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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不問蒼生問鬼神 -【大器宗】《全文完》 [打印本頁]

作者: 魔天狼    時間: 2015-7-4 01:14 AM     標題: 不問蒼生問鬼神 -【大器宗】《全文完》

本帖最後由 linporsche 於 2016-11-12 12:03 AM 編輯

【書名】:大器宗

【作者】:不問蒼生問鬼神

【內容簡介】:

    神劍誅邪,寶印番天;

    萬魔幡呼嘯聚引,斬魄刀來去無蹤……

    這是一個以器入道,成就器宗的故事。

    草根散修李晚,偶然得到上古器宗秘傳,從此風生水起。

    天地之間,發出了他的赫赫之聲:

    道高人為峰,唯我大器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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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魔天狼    時間: 2015-7-4 01:15 AM

第一章 命犯小人

    “李晚,你再天才又如何,還不是進不了外院?哈哈哈哈……”

    正氣門,山門廣場前,尹少華肆意狂笑,盡情地嘲弄和羞辱眼前之人。

    這是一個身形略顯纖瘦,面容清秀的年輕人,全身衣衫破爛不堪,一如世俗之中的貧苦災民。

    年輕人身上似乎帶著傷,腳步略顯蹣跚,但卻堅定執著,一步一步地向高聳的山門走去。

    山門前,兩名青衣弟子抱劍而立,冷漠地看著他。

    年輕人嘴唇嚅動,神情復雜地看著眼前的山門,還有山門背后,遠山深處,那些隱沒在氤氳仙霧之中的靈山大峰。

    最終,万千愁情,只化作了一聲長長的哀嘆。

    “李師兄!”

    周圍不少弟子面露不忍,但想想得罪尹少華的后果,卻又不由得止住了上前勸慰的衝動。

    李晚,原本是世俗之中一孤儿,得遇機緣,拜入天南修真界五大宗門之一的正氣門。

    他從最普通的粗使雜役做起,不出三年,得授正氣訣,名載廣譜,又七年,把正氣訣修煉到圓滿境界,成為記名弟子中的佼佼者。

    十年苦修,本有機會一步登天,受那仙長接引進入外院,成為正式弟子,但卻在一年前,意外得罪了門中一個叫做尹少華的世族子弟,當時尹少華便揚言,無論李晚在門派考校中如何出色,也不可能入選。

    他要讓李晚付出代價。

    果然,入門考校一共三大關九小考,前面每關每考,李晚盡皆卓異,但卻在最后遇見主掌考核的外院執事,外院執事親點他去與一名功力深厚的外院弟子斗劍,數十招下來,李晚不敵慘敗,便判業藝不精,矢格落選。

    李晚不服,上前跟他理論,卻又聽得外院執事道,此判原為無稽,乃是考校其心性,怎料他心氣浮躁,又不敬師長,理應黜落。

    到這地步,李晚又怎麼會還不知道,這執事受了尹少華指使,故意為難他。

    至于黜落的理由?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心氣浮躁,不敬師長……可笑,簡直可笑啊,這些誅心之言,虧你們編得出來。罷了,這樣的宗門,我不入就是了。”李晚哀嘆過后,卻是突然仰天長笑,“青山不改,綠水長流,眾位,咱們就此別過!”

    十年苦修,敵不過別人一句輕飄飄的評語,李晚當真有種天崩地陷,日月無光的感覺,又見滿門上下弟子,明明知道尹少華公報私仇,但卻無一人敢出來仗義執言,不由越發苦澀。

    一時之間,他心灰意冷,蹣跚地自己走向山徑。

    ***

    “李師兄……抱歉了!”

    當夜,几名獲得晉升資格的人回到大院收拾行李,同時也是向其他落選弟子或者后進同門辭別。

    他們趁著尹家人不注意,偷偷來到李晚房間,見他一面。

    “你們沒有什麼對不起我的,當日尹少華欺凌你們,我出手相助,是謂自討苦吃。”李晚頭也不抬,只顧給自己涂抹藥酒,推宮活血。

    其實李晚跟尹少華之間的仇怨,正是因為他們几個而起。

    一年前,尹少華因為雞毛蒜皮的小事,肆意欺凌這几個弟子,正好叫李晚看到了,便挺身而出,把尹少華和他手下的几名惡仆打了一頓,警告他不准欺負人。

    沒想到事后,几名弟子擔心受到報復,主動跑去向尹少華道歉求饒,等尹少華把事情上報,要利用道場戒律處罰李晚時,也不肯出來給他作證,害得他因滋事斗毆,被罰面壁思過了整整一月。

    從那之后,李晚便知道,這几個人靠不住,徹底斷絕了往來。

    尹少華也是個睚眥必報的小人,當時整了李晚一次還不夠,更是要李晚跪地求饒,自願投在他門下,成為打手跟班,才肯放過他。

    李晚雖然出身寒門,但也心氣頗高,又怎麼肯答應,自然又再起了衝突。

    這一次,雙方都存著顧忌,倒也沒有大打出手,只是怨已經結下了,便再也沒有解開,一直都在明里暗里針鋒相對。

    直到后來,尹少華突然揚言要在門派考校給他好看,于是便有了今日的結果。

    這些前因后果,几名弟子都是清楚的,被李晚一席話說得慚愧不已。

    有人良心不忍,道:“我們也不求師兄你原諒,所幸離規定的二十年還有很久,師兄你天資過人,便留待以后機會如何,將來我們在外院有所成就了,定不會負你!”

    李晚聞言,終于抬起了頭,卻是忽然一笑:“進入外院以后,便是貴為玄門修士,你們的回報,我可消受不起。”

    眾人面色有些難看,卻又見李晚一揮手:“夜已深,諸位師弟還是請回吧,你們自有大好前程,沒有必要跟我這個晦氣的失敗者糾纏不清。”

    有人還想再說些什麼,但卻被同伴拉住了。

    “那我們告辭了。”

    几人有些失魂落魄地離去。

    “蘭師兄,你為什麼拉著我們?”

    “李師兄他心情不好,我們就不要管他了,事到如今,就算我們有不對的地方,但何嘗又不是他自己太强硬導致?當日給尹少華服個軟,認個錯,不也什麼事都沒有?”

    “唉,這個硬骨頭,就是不肯服輸,搞得好像我們都欠了他的一般!”

    “不錯,等到我們進了外院,學到仙家神通法术,就脫胎換骨了,這因果,來日再報就是。”

    “如果不知悔改,一輩子都只能做庸碌凡人,怎能出人頭地。”

    ……

    聽著那几人漸行漸遠,但卻隱隱有意讓自己聽到的交談,李晚只是一笑了之。

    這些人並不知道,李晚早已萌生離開的念頭,哪有心思跟他們計較。

    他甚至很大度地讓他們快些離開,免得叫尹家人看見,又招惹到尹少華,原本大好的前程都給自己連累。

    “反正我已經徹底得罪了尹少華,就算來年僥幸過關,沒有后台扶持,一樣要受打壓,這樣留下來還有什麼意思,不如及早遠去。”

    李晚輕嘆一聲,暗暗地搖了搖頭。

    其實他也清楚,尹少華毀掉自己道途前程,又豈止是為了之前落他臉面那麼簡單。

    這次的事情,表面看來就是自己和尹少華的私怨,但究其本質,何嘗又不是寒門出身的弟子,不見容于那些世家大族。

    以自己的資質,雖然不是最優秀,但也算是上佳良才了,如此則勢必要占用其他弟子的寶材分配名額,還有諸般用度……

    如果自己肯投到世家門下,找個靠山,不說飛黃騰達,至少眼前這些困擾,都是可以避免的,可這樣一來,和那些主動向尹少華道歉求饒,然后淪為尹家爪牙的記名弟子又有什麼不同?

    當然,自己也可以留下來和他們爭斗,但他們黨羽從眾甚多,一個人根本斗不過,縱然是斗得過,長此空耗精力,于修煉也無益,還不如跳出這一隅之地,換得海闊天空。

    這些種種,都成為了李晚下定決心離開的原因。

    ***

    一夜無話,第二日一大早,李晚便帶著行李下了山。

    他這一去,卻是另有打算,也並沒有如常人那般速離傷心之地,而是先在山腳道觀掛單住下。

    方今之世,仙道大昌,隨處都可見修真問道之輩,但未成金丹皆屬凡類,哪怕妄稱玄門中人,吃喝拉撒,衣食住行,依舊和凡人無異。

    李晚縱然有心遠游,也不可能一日千里,還是得老老實實用兩條腿走路,還是照樣要投宿,要吃喝、休息,遠行之事,需得准備妥當才行。

    而且李晚如今除了打斗造成的輕傷之外,還有另外一樁難事急需解決。

    這樁難事便是,他的盤纏不多了。

    李晚本是寒門出身,在道場的多年時間,也是一心苦修,對這些沒有准備,以致臨出發了,才發現自己沒有足夠的盤纏。

    “早知道,昨晚就該開口借錢,不過我已經決定離開,這一借豈不相當于白拿?倒是要叫人看輕了,還不如自己想想辦法。”

    李晚很是費心思索了一番,發現不管自己是要改投他派,還是逍遙野去,做個游方散修,都得有銀錢傍身才行。

    這個世道,無錢寸步難行。

    至于該怎麼賺錢?

    李晚的打算是,在這道觀附近的坊市中,向一些前來拜師學藝的凡人子弟兜售玉符。

    所謂玉符,乃是一種以靈石銘刻而成的小巧法器,屬于護身符一類。

    這種玉符在修真界非常普通,連品級都論不上,功用也僅限于取火、辟塵、防潮之類,但偏偏甚得凡俗富家子弟喜愛,覺得頗為神奇和有用。

    李晚在道場多年,早已經學會了這門手藝,而且記名弟子學藝精湛,宗門也會有相應的獎勵,雖然他平時不注意攢錢,手頭也還留有百多枚靈石,倒是可以勉强應付。

    “十枚靈石,可以兌凡間紋銀一兩,不過靈石大多是用作煉器,或者充實法陣基底所用,凡間並不流通,我現在打算離開,靈石的用處遠沒有銀錢大,還是先換成黃白俗物再說。”
作者: 魔天狼    時間: 2015-7-4 01:17 AM

第二章 狗腿子

    李晚常年在道場,見過不少前來拜師學藝的凡人,心里也明白,玉符在凡間算得上是稀罕之物,只要有人肯買,總比直接拿靈石兌換銀兩要划算得多。

    夜晚,房間中。

    李晚手持刻刀,凝神屏息,熟練地掏出一枚桃核大小的瑩白玉石,切去首尾兩端,變作一枚指甲粗厚的扁平石板,然后在其中一面雕刻起道法符箓。

    道法符箓的外形是一種似鳥非鳥的紋路,有個名堂,叫做道紋。

    道紋原本是一種天生地養的自然紋路,因氣機積郁,彰顯自然之理,后來被古代修士習得,逐漸演變。

    勾畫正確的道紋,不僅可以揭示天地自然道理,還擁有相應的特殊功用,這也是制符煉器,布陣,甚至修煉諸般神通法术必不可少的知識,在中古乃至上古,更加久遠的時代,不少修煉典籍都是直接用這道紋記載的。

    修真界中,不會辨識道紋,便如同不會識文斷字的文盲,要吃很大的虧。

    李晚以最簡易的制符手法,直接在靈石上刻繪道紋,也正是利用了它吸納天地元氣,自成一陣的特性,正所謂,細微之處見真章,如此制作玉符看起來雖然簡單,但稍有偏差,整塊靈石要報廢,制符也將失敗。

    這也就是為什麼,玉符不可以事先雕版壓印,或者用其他批量生產之法代作。

    普通人制作玉符,賺頭不多,甚至有可能虧本,不過李晚的手法非常老到,好像經過千錘百煉一般,下刀,刻畫,數個呼吸之間,道紋符陣繪成,沒有絲毫差錯,如此也降低了許多成本。

    只見一枚又一枚清心符,從他手間制成,然后,李晚又再開始刻畫另外几種形款的玉符,乃是辟塵符,驅蟲符,防潮符……

    除了后面因為精力消耗不小,接連毀壞八枚靈石之外,其他玉符竟是一一順利完成。

    此時擺放在他眼前的,已經是百來枚玉符了。

    第二天一大早,李晚離開道觀,行了三四里路,來到山下小鎮。

    各大正道宗門的山門前,一般都會設立記名弟子道場,而道場下,都附有小鎮,因為宗門根基從世俗而來,世俗子弟又牽涉諸多凡間因果,往往到了開山之期,新弟子前來拜師學藝,隨行的仆役和家人便要在此容身,而一應人等用度,又需要采買,便會形成繁榮的坊市小鎮。

    李晚行色匆匆,尋了個街尾的空處,就用一方厚布鋪在地面,然后從隨身兜包里取出連夜制好的玉符,按照品種分成几類,整整齊齊地擺好。

    然后他便吆喝起來:“快來看哎,上好的玉符,一兩一枚,只賣一兩紋銀了!”

    他本就是寒門孤儿出身,成為記名弟子之前,連粗使雜役都做過,更無所謂這沿街擺賣之事,所以極是熟練。

    李晚的吆喝,很快引來了几個年輕公子小姐的注意,有人半帶疑惑問道:“這位師兄可是正氣門弟子?”

    他們身后跟著几個奴仆模樣的跟班,看樣子也是慕名而來,求取記名的凡俗富家子弟。

    李晚笑言道:“几位師弟師妹,你們說得沒錯,愚兄乃是門中記名弟子,因見各位新人前來求道,正缺輔助修煉之物,特意來此惠售。”

    “有這麼好的事?”一名年紀稍長的富家子弟聽了,不由得暗自嘀咕。

    山下坊市,的確時常有人售賣靈藥、符箓,甚至傳聞有仙丹出售,但懂行的人都知道,這些記名之人借著仙家名頭吹噓,純粹是為圖個好聽而已,哪里會有那等神妙的用處!

    更有甚者,干脆就是賣假藥騙人,或者販賣一些毫無用處的垃圾。

    他擔心李晚也是這樣的騙子。

    李晚心知他的顧慮,坦然言道:“你們大可以去其他各處瞧瞧,相同功用的玉符,起碼也在一兩五錢起,而我這里只要一兩,卻是便宜了。”又對那年長子弟說道:“看這位師弟對宗門之事了解甚多,不信的話,也可以親自一試。”

    年紀稍長的富家子弟點點頭,隨意挑了几枚玉符掂在手中,忽然神色微變,低聲對身邊几人說了些什麼。

    几名富家公子小姐面露欣喜,連忙道:“要了,我們全都要了。”

    李晚露出笑容:“盛惠百兩紋銀,些許添頭,就當是李某關照各位同門了。”

    “真的嗎,真是太感謝師兄了。”几人欣然言道,都感覺李晚是個不錯的人。

    “嘿嘿,好說,好說。”

    李晚一邊幫這些人包好玉符,一邊講解各種玉符的用處,並附贈些許在道場廝混的經驗。

    他在這里待了足足十年,臨走之前,也無謂藏私,自然是言無不盡。那年紀稍長的富家子弟是個有眼色的,知道這些都是真正的經驗之談,連忙叮囑其他公子小姐要謹記。

    等到他們離開,已經是小半刻之后,李晚賣光了所有玉符,也准備收攤。

    就在這時,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從人群中響了起來:“呦,這不是李師兄嗎,怎麼在這里做起小販來了?”

    李晚轉頭一看,面色頓時沉了下來。

    說話這人叫做尹志,乃是尹少華身邊的仆人,平時依仗尹家的聲勢,連記名弟子也不放在眼里,卻是個十足十的狗腿子。

    當年李晚仗義救人,曾經把他打過一頓。

    李晚冷哼一聲道:“你算什麼東西,也敢稱我師兄。”

    尹志聞言,不由一怔,隨即便是滿臉的怨憤。

    以他的身份,的確沒有資格稱李晚等人為師兄弟,但平時大家顧忌著尹少華的家勢,又哪里敢得罪他?

    受到李晚**裸的蔑視,尹志無比窩火,上下打量著他。

    見李晚連看也不看自己,只顧低頭收拾東西,尹志眼中不由閃過一抹狠色,突然大喊道:“好啊李晚,你竟敢偷盜玉符,兩位護市,這可是你們親眼所見的,還不快把他拿下?”

    兩名年輕的護市弟子越眾而出:“這位師兄,剛才有人來報,說看見你在這里售賣偷盜所得的玉符,請跟我們走一趟。”

    “偷盜玉符?”李晚怔了怔,神色有些怪異地看了看尹志,又看了看那兩名護市弟子,“你們三個沒有病吧?”

    “怎麼,人證物證俱在,你還想抵賴不成?”尹志冷笑一聲,一副吃定李晚的模樣。

    他誣賴李晚偷盜玉符,哪來的什麼人證物證,完全就是偶然路過,借個由頭整他一頓而已。

    想起自家公子對此人的忌恨,尹志有十足的把握,會受到公子的贊賞和支持,說不定公子一時高興,許自己個拜入宗門的前程,那就真是飛黃騰達了!

    尹志早就已經想好了,自家公子乃是正氣門中三大世族之一的尹家人,近日駕臨道場,負責弟子遴選事宜的外院執事,也是與族中長輩交好的舊友,挾此威勢,只要找几名在附近巡邏的護市弟子,聲明利害,就可以把李晚往死里整!

    李晚聽到卻道:“抵賴?我像是會抵賴的人嗎?”

    “好,既然你已經承認……”尹志看了看護市弟子,“還不動手?”

    “且慢!”李晚哂笑一聲,問道,“你們當真想好了?”

    尹志聽到李晚的話,不由一怔,隨即陰笑道:“想好又如何……啊……你想干什麼!”

    正說話間,李晚突然大掌擎出,便給尹志來了一巴掌。

    啪!

    尹志只感覺一陣天旋地轉,竟是被打得跌倒在地,眼冒金星。

    “想干什麼,老子想打你!狗一般的東西,老子規規矩矩賣符賺錢,沒有找你們尹家報仇,你反而來招我,活得不耐煩了嗎?真當小爺我是好惹的不成,干你老娘的!”

    李晚怒吼一聲,猛地一把坐在他胸口,左右開弓,又再連扇了几掌。

    “老虎不發威,你當我是病貓!”

    李晚用力連甩巴掌,轉眼間,尹志已是兩頰高高腫起,變作紅燒豬頭一般。

    尹志完全被打懵了,嘴巴如同死魚張著,卻連句話都說不出來。

    “你,你干什麼……快放開他。”

    兩名護市弟子見李晚竟敢在自己面前行凶傷人,不由大驚失色。

    李晚卻不管他們,一邊叫罵,一邊狠扇巴掌,似乎要把所有的怨氣和憤怒都發泄到他的身上。

    兩名護市弟子暗暗叫苦,心道再這樣下去,怕是要給他打死了,連忙齊齊出手,向李晚肩頭抓去,想要拉開他。

    不料李晚看似衝動,暗地里卻早有了防備,只一晃,便翻轉了身,然后以蠻牛抵角之勢,撞向其中一人。

    這招式雖然粗淺,但卻也是記名弟子才能夠修煉的功夫。

    李晚多年修習,早已把宗門粗傳的正氣訣修煉到圓滿之境,對上尋常三五武夫也能不落下風,這兩名護市弟子如何抵擋得了?

    只聽得一聲慘叫,那人便被猛地撞飛,重重摔落在地上,只感覺全身又痛又酥,骨頭架子都要散掉一般。

    緊接著,李晚猛地返身一掌,拍在另一名護市弟子胸口,那人頓時面色一白,慘叫著栽倒在地。
作者: 魔天狼    時間: 2015-7-4 01:21 AM

第三章 快意恩仇

    “什麼狗東西,沒點本事也敢來招我李晚,簡直不自量力!”

    李晚見狀,不由哈哈大笑,但卻沒有傻站著不動,而是大步流星地走開。

    哀嚎了一陣,尹志好不容易才掙扎著爬起來,捂著高高腫起的臉頰,滿面陰狠地在背后叫罵道:“李晚!你會后悔的!老子不整死你就跟你姓!哎喲……”

    轉念之間,他已經想到了許多整治李晚的手段,只要李晚還在正氣門中,總能找到機會下手。

    他卻不知,李晚早已經萌生了離開的心思。

    “真的沒有必要留下了,今天遇見這麻煩,絕不是偶然。”

    李晚輕嘆一聲,雖然已經下定決心,但畢竟在這里學藝十年,也不是當真沒有絲毫感情,說走便走的。

    尤其是想起,離開這里並不是自己本心所願,而是被人毀了道途前程,生怕將來受到打壓所致,更加是無名火起,心氣難平。

    “不如臨走之前……先報了這仇!”

    毀人道途前程,這仇可不小,雖然李晚之前很理智,知道自己貿然前去,不過自取其辱而已,但並不代表他就不想!

    而如今,連一名小小惡仆都敢蹬鼻子上臉,李晚自問,已經是到了忍無可忍的地步。

    這一念起,便再難平息。

    時間很快到了夜里,趁著天黑,李晚把原本收拾妥當的行李棄置,又貼身收好用作盤纏的百兩銀票,悄悄往山上摸去。

    等來到山腰的記名弟子道場,已是月亮高高掛起,夜深人靜的時分。

    李晚輕車熟駕,潛入道場靠山處,不一會儿,便翻過院牆,循著后廚小門來到記名弟子們居住的地方。

    李晚記得,那尹少華三年前入門,居住在西廂靠外的一間上好精舍里面,也好在其為人跋扈,一來便占據了几個同期弟子的房間,又派人大動土木,自己筑起一個獨院,倒是不虞被其他人撞見。

    李晚很順利便潛到尹少華的閣樓外,卻在這時,突然聽到里面有人聲傳出。

    李晚不由微怔:“都這麼晚了,還不睡?”

    李晚的本意是趁著尹少華不備,把他狠揍一頓,出盡心中惡氣,但聽到人聲后,卻又突然心念一轉,放輕腳步,慢慢地踱了過去。

    他想要聽聽,里面的人在說些什麼。

    “……有了這寶物,公子你一定可以順利開辟靈田,到時長老自會接引公子進入外院……”

    “哈哈,不錯,這次我尹少華踏入道途,也終于有望了!方管事,此事多虧了你從旁協助,要不然的話,也沒法用這偷天換日的手段,把那李晚名下的賞賜轉到我這里來。那李晚枉自苦修,卻想不到,到頭來還是替本公子做了嫁衣。”

    “呵呵,為公子分憂,乃是在下分內之事,不過此事雖然已經塵埃落定,卻還有少許隱患,不可不防。”

    “哦?方管事所指是……”

    “就是那李晚,此子雖然沒有什麼根腳,但畢竟是當事人,如果他從別處得知真相,說不定會大鬧起來,到進修,有可能牽連到公子和那几位外院執事……”

    “你是說,宗門對他這般的杰出弟子扶助之事?我們是借著他平日考功申報獎勵,功德院几位執事那里,可留有取用畫押……”

    “不錯,一旦事情鬧大,宗門必會調查,到時候,怕會東窗事發。”

    “那李晚見識有限,又怎麼會知道宗門內外兩院的規矩?只怕現在他還蒙在鼓里,根本不知道宗門曾經有過下賜……而且,我今日也聽人說,在山下坊市看見了他,似是為換取銀錢,待我略施小計,尋個由頭把他趕走便是了,再不識相,有他苦頭吃的。”

    “原來公子早有安排,這樣我也就放心了。”

    “呵呵,方管事不必太過多慮,那李晚只不過是個沒有根腳的野小子而已,要對付他,還不是易如反掌?”

    ……

    “這些人……背地里竟然在干這些勾當!”

    李晚無意中聽到了尹少華和方管事狼狽為奸,欺上瞞下的機密,不由得怒火中燒,越發憤怒。

    他不曾想到,尹少華背地里早已經在針對自己。

    可笑自己出身貧寒,宗門里也沒有要好的親朋好友,根本就不知道那些繁復的規矩,無形之中,許多原本可以獲得的好處,都被人截留和貪沒了。

    甚至不僅僅只有自己,其他刻苦努力,但卻沒有顯赫出身的寒門子弟,大多都被陰了,尹少華和方管事損害的,乃是全体寒門杰出子弟的利益,靠著這手段來增加他步入煉氣境的機會。

    “怪不得,我在記名弟子道場多年,日夜苦修,宗門卻不聞不問……原來,是這些蛀蟲吃光了好處,連殘羹剩飯都沒留給我們!”

    李晚終于明白了一些過去所曾疑惑的事情,心中不由涌起一陣深深的無力。

    但頹然之后,卻是越發堅定了要狠狠教訓這尹少華一頓,有仇報仇,有冤報冤的念頭。

    他耐心地等到那名方管事離開,只剩下尹少華一人,又在窗外潛伏了許久,等到房中悄無聲息了,才從懷中摸出一把早已准備好的薄刃匕首,插進窗縫里面。

    不久之后,窗栓發出一聲輕微的悶響,被撥開在一邊,然后李晚輕輕一推,便打了開來。

    李晚收好匕首,輕手輕腳翻到里面,借著月光看見,尹少華正睡在里面的床榻上。

    房間里彌漫著一絲酒氣,似乎是剛才和那方管事飲酒所致。

    李晚心念流轉,一下便猜到了,定是這尹少華和方管事有機密要事商談,屏退了仆役,因此一直都不見有人來收拾,而喝完酒后,尹少華感覺有些醉意上頭,便直接睡下了。

    “真是天助我也,那些奴仆知道尹少華睡下了,不會來打擾,怪不得剛才不見有人!”

    李晚心中一喜,悄然行至床頭,然后猛地扑了上去。

    哐啷!一聲悶響過后,尹少華猛地掙扎起來,但他睡得迷糊,本身武藝又不及李晚,一下被扼住脖頸,兩人很快纏在一起,翻動著滾下了床。

    “是你!”

    尹少華猛地瞪大眼睛,想要開口喊人,但卻連氣都快要透不過來,出口便是一陣破風箱般的沙啞干嚎。

    “尹少華,沒想到吧,你大爺我報仇來了!”李晚冷冷笑著,猛地翻身一轉,然后抬膝猛頂。

    尹少華吃痛一縮,頓時就像炸熟的蝦仔一般弓了起來,很快又再被李晚揪起,一個側摔,狠狠放倒在地。

    不等他起身,李晚一個手刀劈了下去,便只聽得一聲悶哼,終于翻了翻白眼,癱倒在地,不省人事。

    李晚從懷里掏出繩索,給尹少華來了個五花大綁,羊牯似的扔到一邊,又捏著鼻子,從床底下找來一雙布襪,把他的嘴巴緊緊塞住,還用布巾扎住,防止他吐出。

    做完這些,他才用腳尖踢了踢尹少華,把他弄醒。

    尹少華一口悶氣透出,幽幽地轉醒,很快便弄清發生了什麼事,不由面露驚惶,滿眼皆是服軟求饒之色。

    李晚見了,冷笑道:“你毀我成道機緣,我便要你破財消災,這總公平吧?算你小子走運,若不是我不願多惹是非,一刀把你殺了也不為過。”

    李晚並沒有打算殺這尹少華,因為他已經想好,殺人泄憤,于事無補,反而還會招來天大麻煩,再退一步說,假若事敗被抓,也不至于全無轉寰的余地。

    不多時,李晚便在尹少華悲憤欲絕的目光下翻遍房間,搜得財物若干,又從尹少華腰間摸出一個錦袋。

    錦袋似是用上好的綢布織成,描著金絲云紋,用暗黃的捻繩束口,緊緊地扎住,顯得非常精致。

    “竟然是如意囊?你連這好東西都有,真是奢侈啊!”

    李晚見了,不由嘖嘖稱嘆。

    如意囊是一種連品級都沒有的小巧法器,玄門中人用來收納財寶,貼身攜帶,方便游歷出行之用。

    小小一個布嚢,里面卻有相當于一口大麻袋的空間,端的是非常神奇。

    但即使這如意囊在法器之中連品級都論不上,在它之上,還有真正的法器百寶囊、乾坤囊等物,在凡俗世間,也可以說是非常珍貴的寶物了,李晚在道場的時候,聽說了不少內外兩院的秘聞,但卻還是第一次見到這種寶貝。

    李晚不由心中一動:“看看里面都有什麼好東西?”

    “唔……唔……”見李晚搜出了如意囊,尹少華滿臉都是悲憤。

    李晚才不管他,帶著一絲期待解開束口,直接就把里面的東西倒騰了出來。

    結果發現,里面有一些衣物干糧清水和藥丸瓶罐之物,似是出行所需之物,除此之外,還有功法秘籍書冊數本,打造成鯉魚形狀,一條重約一兩的足赤金條,以及一錢重的金葉子各一袋,都是裝得鼓鼓囊囊。

    黃白之物雖好,但始終都只是凡俗財物,而功法秘籍,暫時也不是細看的時候,李晚眼熱過后便移開目光,轉到剩余的東西上。

    那是兩只漆紅色的錦盒。
作者: 魔天狼    時間: 2015-7-4 01:22 AM

第四章 五行靈炁

    其中一只錦盒,裝的是一枚環形玉佩,用紅繩串著,像是件飾物。

    李晚把它拿在手中看了一會儿,隱隱感覺,可能會是什麼貴重寶物,但左看右看,弄不明白,只好順手掛在自己脖子上。

    又再打開另一只盒子,頓時,赤、黃、青、白、黑五色光芒亮起,照映了整個房間。

    出現在李晚面前的,是一團鴿蛋一般大小,遍体通透,光華流轉的奇物,它看起來像是一洌五彩清泉凝結而成的水珠,表面有各自不同的波光蕩漾,但卻又涇渭分明,異常的靈動。

    李晚面上流露出一絲震驚之色,不覺失聲道:“五行靈炁?”

    他万万沒有想到,這只錦盒里面裝的,竟然是珍貴的五行靈炁。

    玄門修煉首重根性,除極少數天生五行靈根圓滿的天才之外,世俗之人大多都要經歷一個開辟靈田,筑煉道基的過程,方才能夠踏上修真問道之途。

    而五行靈炁,便是從天材地寶中提取精華,用作輔助開辟靈田的寶物!

    大凡擁有修真天賦的凡人,自身已經含有五行靈根,可以和天地元氣相感,淬煉出一絲筑就道基所需的先天真元,但人食五谷雜糧,又有五賊偷命,伐戮其身,煉就的先天真元不堪運用,只有憑借這些天材地寶彌補虧欠,方才能夠滿足煉氣所需。

    李晚名載廣譜的時候,早已經由道場執事驗明,体內金、火、土三行靈根圓滿,可以滿足修煉所需,而水、木二行略有虧欠,必須尋得足量的五行靈炁,才能步入煉氣境。

    五行靈炁的出產,一直被世家大族和宗門大派把持,區區凡人,難有門路弄到手,這本來是要選入外院才能得到的機會。

    “好!簡直好極!”李晚激動道,“我本以為,離開正氣門之后,再難得到修真問道的機緣,但卻沒有想到,今天就得償所願了,哈哈哈哈。”

    李晚看向尹少華,只見他的表情也是精彩之極,一會儿紅一會儿白,不知道是心疼還是氣急導致,不由笑著說道:“尹少華,你毀我道途前程,但這五行靈炁卻落到我手中,真是報應啊!”

    拋開其他東西不論,單只這份五行靈炁,就已經是大出李晚所料了,他料定這物尹少華也是剛剛才弄到手的,從他和那方管事的談話,就不難猜出。

    李晚大喜之下,也不再廢話,把所有東西裝回如意囊,揣進懷里,便准備離開。

    但剛要打開房門出去,李晚突然想起一件事情,又折了回來,蹲在地上對尹少華道:“小子,我離開后,你定會叫丘執事派人追殺我?”

    尹少華哪敢觸怒他,連連搖頭。

    李晚冷笑道:“不管怎麼說,我也不能就這麼離開,還需布置一番才行。”

    說罷,他便提起尹少華,大步走出了房間,然后從大搖大擺從前院開門出去,來到山外竹林處。

    離竹林不遠的地方,有一座荒廢的山園,山園外栽種著一些記名弟子自種的果蔬,而穿過這山園,几百步外便是一條山溪。

    越過這條山溪,李晚尋了個避風的土坎,便把尹少華丟了進去,然后解開布巾。

    尹少華艱難地把口中的襪子吐了出來,干嘔了一陣,驚恐地問道:“你……你想干什麼?”

    李晚抽出匕首,晃了晃。

    尹少華驟然色變,連忙道:“我求求你不要殺我,李師兄,之前是我不對,我給你賠禮道歉,對,賠禮道歉,求求你放過我……”說著便連連磕頭不止。

    他倒是有几分小聰明,不敢在這時候耍弄紈绔惡少的威風,只是俯下身時,眼中流露出一絲隱秘的怨毒和陰狠。

    李晚哈哈大笑起來:“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見李晚還是不肯松口,尹少華身軀劇震,嚇得癱倒在地,哆嗦著再也說不出話來。

    李晚不由得鄙夷地瞥了他一眼,道:“放心,我李晚是個講道理,守規矩的人,沒有必要,也不會妄造殺孽,不過你毀我道途前程,總是事實吧,還有,你伙同方管事貪墨宗門賞賜,私下里牟取暴利,也叫我偷聽到,我不管你把那些不義之財藏在哪里,只取手中這份橫財就夠了,帶你來這里,卻是為了給自己逃亡爭取時間。”

    說完這一句,李晚突然幽幽地道了一聲:“不要怪我心狠,要怪,就怪你自己運氣不好吧。”然后便把襪子重新塞了回去,抓起尹少華的手腕,噗的一聲,猛扎進去。

    “唔!”尹少華慘叫一聲,只感覺到錐心刺骨的疼痛傳了過來,頓時顫如糠篩,渾身冷汗不止。

    李晚見他面色一下就發青了,沒有絲毫猶豫,刀刃翻轉,干脆利落地把他的手筋挑斷。

    尹少華痛得翻倒在地直打滾,但卻被李晚提起,如法炮制,把另一只手和雙腳腳筋也挑斷。

    他下手非常有分寸,但卻包含著一股冷酷絕情,就好像山間獵人給獵物開膛破肚。

    做完這些之后,李晚又把尹少華扔在地上,啪的一聲,一腳重重踩下。

    他這一踩,用上了正氣訣中的暗勁,勢大力沉,一下就把尹少華整條右手臂骨都踩碎了。

    尹少華兩眼一翻,終于昏死過去。

    直到這時,李晚冷酷的神色方才稍緩,開始蹲下來給他包扎傷口。

    “手筋腳筋挑斷,臂骨粉碎……這在凡間,大概是要落下殘疾了吧,不過你有個好家世,這點小傷也不算什麼,回去求几服靈藥,保管沒事,就算有事,你們家大業大,白養一個廢物,也不算什麼。”李晚嘿嘿冷笑,“我倒要看看,你們是第一時間來追殺我,還是先救你要緊。”

    李晚心中非常清楚,自己臨時起意,奪了五行靈炁,定會受到追捕,畢竟五行靈炁是開辟靈田的關鍵之物,更相當于一個成為修士的機會。

    他做這麼多事情,自然不是為了滿足虐待仇人的變態心思,而是為了拖延時間,爭取逃離的機會。

    不久之后,李晚再次鑽入后山竹林,然后循著伙房雜役擔柴挑水的石徑小道往下而去,消失在茫茫大山之中。

    ***

    第二日,尹家的奴仆找了許久,都沒有發現自家公子,不由感到奇怪,但也沒有想太多。

    李晚的布置果然起了作用,直到日上三竿,才有人覺得不對勁,商量著要不要報告那位來自外院執事大人。

    這名外院執事姓丘,早年曾與尹少華的太爺爺為同代弟子,多次受其照拂,也算頗有交情,尹家的奴仆們覺得自家公子離奇失蹤,頓時沒了主心骨,也只能靠他。

    但這個時候,已經是下午時分了。

    聽到奴仆來報,丘執事也是滿頭霧水,第一個反應,竟是懷疑尹少華忍受不了道場修煉的清苦,偷偷跑下山去吃喝嫖賭。

    但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對,就算尹少華要下山玩樂,也沒有理由一大早就偷偷離開,肯定要帶著跟班隨身伺候。

    于是他發動道場諸弟子和各家奴仆下人到處去找,並派人查證昨日值更,與此同時,以玄門秘法追蹤氣機,結果卻發現,尹少華就在山上,只是不知道具体方位。

    這一追查,又是一整夜,直到第二天拂曉時分,東方都已經開始泛白,才有弟子在果園發現已經奄奄一息的尹少華。

    “少華,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是誰把你弄成這樣的!”見到尹少華的慘狀,聞訊而來的丘執事無比震驚。

    他怎麼也沒有想到,尹少華竟然被人挑斷手筋腳筋,踩碎臂骨,粗暴地丟棄在這荒山野嶺。

    要是發現再遲一些,后果不堪設想。

    “丘老,是李晚那天殺的干的!他摸到房間里綁了我,搶走我的東西,還這般對我……你要給我做主啊!”尹少華見到丘執事,不禁淚盈滿眶,痛哭流涕。

    “李晚?”丘執事怔住了。

    “就是前日被您黜落的那弟子……”有人小聲提醒道。

    丘執事這才反應過來,大怒道:“李晚何在?”

    “丘老,李晚他……他早已經跑了!”

    “什麼,跑了?”丘執事滿面怒容。

    他清楚尹少華所為,也知道尹少華口中的那東西是指什麼。

    但查看尹少華的傷勢后,丘執事卻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滿腔怒火都生生地壓了下來。

    “好狠的手段,他這是要廢了少華啊,果真是狼子野心!少華,你現在的情況非常危急,我要馬上帶你回山門救治,万一落下殘疾,一輩子的前途便都毀了。”

    尹少華聽到,不由也怔住了,良久才不甘心地問道:“那……李晚怎麼辦?”

    丘執事道:“方銘,石不移,這件事交給你們兩個,若是能把那李晚捉回,我定會在尹長老面前幫你們美言,到時候尹長老必有厚賜,明白了嗎?”

    方銘和石不移,就是這次跟隨丘執事一起前來公干的外院弟子,聽到丘執事的命令,當即拱手言道:“丘老盡管放心,我們定會把那李晚捉回!”
作者: 魔天狼    時間: 2015-7-4 01:23 AM

第五章 開辟靈田

    正當丘執事大發雷霆,要派外院弟子捉拿李晚的時候,李晚已經來到百里之外的一座小鎮。

    因為手頭寬裕,李晚下山之后,在路上遇到一名騎馬的旅人,當即找了個急用的借口,花几倍的價錢買來,然后一口氣策馬跑出了上百里,才在一處偏僻的路口停下。

    李晚沒有拴馬,故意讓過往路人順手牽了去,又翻過山頭,花了兩日時間,才來到這里。

    直到這時,李晚才有功夫查看那日所得,卻發現功法秘籍只是尋常的凡俗武功,價值沒有想像中那麼大,倒是那五行靈炁,是真正的寶物。

    李晚正考慮著,盡早把它融煉了,好步入煉氣境。

    道途始于煉氣,只有達到這一步,才能在体內開辟靈田,才能超脫凡俗世界,成為玄門中人,煉氣修士。

    此后体內元氣充盈,生機不息,無論体力,耐力,都將有脫胎換骨的增長。

    而且,凡人軍民百姓游歷天下,要開具路引,要受官府管制,甚至是各路山賊水匪,叢林野獸,都會成為阻礙,諸事多有不便之處,但成為玄門中人后,這些世俗的限制會降低到最小的地步,對接下來的行程大有好處。

    不過李晚之前接連趕路,体力和精力並不處在最好的狀態,而且四周都是荒山野嶺,又恐有蛇蟲野獸侵擾,直到這時,才在鎮中客棧開了一間上房,吃飽喝足,養好精神,做好万全准備。

    “是時候了……”

    當日夜里,李晚盤坐在房中,開始融煉五行靈炁。

    他張口一吸,把那水珠一般,又似凝膠脂球的靈炁吞入腹中,然后運功煉化起來。

    這五行靈炁一經入腹,立刻化作一股股感觸各異的氣流,遍及四肢百骸,周身上下。

    他就好像是喝了烈酒一般,渾身開始散發出騰騰的熱意,全身上下毛孔張開,經脈暢行,氣血變得活躍無比。

    不久之后,李晚感覺自己仿佛浸泡在一潭溫熱的泉水之中,渾身酥軟,無比的舒服。

    在這股溫熱之意的催逼下,自己全身上下諸多竅穴涌出了奇異的力量,行遍各處關隘,最終會聚在小腹之下三寸,丹田氣海的所在。

    身上仿佛有一塊神秘的區域在打開,五團感觸各異的氣流循著丹田氣海緩緩流動,行經這處地方,變得越來越慢,但彼此銜接融合,卻似蘊含著天地間至玄至真的道理,五行生化,万物生機,莫不蘊藏在其中。

    這是靈炁在体內融合在了一處,與体內原本便有的丹田結合起來。

    它就像是一口泉眼,源源不斷地涌出元氣,並且這些元氣性質各異,包含了世間五行的德性,在五行生化的催動之下,逐漸化為一股全新的力量。

    這股力量至純至淨,既不在五行之中,也不為陰陽之屬,非是后天形成,而是謂始極一氣。

    一者,道之衍也,正所謂,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這里的始極一氣,也正代表著道途的起點。

    從此之后,李晚的丹田已經轉化為靈田,擁有了五行循環,流轉不休的特性,無論吸入何種后天氣機,都可以通過五行相生相克的道理慢慢盤磨,再用所修法訣轉化為先天真元,然后由一化為二,二化為三,直到圓滿之數。

    這個過程,便是謂之煉氣。

    經由靈田之中靈氣流轉,修煉出一絲先天真元后,李晚頓時便感覺到,世界似乎變得有些不同了。

    全身熱意不散,猶如一股溫暖的氣流游遍全身,在這股氣流的引導之下,自己耳聰目明,感覺靈敏,身子骨都似乎輕盈了不少。

    只是短短不到半個時辰里,自己整個人的精神氣質,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宛如新生。

    李晚站了起來,當空揮拳。

    啪啪啪!

    一連串的爆裂聲傳出,那是他的拳力大增,引動鳴響。

    手臂在燭光的照映下,仿佛幻化成了無數的殘影,速度也變得無比之快。

    而且他可以明顯感覺到,自己的氣機變得悠長,深遠。

    “傳聞果然是真的,以前我把正氣門粗傳的功法修煉到了圓滿境界,但那功法,不過是凡俗的內家功夫而已,再練一百年,也就是强身健体,延年益壽的效果,哪里能達到這樣的效果。”

    開辟出靈田之后,修煉先天真元,一絲出塵之氣隱隱然在身上浮現,顧盼之中,暗藏神光,和凡人的生命有了本質區別。

    這一步,就是通天坦途。

    多年夙願終于達成,李晚表面沒有太多欣喜,但其實也是無比振奮。

    他長長地伸了個懶腰,站了起來,發現時間已經到了深夜,四周万籟俱寂,顯得異常安謐。

    這時,李晚感覺腹中有些飢餓,便到桌邊倒了一壺涼水,就著吃起隨身攜帶的干糧,但連吃几個大餅,仍然感覺飢餓難耐,不由得想起了玄門中人的種種傳說。

    “到了煉氣境,先天真元滋養肉身,凡胎肉身也會發生脫胎換骨的變化,等閑的食物,已經難以滿足我所需,看來,要想辦法弄一些滋養元氣的靈丹,還有煉氣所需的靈玉……修真四寶,財侶法地,財字排在第一位啊。”

    一連把三日份的干糧都吃完,李晚心滿意足地睡下,直到第二天日上三竿才起來,早已經是精神抖擻,元氣飽滿,渾身仿佛有一股使不完的氣力。

    他到樓下給了小二一錢碎銀,向他打探衣食行路各店鋪所在,准備打探一下附近城鎮的情況,然后離開客棧,遠走高飛。

    ***

    中午,李晚吃過午飯,坐在房中喝茶,一邊思索著。

    “接下來去哪里好?”

    普通凡人奔波勞碌,每日只為生計和富貴,野心大一些,就是封侯拜相,青史留名。

    其實修士也差不多,只不過,要實現的目標換成了長生逍遙,獲得種種成道機緣,又或者是心系宗門者,考慮著一門一派的興衰,道統的傳承。

    無論閉關苦修,還是行走天下,做任何的事情,都離不開這些,要是真的修士都無欲無求了,那還修煉干什麼。

    李晚現在思路很清晰,深知自己離開了正氣門,首先要考慮的事情就是謀生,然后修煉變强,活出個人樣來,至于將來,可以慢慢再想。

    而謀生,也有改投他派和成為散修之分,前者和在正氣門中大同小異,只是換一個環境,而后者,卻是徹底改變過去的生活方式。

    “成為宗門弟子,修煉前期,只是個小卒子,要聽從師長命令行事,要遵守門規戒律,這是宗門弟子的宿命,也是從宗門獲得庇護和供養的代價。”

    “而成為散修,自由是自由了,生活卻沒有著落,而且散修人單力薄,容易被人欺辱,劫掠,甚至是喪失性命,連保護自己都做不到,又談什麼修煉?

    李晚考慮了許久,發現這兩個選擇都是福禍相依,難以定論,一時間有些難以抉擇,不過慢慢也就傾向于前者,畢竟他在正氣門的道場生活了多年,對修真界宗門比較了解。

    以他記名弟子的身份,改投他派,是沒有問題的,畢竟記名弟子並不是正式的弟子,還沒有入得門牆。

    “嗯?這是什麼?”

    就在思索前程的時候,李晚突然感覺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暖流,正在緩緩而動。

    他驚訝地低頭看去,卻發現,原來是那枚順手掛在脖子上的環形玉佩在作怪。

    它好像突然活了過來,隱隱與体內的先天真元呼應,傳來一陣陣莫名的悸動。

    緊接著,玉佩表面浮現出有如螢月的潔白光芒,內里波光流轉,似乎有游魚竄動在蕩漾的清波之中。

    再仔細一看,這哪里是什麼游魚,分明就是一個個道紋,如青煙飄渺,氤氳著懸浮在光華里。

    “這東西還真是件寶物?”

    李晚察覺到,自己的腦海中,似乎多了一股莫名的訊息。

    原來,這玉佩並不是裝飾用的寶物,而是玄門中人才能使用的神識玉簡。

    所謂神識玉簡,乃是修真界中,專門用來記載功法秘籍或者天地秘聞的一種法器,能夠在瞬息之間,把前人留下的神識融進自己的意念,立刻掌握功法,或者得知秘聞。

    利用神識玉簡傳道授業,不會有一詞多意或者古今不同,造成偏差和誤解,而且,能夠煉制此器,並在其中留下神識的,必定是高德大能,他們的記憶和經驗,遠遠勝于那些載于文字的典籍。

    但神識玉簡在現世已經極為少見了,只有那些傳承悠久的教派,或者真正的豪門大族,才會在極為珍視的貴重典籍中用上這些,而且,只有指定的嫡傳后輩能夠享用,卻是件非常貴重的寶物。

    之前李晚沒有發現它的異常,是因為他當時還只是凡人,体內沒有先天真元的存在,自然感覺不到這等玄門寶物的奧妙,不過現在,他已經成為了煉氣修士,斂神思索之下,終于觸發了它的真正功用。
作者: 魔天狼    時間: 2015-7-4 01:24 AM

第六章 器宗大典

    “連我也打眼了,差點錯過真正的重寶。”李晚目光炙熱,看著這玉佩,“現在只希望,里面記載的是修煉功法,而不是天地秘聞。”

    雖然五行靈炁已經十分珍貴,但跟這神識玉簡比起來,簡直不值一提。

    李晚清楚,修煉有財侶法地一說,修真界中,尤其以一法難求,但真正的上乘修煉功法,同樣被世家大族和宗門大派把持,尋常人極難弄到手。

    如果能從這神識玉簡中,得到一門合適自己的修煉功法,哪怕不是上乘,也相當于擁有了晉升更高境界的門路。

    而如果沒有這些修煉功法,便只能永遠庸碌無為,停滯在煉氣前期,虛度一生。

    相比這樁好處,那些秘聞和重要機密,比如某地藏有仙府重寶,就遜色多了,不是它們價值不大,而是以李晚現在的身份和實力,還沒有資格從中獲利。

    李晚心懷忐忑地閉上了眼睛,像是求神拜佛一般,念念有詞:“千万得是修煉功法……功法……”

    衝入腦海中的那股東西,如流水潺潺……

    “《器宗大典》!”

    李晚悄然融合神識,頓時便發現,這份玉簡里面,記載的是一部名為《器宗大典》的典籍。

    他心中一喜,連忙心神沉浸在其中。

    “吾乃薪道人,奉教主至尊之命,編纂典籍經義千二百余部,以待有緣……”

    這大典,開篇序文便是交代它的由來,竟然是一個自稱諸天聖教的道統傳承之物,留待有緣人。

    不用說,自己就是這有緣人,但諸天聖教的名頭,好似沒有聽說過,不知道會是什麼。

    不過李晚也清楚,修真界從古至今,似乎經歷過多重浩劫,有什麼中古上古乃至遠古的道統失傳和重現人間,都不稀奇,于是繼續看了下去。

    只見序文記載道:“器者,修真之寶也,人善假于外物,雖于性命無礙,卻能護持己身,征戰殺伐,乃至以器入道,修士不可不用……”

    這篇器宗大典,上來便開宗明義,講述了器之一物的作用。

    然后李晚看其目錄,分成諸多篇章,記載了足足一千多種各具特色的煉器法訣,以及十二万九千六百種不同類型的法寶圖譜,更有諸如純陽真火,靈寶法相神通等等,與煉器息息相關的神通秘法,修煉功法,堪稱包羅万象,奧妙無窮。

    一旦掌握其中部分,便能觸類旁通,煉制天下万器,堪稱器道大宗師。

    再看,卻發現其又細分為刀兵篇,包含劍部、刀部、弓部、箭部……諸寶祭煉之法,主征戰殺伐,多為武具器物之屬。

    衣飾篇,有衣部、裳部、綾部、環部……主防御守護,多為衣飾寶甲之屬。

    幡幟篇,有旗部、幡部、帳部、幟部……

    爐鼎篇,有爐部、鼎部、瓶部、罐部……

    文寶篇,有鏡部、璽部、圖部、筆部……

    另外還有物華天寶大篇,有各種成珠、葫蘆,諸多自然渾成的聖靈寶物。

    它們各自的主掌功用,也有收魂、羅織、布陣、煉化、祭煉、儲存、鎮壓、封印、通靈,無窮妙用;成器者有如飛劍魔刀、神弓寶箭,寶綬仙衣,華羅云裳,飛羽綾羅,金鐲玉環等等等等,諸多法器和靈寶。

    各種各樣的法器、靈寶,相應的介紹說明,品鑒、鍛造、祭煉、保養、修復之法,都收錄在其中。

    “多……簡直太多了……”

    李晚粗粗看了一遍序文,不禁滿臉震撼之色。

    他被驚到了。

    這可不是什麼修煉功法,而是功法的彙總,大典秘藏。

    這大典里面既有煉器之法,又有用器之道,內容也是包羅万象,直叫人懷疑,是否天下間所有和器道有關秘法和知識,都包含在其中。

    “怪不得敢以宗字為名,號稱大典,這不是一部功法,而是相當于整個藏經閣,秘法寶庫。如果我將來修煉有成,直接就能以器宗為名,統攝天下以煉器見長的宗門大派,成為他們的宗主,導師!薪道人,薪道人……薪火相傳……道統傳承……編纂這部大典的目的,就是為了這個?從來沒有聽說過什麼諸天聖教,看起來,似乎很了不得啊,我得了這東西,也成聖教傳人了?”

    李晚有種被天大餡餅砸到的感覺,驚喜疑惑了好一陣之后,卻又反應過來,連忙跳起檢查門窗,反復確認它們都緊緊關閉著,沒有別人經過的跡象,這才長松了一口氣。

    “真是好險啊,身懷重寶而不自知……如果這几天,遇到玄門中人出手搶奪,我就死定了。”

    他心思機敏,一下就想到,這里面福禍相依,不可不察。

    天下間得到重寶,獲得奇遇的人不知凡几,但更多的,卻是被殺人奪寶,被搶成道機緣,這就是所謂的懷璧其罪。

    患得患失了一陣,李晚好不容易才平復心情,繼續查看里面的內容。

    這枚神識玉簡法器包含的內容,實在太浩瀚了,如果全部載以文字,恐怕就是窮盡一生之力,也未必能夠參透其一二,像這般利用神識玉簡的特性,直接從中獲得前人的記憶和經驗,可謂是捷徑中的捷徑。

    這也就是神識玉簡能稱為重寶的原因,其實真正的重寶,並不是神識玉簡這件法器本身,而是里面記載的知識和傳承。

    但這種傳承方法,也不完全是不勞而獲,它需要所謂的有緣人擁有强橫的神識,以及高深的修為,更要有相應的學識,能夠充分理解和吸收其中內容。

    這就好像飽學大儒向稚子講授經典,任你旁征博引,滔滔不絕,也是白費力氣,因為稚子除了能夠識文斷字,什麼也不懂,最多就是做到死記硬背,爛熟于心的程度而已。

    只有等稚子年歲稍長,擁有相應閱歷和學識,遍識世理人情了,才能吃透這些經典。

    但就算到了這一步,也未必能夠學以致用,運用自如,還得再花數十年功夫去參透,才能成為一代大家。

    在這神識玉簡中,似乎有不計其數的神識氣機沉浮在里面,擁有它們,便相當于擁有了藏書万卷,以及過目不忘之能。

    自己要把所有的神識氣機都吸收,整個神識玉簡變作空白,才算是完成全部傳承。

    還好那位留下神識玉簡的薪道人很細心,直接運用神通大能,把絕大部分典籍都封印起來,除了之前查閱的序文部分,以及目錄,相關的介紹,就只剩下極少數才能觸動。

    這些看起來都是基礎功法,專供煉氣期弟子修煉之物。

    “怕是要循序漸進才行,等我修為精深了,才能打破禁制,閱取更多。”

    李晚起先有些不解,但稍后一想,卻也恍然大悟。

    歸根到底,還是這部《器宗大典》內容太過浩瀚,普通后輩難免見獵心喜,挑花了眼。

    領會到前輩高人的良苦用心,李晚干脆不管那些被禁制封印的氣機,開始在自己可以撼動的基礎法訣中搜尋。

    這些氣機,倒也包含著十几篇功法,可以任意觀閱。

    很快,李晚便有了收獲。

    他發現了一門打破常規,可以憑空煉制元氣法印,當作一次性法器使用的功法,其名為虛寶法印。

    尋常的神通法訣,需要修為達到煉氣中期,動靜相宜的境界才能修煉,不過這虛寶法印,嚴格來說只是煉器法訣,並不是神通,所以,以李晚現在的修為也可以修煉。

    甚至可以說,它正恰如其分,起到了引導李晚修為進步的作用。

    它的好處主要有兩個,其一,它講解了諸多道紋和符印的用法,只要學得通透,就能起到夯實基礎的作用,為將來學會更加高深的法訣作准備。其二,這法訣不僅僅是一門煉器之法,更可當作傷敵自保的手段使用,其中自有奧妙之處。

    由此也可見,這部《器宗大典》,是有多麼的合適李晚。

    李晚已經不再是宗門弟子,哪怕獲得奇遇,撿到一兩部修煉功法,也未必就合適自己修煉,而撿到這《器宗大典》,卻可以在諸多功法中抉擇其一,更有許多諸天聖教前輩高人留在其中的經驗可以參照,這便相當于是許多盡職盡心的師門長輩悉心教導,釋疑解惑,無所不應。

    說起來,這得是嫡傳后輩,道統傳人,才能享受到的待遇,他現在的條件也相當于那些豪門大族的嫡系繼承人,又或者,宗主嫡傳弟子。

    真要論個高下的話,就是看那些豪門世家,宗門大派繼承的道統,是否有這自稱諸天聖教的道統强大了。

    不過李晚現在不計較那麼多,也沒有必要計較,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擁有諸多選擇,挑揀最佳,這才是所謂大典的奧妙之處,這虛寶法印,怕是眼下最合適我修煉的一部了……”

    “不管那麼多,把它吃透再說,這似乎也是薪道人前輩有意推薦,相當于給我的啟蒙讀物。”

    李晚心里想著,迫不及待地觸動神識玉簡。

    一道又一道氣機,從里面浮現,有若游光,沿著他眉心貫入。
作者: 魔天狼    時間: 2015-7-4 01:25 AM

第七章 虛寶法印

    李晚好似參禪入定,半夢半醒之間,夢到了許多東西。

    如此持續了小半個時辰之后,整篇虛寶法印,終于悉數進入腦海,通篇法訣和注解,每字每句,盡皆通透無礙。

    李晚顧不得其他,繼續按照法訣所述行氣之法,運起功來。

    這一運功,便是整整一個時辰,但辛苦也是有回報的,李晚竟然一下就成功了。

    他可以清楚地感覺到,自己体內的一口真元,如今已是大變模樣,竟然化作一縷十分銳利的劍形元氣,潛伏在靈田之中,其中有道紋隱約閃動。

    虛寶法印——劍氣印,煉成。

    “還好,我有制作玉符的基礎,這一下就算是成功了,要不然的話,就算得到了神識玉簡,也照樣得寒暑苦練,熟悉道紋才行。”

    不識道紋就像不識字,也無所謂詩詞歌賦,華美文章……而李晚之前已經有了一定的基礎,也懂得制作玉符,煉化出這道劍氣印,倒是理所當然。

    “試試看它的威力。”

    李晚跳下床,結印伸指,運轉虛寶法印秘法,只見一道白光從指尖迸現,宛如利刃,直射向數尺之外的木桌。

    嘩啦!一聲巨響,整張木桌竟然被劈成了兩半。

    上面的茶杯,茶壺,盡數摔落在地,跌得粉碎。

    “好厲害,竟然有這麼大的威力。”

    李晚上查看,發現裂口平整如鏡,顯示出異常的鋒利,不禁呆了一下。

    隨即,卻是油然的驚喜。

    木桌的板材,起碼也有半寸厚,力氣小一些的人用利劍都劈不開,但這劍氣印,竟然一下就穿透過去了,威力可想而知。

    李晚又細細回想了一陣:“按照虛寶法印中的記載,這是把自己的真元當作天材地寶,煉制成一道劍氣,效果大抵相當于一件法寶,因此,威力也相當于普通法器的一擊。”

    雖然只有一擊之力,但也已經十分驚人了,要知道,修真界的法器不比尋常凡兵,哪怕是最普通的,也足以吹毛斷發,削鐵如泥,堪稱是神兵利器。

    現在自己初涉修煉,全無基礎,能夠做到這一步,便如同煉氣弟子達到中期修為,學會了神通法訣,對實力的提升已經足以抵得上數十年功修。

    “得一法而明玄理,明玄理而可證道,這東西,果然是通天坦途,無上的機緣啊,我有了這《器宗大典》,能夠學到的功法不單只有這虛寶法印一種,以后可是有得學了。唉,只可惜,我現在就只會煉這一道劍氣印。我看這虛寶法印秘籍中,還有不少鬼畫符一樣難懂的法印,但這些都需要時間,才能吃透。”

    李晚欣喜過后,卻是感受到了虛寶法印的缺陷所在。

    其實這本來也不是缺陷,畢竟這門秘法本就不是神通,而是煉器法門,多半的功用,還是通過一道道法印,讓弟子熟悉道紋和法印繪法,為煉制真正法器夯實基礎。

    李晚偏要把它當作神通來用,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這虛寶法印可不單只有劍氣印,還包含著許多火法,雷法,金煞,毒瘴……更多威力强橫,功效神妙的法印,不過現在,李晚暫時無法兼顧太多,也只能先用本体的元氣嘗試了。

    如果他熟悉了行氣的方式,再記住所有凝煉法印的訣竅,也就可以像是制作玉符一般,嘗試著它轉移到靈玉上。

    一切都要慢慢來,不可能空中樓閣,平沒有支撐。

    就在這時,李晚突然感覺到一陣疲倦,自己的精力有些不濟了,就好像連續熬了几天几夜,沒有睡好覺一般。

    他心知這秘法消耗真元,于是從如意囊中取出一枚靈玉,扣在手中盤坐起來,慢慢汲取其中靈氣。

    等到真元恢復得差不多了,李晚再次嘗試凝煉,結成劍氣印。

    到這地步,便可以確定,掌握得差不多了,他決定把這法印練熟,再考慮其他多種。

    又過了不久,房門外響起店小二的聲音:“客官,現在已經到飯點了。”

    “這麼快?”李晚把所有東西收好,打開房門,這才發現時間過得很快,不知不覺中,已經是傍晚了。

    小二問道:“客官,你是在店里用飯,還是自己出去?”

    “我知道了,稍后我出去吃飯,你把房間收拾一下。”李晚不動聲色地掏出一錢碎銀,又道,“我不小心打爛房里的桌子和水壺,這個你代我交給掌櫃,就當是賠償了。”

    “好嘞。”店小二探頭看了看,見到被劈成兩半的木桌,不禁咋咋舌,有些畏懼地應了一聲。

    李晚揮揮手:“好了,你去吧。”

    小二見李晚揮手趕人,連忙欠身告退,又去通知其他住客了。

    李晚摸了摸胸口揣著的如意囊,關上房門,便下樓出了客棧。

    他准備找家酒樓吃飽喝足,順帶准備另日遠行所需。

    如果還在道場,可以什麼也不管,只顧埋頭苦修,但逃亡出來,就不能這麼干了,凡事都要先以安身立命為念。

    李晚一邊思索,一邊踏出了客棧大門,准備往鎮中最好的酒樓行去。

    但就在這時,他突然瞥見一個人影。

    那是一個身著青色道袍,背負長劍的年輕人,逆著夕陽,從街角走來。

    “這個人……是方銘?”

    李晚眼瞳一縮,卻是認出來了。

    這個人,正是當日在正氣門道場,和自己斗劍比武的外院弟子,他的名字,好像叫做方銘。

    方銘乃是外院弟子,早已踏入煉氣境,怕是都已經到了中期,修為自然不是李晚可比,當日他是奉了丘執事之命,“考校”李晚武藝,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李晚對他的印象極深,隔著街也一下就認了出來。

    “不好,他怎麼這麼快就追來,這里不能再留了,我得馬上離開才行。”

    李晚也沒有想到,他竟然這麼快就追來,不由得心中一驚,連忙縮身回到客棧。

    還好他對此也是有所准備,早就防備著尹家派人來追捕自己了,實在沒有辦法,一走了之便是。

    想到這里,李晚也顧不得其他,果斷往后堂跑去。

    几息之后,他穿過走廊,來到客棧后院,毫不猶豫地翻牆出去,然后放開腳步,大步流星地奔跑起來,不一會儿,便不見了身影。

    他隨身的物品都放在如意囊里,倒也沒有累贅的行李,立刻便決定遠走高飛。

    李晚走后沒有多久,方銘從街角走到客棧前,不禁露出一絲狐疑:“奇怪,氣機到這里,怎麼就斷了?”

    當日方銘與石不移受命追擊,以千里尋蹤之术,鎖定了他逃離的大致方向,但到荒嶺拐角處后,卻又發現氣機分作兩股,一股翻過山嶺,往東麓去了,另一股去繼續沿著小道遠去,似是到了北方。

    方銘與石不移商量一番,當即決定兵分兩路,但到了昨日夜里四更時分,方銘突然感覺前方氣機一黯,快要尋到的線索,竟似有斷絕之象。

    其實到了這時,他已經對找到李晚不抱太多希望了,左右不過是丘執事額外交代的差使,並不是宗門下派的任務,沒有必要那麼盡心就是。

    帶著几分懈怠和無奈,方銘的行程,不可避免地變慢下來,再加上他與李晚只有一面之緣,並不是太熟悉,几乎隔街相望,竟然也沒有認出。

    但就在這時,方銘見天色轉暗,眼前又是一家客棧,不由得神色微變,動起了投宿住店的念頭,于是向那里走去。

    小二見他氣宇不凡,主動上前問道:“這位客官,您是打尖還是住店?”

    “店家,我問你一件事。”方銘語氣有些慵懶,說道。

    小二連連點頭哈腰:“客官您說。”

    “最近几日,你店中可有此人前來投宿?”方銘從懷中掏出一方帛畫,卻是個描影繪本,上面用各色彩線勒出一個人影,栩栩如生。

    竟然是李晚的肖像,雖然不是完全一樣,但也足有九分神似。

    雖然沒有指望找到李晚,但例行公事,還是要的。

    小二驚訝地看了一眼,卻是出乎方銘意料地道:“這不是天字三號房的客官麼,我剛剛才在他房里打掃。”

    方銘聞言,面色一變,道:“天字三號房在哪里?”

    小二道:“二樓西側倒數第二間……”說完便又有些后悔,這位客官來歷不明,自己多嘴一句,怕是要自招麻煩了。

    方銘聽完,連忙抬步便衝了進去,登上樓梯直往上走。

    小二急忙大喊:“客官,你……”

    方銘頭也不回,沉聲喝道:“閉嘴,若再聒噪,休怪方某劍下無情。”

    小二縮了縮脖子,頓時不敢再言語了。

    方銘快步來到天字三號房前,拔出背后長劍,抬腳便踢開房門,衝了進去,但這時李晚已經翻牆逃走,哪里還有人在。

    方銘面色微變,連忙從懷中掏出一張泛黃的古舊紙符,然后把紙符當空一拋,無聲燃起,燒成灰燼。

    便見紙灰帶著一絲火光飛向窗外,直向遠處飛去。

    方銘見了,毫不猶豫地從窗口鑽了出去,几個兔起鶻落,便循著李晚翻牆離開的方向追了上去。
作者: 魔天狼    時間: 2015-7-4 01:26 AM

第八章 秘法顯威

    兩人一前一后,很快便上了鎮外官道。

    李晚在前面狂奔,一心只想甩掉追來的方銘,但沒過一會儿便駭然發現,對方越來越接近了。

    他開辟靈田,步入煉氣境,終于厚積薄發,不僅身体筋骨在一夜之間發生脫胎換骨的變化,六識也清明了許多,隱隱間能夠察覺到一股危險向自己逼來,便知道那是方銘的氣機。

    又過了不久,李晚終于被追上,逼到路邊荒地停了下來。

    李晚站在一個微微隆起的土丘上,帶著几分喘息,惱然言道:“這位師兄,何必苦苦相逼?”

    方銘本來已經都有了空手而歸的准備,但卻失而復得,不禁得意大笑道:“李晚,少說廢話,乖乖束手就擒吧,不要讓我多費手腳。”

    李晚啐了一聲,有些怨恨道:“若是我說不呢?”

    方銘道:“那也由不得你。”

    “那你大可一試!”李晚喝道,“你再敢上前一步,我就和你拼了,哪怕舍了這條性命,也要咬下你一口肉來!”

    他自知逃脫無望,這一下,也是激發出了潛藏已久的怨憤之意。

    方銘哂笑一聲,道:“冥頑不靈!”

    方銘雖然要捉拿李晚,但身為外院弟子,也有几分自傲,並沒有一上來就拔劍相對。

    他面帶自信,就這麼赤手空拳衝了上去,和李晚戰了起來。

    呼呼呼!拳腳交加,破空而來,發出陣陣呼嘯的聲音。

    李晚雖然已經晉升煉氣境,但面對這樣的外院高手,也是捉襟見肘,倍感吃力,不一會儿,便明顯落到了下風。

    他苦苦支撐著,只感覺自己像是暴風雨中的小船,隨時都要覆滅。

    李晚心中早已萌生了退意,趁著揮手擋開方銘的一拳,趨身就想向后逃去。

    “主意倒是打得好,但你逃得掉嗎?”方銘見狀不禁冷笑,李晚此刻的舉動,在他看來只不過是垂死掙扎。

    他食中二指並攏,結成劍印,口中沉喝一聲。

    “錚”的一聲,一柄古朴無華的三尺青鋒當空浮現。

    背后的寶劍,應聲出鞘。

    “給我斬!”

    方銘手掐劍訣,對著轉身逃跑的李晚遙遙一指,便見劍光閃過,猛地斬落下來!

    這一劍突如其來,帶著罡風嘶嘯,宛如破竹,不要說一個人,就是獅虎,巨象,怕是也能一下斬成兩半。

    李晚心中駭然:“法器?”

    這招劍並不是像凡人一般以手持握,而是隔空馭使,以奇詭的方式襲來,沒有了人身四肢的諸多限制,招式運轉之間更顯如意,叫人防不勝防,難以抵擋。

    顯然,這方銘已經達到了煉氣中期,動靜相宜的境界,一身馭氣功夫非常高明,不但能夠煉出先天真元,更能如臂使指,隨心操控。

    他所馭使的也不是凡俗劍兵,而是玄門中人所用的法器,其中蘊含凌空操持的馭器之道,隔空斬殺,只在一念之間。

    電光火石之間,李晚心中生起强烈的警訊,不顧地下泥污,翻滾著躲開,狼狽不堪。

    但劍刃馬上也跟著調頭,不由分說,斬將而來,顯示出了無比的靈活。

    短短几息,李晚就被逼迫到了極其危險的地步,險象環生。

    “這就是玄門秘法,凡人不可抵擋!難道我要死在這里了嗎?”

    李晚感覺到了無可奈何,無論怎麼閃躲,這法劍也能跟著過來,而且比任何凡俗劍术更快,更精妙,顯然沒有別路可走。

    但就在這岌岌可危的時刻,他卻是突然想起,這方銘奉命捉拿自己,必定不會輕易下殺手。

    還有機會!拼了!

    趁著一個翻滾,李晚咬牙挺身,沒有繼續躲避,卻反而一躍而起,空門大開,胸膛脖頸都迎著法劍而去!

    方銘見狀,果然大吃了一驚,連忙劍勢一轉,鋒刃偏了過去。

    但卻沒有想到,李晚趁著這機會,一塊不知何時抓在手中的山石,猛地彈出,朝他面門而去。

    方銘不得不側身閃避。

    這一閃,露出了破綻,李晚雙眼泛紅,猛喝一聲,狀若瘋魔地向他扑了過去。

    雖然他很想逃走,但一味示弱,把后背交給敵人,只有束手就擒的份,這時候也別無選擇。

    他在方銘反應過來之前搶先出手,卻是突然激發了剛剛煉成的虛寶法印,頓覺一股凌厲的鋒芒隨著寒意流走,沿著手少陽三焦經衝至無名指間。

    “劍氣印,著!”

    不覺屈指一彈,一道白光凝成的劍氣破体而出!

    這一擊之后,他頓時便感覺到,自己体內的真元空空如也,得再次休息,或者行氣運功,才能恢復了,不過這劍氣的威力也沒有叫人失望,竟然噗的一聲,從方銘身体穿透了過去。

    凌厲如斯。

    方銘右肩炸開一朵血花,頓時身軀劇震,滿臉都是不敢置信的駭然神情。

    他被李晚方才的舉動激得惱羞成怒,本想一劍把他刺傷,但卻只感覺右肩一痛,不由自主地失手。

    法劍堪堪飛在半空,便咣當一聲,無力地掉落。

    “納命來吧!”

    李晚見到這樣的絕世好機會出現,哪有放過的道理,頓時猛地怒吼一聲,一拳砸在方銘臉上!

    方銘慘叫一聲,痛捂口鼻,鮮血狂飆不止。

    這一拳,完全大出方銘所料,他万万沒有想到,李晚竟然有如此決絕的心思,拼著被法劍斬殺,也要反擊自己,更加沒有想到,只是經過一日,李晚已然打破凡人的瓶頸,成為了玄門修士。

    雖然只是最低級的煉氣弟子,但這一步踏出,便是脫胎換骨,旁的不說,速度和力量,增大了何止數倍?

    這一下,什麼精妙的劍法,招式,也沒有了用處,他現在已經徹底沒有了還手之力。

    轟轟轟轟!

    拳影重重,罡風鳴爆,連空氣也仿佛要給李晚打爆,接連的拳頭,如暴雨傾瀉在方銘的身上。

    方銘轉眼間又再中了十几拳,渾身震顫不止,只感覺渾身上下酥麻酸痛,仿佛骨頭都要給打碎了。

    李晚卻沒有絲毫手軟,口中發出一聲野獸似也的低吼,重重一拳猛轟在方銘的下巴。

    轟!

    方銘整個人都被轟得飛了起來,緊接著,便見李晚一記斷子絕孫踢,毫不留情地往他下身掃去!

    方銘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呼,禁不住抱著下檔,縮成一團倒在了地上。

    李晚的認知並沒有出錯,雖然方銘已經是煉氣弟子,一身筋骨强健,血氣强盛,比山中猛虎也差不了多少,但畢竟還沒有大能修士飛天遁地的本領,尋常凡人的要害,他一樣也有。

    見制住了對手,李晚毫不猶豫扑身上去,如同凡俗市井的混混無賴打架,掐住方銘脖子,又剪住他雙腿,便死命地翻滾。

    方銘乃是外院之人,正經的宗門弟子,一身武藝自不必說,但卻完全沒有經歷過這等陣仗,多年苦修的技藝,甚至玄門法訣都沒有了用處,馭劍的氣機也已斷絕。

    以他的功夫,還沒有本事在這種干擾下再施神通,于是只能忍著劇痛,和李晚比拼起蠻力來。

    但煉氣一境,諸人筋骨氣力相差並不大,都是數口真元在身,得到滋補,差距未必有修習了神通法訣那麼巨大。

    他此刻心中羞惱,又懷著几分莫名驚懼,完全使不上勁力,再加上肩膀被劍氣刺傷,更加不是李晚的對手。

    短短几息功夫,方銘就被掐緊了脖子,憋紅著臉,連氣也快要透不過來。

    李晚瘋狂大笑著,額頭重重地往方銘面上磕去。

    方銘被他磕了几下,頓時血流如注,整張臉都炸開了花。

    “混……混賬……”

    李晚獰笑道:“方師兄,因果不可違,你奉命來追捕我,可曾想過陰溝里翻船!”

    “你……你竟然已經步入煉氣境,還懷有暗器在身……我……我失算了……”方銘艱難地說道。

    他以為李晚是用暗器傷他,卻不知道,那是剛剛才學會的劍氣印。

    李晚試過劍氣印威力之后,鬼使神差,又再凝聚了一道,沒想到派上了用場。

    “你知道就好,若不是我搶了尹少華的五行靈炁,單憑那些世俗財物,尹家又怎麼可能會派你來?”李晚暢意大笑。

    他最得意的事情,就是被尹少華毀了道途前程,卻憑自己手段找了回來,甚至還因禍得福,學會了煉制虛寶法印。

    一報還一報,天下痛快之事,莫過于此!

    片刻之后,方銘憋屈地被李晚連磕數十下,直磕得眼冒金星,天旋地轉,終于昏了過去。

    李晚呸的一聲,吐出一口帶著鮮血的唾沫,抹了抹嘴,站起身來。

    “堂堂煉氣修士,竟然被我陰了,正是應了你追來的因果,誰叫你恃强凌弱,活該!”

    李晚行出几步,拾起掉落在地的法劍,在方銘脖頸間比划了兩下,但終究還是沒有斬落下去。

    李晚自認是個講道理,守規矩的人,這方銘只是奉命來擒拿他,並不是要殺他,自然要留下一命。

    想了想,李晚俯身在方銘腰間摸索一番,忽地把他的如意囊掏了出來。

    “果然不出我所料,外院弟子,真的有好東西!”

    李晚見到這物,不由得仰天大笑。
作者: 魔天狼    時間: 2015-7-4 01:27 AM

第九章 去投赤陽門

    等到方銘醒來,已經是小半個時辰之后。

    他幽幽地轉醒,感覺到身上的束縛,頓時便吃了一驚,終于想起發生了什麼事情。

    再定睛一看,發現自己已經被一圈金色細繩綁在樹上。這細繩還是自己備在如意囊中,准備用來捆人的玄門寶物,不曾想,竟然用到了自己的身上。

    “你終于醒了。”李晚道。

    “卑鄙小人,竟然暗算我!”方銘怒目圓睜,憤怒地看著他。

    李晚笑道:“我看在你百里送寶的分上,饒了你一命,你不圖感恩,卻反而罵我,這是什麼道理?”

    方銘聽到百里送寶四個字,不由得又是一陣哆嗦:“我落在你手里,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廢什麼話?”

    “好!”李晚道,“不愧是名門弟子,果然好氣魄,不過我留你性命,可不是為了慢慢殺你。”

    方銘道:“你到底想干什麼?”

    李晚道:“我只想問你一句,除了你之外,尹少華可還有派別人追殺我?先不忙急著罵我,你要想好了,命是自己的,差事是別人的,你把差事辦砸了,回去最多就是被罰和穿小鞋,但若是犯了我,會落到什麼下場?

    而且,你告訴我這些,最多就是大家都落空而已,但如果我被別人捉住,卻反而顯出你無能,怎麼做你自己心里有數。”

    他這是攻心為上,瓦解方銘的心防。

    方銘沉默了一陣,果然開口道:“除了我就是石不移了,不過你大可以放心,他現在已經往北而去,只要你不自己送上門,應該不會碰上他。”

    方銘被李晚說動了,又再告訴他追蹤的內情,卻原來是受那丘執事卜卦指引,以及几張尋蹤靈符追蹤氣機。

    它們的效果非常有限,到現在,恐怕已經失效,李晚也不用再擔心了。

    “原來是這麼回事……”

    李晚終于徹底放下心來,當著方銘的面,就搜起了他的如意囊。

    方銘見到這一幕,不由得又是一陣急火攻心,但人為刀俎,他也沒有辦法,只能眼睜睜地看著。

    李晚見狀笑道:“我們無冤無仇,我不想殺你,你也不要再追我了,等下我就把這如意囊和寶物還給你,不過,里面的靈玉我要帶走一半,還有霹靂子,益氣丹,以及那几沓靈符,我要全部帶走。”

    方銘身為外院弟子,身家可謂不菲,如意囊中除了九百多枚靈玉外,竟然還有八枚霹靂子,一瓶益氣丹,以及神行符,金甲符,劍煞符若干。

    這些都是玄門中人才能夠馭使的寶物,如果剛才方銘把它們祭出,恐怕李晚早已經就擒,但這些東西價值不菲,方銘一時沒有舍得,就落到這樣的下場。

    方銘顯然也想到了這一點,不禁又氣又急,一副追悔莫及的模樣。

    李晚卻是嘆道:“你心痛也沒用,這些東西,我是一定要帶走的,要不然的話,你用它們來追殺我怎麼辦?不過你放心,這把寶劍,我會給你留下。”

    李晚不想殺人,因為殺這方銘,會引來正氣門的正式通緝,終究還是留了一線。

    他現在要遠走高飛,自然不會給自己找麻煩,尹少華的事情,等到他離開之后,便可以告一段落了,正氣門也很難找他的麻煩,但若是殺害方銘這個外院弟子,后果就不是一般嚴重了。

    這些分寸,他都分得清楚。

    ***

    几日之后,黃昏時分。

    李晚一路東行,走走停停,來到三千多里之外,徹底離開正氣門的掌控范圍。

    直到這時,他一顆提著的心,也終于徹底放了下來。

    在他心中,正氣門已經徹底成為過去,他此行是打算前往東邊的一座靈山,去投另一宗門大派。

    按照玄門中人的規矩,記名弟子並不算是真正的弟子,也沒有列入門牆,這個時候另投他派,是諸派所允許的,也是人才流通的重要一環。

    只不過,宗門大派素來喜歡栽培自己的人才,那種在記名道場一待就是數年,經過了時間檢驗的更容易優先收錄。

    李晚在正氣門,原本也擁有優先收錄的機會,但他已經不想在那里待下去。

    這次李晚想投的門派,叫做赤陽門。

    赤陽門乃是天南修真界五大宗門之首,因門中老祖為中古時代一位巨擘,尊號赤陽子而得名。

    據傳,赤陽子貴為大羅門諸天尊之一,又任太上長老,手掌實權,身份地位尊崇無比,后逢天地大變,憂心門下子弟喪失安身之命的根基,遂與其他數位門中巨擘聯手,創建了一個團結互助的小聯盟,彼此為盟友。

    赤陽門傳有赤陽子自創的無上功法,《赤陽真經》一部,另有大羅門所傳《烈皇神劍訣》、《歸元經義》兩部絕頂法訣,門中高手和精英天才不計其數,又坐擁天南第一上等福地暾炎洞天,統領五大宗門之外大大小小數十門派,幫會,組織,並受當時統領諸天的玄天門符詔,世鎮天南,乃是天南修真界當之無愧的領袖。

    李晚來到赤陽山門,依照規矩,先投拜帖申明來意,又在山下城鎮找了一間客棧投宿,接下來便是等著赤陽門外院堂口處置拜帖,發放號牌。

    本來這號牌不是什麼人都能得到,但他身為煉氣修士,倒也有這個資格。

    等待的日子,他也不到處走動,躲起來苦修剛剛學會的虛寶法印。

    雖然他正處在修煉之途的起步,但也頗有几分見識,知道這法印殊為不凡,多增加一分修為,便是增加一分成道的機緣。

    而且這法印雖然是煉器功法,但成為器道高手,倒也不失為一個好的選擇,那些高明的煉器師,可以煉制法器、靈寶,地位絲毫不比修煉有成的高手低。

    自己身懷《器宗大典》重寶,理應往這方面發展才是,而虛寶法印,可以讓他了解更多道紋和法印,對接下來真正接觸器道一途,有啟蒙的功效。

    又過了几日,外院派人來客棧投放號牌。

    “你等想要拜入我赤陽門,今日便可一同上山參加遴選,切記,最遲報到時間是午時正,勿要耽誤。”

    眾人哄然答應,各自收拾行裝准備不提。

    几個時辰之后,參加入門遴選的眾人,一同來到了赤陽門的記名弟子道場。

    道場前面修建了一座寬敞平坦的巨大廣場,廣場背后是山門,隱約可見通往后面重重山巒的小路蜿蜒而入,隱沒在云霧之間。

    李晚等人只投得拜帖,還不是赤陽門人,到了山門前的廣場便停下,依照號牌順序分成數列,一一等候初選。

    期間李晚結識了一名矮胖的富家弟子,此人姓王名林,乃是赤陽門外五百里外,世俗王朝的富商子弟,因為家中早年曾獻供奉黃金千兩,對赤陽門有貢獻,這次也得了參加遴選的號牌,一同前來。

    見王林似乎有些緊張,李晚不禁安慰道:“王兄不必緊張,你家投獻黃金千兩,折合靈玉万枚,已經是一筆相當豐厚的財富,用這財富,能養得起多少記名子弟,栽培多少天才胚子?單論這貢獻,也足以保你進入外院。”

    凡俗富戶也不乏目光長遠者,舍得花大價錢投資,供養子弟進入宗門,若是万幸習得仙家神通法訣,一家興旺的契機便全系于此。

    顯然,這王林也是身負厚望而來。

    王林客氣地點了點頭:“承李兄吉言,若是能夠順利進入外院,那便好了。”

    “嗤!”旁邊突然有一聲嗤笑傳了過來,“就你這肥豬,也想拜入宗門,把赤陽門當成什麼了。”

    “你……”王林聽到公子哥說自己是肥豬,不由攥緊了拳頭,怒氣上涌,面都漲成了紅色。

    李晚轉頭看去,卻發現,原來是一位錦衣玉冠,衣著華貴的公子哥。

    公子哥見李晚目光投來,滿臉不屑道:“原來是個游方散修,仗著自己修成煉氣境,就敢胡言亂語。”

    李晚聽到,也是沒來由地惱火,自己寬言安慰王林,也不過是客氣一番罷了,關他屁事?

    李晚冷哼一聲,面色不善地盯著公子哥。

    公子哥搖了搖手中折扇,輕蔑地看了兩人一眼,道:“就憑你們這種貨色,也想進赤陽門,不要太好笑,告訴你們,這次外院特輯的三個名額,已經給我們金家包了,你們是沒有機會的。”

    “什麼,包了?”王林聞言,身軀劇震,突然似想起了什麼,震驚道,“莫非……莫非那傳聞是真的……你……你是京城金家的金二公子!”

    公子哥眼中掠過一絲異芒,笑了笑,道:“沒想到你這土包子還有几分見識,不過,本公子不是金二公子,本公子的堂哥才是!本公子是金明海,可記住了。”

    王林聞言,頓時如霜打的茄子一般低下了頭,面如死灰。

    “好像不對勁,這人說什麼外院特輯的名額已經被他們金家包了,到底怎麼回事?還有這金家又是什麼世家,聽起來好像很厲害?”

    李晚見狀,不禁心中一動。
作者: 魔天狼    時間: 2015-7-4 01:28 AM

第十章 暗藏貓膩

    金明海耀武揚威地吐露天機,不久后輪到他參試,便徑自離開了。

    從始至終,都是一副眼高于頂,不把兩人放在眼中的模樣,李晚和王林雖然氣憤,但卻無謂跟他爭執,而是擔心起了自己的前程。

    “李兄。”見四周各人都在閑聊等候,王林壓低了聲音,哭喪著臉道,“我們怕是沒有機會了。”

    “願聞其詳。”李晚心中有些煩躁,但還是耐心地追問道。

    “唉,他就是京城金家小房的公子金明海,他有一個堂兄,爺爺是赤陽門的真傳弟子!你剛才沒聽他說嗎,他們家的兄弟几個,怕是已經包下了這次特輯的名額。”見李晚不了解金明海的底細,王林簡單解釋了一番。

    “真傳弟子!”李晚不禁默然。

    宗門之中,弟子有內、外兩院之分,對應筑基、煉氣期修士,這些弟子都是各門派的基層,傳道授藝,也是由傳功長老完成。

    但一旦晉升到結丹境界,身份地位截然不同,大都可以拜得門中一元嬰長老為師長,悉心教導。

    這樣的弟子便是真傳弟子,能夠得到宗門的重視,獲得靈寶、丹藥、功法、靈峰、別院、藥園、丹房、仆役等等諸多賞賜,可以說是真正的風云之輩。

    他們是宗門未來的長老,太上長老,院主,護法等等高層,有些潛力用盡,無法勝任實權職位的,也會成為執事長老,負責管理各處庄園和山峰,身份與地位遠非尋常之人可比,甚至可以說,真傳弟子才是一個門派的精華所在,決定著宗門的興衰存亡。

    其實在正氣門時,與李晚起了衝突的尹少華,太爺爺也正是執事長老,但未必做過真傳弟子,真較起來,還比不上這金家的長輩。

    李晚頓時什麼都明白了:“怪不得這麼囂張,原來是上面有人啊。”

    “上面有人,自然好成仙。”王林無奈地搖了搖頭,“他囂張也是有囂張的本錢,誰叫我們祖輩先人都是凡人呢,修士的后代,也能成修士,凡人的后代,只能當凡人,想要打破其中界限,千難万難。”

    李晚看了王林一眼,沒有多說什麼,但心中也有些觸動。

    “真傳弟子有可能成為執事長老,但這還只是最差的去處,更大的可能是掌握實權,甚至成為元嬰修士,太上長老,院主,掌門這些大人物,他們統統都是宗門的高層,要照顧自家子弟,還不是一句話的事情?

    而且就算沒有這些特權,光比修煉的資質,我們祖上沒有修士,也比不過,他們都是從小家學淵源,真材實料,我們小時候在干什麼,根本沒有得比!”

    王林猶自喋喋不休,看樣子他知道金明海的身份后,已經放棄了這一次的機會。

    他也是個有心的,見李晚一副沉默不語的樣子,以為他受到了打擊,反過來安慰道:“哎,李兄,你還在發什麼呆,這次就算了,我們等下個月,或者以后吧。”

    李晚點了點頭,心中卻不以為然。

    這世間,宗門林立,世家遍地,這個月有金家公子來投赤陽門,下個月就不會有林家公子,王家公子,周家公子?

    看來,這條路是很難走通了。

    不知不覺中,輪到了李晚,李晚隨號叫入山門附近臨時搭建起來的一間小屋之中,里面已經等著三位外院執事模樣的中年男人,溫言道:“坐。”

    “謝過執事。”李晚回過神,執禮為敬,然后便在三人面前坐下。

    “你叫李晚,乃是原正氣門記名弟子,自行修煉到煉氣境?”中間坐著的執事,顯露出對李晚感興趣的模樣。

    這次有几十人來投,修為達到煉氣境的,不超過十個,這樣的人可以不必占用分配五行靈炁的名額,對宗門來說,可以節省不少開支。

    其實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李晚輕易就得到了特輯的號牌,不需要經過額外的考校。

    “不錯,在下所投拜帖,已經說明情況。”李晚不卑不亢地答道。

    正氣門和赤陽門雖然都是天南修真界大派,但彼此統屬不一,也沒有必要隱瞞來歷,至于尹少華之事,他當然就是文飾一番,簡單說成是得罪人而出奔外投。

    赤陽門執事果然不關心這個,只是道:“既是我玄門中人,想必也已經清楚,門中修煉的諸般規矩。”

    “三規五律,諸般戒條,還有內外院通行條例,弟子盡皆熟記于心,請三位執事考校。”李晚道。

    執事道:“很好。”說著,便抽考了一些記名弟子應知的清規戒律和內外院諸事。

    李晚對這些不敢稱倒背如流,但多年道場生活,也是熟悉無比,毫無懸念地答出。

    然后三位執事又叫李晚隨意當場演練一套外功拳法,李晚依言照做了。

    這些都是些凡俗中防身的粗淺功夫,但可以檢驗出弟子悟性和道心,憊懶和愚鈍之輩,練武也是練不好的,更遑論神通法术。

    不一會儿,三位執事對李晚已是贊賞有加,因為李晚打起拳來行云流水,極其嫻熟,不是名門正派弟子終年勤修不輟,是不可能有這種氣象的。

    “此子身份來歷待查,但根骨上佳,悟性過人,堪為上人之資,尤其難得的是,言辭清楚爽利,性情沉穩……”

    等到李晚出去之后,三位充當考驗官的執事,評論起來,居中一人對他頗為欣賞。

    “不錯,我玄門中人挑選弟子,豈如凡俗愚夫想像那樣,只重根骨資質那麼簡單,除了五根俱全,品貌端正,言行舉止心性這些也是都要考驗,編成秘檔的,這李晚倒可以稱作是個良才。”

    “那就評為良才如何?”

    “可以!”

    三位執事各自落筆,填了薦格不提。

    居中執事忽然嘆息一聲,顯得頗為遺憾道:“只可惜,這次特輯錄事,已經被金家預訂,下個月,下下月,也另有另外數家,一時騰不出名額給他。”

    另一名執事道:“這個無妨,先傳他行氣法訣,穩住再說,到時候有名額就收了,沒有名額就告訴他落選。”

    各大世族,長老子弟,時常有占用特輯名額的情況,這些底下掌權的執事們,既要考慮貴人們的安排,又要提拔真正的好苗子,還要維護宗門名聲,安撫落選者的情緒,也確實是為難。

    在這種時刻,他們一心以維持穩定局面為重,個人的興衰榮辱,前程命運,都變得微不足道。

    對李晚頗為欣賞的執事聽到,也只好點了點頭。

    “下一個人叫做王林,走的是供奉給養的路子?以前面試了几次,這下就不用再看了,先排到下年去,若是有機會再收錄他,沒有就算了。”

    几位執事又看投帖,商議起下一個人的處置之法,很不巧,正好輪到王林。

    “可這王林似乎只是尋常富商子弟,而且,來到我赤陽門投帖已經有半年了,歲月不等人啊。”

    “嗯?這倒是個問題,凡人常年漂泊在外,不事生產,不奉養父母,又不得遂心願,長此以往,必定心生埋怨。也罷,合該他沒有仙緣,賞一枚長春丹,收回號牌,打發回家便是。”

    不久之后,全部來投之人面試完畢,當場宣布結果。

    正如先前那金明海所說,入選的三人,都是他們家堂兄弟。

    “什麼,入選的人全都姓金?”

    “他娘的,我敢說這里面肯定有貓膩!”

    不少人已經是來此大半年,都沒有排上特輯了,見狀依舊大罵不止。

    執事帶領几位外院弟子站在榜下,大聲道:“休得喧嘩,這次遴選結果,已經是我赤陽門最終決議,你們既已落選,妄自聒噪又有何益?還不如及早下山,等待下月機會。”

    眾人猶自憤憤不平,但也無可奈何。

    這時,執事們卻又點到几位來投之人姓名,說是要傳授他們法訣,以資鼓勵,其中一個就有李晚。

    “咦,有戲!”王林一聽,立刻便對李晚道,“執事們怕是要傳你行氣法訣,輔助修煉之用,這代表著他們對你寄以厚望,再等几個月,可能會有機會。”

    他的言語之中,充滿羨慕之意,想起自己的結果,卻是哭喪著臉道:“我就慘了,連續多次沒有被收錄,這次連號牌都要收回去,還好仙門憐我祖輩誠心供奉,賞長春丹一枚,也不枉來這里一趟。”

    李晚聽著他嘮叨,卻提不起勁來。

    行氣法訣固然是他需要的,但能夠隨便外傳,肯定是大路貨色,好不到哪里去。

    至于厚望不厚望的,更是笑話,把人刷下去了,隨便給點甜頭哄一哄就叫厚望,這樣的厚望不要太廉價。

    “算了,特輯錄事和記名道場的選拔,終究是不同的,赤陽門一月只選三人,也是長久的規矩,不可能因為我而改變,如果想要拜入赤陽門,還得多等几個月才有希望,不過几個月后情況有變,又不知道會變成怎樣。”

    雖然几位執事沒有明說,但李晚憑借著多年在記名道場的見聞,隱隱猜到了其中的內幕,心中早已經有數。
作者: 魔天狼    時間: 2015-7-4 01:30 AM

第十一章 捷徑

    空折騰一日,李晚帶著不好的預感回到山下客棧,一時間也說不上什麼感覺,只是隱隱有些失落。

    在正氣門,他的道途前程莫名被毀,到了這里,一樣被人用特權擠開,都是家世背景不如人的結果,並不是能力不濟,實在叫人不甘心。

    細看赤陽門所贈的書,李晚又愕然地發現,到手的行氣法訣不僅其他几位煉氣境散修也有,還都是一樣的半卷殘書。

    看樣子,只能用在煉氣境的修煉,后面的境界就沒用了。

    “李兄,你已經是煉氣修士,只要按照這法訣修煉,便能錄入門牆,小弟可真是羨慕啊。對了,不知道李兄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王林和李晚一起下山,不禁問起了他接下來的打算。

    他倒是沒有李晚看得那麼透徹,反而還覺得李晚入外院大有希望,因此刻意結交。

    李晚無精打采道:“還能有什麼打算,既然外院執事賜我行氣法訣,照著修煉便是。”

    “哦?可是為什麼你看起來悶悶不樂?”王林道,“算了,我們先不說這個,現在天色已晚,回客棧也沒什麼去處,不如一起飲酒如何,我們投宿的客棧中,有几位道友想認識你。”

    白天的時候,李晚也得到了執事所賜的行氣法訣,大家都已經知道,他是煉氣修士。

    李晚猜這王林是受人所托,略為思索,便點頭應承下來。

    夜晚,一群同來投赤陽門的散修聚集,間雜几名類似王林的富戶子弟,觥籌交錯之間,賓主盡歡。

    席間,有人談到了這次赤陽門所賜的行氣法訣。

    開口的人叫做施皓光,乃是一名三十多歲的修士,和李晚一樣,處在煉氣入門,初窺修真奧秘的前期境界,但功力顯然深厚得多。

    “這行氣法訣,乃是赤陽門秘傳《歸元經義》第一重改編,講述的是最基本的煉氣期修煉要旨,經由歷代前輩刪改編訂而成……”

    李晚聽到,不禁有些訝然:“原來這法訣還有來歷?”

    施皓光笑道:“說來歷倒也有些來歷,不過既然能夠外傳,早就已經面目全非,算不上珍貴。”

    李晚不由得點了點頭,這法訣的確有些雞肋,不過總算聊勝于無。

    施皓光又道:“那李兄可又知道,這行氣法訣共分十重,雖然能令人修煉到煉氣后期,但前數重需得穩打穩扎,勤修苦練,這是歷代赤陽門前輩,有意把它改得淺顯易懂的緣故,無論根骨悟性如何,都一樣要花數年功夫才能初見成果,想要到圓滿境界,需得一個甲子功夫。”

    “居然要一個甲子功夫?”李晚不禁有些愕然。

    “是啊,人生苦短,真要這麼規規矩矩修煉下去,等到修煉到圓滿大成時,也已經年逾古稀了,還怎麼勇猛精進?這麼個搞法,道途終究是無望的。”

    李晚無奈搖頭:“玄門正宗,總是講究循序漸進,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不盡然。”施皓光看了看身邊几名同樣煉氣境的修士,突然說道,“至少我就知道,現在有一條現成的捷徑可以走。”

    “什麼捷徑?”李晚問道。

    “進入赤陽門的暾炎洞天,撞一撞仙緣!”施皓光目光湛然。

    暾炎洞天為赤陽門所屬福地,其所在飄渺虛無,甚至有傳說,真實的洞天所在,並不是大地上,而是舉目所望的諸天星辰,只是被大能修士以大挪移法陣連通起來,進入之后,到了異域無比寬廣的天地,里面有諸大靈峰,原野,山林,蘊藏著無窮的寶藏。

    暾炎洞天便相當于赤陽門的林場、礦場、漁場、藥場……無限財富的來源,不過單以赤陽門弟子,無力開采所有寶藏,畢竟弟子數量有限,哪怕全部投入其中,操持賤役,也是得不償失,而若一些寶物不及時采集,例如熟藥珍果,平白爛掉也甚為可惜。

    有高人便想到了,利用其中的資源拉攏天下散修,具体做法就是,在挪移法陣和內里各園設置收稅關口,進入其中散修,需交納一定費用,所得之物,盡由自己所擁有,而若想用它換取更加豐富的天材地寶和功法秘籍、丹藥等物,也可以和赤陽門交易。

    這樣一來,既保證了暾炎洞天的開發利用,又拉攏了天下散修,還能大大增加宗門的威信和影響力,可謂一舉數得。

    而對散修來說,這就是一個碰運氣,求奇遇的風水寶地了,如果運氣夠好的話,在那里碰見什麼奇遇,一步登天也不足為奇。

    施皓光等人顯然也是打著這樣的主意,對李晚介紹道:“暾炎洞天每月開放一次,時間為月中十五,離開的日期也是下次滿月,只需要交納一筆出入費用,就可以傳送到相應的區域,尋幽探秘,任意施為,為什麼不進去碰碰運氣?”

    李晚略為沉思,點了點頭:“好,我去,但不知都有哪几位道友同行。”

    他看向席上几人,終于明白了他們的打算,但卻沒有拒絕,因為成道機緣不能靠別人施舍,只有自己主動爭取。

    去暾炎洞天歷練,撞一撞仙緣,不失為一個好的選擇。

    施皓光見他答應,笑道:“有我和刑道友,夏道友,顏道友四人,加上你就是五人,洞天開放的日子是十五天后,我們說定就可以結伴。”

    王林忙道:“我們恭祝各位旗開得勝,滿載而歸!”隨即舉著酒杯說了一番喜慶的話。

    李晚奇道:“王兄,你不回家?”

    王林訕訕笑道:“我們打算等你們几位從暾炎洞天回來,若是采到有仙家靈藥,或者各色奇珍異寶,可以市價收購,各位請放心,修真界的規矩我們也懂,全都可以直接用靈玉交易,無需通兌。”

    原來,几位富商子弟留下來,是抱著收購他們此行所得,囤貨積奇的打算。

    李晚問了一聲便不管他們了,和施皓光等人商議進入暾炎洞天事宜。

    第二天,李晚、施皓光、刑同方、夏全、顏思齊五人結伴來到山門之前遞交名狀,並以特輯號牌為質押,換取了一塊可以暫時進入山門的通行令牌,然后又由護山弟子帶著進入,來到暾炎洞天的入口面前。

    眾人各自修煉,閑適度日,等待進入的日子不提,順便也做一些必要的准備。

    ***

    諸多瑣碎雜事,自有施皓光這些散修老手去做,李晚趁著這機會,繼續修煉自己的虛寶法印。

    直到這時,李晚才知道,自己對煉器之道,也不是全無根基的。

    再怎麼說,自己也曾經在正氣門的記名道場修煉多年,那里傳授了一些入門的符法,還有制作玉符的技藝,恰恰正應了修煉虛寶法印所需。

    兩者其實有頗多共通之處,不過和普通玉符不同,虛空法印乃是以元氣為材,憑空凝煉,故而尋常凡人無法做到,只有煉氣修士才行。

    再一個就是運功路線了,既然手中有功法典籍,按照其所載的行氣之法,照本宣科就是。

    真正的難處,還是在于操縱元氣與操縱刻刀大有不同,而且,它也不再是最基礎的單個道紋,而是由道紋組合而成的法印。

    如果把道紋比作一個個的文字,那麼法印、禁制、陣法、符箓這些東西,便是詩詞歌賦,各種華美動人的文章。

    閱讀詩詞歌賦和文章,可以令人心緒變化,或心喜,或悲慟,或心猿意馬,不能自持,而道紋組成的法印、禁制、陣法、符箓,同樣能夠搬山撼岳,移星倒斗,甚至擁有逆亂陰陽,禁斷時空,種種神奇的莫大威能。

    這些當然比單個的道紋復雜許多,万幸這篇虛寶法印法訣也可以舍繁就簡,拋開太難掌握的法印不計,眼下就有几種,是李晚眼下就能夠弄懂的。

    一個是之前已經掌握的劍氣印,趁著這些天的功夫,李晚苦學道紋知識,又再嘗試著凝煉一道名為金剛印的法印。

    金剛印,這是一種能夠用于加持自身,真元護体的法印,多為煉制防御法寶所用。

    其實虛寶法印真正的用途,是讓器宗弟子學習如何描繪道紋,凝煉法印,為將來煉器打好基礎,不過李晚現在看中的並不是這個用處,而是在身上凝煉法印之后,關鍵時刻可以用來防身。

    李晚的悟性不差,又有這些日子的學習打好基礎,嘗試几遍之后很快就學會了,把一口劍氣印的真元散掉,重新凝煉成金剛印,然后又聚聚散散好几次,熟悉用法。

    時間很快過去,十五天后,李晚凝煉兩種法印的手法都老到許多,已經不再需要一個時辰,而是縮短到半個時辰左右,快了近一倍。

    李晚估摸著,再熟悉一些,怕是還可以更快。

    這個時候,暾炎洞天入口前也出現了不少其他的各路修士。

    這些人,有不少是赤陽門弟子,也有一些是和李晚等人一樣的散修人物,早已是三五成群,結好了伙,等到開放之時,便各自去了。

    李晚等人結伴而行,也來到挪移法陣面前,准備出發。
作者: 魔天狼    時間: 2015-7-4 01:33 AM

第十二章 烈風之谷

    “每人十枚靈玉,最遲一月必須離開,每超期一月,加收十枚靈玉,各位可清楚了?”

    挪移法陣前,守陣的弟子向眾人說明規矩。

    “清楚了,煩勞道友開啟法陣。”

    “好,你們在陣中站穩。”

    法陣很快啟動,李晚等人只感覺到,一陣渾蒙的光芒籠罩自身,眼前所見之物突然消失,就好像是夜幕降臨,所有一切隱沒于無邊黑暗之中。

    不知多久過去,一束光線從蒼穹虛空投射下來。

    繁星點點,浩瀚的蒼穹,無盡的星河,遙遠的時空,出現在所有人面前。

    不知不覺中,眼前的景象越來越深邃,眾人仿佛有種錯覺,自己正在宇宙間漂泊流浪,即使經歷千百年之久的時光,也難以停下來,就要這麼在宇宙之中永遠地漂泊下去。

    這片浩瀚的虛空,几乎無邊無際,有一種令人絕望的廣大。

    不知過了多久,眾人眼前突然出現了一座令人感到震撼無比的巨大島嶼,它憑空虛浮在天邊,巍峨,神聖,橫亙星河,無盡廣袤,依稀可以看到,上面有河流,有大陸,有海洋……

    竟然是一個活生生的世界,天圓地方,仙意盎然。

    又是一陣半夢半醒的震顫之后,眾人突然有種腳踏實地的感覺,所有一切迷幻盡皆消失。

    “到了!”有人在眾人旁邊說道。

    眾人轉頭看去,卻見是几名青衣負劍的守陣弟子,正在引導前來此地的散修進出法陣。

    腳下青磚古石,構畫成陣,筑起高高的陣基,有人正在一旁登記號牌,核查名錄,都是赤陽門派駐在這里的執事。

    “我們過去吧,暾炎洞天極為廣闊,等下還得抓緊時間出發才行。”施皓光對眾人說道。

    他們此行的目的地,是一個叫做烈風谷的地方。

    那里常年生有珍稀的朱果,此果蘊含豐富的火行元氣,倘若修煉之人服食了,直接便能增添功力,哪怕是新晉煉氣境之人,也可以一蹴而就,擁有常人數十年苦修之功。

    ***

    一行人花費了整整三日時間,來到烈風谷附近。

    此時早已經不見挪移法陣所處的山谷,只見天地蒼茫,遍無人煙,顯示出無盡的遼闊。

    眾人在高處觀望地勢,標注地圖,終于確認探索山谷的几條路線,然后,大家共同推舉的臨時頭領施皓光帶著他們抄小道趕往地點,又費了一日時間。

    出現在眾人面前的,是一片寬闊無邊的戈壁荒原,位于荒原之地的中央,是兩片長長的,山脈隆起所形成的谷地,每當有大風刮起,快速通過此處之時,狹小地形造成風速加快,如刀劍割過,呼嘯滿天,故名烈風之谷。

    烈風之谷上,並無高大喬木,倒是不乏低矮草叢和各色奇異靈花,在這蠻荒之地頑强地生長著。

    據傳,這地方接通靈脈泉眼,是個有靈氣積郁的地方,故而有生機存在。

    施皓光對眾人道:“有靈氣,就是塊福地,不過但凡天材地寶,必有凶險之物守護,烈風谷中,盤踞著一種特別凶猛的禽類,名為青翼蛇雕,這也是我們要結伴而行的原因,這種禽類性情凶猛,甚至有些已經修煉成妖,我們需得小心為上。”

    “這個自然,到時候依計行事便是。”

    十多日的時間,眾人早已規划好摘取朱果的一切事宜,商定由李晚、施皓光、刑同方三人共同引開蛇雕注意,而夏全負責見機行事,顏思齊善攀越,負責攀崖摘果,最后所得一切收益,眾人平分。

    臨行之前,眾人准備好了引誘蛇雕用的肥羊,另有鉤索,砍刀,重弩等物,用來對付危險,除此之外,便是每人各配趁手的武器,李晚還托王林雇快馬趕往附近大城,購得價值百銀的百煉寶刀一把,如今正抽了出來,握在手中,隨時准備拼殺。

    由于白天有蛇雕巡視天空,眾人無法冒著被群襲的危險去采摘朱果,一直等到夜幕降臨才行動。

    此時,已經是下旬,月亮如勾,高高掛在天上。

    憑借著煉氣修士所擁有的過人目力,五人不打火把,摸索著來到一處懸崖下面。

    三十几丈外,一團迷蒙的光芒隱約在暮色中顯現,有如螢火。

    眾人沒有開口說話,只憑事前約定的暗號綁好鉤索,由此中老手夏全拋擲。

    只見鐵勾啾的一聲向上飛去,第一次時,咣的一聲擊在岩石上,但他沒有氣餒,慢慢收回,又拋了一次,成功卡在崖頂一處灌木叢生的石縫中。

    夏全用力拉了几下,感覺穩固,便把繩頭交給顏思齊。

    顏思齊點了點頭,從懷中掏出一瓶小小的陶罐,撥開木塞,倒了些粉末,用指甲挑著彈灑在身上。

    這是特制的雄黃粉,用來驅趕岩縫和草叢中有可能潛伏的蛇類,這些都是青翼蛇雕的食物,但也有可能給眾人的行動帶來麻煩,自然要有所防范。

    做完之些之后,顏思齊拔出一柄匕首,連鞘橫著咬住,身手利索地攀住繩索,蹬在石壁上,蹭蹭地往上而去。

    三十几丈距離,不一會儿即至,眾人舉頭望著,連呼吸都屏住了。

    突然,一陣突如其來的警兆閃過心頭。

    李晚等人完全是憑著本能的反應,身軀緊貼地面伏下,便見一道黑影從低空掠過,猛烈的勁風,帶著數十根被削斷的草杆飛了起來!

    李晚回過神,借著明朗的月光看清了那一閃而過的東西,不由得眼睛都瞪圓了,絲絲寒氣從腳板沿著脊椎往天靈蓋上涌,霎時間涼透了整個身体。

    那物身長五尺有余,上体灰褐色,白色羽緣又窄又長,頭頂是黑色的,帶著一副扇形的冠羽,上面有白色橫斑,正是青翼蛇雕!

    這蛇雕的跗跖處,覆蓋著堅硬的鱗片,緊密連接在一起,仿佛粗毛尖刷,渾身更是遍布著堅硬如鐵的尖利羽毛,根根鋒利無比,仿佛劍刃,而尾上覆羽染青,翼尖羽毛在月下泛著金鐵般的光芒,無處不在昭示著雄健的魅力。

    “竟然長這麼大,都已經成精了!”施皓光聲音中帶著一絲驚怖。

    和人類一樣,鱗潛羽翔,爬蟲走獸,天地之間的各個種族也可以修煉,人類稱為修士,而這些異族,便稱為精怪,又或者是妖!

    由于異族天生体格便多强于人類,修成精怪妖物,實力往往都比煉氣修士要强。

    好在,人類有諸般法訣,法器靈寶,修煉到高深境界時,更有元嬰秘法等等優勢,依舊遠勝于茹毛飲血的異族,這才占據了天地的主導。

    不過李晚等人,手頭上並沒有趁手的法器,也沒有高明的功法可以利用,單憑實力,實在難以和這扁毛畜生匹敵。

    “它又衝下來了,快躲開。”

    施皓光大喝一聲,從隨身的如意囊中取出早已備好的半只肥羊,雙手舉起,用力一拋,便向對面岩壁摔去。

    砰!

    重重的一聲傳來,早已安置在內里的羊血皮囊炸裂,濃烈的血腥從中傳了出來。

    青翼蛇雕長嘯一聲,立刻轉移目標向那肥羊飛去。

    這個時候刑同方和李晚也按照計划點燃了火把,高高舉著,便往出谷的方向跑去。

    之前他們的站位就是有講究的,選擇的岩壁,正好位于背陰處,而李晚,施皓光,刑同方三人站在月光直照處,若有青翼蛇雕襲來,第一時間注意到的就是他們,再打上火把,更是猶如夜中明星,一下便吸引了其余蛇雕的注意。

    青翼蛇雕是群居之物,但凡出擊,從來不會單獨行動。

    所幸現在是夜晚,出動的只是一個非常小的族群,而像剛才那只巨雕頭領一般的存在,更是絕無僅有,其他蛇雕只不過是些一二尺的大鳥而已。

    李晚等人被群雕侵襲,身上一下就添了不少傷痕,衣服也被撕得破爛,但身上穿著備好的鱗甲,頻頻舉著火把驅趕,防護眼睛咽喉等各處要害,倒也沒有大礙。

    三人都沒有動手殺雕,因為蛇雕報復心極强,一旦動手殺之,必定不死不休。

    他們來此地是為了采摘朱果,可不是自找苦吃的。

    一來二去,巨雕首領叼著肥羊徑自飛走之時,其他蛇雕都沒能奈何得了他們,于是只能悻悻退去,留下滿地碎布和凌亂羽毛。

    “東西到手了,是五十年份的朱果!”

    不久之后就有好消息傳來,顏思齊和夏全趁著李晚等人惡斗群雕的時候,伏在陰暗處不動,避過了那些蛇雕的注意,然后又抓住機會,摘得一枚朱果。

    “摘到了?快走快走,此地不宜久留。”

    施皓光連忙招呼眾人扯乎。

    不久之后,眾人來到一處背陰的所在,當場把朱果分了。

    瓜分這寶貝倒也不難,因為它是如同橘子一般,可以分成數瓣的果實,剝開來統共有十瓣,每人分得兩瓣,天公地道。

    分完朱果,顏思齊問道:“接下來怎樣?”

    施皓光道:“現在還有時間,我們可以再尋几處采摘。”

    眾人點頭答應。

    他們現在士氣正盛,正好一鼓作氣再去搜尋。
作者: 魔天狼    時間: 2015-7-4 01:34 AM

第十三章 禍水東引

    一夜過后,眾人又再收獲一枚數十年份的朱果,依舊按照之前說好的規矩平分。

    此時東方泛白,眼看著就要到天亮,忙了一整夜的眾人開始撤離山谷,回到十几里外准備好的石洞休息。

    他們此舉也是為了避開大群蛇雕,另外,夜晚搜尋朱果更加容易,因為朱果本身會發散淡淡的熒光,和其他雜草區分開來,如果在白天,不容易找。

    因為有兩枚朱果入手,眾人心情不錯,一邊笑談,一邊商議明日計划。

    怎料第二日開始,接連著都是天公不作美,整個荒原烏云遮天,暮色沉沉,一到深夜便伸手不見五指。

    眾人雖然是煉氣修士,但在這種天色,也行不了夜路,只好呆在宿營地繼續等待。

    一直到了第六、七日,才有月亮出來,眾人如法炮制,兩晚間采得朱果三枚。

    這些都是十年至二三十年份不等的朱果,至于偶遇十年份以下的,由于藥力不足,沒什麼大用,眾人也就沒有動手。

    直到這時候,李晚才明白,第一日就有兩枚朱果收獲,是有多麼幸運。

    見李晚頗有感悟的樣子,施皓光還特意向他解釋道:“咱們散修尋寶,往往就是這樣看天吃飯,全憑運氣,還好這次沒有損傷,要不然的話,空手而回也不稀奇,不過,無論發生什麼事,留得青山在,便不怕沒柴燒,保住自己性命才最要緊。”

    “施道友教誨,在下謹記了。”這些都是真正的金玉良言,李晚聽得,鄭重向他致謝。

    施皓光擺擺手:“都是到處吃虧換來的經驗,客氣什麼。”

    這些天,施皓光等人也是特意照顧李晚,趁著休息和避開蛇雕巡弋的時候,傳授不少寶貴的經驗,看起來頗為寡言少語的刑同方,甚至還教他一門遮掩氣息的斂息功法。

    當然這功法也不是白學的,李晚按照規矩交了一百枚靈玉的拜師費,以示尊重。

    李晚暫時沒有看出這功法的用處,倒是通過它了解不少散修的習慣和江湖的規矩,心中對未來也開始有了更加成熟的考慮。

    “若是這次進不了赤陽門,我便像你們一樣,在外游歷十几年,有了一定修為再考慮其他。”

    “怎麼,李道友你不想投赤陽門了?”施皓光等人聽到,有些驚訝。

    李晚苦笑道:“名門大派,誰不想投,但這真不是想進就能進的,多考慮几分,多條出路。

    而且,成為散修雖然有許多不好的地方,但有一點,卻是宗門弟子怎麼也比不上的,那就是頭頂上沒有三規五律,諸般戒條,更不用為了宗門資源而整天算計,勾心斗角,反而感覺很自在。”

    施皓光和刑同方几人聽到,輕嘆一聲,但卻沒有多說什麼。

    又一個夜晚,眾人借著朦朧的月光,來到峽谷深處,一個陡峭的高崖前。

    這次他們准備從上方垂索下去,采摘一枚生長在岩縫中間的朱果。

    遠遠看去,這枚朱果的繭光呈現暗紅顏色,顯示出年份不短,必定是一株老藥。

    “采完這枚朱果,我們准備的避蛇粉和羊肉也差不多用完了,再繼續下去怕不安全,差不多就收手吧。”

    臨動手前,施皓光對眾人說道。

    這時,負責望風的夏全面帶異色,從小路走了過來:“有人來了。”

    “有人來?”

    眾人轉頭看去,果然發現,有一群人正從一條小路上來。

    對方看到他們,不禁也愣了一下,但卻沒有遠離,反而繼續走了過來。

    李晚問道:“怎麼回事,他們過來了?”

    顏思齊面色微變:“他們可能居心不良,大家小心一點。”

    李晚等人聽到,頓時警惕起來。

    等到對方走近,眾人才發現,這是四名身穿青衣,一應裝束俱全的赤陽門弟子。

    更近一些,李晚卻是吃了一驚:“這家伙,不是那個金明海嗎?”

    這群人當中的一個,竟然是上次特輯時曾經見過,牛氣衝天的金家小房公子,金明海,不過他現在不牛了,跟班似的落在另一名外院弟子身后,看樣子是外院的師兄。

    施皓光示意眾人不要輕舉妄動,走上前去交涉:“四位道友,不知你們來此有何見教。”

    金明海跟著的那師兄道:“笑話,這里是赤陽門的洞天,我們身為門下弟子,前來采藥還要問過你不成?”

    施皓光賠笑道:“原來如此,四位也是來這里采藥。”

    師兄問道:“你們又在這里做什麼,背后那懸崖,有什麼好東西?”

    施皓光訕然笑道:“沒有什麼,就是一枚朱果而已。”

    “這里竟然有朱果?”師兄語氣微變,斷然喝道,“它歸我們了,你們滾吧。”

    施皓光面色大變:“你……你這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師兄輕蔑地看了眾人一眼,“我說得還不夠明白嗎,這朱果是我們的了,識相的就快滾,不要給臉不要臉。”

    “豈有此理!”李晚等人聽到,不由大怒,連手中刀劍都忍不住出鞘几分。

    但師兄依舊聳立不動,雙手抱在胸前,看著眾人:“怎麼,你們還敢動手不成?”

    施皓光沉默良久,終于還是恨恨地道:“你們不要逼人太甚。”

    “逼人太甚?哈哈哈哈……”師兄聞言,仿佛聽到什麼好笑的笑話一般,大笑起來,“你們這些散修,真是不知好歹,這里本來就是我們赤陽門的屬地,放你們進來,就已經是天大的恩惠,還想怎麼樣?”

    這人說話之間,簡直把眾人當作了進來乞食的叫花子一般,極盡羞辱與蔑視。

    眾人不禁面露怒容,又惱又恨。

    “狗屁的恩惠!洞天世界,本來就是天地生成,你們宗門仗著武力强占了,本身就是奪了天下散修的成道機緣,還敢說是什麼恩惠!”

    李晚心中憋著一把火。

    他可不覺得,這是什麼恩惠。

    施皓光卻比李晚冷靜,面對這些人的叫囂,無奈地嘆息一聲:“我們走吧……”

    “施道友……”眾人聞言吃了一驚。

    “道友,走吧。”施皓光搖了搖頭,低聲暗示眾人,“他們擺明了就是欺負我們,我們又能怎樣,除非和他們撕破面皮拼了。”

    “可恨!”李晚也知道,同伴不願意生事,唯有嘆息一聲,不甘心地和他們一起轉身離開。

    “師兄,那些散修都走了。”四名赤陽門弟子中的一人說道,他露出了一絲得意的神色,似乎早已經料到,會是這個結果。

    “算他們識相!”金明海也冷笑一聲,“這几個人,倒是比上次遇見的那几個聰明多了。”

    “哈哈哈,說得沒錯,上次也有一群散修,竟敢不自量力和我們斗,師兄略施小計,便讓他們背了個毀壞靈茶的罪名,結果被巡察使者捉了去,現在只怕還在靈山礦場挖礦,賠償損失呢。”几名赤陽門弟子笑道。

    “那些散修就是一個字,賤,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麼東西,竟敢跟我們斗。”師兄擺了擺手道,“算了,不用管他們,左師弟,你下去看看。”

    “好嘞。”

    四名赤陽門弟子開始忙碌起來,准備采摘李晚等人發現的朱果。

    就在這時,一道黑影突然掠過夜空!

    夜色之中,巨大如斗的青翼蛇雕,毫無征兆俯衝下來,一下就落到懸崖邊,狠狠地向那名垂索下探的左師弟啄去。

    原來,這四名赤陽門弟子經驗不足,並不知道無論是垂索摘果,還是引誘蛇雕注意,都要注意月光照映,夜晚之中蛇雕視力有限,利用光暗的反差,可以避開許多不必要的危險。

    之前李晚等人所站的位置,和他們稍有不同,都是在山石岩壁的影子下,因此並沒有引起蛇雕注意,輪到這四名弟子時,一下就招來了攻擊,而這恰恰也正是他們接連几晚都一無所獲,見到李晚等人發現朱果,就要蠻橫搶奪的緣由。

    這一次,他們的運氣奇差,招惹到的蛇雕竟然是李晚等人第一天入谷遇見的那只,一身鐵羽鋼爪,遠遠超越尋常禽類,已經相當于煉氣境修士。

    電火火石之間,左師弟發出一聲慘叫,手一松,便直接從數十丈的高崖摔了下去。

    “左師弟!”另一人痛呼道。

    金明海連忙道:“是妖物,不是普通蛇雕!不好,我們快跑!”

    “可是,左師弟……”

    師兄大聲喝道:“明海說得對,管不了那麼多了,快跑!”

    三人慌忙轉身而逃。

    “唏!”

    蛇雕首領見一擊得手,越發興奮,不由得發出一聲高亢嘹亮的長嘯。

    數息之后,一大群蛇雕跟了過來,烏云遮天一般,向他們追去。

    三人縱然是玄門中人,一時之間,也對付不了這些扁毛畜生,更顧忌著那只明顯已經修煉成妖的蛇雕首領,只好抱頭鼠竄,狼狽不堪。

    金明海又急又慌,突然心生一計,連忙喊道:“師兄……剛才那些散修……快,快把這些扁毛畜生引到他們那邊去……”

    他的意思,是要禍水東引,借機脫身!至于那些散修下場如何,就管不了那麼多了。

    師兄面上露出一絲決然:“好主意。”

    三人心思既定,連忙各施本領,飛奔著追向李晚等人。
作者: 魔天狼    時間: 2015-7-4 01:36 AM

第十四章 忍無可忍

    “那些人,真是太可惡了。”

    離開了發現朱果的懸崖,李晚仍自憤憤不平。

    他雖然出身寒門,但在記名弟子道場,也算是個師兄一類的人物,頗受后進同門尊重。

    不過出來闖蕩以后才明白,以前的那些同門關系根本算不了什麼。

    外面的世界很殘酷,沒有人會管他在記名道場怎樣,也沒有人在乎他的小小地位,散修就是散修。

    “怎麼,李道友,你還很不甘心嗎?”施皓光見他面色難看,不由苦笑一聲,“其實我們也不甘心,但不甘心又能怎樣,只有忍著。這些赤陽門弟子,擺明了就是欺負我們,但我們身為散修,背后沒有宗門撐腰,還是無謂招惹是非為好。”

    顏思齊道:“散修不散修的,倒也還在其次,如果我們都是結丹高手,那几個小輩敢啰嗦一句?不過現在說這些都沒用,要是招惹這些宗門弟子,很有可能,會引來天大的麻煩。”

    “哦,什麼麻煩?”眾人問道。

    顏思齊道:“我前些日子就聽說,曾經有人意外損毀了這洞天中的寶物,結果被赤陽門抓起來,發配到靈山礦場去挖礦,你們也不想落到這地步吧。”

    “還真是霸道。”眾人聽了,不由暗自皺眉。

    “就是霸道。”顏思齊道,“我們要麼什麼也不管,跟他們拼了,要麼就只能忍著。”

    “我也知道,但我就是難忍這一口氣。”李晚眉頭皺得更緊了。

    “算了算了,不說這些了。”眼見大家都在牢騷,施皓光連忙說道,“再說下去,就變成訴苦大會了,與其這樣,還不如早早再找朱果,趁著現在還有時間,趕緊走吧。”

    “說得有理,我們趕快去找吧。”眾人皆道。

    “唏!”

    就在這時,行在山路上的眾人,突然聽到一陣似曾相識的嘹亮嘯聲。

    “什麼聲音?”李晚腳步一頓,面上浮現了凝重的神色。

    “好像是蛇雕的叫聲,不好,有蛇雕發現我們了。”施皓光等人反應很快,立刻從這嘯聲辨認出了襲來的危險。

    眾人回頭一看,卻又發現,情況似乎並不是自己想像的那樣,卻反而是大群的蛇雕追著另外几人,正在向自己這邊跑來。

    被蛇雕追得抱著鼠竄的人,正是剛才的那几名青衣弟子。

    雖然他們狼狽不堪的樣子有些滑稽,但眾人都笑不出來,反而有種寒意上涌,渾身戰栗的感覺,面色頓時都白了几分。

    “豎子可惡,搶了我們的朱果還不算,竟然還害我們!”

    “太多蛇雕了,我們快逃!”

    “快!”

    大家都不是傻子,見這場面,哪里還會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當即奪路狂奔。

    那些青衣弟子看見,果然跟了過來。

    “他們追上來了。”

    “殺千刀的……快,我們躲到崖壁下面去。”施皓光猛地一聲大吼。

    同樣逃跑,他們還是比后面的赤陽門弟子有經驗,一路借著山勢和陰影,避開蛇雕的注意。

    居心不良的金明海等人只想著禍水東引,卻沒有發現此中玄妙,不久之后,他們便被大群蛇雕團團圍困,眼看著就要危在旦夕。

    “活該!”李晚等人俱都露出了一絲快意,現在他們已經跑出几十丈遠,看著后面被蛇雕包圍,來不及逃出的赤陽門弟子,也可以幸災樂禍了。

    但就在這時,變故陡生。

    “孽畜,還不伏誅!”

    一道劍光氣勢如虹,猛地當空貫了下來。

    轉眼之間,劍氣四溢,爆發的罡風宛如四散的刀刃,撒開了一只只蛇雕的身体。

    除了少數僥幸避開蛇雕的和那只巨大的首領之外,其余十几只蛇雕俱都猛地炸裂,全身血肉和羽毛飛散,濺得遍地都是。

    “唏!”

    蛇雕首領似乎也受了傷,發出一聲又驚又怒的長嘯,宛如利箭直衝云霄。

    眾人借著月色看去,只見一名青衣持劍,宛若天人的年輕修士站在崖前。

    他神色冷峻,微微仰頭看著飛走的蛇雕,整個人流露出的氣息,就像那出鞘的利劍一般,凌厲而又冷冽。

    施皓光說道:“這人恐怕也是赤陽門的外院弟子,好高深的修為!”

    這人氣息異常深沉,大家都摸不准他的底,但卻可以隱約看出,實力非常不凡。

    別的不說,單憑剛才擊退蛇雕的一手,便遠遠不是眾人可比的。

    “怕是有中后期修為。”李晚心中也暗道。

    他也在心中把這人和方銘比較了一下,卻發現這人的實力明顯比方銘更强,怕是那種外院中的精英高手。

    “凌師兄!”

    果然,金明海等青衣弟子一出口,便道破了來人的身份。

    他們在李晚等人面前囂張跋扈,但在這年輕修士面前,卻是低眉順眼,貌甚恭敬的樣子。

    凌師兄眼神犀利,目光落在他們和李晚等人身上,沉聲喝道:“你們都過來。”

    “這下糟了。”施皓光突然道。

    “什麼?”李晚面色一變,但突然領悟到他的意思,頓時沉了下來。

    兩伙人不得不向凌師兄靠攏過去,凌師兄沒有再言語,只是持劍戒備,防范著蛇雕有可能從天空發起的突襲。

    過了許久,天空徹底平靜下來,似乎是感受到下面的人不好對付,那些蛇雕終于飛走了。

    李晚等人剛剛松一口氣,卻突然見金明海走了出來,帶著哭腔道:“師兄,你要給我們做主啊。”

    他的神情語氣,都像是充滿了委屈,仿佛被人狠狠欺負一頓。

    凌師兄皺了皺眉,問道:“什麼事?”

    金明海指著李晚等人道:“這些散修太可惡了,招惹到蛇雕,竟然引來陷害我們,左師弟……左師弟被他們給害死了!”

    金明海身邊的師兄弟,也都附和道:“是啊,凌師兄,你要給我們做主啊。”

    “什麼?”

    “明明就是你們招惹蛇雕,關我們什麼事?”

    “簡直無恥之尤!”

    李晚等人倒吸了一口涼氣,滿腔的怒意,不可遏制地冒了出來。

    這些家伙,顛倒是非,簡直太可恨了。

    金明海目光閃爍,似乎也沒有想到,剛才還一味忍耐退讓的五人會有這麼激烈的反應,但他已經打定主意,把全部責任都推到他們身上,便道:“師兄你看,他們當著你的面,都還敢狡辯。”

    施皓光馬上對凌師兄道:“我們沒有做過這種事,反而倒是這几人,强占我們發現的朱果在先,引來蛇雕害我們在后,現在還血口噴人,反過來誣陷我們。”

    “什麼誣陷,你這才是真的誣陷!”几名赤陽門弟子聽到,連忙爭辯起來,“我赤陽門弟子,苦修神通法訣,本領比你們高强十倍,又怎麼會無故招來蛇雕,肯定是你們自己對付不了蛇雕,才把禍水引到我們身上。”

    施皓光冷笑:“聽聽你們這外行話!招不招蛇雕,跟神通法訣有什麼關系,明明就是你們什麼都不懂,還敢來這谷中找死。”

    李晚等人自然是附和他的說法。

    雙方各執一詞,爭吵了一番,但卻無濟于事,最后都只能把目光投向凌師兄,希望他出來表態。

    “我不管你們誰招來蛇雕,出了人命,就要負責到底。”凌師兄雖然沒有明說,但卻把懷疑的目光投向了李晚等几人,隱隱帶著偏袒之意,“至于真相如何,自有門中長輩裁斷。”

    施皓光面色一白:“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凌師兄道:“很簡單,你們跟我回門中協助調查就是了,到時候有門中長輩裁斷,一切真相,自然水落石出。”

    李晚有不好的預感:“你這麼說,就是要逼我們背這黑鍋?”

    凌師兄這句話,表面看來倒是公允,這些赤陽門弟子的話可不可信,回去調查清楚,自然水落石出,但問題是,自己這一方是散修,而對方是宗門弟子,怎麼可能會有公平的對待。

    到時候帶回去了,自己五人要被大刑伺候,嚴加拷問,而對方卻可以優哉游哉,欣賞自己的慘狀,換了誰來,也不可能甘心。

    施皓光也明白根本所在,毫不客氣地指出來:“你的門中長輩,不是我們長輩,我們信不過。”

    “既然如此。”凌師兄終于聽得不耐煩了,一揮手,道,“多說無益,給我把他們拿下。”

    金明海和几個同伙早就躍躍欲試,興奮道:“是!”說罷都拔劍出鞘,向眾人逼來。

    “鏜!”李晚猛地拔刀出鞘。

    “你要干什麼?”凌師兄目光一寒。

    李晚冷冷道:“你們敢上前一步,別怪我不客氣。”

    “我們已經一忍再忍,卻換來這樣的結果,看來,沒有別的選擇了……”

    施皓光等人默然一陣,也各自抽出手中兵刃。

    “他娘的,老子剛才就已經夠生氣了,你們還要苦苦相逼,現在可好,老子忍無可忍,敢動手?跟你們拼了!”

    “道友說得不錯,跟這几個小崽子拼了!”

    “拼了!”

    他們深諳生存之理,剛才金明海等人無禮霸占朱果,都選擇了隱忍,但並不代表本性是軟骨頭。

    現在事關身家性命,終于忍無可忍。
作者: 魔天狼    時間: 2015-7-4 01:37 AM

第十五章 生死血戰

    “好大的膽!”凌師兄的眼瞳驟然緊縮,眼神如箭,凌厲地射向眾人,“我只是要你們回去查明真相,竟然還敢反抗?分明就是做賊心虛。”

    “虛你直娘賊的,你們血口噴人,當然說什麼都行,老子剛才差點被你這几個師弟害死,還沒算這筆賬呢?”

    “就是,站著說話不腰疼!”

    夏全等人叫罵道。

    “這些狗賊還真會顛倒是非,如果我們什麼也不做,這個黑鍋就背定了,這可不是什麼小罪過,這是害死了人。”

    李晚沒有夏全他們那麼激動,但心中也在暗叫晦氣。

    這些人最可恨的,不是要害他們,而是害得光明正大,理直氣壯。

    只有照他們的話去做,乖乖跟從才是公道,正義,不然就是做賊心虛。

    先有奪寶之仇,后有誣陷之恨,更有剛才差點被他們引來蛇雕害死這件事情沒有算清,要是這都還能忍,干脆一頭撞死在這山壁前得了。

    見到他們激烈的反應,几名赤陽門弟子也有些驚訝。

    “這几個散修,剛才還明明一副窩囊廢的樣子,被我們搶了朱果都不敢多說什麼,怎麼一轉眼就成了難啃的硬骨頭?”

    先前的兩名弟子有些心虛地看了他們一眼,又看金明海,彼此眼神交流,似乎沒了主意。

    金明海咬了咬牙,突然說道:“凌師兄,以我之見,還是先拿下了再說。”

    事到如今,他已經沒有回頭路可走,不然欺騙師兄罪加一等。

    “也罷,你們動手吧,我在這里給你們壓陣,只管放手去做。”凌師兄本就偏向金明海等人,自然不會反對。

    “那我們上了!”

    金明海聽到,眼中露出一絲喜色,立刻奉命而上,挺劍向五人刺去。

    李晚等人雖然是散修,但卻大多粗通凡俗武藝,也是拼殺搏斗的好手,立刻分出三人,和他們搏斗起來。

    另外兩人警惕地看著凌師兄,防止他插手。

    就在這時,李晚突然從如意囊中摸出几枚霹靂子扣在指縫間,趁著沒人注意,猛地擲了出去。

    “轟!”

    几團猛烈的焰火升騰而起,巨響如雷,劇烈的爆炸帶著强大的衝擊波轟出。

    几人猝不及防,一下就被炸得七零八落。

    凌師兄猛地噴出一口鮮血,痛呼著倒飛出去。

    “凌師兄……”

    “師兄!”

    倒地的几人爬了起來,頓時便驚呆了。

    李晚所有的霹靂子,竟然都是向他擲去,劇烈的爆炸崩起數十鐵砂,如同飛射的彈丸轟在身上。

    但就算這樣,凌師兄也沒有死去,身上甚至沒有明顯的傷痕,只是口中吐著鮮血,滿臉都是怒火。

    “大膽狂徒,受死吧!”凌師兄手掐劍訣,一道劍氣陡地從他指間射出,轉眼之間沒入李晚胸口。

    李晚直挺挺地倒了下去,連反應都來不及。

    “李道友……”

    見到李晚倒下,施皓光几人悲憤大喊。

    “他們殺了李道友,跟他們拼了!”

    “赤陽門的狗賊,以為我們散修是好欺負的,拿命來!”

    施皓光、刑同方、夏全、顏思齊四人怒火滔天,避開實力强橫的凌師兄,刀劍猛地向驚慌失措的金明海几人揮去。

    轉眼之間,剛才還能和几人斗得難解難分的金明海等人,便死得不能再死。

    煉氣境修士,雖然有真元護体,筋骨血肉都强于常人,但卻同樣沒有斷肢重續,枯木逢春的本領,被快刀割喉,利劍穿心,也一樣要死掉。

    施皓光等人雖然修為不高,但走南闖北多年,論狠辣果決,出手快捷,卻是金明海這些沒有經過歷練的年輕弟子無法比擬的,這一下,立刻便顯示出了切磋比武跟生死搏殺的不同,簡單几招,立刻殺掉他們。

    “去死!”

    憤怒的散修們,用力把各種暗器向凌師兄擲去,其中甚至夾雜著一些各自擁有的霹靂子。

    他們也和李晚一般,擁有各自壓箱底的秘寶,都是生死關頭防身用的,這一下全都使了出來,沒有絲毫留手。

    凌師兄怒吼一聲,數道劍氣從他身上激射而出,只聽得轟轟轟几聲巨響,周圍炸起几個大坑,煙塵彌漫。

    突然,一道白光從中飛射而出,先后貫穿顏思齊和刑同方兩人。

    “老顏!”

    “刑道友……”

    施皓光殺紅了眼,痛呼一聲,不顧安危地飛身扑了上去,猛地一劍,刺向凌師兄的胸膛。

    可劍刃碰到凌師兄的衣裳,便無法再往前一步。

    這衣裳看著普通,但卻是一件真正的法器,普通凡兵無法穿透,這也是他剛才不懼李晚的霹靂子,只是被衝擊波震傷的緣故。

    施皓光見此,冷笑一聲,左手一彈,一枚銀針從袖底激發出來,噗嗤一聲,刺入凌師兄右眼。

    “啊……”

    凌師兄原本看著施皓光手中長劍無法穿透自己的法衣,還露出一絲嘲諷的笑意,但這一下,終于再也笑不出,捂著眼睛慘叫起來。

    “死吧!”

    夏全也見機扑了上來,狠狠一刀,向凌師兄的脖子砍去。

    當!

    宛若金鐵相擊的聲音傳來,夏全手中的刀立刻就卷了刃,但凌師兄的脖頸也裂了一個大口。

    凌師兄悶哼一聲,肉筋緊繃,竟是宛如怒蟒,生生地收緊,轉眼間便把傷口攏合。

    只見凌師兄運功抵擋了這一刀之后,猛地一腳抬起,重重一蹬,夏全頓時如同斷線的風箏般飛了出去。

    砰的一聲,他整個撞入石壁,蛛網一般的裂紋沿著凹陷處蔓延開來。

    短短几個呼吸間,赤陽門弟子身死,夏全身死,李晚,顏思齊,刑同方生死不明,只剩下施皓光和凌師兄兩人。

    施皓光的修為遠遠不及凌師兄,几個呼吸之后,凌師兄憑著身上法衣防御强悍,先后擋住數劍,逼得他連連后退。

    “你們好大的膽子,竟敢殺我赤陽門弟子!”

    凌師兄滿臉是血,渾身襤褸,狀若瘋魔,猶自帶著几分震驚和不可置信,似乎也沒有想到,事情竟會演變成這般的模樣。

    “本來我只想帶你們回去,請師門長輩查明真相,卻沒想到,你們竟然狗膽包天,殺我赤陽門弟子,我要殺了你們……不,我要把你們扒皮抽筋,真火煉魂,叫你們永世不得超生!”

    凌師兄又痛又恨,戚然長嘆。

    宗門世族,自有法度,其中弟子守望相助,共御外侮,便是非常重要的一條。

    他眼睜睜地看著其他人被李晚等人殺死,事后必定受到嚴懲,甚至會影響道途根基,大好前程!

    在這一刻,他已經徹底放下所有的自矜和道義表皮,要殺施皓光等人賠命。

    施皓光聽他到的話,卻是瘋狂大笑:“狗屁的宗門弟子,狗屁的名門正派,這就是你們行事做人之道,這就是你們所謂的道義,哈哈哈哈……只想帶我們回去,查明真相……我們早就說過,我們根本不信你們,何來公道,換作是你,易地相處,難道你就願意跟我們走,把前程命運交到我們手里不成?”

    “假仁假義之輩,只許自己害人,不許別人反抗……難道我們散修,真的就是你們砧板上的肥肉,任意宰割不成!既然這樣,老子就殺你娘個痛快,連你也一起殺了,為几位道友報仇!”

    他連連擋開凌師兄劍招,耐心尋找破綻,但卻發現,凌師兄身上的氣息變得越來越凜冽。

    施皓光陡地身軀一震,突然感覺到一股非常可怕的氣勢涌了出來,仿佛眼前之人並不是一個人類,而是要擇人而噬的野獸。

    “歸元化真!”

    突然,凌師兄爆發了,全身上下筋骨爆響,發出雷鳴一般的悶聲,速度力量頓時增加數倍,一股股强橫的罡風隨著拳腳帶起,呼嘯上下,劍刃如同重浪疊迭,又似狂風驟雨,連綿不絕。

    施皓光只擋了兩三劍,就被重重一掌轟了出去。

    凌師兄低吟一聲,猛地伸手一撥,把插入眼珠的銀針,生生地拔了出來。

    他滿面猙獰,屈指一彈,瞬間便把這根銀針射了回去。

    嗖!

    施皓光倉促間連忙就地翻滾,堪堪避過面門,整根針從頰上擦過,一條血線應聲而現。

    驚魂未定的他連忙掙扎著爬起來,但卻只感覺眼前一花,受傷慘重的凌師兄身影如電,竟是瞬間跨過几丈的距離,扑到了身前。

    施皓光連忙一掌揮出,但到半途,卻被一股巧妙的力道狙擊,手臂一屈,便往下沉去。

    然后他便感覺自己的肩膀被人扣住了,一把殺意凜然的利劍在背后高高舉起。

    “死吧……狗賊……”

    凌師兄低吼一聲,默運暗勁,眼看著就要一劍把他的頭顱斬下。

    就在這時,一道刀光突然從側面划過,直取凌師兄左眼!

    凌師兄所有注意都集中在施皓光身上,完全沒有防備,頓時便慘叫了一聲,不自覺地松開手。

    驚魂未定的施皓光未待反應,便被一股大力猛地拉了過去。

    “李道友,你沒有死!”

    施皓光駭然抬頭,卻意外發現,這個在千鈞一發之際救下自己的人,竟然是李晚。
作者: 魔天狼    時間: 2015-7-12 11:37 AM

第十六章 絕地反擊

    “咳咳……先不多說,我已經砍瞎了他,快點逃走!”

    李晚猛地把刀一扔,然后拉著施皓光,轉身便逃。

    “狗賊……啊……竟敢傷我,我要你們狗命!”

    背后,風聲呼嘯,兩眼盡瞎的凌師兄不顧傷勢慘重,憤怒地追了過來。

    他跌跌撞撞地到處碰壁,胡亂揮舞著手中寶劍,凌厲的劍氣四散飛舞,谷中到處都是劍痕縱橫,山石亂滾。

    李晚和施皓光兩人看得駭然:“好厲害的家伙,虧得是生生弄瞎了。”

    可不久之后兩人又發現,凌師兄就算瞎了,也能感應到他們的存在,快步追了上來。

    “不好,他恐怕已經修煉到極為高深的境界,能夠內外寰通,神識清明!”

    神識是煉氣士五識壯大,得以開啟的一種表現,初時只能如同內家高手一般內視,后來可以察覺全身經脈穴道,監察真元流轉,更高的境界,可以內外寰通,察覺到外界。

    這是一種非常厲害的感應能力,尚在五識之外,李晚和施皓光都沒有想到,這凌師兄已經擁有這等本領。

    只怕,他已經不是簡單的煉氣中后期高手,而是接近圓滿大成了。

    “還好,就算有神識在,眼睛瞎了終究會有影響,我們上那山路去。”施皓光經驗豐富,怔過之后,連忙對李晚說道。

    李晚點點頭,于是,兩人趁機轉入小道,和他兜起了圈子。

    但很快,他們就發現,這樣也不能甩開那凌師兄,依舊跌跌撞撞地跟了過來。

    “這樣下去不行,我們体力有限,等跑不動了,遲早要給追上!”施皓光經驗豐富,很快便看出,情況似乎不妙。

    李晚也想到了這一點,這里再怎麼說也是赤陽門的地盤,万一要是被人看見了,肯定不好,而且就算沒有旁人出現,這樣一直追下去,自己兩人也得力竭被殺。

    “真是太可恨了,我現在才煉氣前期,根本沒得修煉神通法訣,要怎麼辦才好,怎麼辦才好……”情急之下,李晚也不禁有些急躁起來。

    就在這時,他腦中靈光忽現,卻是想起了自己修習虛寶印秘法,多多少少,也算有點用處,只不過需要准備的時間太長。

    虛寶法印,靠的是平日准備,跟真正的法器和神通法訣沒有可比。

    其實剛才,自己已經利用金剛印避過一劫,要不然凌師兄的那一道劍氣肯定要穿透身軀,不會被擋下來,只是閉氣暈死那麼簡單。

    李晚在千鈞一發之際趁勢裝死,果然起了奇效,但也因此而把所有真元耗空,暫時沒有了倚仗。

    “事到如今,沒有別的選擇了,這家伙太厲害,尋常手段根本打不倒他,上前就是一劍斬殺的命,如果我有劍氣印在手,還有可能反擊一下。”

    李晚心中計較了一番,覺得與其讓這人瘋狂追殺,倒不如舍命一搏,給他點厲害瞧瞧。

    “施道友,這家伙太厲害,我們得想個法子對付他才行。”李晚立刻對施皓光說道。

    “你有什麼辦法?”施皓光問道。

    李晚目光閃爍:“給我半個時辰安靜休養的時間,半個時辰以后,或許會有轉機。”

    聽到李晚這麼說,施皓光頓時沉默了。

    他聽得出來,李晚的意思是叫他想辦法拖住這人,為他贏得時間,但兩人只是萍水相逢,因為游歷結伴而行,還不是足以生死托付的至交好友,這般信任,真的能行?

    万一要是李晚趁機逃走,留下他一個人,可是凶多吉少。

    不過施皓光也清楚,現在自己沒有別的選擇了,要麼就是兩人都被姓凌的追上殺死,要麼就是自己利用對方瞎了雙眼,還能拖延一二。

    或許李晚並沒有誇大其詞,真的有辦法迎來轉機,反敗為勝。

    “好,我會想辦法拖住他,你要做什麼都快一點。”施皓光沉默過后,開口說道。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已然下定決心,就相信李晚一次。

    李晚凝重地點點頭:“我們到對面山道去,那里地勢曲折,找個地方分開了,然后你帶著他在附近兜圈。”

    施皓光聽了之后,沒有多話,但在下一個路口到來之前,便有意落后一步,開始行動了。

    李晚則趁機躍上另一條小路,然后全力催動起几日之前,刑同方教給自己的斂息之法。

    “狗賊,哪里逃!”

    凌師兄瘋狂大叫著,追了上來,他的速度非常之快,很難想像已經雙目盡瞎,看不清楚一切。

    “有膽就追來,你爺爺我不弄死你!”施皓光惡狠狠地叫大聲罵道,心中卻暗暗叫苦:“李道友,你可不要坑我!”

    李晚深知施皓光的難處,等他們跑開之后,便尋了一處地方盤坐下來,手頭十枚靈玉抓出,啪啪啪啪,盡數捏碎。

    一團團如煙似霧,白色的靈氣升了起來。

    這些就是靈玉里面蘊含的寶貴之物,也是它們之所以成為修真界通貨的原因所在。

    “靈玉里面蘊含靈氣,但沒有像丹藥一般經過爐火燒煉,驅除雜質,往往並不純淨,慢慢吸納,輔助修煉倒是好用,但一時吸得太多,就怕走火入魔。”

    “不過現在,管不了那麼多了。”

    李晚猛地吸氣,靈氣如煙,盡數從口鼻吞入腹中。

    他猛烈催動玄功法訣,以最激烈的方式,拼命地運功盤磨起這些靈氣,現在已經不管損傷經脈,不怕走火入魔,一切但求盡快。

    盡快把這些天地靈氣催煉成先天真元,能夠為自己所用!

    “還要快,更快,要不然老施就要被我害死了。”

    李晚心急如焚。

    如果老施死了,自己肯定不會傻傻地跟姓凌的蠻干,肯定是三十六計走為上,但這樣一來,就變成了害人。

    他可不想害人,弄得于心有愧。

    在李晚心焦的催促之念下,靈田中的靈氣也仿佛感受到了這股心意,運轉越來越猛,越來越快。

    一遍又一遍的洗涮和衝擊中,龐大的靈氣逐漸變得溫和起來,而李晚的靈田之中,原本已經干涸枯竭的先天真元正在重生,但與此同時,也有一陣陣如撕裂,如洪泄的感覺傳來,渾身上下如同著火,劇痛無比。

    李晚不僅沒有停止,反而又再抓起一把靈玉,連看也不看多少枚,直接捏爆。

    轟轟轟轟!

    又是大口大口的靈氣吞入。

    在煉化著真元的時候,李晚也同時催動虛寶法印中的行氣法訣,把入体的真元改造。

    在這個時刻,他不得不强迫著自己冷靜下來,一步一步,不容有錯。

    在這焦急與冷靜兩種截然不同的心念催動下,体內的劍氣印,終于逐漸凝成了。

    這一次的發揮遠遠超過了李晚平日的水平,僅僅只有三刻時不到。

    感受到那熟悉的劍氣印氣息蘊養于靈田,李晚心緒如潮,一陣陣狂喜和激動不停地涌了上來。

    “成了,劍氣印……我又快了几分,難道這就是所謂生死之間的歷練?”

    本來他煉制劍氣印,要花半個時辰左右,但在這緊要時刻,竟然又有所突破,這就是平日苦練跟真刀實槍的區別。

    一口氣把靈田中的真元用盡,悉數凝為劍氣法印,融煉一体,李晚頓時又感覺到了体內空空如也的脫力之感,但想到施皓光仍在危險之中,不得不勉力支撐,站了起來。

    “這法訣本來就不是對敵所用,真正的用處,還是在于學習道紋,看來我也得想辦法弄一兩件法器防身了,要不然的話,遲早得玩完。”

    雖然他也用虛寶法印來防身,但心里卻清楚,這並不是它的真正用法,真要打斗起來,往往一個呼吸間就能分出勝負,而虛寶法印只有平日儲存的一道法印能夠使用,哪怕自己修煉了多口真元,也不過是增添數擊之力而已,用處實在有限。

    不過即便如此,李晚現在有一道劍氣印在身,頓時也感覺安全許多,這是他眼下唯一的倚仗了。

    “李道友!”

    這時,一陣驚呼叫醒了李晚,李晚轉頭一看,卻見是施皓光神情慌亂,氣喘如牛地跑了過來。

    他似乎已經到了油盡燈枯的邊緣,比想像中還要更加糟糕几分。

    李晚心神一懍,連忙縱身跳下山道,迎向施皓光。

    不久之后,施皓光背后,果然出現了凌師兄的身影。

    精英高手的强橫實力在此時盡顯無疑,哪怕身上挨了几刀,兩眼也被弄瞎,仍然把施皓光追得滿山亂跑,全無還手之力。

    “李道友,你到底准備好了沒有,我就快堅持不住了。”施皓光一見李晚,當即叫道。

    “呀!”仿佛是察覺到了李晚的存在,凌師兄長嘯一聲,猛地加快几分,衝了過來。

    他眼瞎心不瞎,察覺到跟丟一人之后,已經猜到李晚等人意圖,但卻隱忍著沒有動作,反而在這彙合的一刻驟下殺手,力量速度爆發。

    施皓光完全沒有料到這一手,轉眼之間,岌岌可危。

    “小心,快躲開。”李晚大喝一聲,一道白光即從指尖迸現出來,宛如飛劍。

    它在空中發出利箭破空一般的嘶嘯,帶著無盡的鋒芒,徑直射向凌師兄腦顱。
作者: 魔天狼    時間: 2015-7-12 11:38 AM

第十七章 料理后事

    這一劍並非尋常金鐵所鑄,乃是先天真元凝聚。

    其質原本輕若無物,但在虛寶法印秘訣的加持下,卻已變得堅逾金剛,鋒利無匹,完全足以匹敵真正的法器。

    李晚把所有的希望都賭在了這一劍上,不成功,便成仁。

    咚!

    只聽得一聲悶響,白光破空,轉瞬即至。

    非凡之兵,以非凡秘法催動,又是趁了凌師兄雙眼盡瞎的不備,竟然沒有絲毫偏差地從眉心穿過,貫体而入。

    凌師兄的身軀劇震了一下,終于面色發白,一下變得全無血色,渾身的真元也似乎隨著眉心的洞穿不斷流逝,終于癱軟在地,再也沒有了聲息。

    施皓光劫后余生,不由駭得面色發白,怔怔地呆了一會儿,好不容易才回過神,驚嘆道:“李道友,你竟然還藏有這手段!”

    他是真的服氣了,李晚明明看起來初出茅廬,但一開始就裝死避難,又懂得見機補刀,最后還藏有一擊必殺的絕强手段,這份機敏和老辣,一些歷練十几年的老江湖也未必能做到。

    這已經超出了閱歷所限,乃是一種與生俱來的稟賦。

    李晚卻沒有絲毫得意,苦笑著搖了搖頭:“我哪敢藏拙,不過是運氣好,使了出來。”

    “運氣好也是實力,生死搏殺,過程不重要,結果才是重要的。”施皓光搖了搖頭,“當然,做人也不能總靠運氣,不過那都是以后的事,我們現在可算是安全了……”

    兩人對望一眼,發現對方眼中都是飽含著欣喜和悲痛。

    欣喜自然是因為,自己兩人終于劫后余生,保住了性命,而悲痛,卻是因為刑同方,夏全,顏思齊三人死去。

    雖然大家的交情還不算深,但多少也算是共事一場,兔死狐悲還是有的。

    兩人近乎筋疲力盡,坐在原地休息了好一會儿,才站起來,打算料理后事。

    他們檢查了一番凌師兄的屍体,結果發現,對方已經腦袋開花,已經死得不能再死了,于是放心搜刮他身上的財物,遺憾的是,他身上帶著的竟然是比如意囊更加貴重的法寶,乃是一口百寶囊,用金繩緊緊束著口,想盡辦法也打不開,也不知道里面有什麼。

    “打不開就先放著吧,以后再說,還是先看看其他。”施皓光見識不淺,當即提議道。

    “好。”李晚點點頭,又問道,“這身法衣刀槍不入,水火不侵,如何?”

    他有些眼紅這些宗門弟子的福利,都是門派下發法器,這一身衣裳便相當于寶甲,手中的利劍也不是一般的凡兵,端的是削鐵如泥。

    施皓光卻遺憾地搖了搖頭:“不行,這些我們不能拿走,怕有赤陽門的印記,引來無窮的麻煩。”

    李晚怔了一下,也是想起,一些宗門大派為防弟子意外遭難,在一些個人器物上設有暗記,只要貪心拿了,都會被追蹤到。

    而且這種門派衣飾和配劍,都是赤陽門弟子專屬的樣式,拿走之后,除非不使用,否則難以逃過別人留意。

    宗門大派,正是要通過這些手段打消旁人的貪念,免得賜給弟子太好的寶物,引來殺身之禍。

    那些個殺人奪寶的惡人,大多都是為了利益,如果沒有太多利益,反而要得罪宗門大派,就不會輕易動心了。

    李晚想通這一點,不由得暗啐一聲,也只得作罷。

    施皓光道:“算了,有這百寶囊就已經足夠,我們也不能太貪,什麼都想得到。”

    李晚應了一聲,又問道:“那這屍体怎麼辦?”

    施皓光道:“放在露天的地方即可,這里多的是蛇雕和禿鷲,不用一天功夫就能吃個干淨,不留痕跡,不過為免麻煩,還是把他帶過去吧。”

    他們還要檢查其他人的屍首,于是順便把凌師兄也帶了過去。

    不久之后,兩人回到最初戰斗的地方,忙碌起來。

    突然,李晚面露喜色,連忙道:“施道友,快來看,刑道友像還有救!”

    “什麼?”施皓光滿面愕然。

    刑同方是和顏思齊一起被凌師兄的劍氣所斬,這劍氣,乃是以符箓蓄養金性靈氣,輔以真元凝煉而成,雖然無形無質,但一經祭出,依舊威力無窮,與李晚的劍氣印可以說是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這樣的攻擊之下,刑同方焉能留得命在?

    施皓光上前摸了摸刑同方的動脈,皺眉不止,良久,卻是終于發現了什麼,面上也露出喜色:“真的還有沒死!”

    “到底怎麼回事?”李晚有些摸不著頭腦。

    “我也不清楚。”施皓光說道,“扒開他衣服看看。”

    兩人商量了一陣,最終決定扒開刑同方的衣服來看,結果卻愕然發現,他在內衣處掛著一面扁平的護心鏡,也不知道是什麼材料鑄成,竟然凹陷大半,破了一個小洞。

    那劍氣正是由此穿入,刺破胸肺,但畢竟還算保住了一命。

    施皓光震驚道:“原來如此,我明白了,劍氣穿透老顏身体,威力就已先減了六分,再穿透這護心鏡,只剩一縷劍氣!”

    李晚聽得如同天方夜譚,愣了許久,終于失聲大笑:“刑道友啊刑道友,你還真是……咳咳……”

    刑同方不愧為老江湖,臨行前的一個小小准備,就保住了自己性命。

    他現在只是重傷昏迷,並沒有真的死掉,但顏思齊和夏全卻沒有那麼好運了,兩人最終確定他們已經死去。

    尤其是夏全,他被凌師兄一腳蹬出,撞在石壁上,全身骨頭都碎掉,摔成了爛泥一攤,死狀實在慘不忍睹。

    “兩位道友,抱歉了,我們也沒有辦法……”

    施皓光上前,躬身為禮,然后把他們兩個全身上下都搜了一遍,值錢的東西都收起來。

    屍体便一如那凌師兄和金明海等人,擺在顯眼的露天巨石上,等著大雕和禿鷲前來收屍。

    到如今,兩人也顧不上給他們入土為安,更怕留下線索給赤陽門查到,只好這麼干了。

    ***

    白天到來之前,滿身傷痛的三人,終于安全回到棲身的石窟。

    他們運氣不錯,一路上都沒有再受到雕群的襲擊,也沒有碰上其他散修或者赤陽門弟子,最大的麻煩得以暫時解決。

    “這次的經歷,還真是凶險,一不留神就差點沒了性命。”

    李晚本該入定休息,但此刻,卻怎麼也安靜不下來。

    不過他對自己所為沒有絲毫后悔,事到如今,縱然是當時有些處置不妥的地方,也沒得后悔了。

    他們現在面對的是殺死赤陽門四名弟子,自身也損傷慘重的局面,除了瓜分好處之外,著實還有許多后事需要料理。

    “回來的路上,我們在崖下找到另一赤陽門弟子的屍体,還有他手中的朱果……現在我們一共有如意囊六口,百寶囊一口,該怎麼分?”施皓光這時開口問道,“還是盡快把這些厘清了,親兄弟明算賬。”

    刑同方被喂食了一枚益氣靈丹,終于挺了過來,也癱在一旁聽著他們說話,他沉默了片刻,有氣無力地嘆道:“還能怎麼分,平分了就是,多出來的你們兩個分。”

    施皓光點了點頭,道:“我也是這個意思,除了百寶囊我們暫時打不開,其余六口如意囊,都可以瓜分掉,不過這里面有不少靈玉,符箓,價值不好估算,要做到完全平均也難,我建議大致分成三份,抽到哪份就是哪份好了。”

    如果在之前說這麼一番話,還可能會有人不同意,但現在眾人拼殺一場,也算是有過命交情了。

    李晚只是略為思索,便同意了他的建議。

    “那就由我來主持好了。”

    現在三人當中,傷勢最輕的就是施皓光,再加上他年紀最大,資格最老,也就當仁不讓,當著兩人的面把所有如意囊打開,里面的寶物一一取出。

    “大頭是靈玉,不計零數,約是一万七千六百枚。”

    “靈符是常見的神行符四沓。”

    “丹藥有益氣丹,金創丹,補骨丹……各四瓶。”

    “還有朱果五枚又二十四瓣。”

    “繩索,刀具,衣物,干糧……這些就暫且算作各六份,還有這些散分的霹靂子,傷藥膏,毒藥,鐵鏢……”

    “嗯?這里還有散銀和金葉子,我看一下……總計五百六十六兩……”

    最后李晚分到了六千枚靈玉,一沓神行符,益氣丹,金創丹,補骨丹各一瓶,朱果三枚整。

    多出的靈玉和朱果,是補償那些暗器,霹靂子,零碎之物,施皓光和刑同方兩人都擅使這些,拿去防身用,李晚自恃手中還有得自方銘的霹靂子三枚,也就讓給他們了。

    他看著到手的這麼多東西,心緒也有些混亂,還是施皓光知道他心意,告誡道:“殺人奪寶雖然來財頗易,但終究不是正途,也不可能長久。呵呵,李道友,我痴長你几歲,倚老賣老啰嗦几句,你不介意吧。”

    “施道友有心了,你這是為了我好,我又怎麼會不識好歹。”李晚看了他一眼。

    瓜分完畢之后,三人各懷心思,默默躺倒休息不提。
作者: 魔天狼    時間: 2015-7-12 11:39 AM

第十八章 珍品法器

    “對了。”李晚躺下的時候,突然又想起一件事情,開口問道,“這些里面,有沒有功法秘籍,或者法寶之類的東西?”

    剛才施皓光瓜分眾多寶物,並沒有提到那些東西。

    施皓光道:“這就沒有了,除了我們散修,沒有宗門弟子會把這些東西帶在身上,而顏道友和夏道友兩位,所會的也是粗淺的凡間武功,沒有留得秘籍在。

    至于法寶,倒是有五口不錯的寶劍,和那姓凌的留下的法衣,不過我們沒有找出暗記的本領,為免麻煩,還是不要拿為好。”

    說到這些,他又道:“李道友,不是我自作主張,實在是我們現在步步危機,不宜多生事端啊,還是算了吧。”

    李晚也知道,施皓光說得不錯,一時起貪念容易,就怕沒有命去享用,但還是忍不住遺憾。

    真論起來,那几件法寶才是最貴重的財物,真要丟掉的話,實在可惜。

    “那些都是法寶,《器宗大典》里面,不是有記載一門融煉法寶的秘法嗎,正是用于修復法寶或者占據無主之物!”

    李晚想到了自己身懷《器宗大典》,而這大典,正是專門以器入道,炮制法寶的祖宗。

    有這般的重寶存在,奈何不了區區几件法寶,當真笑掉別人大牙。

    想到這里,李晚又回憶起了進入這個暾炎洞天之前,修習虛寶法印,熟悉道紋,曾經參閱過另外一些器宗秘典。

    他正好知道,有一門鑒別法寶統屬,區分禁制、法印、法陣功用的秘法,可以把許多種個人印記融入其中,留下隱秘標記。

    而相應的,那篇秘法也介紹了相應的破解之法。

    由于這是知識和經驗的傳承,比起那些需要高深修為才能修煉的秘法,完全沒有絲毫門檻可言,李晚就順便學了,不過紙上得來終覺淺,這個時候才恍然省起,差點驚得蹦了起來。

    “施道友,刑道友,若是我有辦法去除那些寶物上的暗記,豈不就好了!”

    施皓光有些驚訝:“怎麼,李道友,你還懂煉器之道?”

    刑同方也道:“雖然法衣法劍是最常見之物,但內里蘊含完整法陣,也不是一般人奈何得了……”

    他的言下之意,就是李晚雖然有可能懂得制作玉符這些小巧玩藝,甚至會畫几道禁制符箓,但跟煉制一件真正的法器相比,也不過是小儿科。

    而要去除那些法器上的暗記,非得煉器高手不可,他可不覺得李晚是煉器高手。

    李晚卻堅持道:“總之,讓我試一下,不就結了麼。”

    施皓光和刑同方聽到,不由暗自搖頭苦笑:“年輕人就是年輕人,這般不想服輸。”

    “那好吧,過几天得空,讓你去試試看,不過要小心一點,可別弄巧成拙,激發了什麼禁制。”

    兩人也沒有和他爭辯,安慰几句,便安靜下來。

    ***

    休養了几天,三人一起回去谷中查看,果然發現,那些屍体都被大雕或者野獸吃掉了,只剩下凌亂的血骨。

    三人忍著滿身傷痛,把屍骨收殮起來,裝進如意囊。

    只要出去以后,尋個地方把它們埋了,什麼痕跡也不會留下。

    這個時候,施皓光才提起回去的事情。

    “現在也該回去了,不過千万要小心,過關的時候,不要露出馬腳。”

    李晚和刑同方知道此事重在,自然滿口答應。

    這個時候,李晚又重新提起拾起法器,去除暗記之事。

    “兩位道友,我知道你們可能會覺得我有些胡攪蠻纏,甚至貪圖那几件法器……但其實,我真的懂得去除暗記,既是如此,又何必浪費了?雖然赤陽門的法衣和法劍樣式會暴露,但我們把它們收起來,必要的時候,也可以用來防身。”

    施皓光道:“器道一途,艱深晦澀,我們是不太懂,不過但凡完整的法寶,都有獨特的靈蘊,胡亂更改動內里的結構,只會造成破壞,而一旦法寶內部被破壞,整件法寶也相當于報廢了,你真的要試嗎?”

    “當然要,你們看了便知。”李晚也不打算和他們多說什麼了,眼見為實。

    于是,他不顧兩人驚訝的目光,走上巨石,把遺留在那里的法劍取在手中。

    這原本是凌師兄的佩劍,長約三尺三寸,重六十余兩,劍寬三指,刃泛黃光,劍柄處靠近劍身的護鍔上,雕刻著一朵栩栩如生的青蓮,再往上一點,以陰刻銘文篆刻著“秋水”二字。

    “這是一件法器。”

    李晚入手,第一件事就是確認其統屬。

    煉氣境弟子一般都只用法器,方便駕馭和祭煉,這是毫無疑問的。

    但就在這時,李晚突然輕咦一聲,露出了驚訝的神色:“竟然不是普通法器,而是珍品法器?”

    但凡法寶都有品級,一般而言,像如意囊,霹靂子,靈符之類,雖然也暗蘊玄門秘法,尚在法寶之列,但卻數量巨大,種類繁多,實在無法一一歸納整理,而且這些多半是功用簡單,威能低下之物,便統統算作無品級一類。

    而在無品級之上,才是真正的意義上的法寶,但由于品質一般,便稱為凡品。

    凡品之上,便是上品,通常為精選用料,誠心煉制的杰出之作,往往只有那些杰出弟子和高手才配享用,與其他人手一件的大路貨區別開來。

    上品之上,又有珍品,煉制者往往會給它取名,並留下個人印記,以為得意之作,其用料、做工和最終出來的品質,都比上品高出不少。

    這類法寶較為罕見,一旦出現,便極容易揚名,其主人也往往是一時俊杰,風頭無雙之輩。

    至于最珍稀的絕品法寶,更加難得一見,往往一名煉器師,終其一生也無法煉出,更多需要因緣際會,其功用與威能,也與其他品級有著天壤之別,乃是不可多得之物,故稱絕品。

    這種區分品級的方法,不但可以用在法器上,也可以用在真器、寶器、靈寶、道器,這些更加貴重的法寶上,乃是修真界從古至今默認的成規。

    這些在《器宗大典》上都有記載,也是屬于常識,李晚自然不可能不知道。

    他現在便認出,這似乎是一件珍品法器。

    “這姓凌的,出身必定極為不凡,怕也是某位真傳弟子的后代。”施皓光也見到了劍上的銘文,認出這是一件珍品法器,不禁嘆道,“連我都有些心動了,不過,越是這樣,就越燙手啊。”

    刑同方也面帶憂色:“是啊,李道友,我看還是不要弄了……”

    李晚固執道:“未必,讓我看看,里面有什麼門道。”

    他把心神沉入了法器,以達到煉氣境之后,修煉出來的微弱神識感應其中的法陣。

    如果換作其他煉氣修士前來,哪怕修為高深,也無濟于事,因為他們根本不懂得煉器之道,對內里復雜的法陣,禁制,也是無可奈何,但在李晚的感應之中,里面的一切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李晚有些意外地發現,這件珍品法器蘊含的法陣極為簡單,功用也僅在疏導真元,化氣成刃一途,不過所用材料似乎有些奇異。

    突然,李晚怔住了:“這種材質……對了,這不是《器宗大典》寶材篇里記載的天外星辰鐵嗎,怎麼會是這東西?”

    天外星辰鐵,《器宗大典》中有記載,乃是一種極為珍貴的煉器材料,不要說煉制法器,就是用來煉制靈寶都稍嫌奢侈了。

    “簡直暴殄天物。”李晚不禁暗罵了一聲,“哪個王八蛋這麼干的!”

    現在他持有《器宗大典》,雖然還沒有正式涉足煉器一道,但眼界卻已極高,見到有珍貴的天材地寶被浪費了,也有種心痛的感覺。

    他甚至有種衝動,要把這件法寶重新祭煉一番,發揮天外星辰鐵的真正功用。

    但現在不是胡思亂想的時候,他很快便找到了內里蘊含法陣的樞紐,果然,除了正常的劍部法陣之外,還留有一些隱秘的禁制道紋,似是擁有別樣的功效。

    這種印記,叫外行來找,把整把劍拆了,也找不到,但在李晚眼中,卻是出乎意料地顯眼,一下就沿著其紋路逆推,發現了真實的位置所在。

    這是在劍柄底下劍莖部位,一朵似是裝飾之物的荷葉圖案中,里面似乎內藏乾坤。

    李晚毫不猶豫,旋開劍莖,把整個外蓋都松動了,然后再旋轉几下,整個取了出來。

    蓋內正中的部位,有一枚綠豆大小的鐵芯,一道尋蹤靈符的禁制道紋便暗藏在其中。

    “李道友,你怎麼把它拆下來了?”見到李晚如此施為,施皓光和刑同方都有些驚訝,同時也隱隱有些擔心,怕他惹出什麼禍端。

    “這個蓋子就是藏有尋蹤靈符的部位,鑄劍之人似乎偷懶……不,應該整把劍都是用損壞法寶重新祭煉而成,故而改變了結構。”

    李晚突然想到《器宗大典》當中,煉器部分的一些記載,突然露出了狂喜的神色。

    “原來如此,我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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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定義了一下法寶的分級:法器、真器、寶器、靈寶、道器,這些每種又分凡品、上品、珍品、絕品。
作者: 魔天狼    時間: 2015-7-12 11:43 AM

第十九章 離開洞天

    施皓光和刑同方看李晚擺弄那劍看得揪心,又見他突然大叫,不由得心中一緊,連忙問道:“你明白什麼了?”

    “沒什麼,我是說,尋蹤靈符已除,現在就可以放心用這法器了。”

    “你還真弄成了?”施皓光和刑同方對望一眼,不由大感意外。

    “那是當然。”李晚道,“不過,絕不能在熟悉原主人的赤陽門弟子面前使用,否則就算沒有尋蹤靈符,也可以憑借樣式和銘文辨認出來。”

    說著這句話的時候,李晚的心猶自還在狂跳。

    他突然認出了,這把秋水劍原本的品級並不是珍品法器,反而有可能是珍品靈寶損壞,被人重新祭煉所致!

    李晚越看,便越覺得自己的判斷沒有出錯。

    其實他本來也沒有絲毫經驗,但繼承《器宗大典》神識玉簡后,從中汲取神識,融入意念,也仿佛擁有了前輩高人的經驗,各種相關的知識,盡數傳承入腦。

    他看出這把劍表現極為怪異,明明所用的材料極為珍貴,但卻只簡單銘刻化氣成刃的法陣,草草煉制一番便了事。

    這太不合常理了,如果是高明的煉器師,根本不會犯這種錯誤,而剛剛入門的新手,也難以接觸到珍貴的天材地寶,就算接觸,多少有些常識,不會如此暴殄天物。

    如果這是真的,他日自己修煉有成,大可以把這劍修復了,到時候,便是一件嶄新的靈寶。

    靈寶乃是僅次于道器的珍貴法寶,價值又豈是一件小小法器所能比擬?而且就算猜錯了也沒有關系,單憑這把劍本身的材質,也可以重新祭煉,怎麼看也是賺大了。

    “施道友,刑道友,對不住了,這件事情,我不能說出來,雖然咱們有過命的交情,但為免麻煩,還是爛在心里比較好。”

    李晚心中有些慚愧,但還是下定了決心。

    “李道友……李道友……”施皓光與刑同方兩人叫喚道。

    “啊,怎麼了?”李晚回過神。

    “你在想什麼,這麼入神?”施皓光問道。

    “哦,我正在考慮,要怎樣才能把其他几件法器上的尋蹤靈符去除……”李晚反應極快,“兩位道友,其他四把劍雖然不是太好,但也是貨真價實的凡品法器,我花一陣功夫,應該能把里面蘊藏的尋蹤靈符去除,你們要還是不要?”

    他又指了指其他几件死人遺物,說道:“還有,這几人身上法衣,雖然有些晦氣……但也確實不錯,特別是這姓凌的身上所穿,乃是一件金蠶冰絲織成的上品法器,能夠刀槍不入,水火不侵!”

    施皓光和刑同方面面相覷:“我們倒也不避忌這些,死人遺物,換一個說法,不就是戰利品麼,只是沒有想到,李道友你竟然真的懂煉器,你能確定已經把尋蹤靈符去除?”

    李晚鄭重說道:“敢以性命擔保。”

    “那好,我們兩個就舍命陪君子,信你這一回,如果你沒有出差錯,我們白賺了這些法劍法衣,如果出差錯,大家一起玩完。”施皓光曾經信過李晚一回,這次也沒有旁的可說。

    倒是刑同方猶豫了一陣,躊躇道:“這實在冒險,太冒險了……”

    施皓光拍了拍肩膀,笑道道:“老刑,李道友也不是個誇誇其談的人,既然這麼肯定,自然有他的道理,你就放心好了。”

    刑同方苦笑道:“我也明白,李道友沒有必要害我們,若是搞砸了,便相當于害到自己,但還是有些擔心,万一要是……唉……”

    李晚得知刑同方想法,倒是沒有怪他,畢竟這是人之常情,他一時難下決心,也是正常的。

    于是他便在一旁動手,等著刑同方考慮清楚。

    果然,過了一陣,刑同方終于想通了。

    “這些東西都是赤陽門之物,樣式太明顯,但帶出去黑市賣掉,也是一筆不小的財富,我們到時候就這麼處置好了。”

    其實他不想通也不行,施皓光和李晚都拿了這些法衣法劍,他不拿,也沒有用。

    “那好,就這麼說定,這把劍我看著喜歡,就歸我了,那些法衣,法劍,你們各自分掉,將來有機會改造一番,自己用或者賣掉都行,我拿了這把珍品法器,就不要了。”

    李晚見他答應,怕有變故,搶先定下了瓜分之法。

    其實他也完全沒有說謊,現在的這把秋水劍,確實是珍品法器。

    兩人見他明著占了一些便宜,但因為是他極力主張,才有這額外收獲,也就沒有異議。

    ***

    几日后,三人一邊療養傷勢,一邊回到挪移法陣。

    一群守陣弟子,在他們踏上法陣之前走了過來。

    “小心,這些弟子身上帶有查驗尋蹤靈符的法寶,專門用來對付那些殺人奪寶之輩!還有一些嚴禁散修帶走的違禁之物,也能檢驗出來,除非我們身上有自成洞天的納物法寶,否則就算是寶器乾坤囊,也將無所遁形。”

    施皓光嘴唇不動,只是以輕若無聲的蟻音之法,暗中對兩人說道。

    “李道友,真的沒有問題嗎?”刑同方有些緊張。

    李晚道:“沒有問題,不要緊張,好了別看我了,他們過來了。”

    他推了推刑同方,示意他放松一些。

    “你們站住,過來接受檢查。”

    守陣弟子叫住了他們,果然是輪到了這邊接受檢查。

    “一個一個來,不要亂動……”

    排列的隊伍,正在緩緩向前移動。

    盡管知道,所有出入法陣之人,統統都要核名,檢查,但三人還是忍不住有些緊張。

    所幸施皓光和刑同方都是老江湖了,很快便神色自若,儼然沒有一絲不安,而李晚雖然面色有些蒼白,但卻捂著胸口,一副傷病號的模樣。

    這樣一來,無論是面色不對,還是冷汗直流,都可以勉强說通。

    不久之后,終于輪到了李晚等人。

    “你們是施皓光、刑同方、李晚……”几名守陣弟子走了過來,攤開手中的簿冊問道。

    各人進入之時,早有記名,只要對照號牌和冊子一查便知,這也是施皓光最初不敢動金明海和凌師兄等人法衣法劍的原因,如果被查出,很容易就被抓現行,就算當時能逃得出去,事后也要被追到行蹤。

    只有那些個不知天高地厚的無知小輩,或者橫著走路的囂張高手,才會輕易殺人奪寶,給自己招來無窮禍端。

    施皓光不及多想,賠笑著道:“是我們。”

    “你們好像還有兩個一起的同伴,他們怎麼沒來?”守陣弟子奇怪地問道。

    “他們……他們死了。”施皓光笑容頓時變得有些難看。

    李晚和刑同方也不禁流露出一絲悲意,但卻不敢有絲毫怨憤。

    顏思齊和夏全都是被赤陽門人殺死的,但現在並不是找這些守陣弟子麻煩的時候,只有他們找自己麻煩的份。

    “死了?”守陣弟子聽到,沒有絲毫意外,只是提筆在冊子上勾畫了些什麼。

    “進入五人,出三人,兩人下落不明,報稱已死。”

    他們見多了進出這個洞天的修士,對這狀況早已經見慣不怪,記錄下來也不過是例行公事而已。

    這是為了將來有什麼糾紛,可以有據可查,但其實,沒有人真正在意這些。

    “你們寫的進入洞天理由,是為采摘朱果,可有什麼收獲?”這時,為首的守陣弟子又問道。

    “几位小爺辛苦了,你看,你們成天守在這里,多無趣……這是我們三個的一點心意,小小意思,不成敬意。”施皓光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賠笑著掏出了一袋靈玉。

    這一袋靈玉,足足有一百枚,既沒有太多,也不算吝嗇,乃是三人商量之后定下的份額。

    如果太多了,容易顯得過于富有,招來不必要的麻煩,而太少,也可能會觸怒他們。

    守陣弟子首領掂了掂袋子,聽到里面傳出靈玉碰撞獨有的清脆聲音,頓時便流露出了滿意之色,哈哈大笑道:“怎麼,采到不少朱果,舍不得給我們看?按照規矩,這些都是你們的,我赤陽門分毫不取,擔心個什麼勁。”

    “那是那是,各大宗門諸位前輩都是頂天的好人,給了我們散修一條上進的道途,他日若是能夠借著這朱果有所成就,也是托了宗門之福。”

    施皓光點頭哈腰,絲毫沒有當初在烈風谷中血戰的剛烈。

    “師兄。”有守陣弟子小聲道,“天羅盤沒有反應,這些人身上並沒有違禁之物。”

    他口中的天羅盤,乃是一種專門用來檢查的法寶,可以在近身處感應到異常氣機的存在。

    “算你們識相,好了,都過去吧,你們在期限之內回來,也沒有帶什麼違禁物,不用多交稅額。”為首者聽到,大手一揮,給三人放行。

    “當然不用多交,不是都交給你了嗎?”李晚心中暗啐,但也沒有招惹是非,默默地跟著滿面笑意的施皓光走到一邊。

    勾名,對號,檢查攜帶之物,一應手續俱全之后,三人終于無驚無險地離開洞天。
作者: 魔天狼    時間: 2015-7-12 11:43 AM

第二十章 鄔山盟

    “還好還好,總算活著出來了,李道友你還真行!”

    “是啊,這下可真是雨過天晴了。”

    三人一出洞天,即去贖回號牌,然后離開赤陽山門,終于得以長松一口氣,放下心來。

    輕松過后,施皓光和刑同方兩人,卻又不由得都對李晚贊賞有加,因為李晚這一去除追蹤靈符,就叫他們多賺了几千靈玉,哪怕黑市回購宗門弟子之物,會把價錢壓得極低,也有很大的賺頭了。

    這時,施皓光肅然說道:“不過我們也都別高興太早,這里不能久留,趁早離開才是正理。”

    刑同方也贊同他的看法:“不錯,雖然我們暫時沒有被發現,但不能懷有絲毫僥幸,留在赤陽門,遲早是要遭殃的,而只要離開了,就算他們發現那些弟子死亡,天大地大,也難找到我們。這也就是做散修的好處,被逼急了,一走了之便是,光腳的不怕穿鞋的。”

    李晚聽著他們說話,突然插口問道:“我們現在去哪里好?”

    雖然天大地大,四海之內皆可容身,但到處亂跑,始終也不是個辦法。

    “去哪里?”施皓光皺了皺眉,這個問題,他倒是沒有考慮清楚。

    “你有什麼看法?”施皓光問李晚。

    李晚搖了搖頭:“我也想不來,不過,還是先找個地方安頓下來再說。”

    刑同方突然道:“去鄔山盟。”

    李晚和施皓光驚訝道:“鄔山盟?”

    兩人的驚訝,截然不同,李晚根本不知道刑同方口中的這鄔山盟是指什麼,但施皓光似乎清楚。

    刑同方也知道,李晚在修真界還是個不折不扣的新手,什麼都一知半解,當即解釋道:“鄔山盟可以看作是天下間像我們這樣萍水相逢的散修,自發聯合而成的組織,大家彼此團結互助,共御敵人,但又與戒律森嚴的宗門和世家不同,乃是許進許出,全憑義氣相連,彼此並不嚴格統屬。”

    李晚道:“那豈不和江湖中的幫會差不多?”

    刑同方苦笑一聲:“你要這麼說,也不是不可以,因為這些散修聯盟也經常會和那些宗門、世家聯合,做一些他們不方便做的事,說起來倒真和那些幫會差不多。實不相瞞,我刑同方,就是這個鄔山盟的外圍人員。”

    聽到他這麼說,李晚頓時便明白了几分。

    施皓光意有所指地插口道:“鄔山盟在整個天南,也算得上一個大盟,不曾想老刑你竟然是它的人。”

    刑同方干咳一聲,尷尬道:“施道友,你就不要在李道友面前揭我老底了,我剛才不是說了,只是外圍嗎,大盟小盟,又有什麼區別?不過我乃是盟中散布天下的線人,專行捕風捉影,偵聽四方事宜,倒是比一般的卒子自由得多。”

    見李晚還是一臉茫然,刑同方又著重向他解釋了一番。

    原來,修真界也有江湖,而江湖上的諸多風傳,廣大消息,就是靠他這樣的線人傳播。

    他們在自己出來游歷之余,順便掙點跑腿路錢,買賣消息,借以營生,必要的時候,甚至會幫一些宗門做些不方便的事情,比如鏟除對手,爭奪寶物等等。

    更有為人所津津樂道的,什麼青年十大高手,天南四大美女,天地人榜之類的東西,也大多都是他們搞出來的。

    這些東西看似無稽,但背地里,牽扯著許多秘密,甚至包括宗門世家的內幕交易,名利之爭,而一旦事情和名利掛上了鉤,就不是無稽閑談那麼簡單了。

    刑同方說得隱晦,但當日嘗試拜入赤陽門,除了想泊個好碼頭之外,恐怕還有刺探機密這一任務,要是哪一天,爆出什麼赤陽門人發現仙府重地,或者某某長老與掌門不和之類的秘聞,多半就是這樣的線人所為。

    原本刑同方是要拜入赤陽門,不過經歷烈風谷一事,算是徹底泡湯了,索性提議大家一起投奔他的組織,免去顛沛流離之苦。

    刑同方解釋之后,又道:“要是你們有興趣,我可以引薦你們入盟,以后大家便是盟中弟兄,行走天下,還可以有個照應,要是沒有興趣,那也算了。

    不過我們現在得了朱果,正是功力大漲的時刻,不宜到處漂泊流浪,以我之見,還是先跟我一起回總舵安頓下來,修煉到煉氣中后期再說,以后我們再考慮其他去處,或者干脆就在那里找份謀生的差使也行。”

    “老刑,真是難為你了。”施皓光嘆道,“散修聯盟雖然不比宗門,但也不是什麼人都能加入的,其中保人就必不可少,不過這樣一來,万一要是出現問題,就會連累到你。”

    刑同方聞言,只是笑道:“哪里的話,這次要不是你們,我刑同方也交代在暾炎洞天里了,難道還信不過你們不成?”

    施皓光對李晚道:“我看老刑說得不錯,暫時就去投奔鄔山盟吧。”

    李晚略顯躊躇。

    施皓光猜到几分他的心思,道:“雖然比不上宗門大派,但多少也算是個落腳的去處。還有,我們現在手頭上有靈玉,也該想辦法弄几件法器防身了,我聽說散修聯盟通常還兼營著交易坊市,各種珍奇都能弄到,只要花得起價錢。”

    說到這個,他的神采也有些飛揚。

    最近剛剛大賺一筆橫財,長久以來的夙願,可以借此實現一二了。

    聽到他這麼說,李晚終于點了點頭。他現在,的確需要一個安穩的環境,把得來的東西消化,包括《器宗大典》,包括朱果,還有得自凌師兄等人的靈玉。

    施皓光和刑同方的游方經驗豐富,當天夜晚,便催促李晚一起離開,連和王林等人見面的約定都顧不上了。

    他們在鎮中集市買了三匹快馬,也不認路,沿著官道只管一路往東行便是。

    又一日夜晚,李晚等人終于來到一處群山環繞的隱秘山谷中。

    舉目遠眺,大片大片的參天大樹,構成林海,似一條綠色長龍沿著兩旁山勢盤踞百里。

    林海的盡頭,是一座又一座高大的山岡,崇山峻嶺,連綿不斷,方圓千里都籠罩在內,如果有凡人來到此地,就算不受其中的蛇蟲鼠蟻,凶禽猛獸騷擾,也會遭遇瘴氣,迷路等等麻煩,可謂天塹。

    這樣的地勢,在天下間還有許多,都是沒有人跡的荒林古地,也只有修士才能在其中行走。

    不過就算是玄門修士,沒有三五個月時間,也休想從中穿過,只有那些可以駕馭遁光,或者懂得飛天遁地神通的高手,才能真正來去自如。

    “都說修士長生逍遙,照我說,要是修為不高,長生逍遙個屁,別的不說吧,就是這荒林天塹,也得用兩條腿老老實實走完,哪里逍遙得起來。”

    “施道友你就別抱怨了,我中了那姓凌的一劍,到現在還沒有養好傷,比你們辛苦几倍。”刑同方苦笑道。

    “話說回來,刑道友,我們走了這麼久,怎麼還沒有到?”李晚有些疑惑地問道。

    刑同方笑了笑:“其實我們已經到了,看那邊。”

    李晚望了一眼,道:“那邊什麼也沒有,依然是一片密林。”

    刑同方道:“不盡然,走近便知了,那里也跟宗門的山門一般,布置著迷惑人眼的法陣。”

    三人又再往前,過了不久,果然發現地勢逐漸開闊,先前所見的密林奇異地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大型的城寨。

    這是一個依山而建的山城,山腰之間,棧道交錯,房舍林立,用就地取材的堅實木板和山石,搭建出井然有序的街坊和樓房,然后各自隨心裝飾,遠遠看去,就好像是點綴在深山林海中的繽紛花叢。

    從高處眺望,分明就是一座藏在深山之中的城池,也相當于一個宗門的別院。

    這時兩人才算領教,什麼叫做麻雀雖小,五髒俱全。

    李晚等人沿著山間小路來到城門前,有巡查使者上前檢驗了刑同方交出的腰牌,又看了看李晚和施皓光兩人。

    “好教使者知曉,這兩人是我的朋友,我帶他們來這里游歷。”刑同方連忙說道,同時上前握住為首者的手,熱情地奉上几枚靈玉。

    巡查使者首領掂了掂手中之物,不動聲色地收起:“既是如此,在這通行名錄上畫押吧。”

    刑同方依言畫押,然后目送他們離開,這才領著李晚和施皓光進了里面。

    “這里是主街,兩邊是居間行商的門市和盟中之人開設的店面,半山上那些,是盟中前輩高人居所,還有聚義廳,糧庫,水塔,東面那邊的平地,是果蔬菜園,西面是靈藥園,北面有條山溪和人工挖掘的湖泊……”

    “由于聯盟嚴進寬出,我們進城后,其實已經得到在這里長住的資格了,稍后我們便去找個地方安頓下來,休養,練功,然后再考慮其他。好在我們現在手頭都還有些余錢,省著點花,三年五載的,倒也不需考慮生計。”

    刑同方一邊走,一邊給兩人介紹這里的情況。
作者: 魔天狼    時間: 2015-7-12 11:45 AM

第二十一章 修為大漲

    刑同方帶李晚和施皓光進了城,然后安排他們投宿安頓,但卻不是和平常一般去客棧,而是租了一座三舍兩進的大院,又雇仆役五名。

    這些仆役都是生活在盟里的凡人,依靠從事勞役和服侍修士過活,日子雖然不算多好,但跟外面相比,也算是淳朴自然,有如桃源。

    施皓光問他:“這里的價錢怎麼算?要是太貴,還是算了吧。”

    李晚心中暗暗納罕,道:“不就是花一些黃白俗物嗎,我們雖然不是什麼大人物,但也不差這一點,有什麼好計較的?”

    施皓光聞言笑道:“李道友,你大概是想岔了,這里租用大院,招募仆役,花的可不是什麼黃白俗物,而是實實在在的靈玉。”

    李晚吃了一驚,道:“什麼,竟然要花靈玉?”

    施皓光道:“那是當然,老刑,他不是很清楚,你就給他講講吧。”

    刑同方點點頭道:“這里與世隔絕,用不到黃白俗物,當然只能用靈玉,而且,這里的凡人大多都是盟中先人的后代,或者其他有仙緣的凡人,也有修煉上進的願望。”

    “至于施道友剛才問到的價錢,租這里的普通大院一年,需要六百枚靈玉,雇佣仆役,每人每月就要費去近十枚靈玉,一年下來,也差不多五百枚,可以說金貴得很。

    不過這也是沒有辦法,他們人數不多,還負擔著整個城寨的生活起居和閑雜俗務,以后怕是工錢還要再漲,你們也不要心疼這些錢,我們自己安頓,不去客棧投宿,也是有很多好處的,別的就先不說了,至少可以圖個清靜,有利于修煉,現在修煉才是第一位的。”

    李晚聽到,明白了几分。

    刑同方解釋完,又吩咐新招的五名仆役:“你們來見過新東家,然后都做事去吧。”

    這五人仆役,分別是一名負責煮飯做菜的廚子,一名灑掃庭院的雜役,三名洗衣疊被,打掃房間,端茶遞水侍候人的粗使丫鬟。

    他們見過三名新東家后,也便各自做事去了。

    這些俗務料理得很快,因為刑同方在這里似乎有認識的老交情,那些人是地頭蛇,順手幫忙,只得一個下午便全部結清。

    眼看著夜幕降臨,刑同方帶著他們來到住所附近的一家酒樓,說是替他們接風洗塵。

    兩人自然是欣然同往。

    酒足飯飽之后,刑同方問道:“兩位,怎麼樣,這個地方還不錯吧?”

    施皓光笑道:“是不錯,堪稱世外桃源。”

    李晚道:“我看這個地方,常住的人不多啊。”

    刑同方帶著几分酒氣,呵呵笑道:“李道友看出來了,不錯,散修中人四海為家,哪里會在一個地方長留,就是我們,不也剛剛才從赤陽門的地界轉來?快則半年一年,慢則三年五載,也可能去別的地方游歷。”

    “那倒是。”李晚和施皓光道。

    刑同方又道:“不過我們這次有了落腳的地方,倒是可以考慮一下將來,不要再像以前那樣,有了上頓沒下頓,到處尋找機會了。”

    施皓光問道:“你有什麼打算?”

    刑同方似乎早已經考慮清楚,干脆地回答道:“人生在世,無論仙凡,首先要的就是謀生,安身立命,然后才是建功立業,出人頭地,長生逍遙。

    我等散修,修為堪堪才煉氣境,在整個修真界,也籍籍無名,沒有必要想那些有的沒的,找一份正經的事情來做,操持生計才是真,能夠賺些靈玉謀生,就是極好的了,若是將來機緣到了,自然也可以再謀上進。”

    他說這番話的時候,看似回答施皓光的問題,但實際上,也隱隱有提點李晚這個后輩意思。

    他就怕李晚太年輕,以為修士就是風輕云淡,超凡脫俗,整天吃飽了沒事干攬星抱月,憑虛御風。

    李晚略微思索,頓時便領會到了。

    刑同方見李晚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滿意地點了點頭。

    他不知道李晚能把他的話聽進去多少,但也確實有那麼几分欣慰的意思了。

    李晚和那些好高騖遠,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年輕大是不同,已經有几分經過歷練的沉穩大氣,這一點,也是他和施皓光都非常欣賞的。

    刑同方又道:“眼下我們最要緊的,還是把朱果服食了。這次我們每人都得了三枚以上朱果,怎麼說也可以增長几十年功力,我和施道友,更有可能直接晉升到煉氣中期。”

    他說著這話的時候,面上禁不住也掛著几分喜氣。

    李晚驚覺,連忙道:“真是可喜可賀。”

    刑同方淡淡一笑。

    施皓光卻是哈哈大笑:“李道友,你也一樣,我們是同喜同喜啊。”

    李晚微微一怔,又聽得施皓光道:“雖然我和老刑痴長你十几二十歲,但成為煉氣修士的年頭,其實也不長,這個差距,用這次所得的朱果,已經足以彌補大半了,而且你還年輕,真論起來,前程遠比我們光明得多,說不定將來遇到什麼機緣,就能成功筑基,到那時候,我和老刑兩個老哥哥,都得多多仰仗你才行了。”

    李晚抿了一口酒,笑了笑沒有說話。

    施皓光說得不錯,走捷徑雖然危險,但效果也是明顯的。

    這次得到足夠多的朱果,找機會全部服食,煉化之后,定然會增長許多功力。

    “來來來,喝酒喝酒,這次我們好好喝一場,接下來閉關苦修,爭取早日更進一步,其他的事情,等出關以后再說。”

    ***

    三人說了一番展望未來的話,同時也是為接下來几月定下基調,然后便各自深居簡出,過起了閉關修煉的日子。

    李晚這時候才有功夫服食朱果。

    其實他在十几日前,也可以服食,但當時正在逃亡,無論身体,心境,都不合適,也便沒有貿然行事。

    租來的大院,乃是城中煉氣修士常住,自有閉關練功的靜室,李晚吩咐仆人不要打擾,然后緊閉石匣,躲起來服食,煉化。

    朱果的功效果然神奇,只花了十几天功夫,他便一口氣把赤陽門的行氣法訣修煉到第七重,擁有堪比三十年苦修的功力。

    “捷徑就是捷徑,還真是快啊。”

    感受到体內的先天真元壯大足足三倍有余,雖然還是潛伏在靈田無法動彈,但卻已然力氣增大,身体輕靈,耳目都聰明不少,李晚不禁深深感嘆。

    要是老老實實修煉,哪有這種進境?

    不過這也不是平白得來的好處,顏思齊和夏全,甚至為此而殞命,其中利弊,實在難以說清。

    接下來的几日,李晚又取食益氣丹,進一步調養身体。

    這是一種可以用來蘊養元氣,裨益修為的低級丹藥,雖然功效遠遠不及朱果,但也確實不錯,平日經常服食,能夠大大加快修煉。

    “這些宗門弟子,果然就是有錢啊,不過我以后要不要自己花錢買,長期服食?它們雖然不能像朱果一樣立竿見影,明顯提升修為,但也有益氣養元的功效,走的是細水長流的路子。”

    李晚感覺到,通過上次强行淬煉元氣,自己對這些藥力的吸收,似乎容易了許多。

    這是体內經脈得以拓寬,逐漸熟悉元氣入体的緣故。

    不過長期服食這種丹藥,是名門弟子所為,因為它們頗費錢財,真要買的話,一瓶不足二十枚,卻要花費上百靈玉。

    一瓶兩瓶不算什麼,長此以往,卻可以說是奢侈了。

    不要看李晚現在擁有六千多枚靈玉,這些靈玉,全部都是橫財,不可以常理揣度,也不可能都花在買這些丹藥上。

    暫時把這些雜念拋出腦海,李晚又充滿了興奮:“好,再這樣下去,我就能分出多股真元,同時祭煉多個法印了,到時候,哪怕不修煉神通法訣,我的實力也大大提升,更因為煉器一道注重實踐,虛寶法印的修煉進展也將加快許多,更加有利于我熟悉道紋。”

    《器宗大典》記載的是煉器之道,而其中,道紋就是基礎。

    這里面的知識和經驗,都可以融合神識得到,但光融合神識還不行,只有動手試過,才能說是真正掌握。

    真元壯大了足足三倍有余,這麼大的進步,連帶著恢復速度,体質,都會增强,好處是極大的。

    安寧的日子,一下又過去一個多月。

    施皓光和刑同方,果然沒有意外,雙雙晉升煉氣中期。

    這算是開始登堂入室,邁過了修習神通的門檻,而李晚也把朱果的藥力全部吸收,修為鞏固下來。

    只要彌補足之前和施皓光等人的差距,步入中期也是易如反掌。

    “閉關修煉這麼久,骨頭都要生鏽了,我剛剛打聽到一個好消息,盟里的墟會最近又在開張,有沒有興趣到處轉轉?你們也來有一些日子了,還沒有見識過這里的坊市,實在不應該啊。”

    這個時候,三人都已經出關,開始靜極思動,刑同方也打起了坊市的主意。

    “這里的墟會?聽起來有些意思,那就帶我們去吧。”

    李晚和施皓光對望一眼,當即表示了贊同。
作者: 魔天狼    時間: 2015-7-12 01:19 PM

第二十二章 清凝露

    繁華的長街上,李晚和施皓光看著這恍如世俗大城一般的喧鬧,不禁大感意外。

    來到這鄔山盟,他們還是第一次趁著墟會舉行的時候出來,其他時間,不是悶頭苦修,就是談玄說妙,並沒有留意外界。

    短短三十丈不到的街上,沿街的店鋪、商號便多達五十家以上,而且全部都是販賣的修士所用之物,有最簡單的玉符,靈符,廉價丹藥,有法器,衣裳,寶甲,各種各樣的游歷修行用品。

    這些都是散修聯盟賴以為生的東西,散修聯盟不像宗門大派和世家大族,擁有盛產天材地寶的洞天,所以要依靠這些坊市賺取錢財。

    “果然繁榮得很,這里南北珍貨,各色寶物,大多都齊全,一個人只需要擁有足夠多的靈玉,在這里也能跟在宗門世家一樣修煉。”

    李晚看了一會儿,說出自己的感受。

    刑同方道:“跟宗門和世家相比,倒不可能,畢竟沒有宗門的功法秘籍,沒有師尊長輩,同門好友,便是缺失了財侶法地中的許多……但即便如此,其他的修煉條件,也的確已經滿足,如果機緣得當的話,也可以拜得前輩高人為師,未必就不能夠成材。”

    這時,三人來到一棟裝飾得富麗堂皇的閣樓前。

    此樓名為如意閣,是一家販賣法寶、丹藥的商號,兼營著一些收購天材地寶,通兌靈玉的生意。

    刑同方向兩人介紹道:“這是一家千年老店,在整個天南地界都小有名氣,在各地開有多家分號,我們要出手那些東西,就是要找這種背景深厚的,才不會惹來麻煩。”

    他口中的東西,是指從那些赤陽門弟子身上得到的法衣法劍,它們樣式太過顯眼,一眼就能看出是宗門之物,也沒有必要留著。

    “三位尊客,你們想要點什麼?”

    三人走了進去,當即便有店里的執事引出來。

    刑同方壓低聲音道:“我們手頭有些東西要出手,到樓上去談。”

    “好,三位這邊請。”執事看了他們一眼,並沒有意外,把他們迎到了二樓一個西南角的小廂房,奉上茶水。

    不久之后,便有一名同樣煉氣境界的修士走了進來。

    “三位尊客久等了,在下姓方,忝為敝號天南分號管事,不知三位來此,是打算出售何樣的寶物?”

    刑同方道:“原來是方管事,請,我們坐下細談。”

    三人當即由刑同方主導,向那方管事說明情況。

    這里一共有四件凡品法衣,一件上品法衣,四把凡品法劍。

    東西的來歷,按照規矩不用交代,但各自的品階和成色,卻要事先說清楚。

    方管事看了一會儿,又一一摸索查驗,方才說道:“凡品法衣,每件五百,上品法衣,每件二千,這四把劍便算作每件四百,統共是五千六百靈玉。”

    開出的價錢,倒是和三人料想的差不多。

    刑同方和李晚、施皓光對了一下眼色,便道:“好,不愧是千年老號,夠實在,就這麼辦吧。”

    方管事面上露出几分笑意:“敝號向來童叟無欺,三位尊客大可以放心。”

    刑同方道:“不錯,我們也是聽說貴店的聲譽,才會慕名而來。”

    不一會儿,有執事帶著靈玉上來,交給三人清點。

    方管事借此機會帶著寶物離開,但臨走之前,挽留了一下眾人,又讓人奉上一本厚厚的書冊,名目為珍寶名錄,里面記載的是各種奇珍異寶,靈異之物。

    一般客人來到這如意閣,都是買東西居多,方管事閱歷豐富,自然看得出三人手頭有些小錢,怕是可以順便買一些。

    李晚等人便留在這包廂商量。

    “這大商號果真厲害,各種法寶,丹藥都有,只可惜,普通一件凡品法器,價錢也在千枚以上靈玉,我們手頭雖然有些閑錢,但也買不起太好的。”

    刑同方看著書冊上面琳琅滿目的寶物,嘆了一聲。

    施皓光倒是不以為然,散修過的是什麼日子,早已經心中有數,也都看開了,開口說道:“還是先把這靈玉分了吧,東西是李道友揀出來的,但李道友拿了珍品法器,這次便算個零頭,給你六百好了,我們一人兩千,剩下的一千,正好留作安頓的開銷,暫時由老刑掌管就是。”

    刑同方道:“這倒也好。”

    李晚聽著他們安排,並沒有表示反對。

    他拿了珍品法器,單只一件的價值,便遠遠超出這些,有六百靈玉可分,還算是受到了照顧。

    最終施皓光和刑同方各挑了一件法衣和法劍,用作防身,轉眼又各自花出兩千多枚靈玉,順帶買了几瓶益氣丹,准備留著鞏固修為。

    李晚挑了一下,覺得這里的東西雖好,但卻大多不是自己想要的,便隨他們挑了一件古朴無華的法衣。

    這雖然是最常見的凡品法器,但穿在身上,等閑刀劍都可以抵擋,最是實用。

    施皓光奇道:“李道友,你不挑一件趁手的家伙?”

    有了法衣,還需得有一件武器才行,雖然普通法劍沒有什麼大用,但等閑修士,也不敢以肉身抵擋,還是能夠殺敵傷人。

    這麼一把趁手的兵刃在手,實力完全可以提升數成,不用就可惜了。

    李晚沉吟道:“我打算把那秋水劍重新祭煉一下,不用另外再買。”

    兩人奇道:“你還有那本事?”

    兩人這般驚奇,卻是沒有惡意,畢竟煉器之道看重經驗和天分,李晚怎麼看也不像是煉器高手的模樣。

    不過上一次他們就看走眼了,李晚不但去除了尋蹤靈符,還能一五一十鑒定出它們的品級,所說與這如意閣的管事分毫不差,現在也不敢多說什麼,生怕貽笑大方。

    李晚點了點頭,卻沒有多解釋。

    其實他現在還沒有祭煉這法寶的本領,但身懷《器宗大典》,遲早該能有機會。

    施皓光和刑同方未必有多聰明老練,但這點人情世故,還是懂的,見李晚應得模糊,也沒有追問。

    商量之后,三人便決定按照挑好的買下法寶。

    就在這時,李晚的目光落在書頁上,不由得神色微動。

    “怎麼,李道友,你對這清凝露有意思?”

    見李晚神色有異,施皓光順著他的目光看了下去,卻發現他正翻到其中一頁,上面介紹著一種功效出眾的天材地寶,名叫清凝露。

    “清凝露?”刑同方聽到施皓光所言,不禁驚異地道,“這好像是一種能夠開啟神識,有助于境界提升的天材地寶,一瓶就要五千靈玉,非常珍貴。”

    修士修煉,無非修為,境界,兩者相輔相成,缺一不可。

    現在李晚服食多枚朱果,修為增長三倍有余,已經達到相當于三口先天真元的程度,但這些先天真元依舊凝成一團,無法分化開來,更不要說運用自如。

    而一旦李晚堪破這重關隘,好處是非常大的,他完全可以借此領悟動靜相宜的奧秘,步入煉氣中期。

    煉氣中期的修士,可以修習一些簡單的神通法訣,也可以加快修煉,與煉氣前期大有不同。

    李晚如今其實已經摸索到了這個境界的邊緣,更多依賴的是氣感的熟悉,以及經驗的積累,但如果一切順其自然的話,再過十几二十年,才能稱是水到渠成。

    這是最穩妥的道路,但也最慢。

    但如果有這清凝露,一切卻又截然不同。

    清凝露雖然不能直接提升修為,但對境界增長,卻有不可思議的神效,以李晚如今的根基,本身功力也不弱,大可以一舉突破。

    到時候,憑借著煉氣中期的境界,反過來提升修為,容易得多,而借這一法,立刻就節省了數十年苦修之功,節省下的時間,無論干什麼,虛度青春划算得多。

    李晚有些猶豫,開口問兩人:“我是想買,但就這一瓶,要花五千靈玉,值還是不值?而且看這里的介紹,似乎服食之后,還不一定能夠提升,要看本身的修為和修煉的年月……”

    “這個……”

    施皓光和刑同方面面相覷,一時之間,也有些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凡人晉升煉氣境,成為修士后,靈氣便成為不可或缺之物,而靈氣的主要來源,除了那些昂貴的丹藥,最實在的,還是要數靈玉。

    要花五千靈玉,還不保證成功,似乎太貴了。

    施皓光問道:“如今你修為劇增,每日吸食元氣,益氣養元,怕是要日耗三枚了吧?”

    “不錯。”李晚道,“我原來每日只要耗費一枚靈玉,現在增加到三枚,以后若是有進步,還會更多。”

    施皓光道:“這些消耗暫時看不出什麼,但天長日久,必定不少,雖然我們現在有一筆橫財在手,但不能不考慮將來啊。”

    刑同方聽了也道:“那些宗門世家的弟子,手中若有閑錢,自然不在乎這些,可他們每月按需領取用度,完全不必為這種事情操心。李道友,你現在可明白,為何我們枉自長了你十几歲,到現在才舍得買這法衣法劍了吧?”

    兩人原本的意思,是勸李晚慎重考慮,不要太急。

    怎料李晚聽了勸后,卻反而堅定下來,咬了咬牙,道:“貴也值得,買!”
作者: 魔天狼    時間: 2015-7-12 02:18 PM

第二十三章 餐風飲露

    “你還真舍得買!”施皓光和刑同方訝然道。

    李晚道:“為什麼不舍得,有這勇猛精進的機會,畏畏縮縮,還能成事?”

    施皓光和刑同方不禁啞然。

    李晚沉吟道:“省下這一筆靈玉,能干什麼?最多就是過上三五年無憂無慮的好日子,然后坐吃山空,什麼也沒有得到,尤其對我而言,修為才是根基,能提升一點就是一點。

    據我所知,那些宗門和世家天才,像我這般年紀之時,都已經有煉氣圓滿,甚至筑基修為了,更杰出者,甚至已經步入結丹之境,尋常修士一生難望其項背。

    李某雖然不才,但也想與那些天才人物爭鋒,不能就這麼碌碌無為,平白淪落在這世間,至于手頭沒有靈玉……這算什麼,反正這筆橫財也是意外得來,就當是從來沒有過好了,若是以后修為高深,實力變强,還怕收不回來?”

    施皓光和刑同方怔怔地看著他好一陣,像是不認識他一般,良久,對望一眼,哈哈大笑起來。

    施皓光一拍桌子,說道:“說得不錯,是我們太著相了,這世間有很多機會,錯過便是錯過,如果我們早年間有這魄力和勇氣,又怎會淪落到現在這地步?”

    說起這個,他也有些唏噓,似乎想起什麼。

    李晚啞然失笑,道:“其實我這也是一家之言,如果要留作長遠打算,這些靈玉還是有用的,衝動盲目並非智者所為。”

    刑同方問道:“那你是決定要買?可要想好,這種東西五千靈玉一瓶,而且還只是有可能開啟神識,未必如朱果那樣增長功力,其實我們剛才也是考慮到這一點,才會勸阻你,不過既然你自己有想法,我們也不便多說,還是由你自己決定好了。”

    這世間,修為屬實,境界屬虛,前者的增長才是明白清楚,后者卻有些難以說清。

    相比益氣丹,朱果等物,這清凝露的功效固然神奇,但卻也更顯得含糊。

    有可能服食了,成功晉升,也有可能什麼效果都沒有,但店家肯定不會認賬。

    李晚道:“我只問一句,這家店可靠不可靠?”

    刑同方道:“這個我倒可以給你一個准信,這是千年老店,信譽倒還可以,因為散修聯盟賴以為生的根基就是坊市買賣,若有以次充好,欺騙顧客的行為,必定遭受嚴懲,也不可能做得長久。”

    李晚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欣然道:“這好辦,就信老字號。”

    李晚最終還是花錢買下清凝露,回到大院,迫不及待地再次閉關。

    凡人眼中,修士餐風飲露,其中風者,正是這靈氣,而露,則是靈露一類。

    前者食氣為生,裨益修為,后者明悟玄奧,品味妙境,一虛一實,陰陽渾成,近乎于道,結合起來,于修煉有莫大幫助。

    把整瓶甘甜如山泉的清凝露吞入腹中,李晚只感覺到,一陣陣沁涼從口喉直透胸腹,然后化作奇異的醺醺之意,直衝腦海。

    騰的一聲,整個世界,恍然不同。

    清風,明月,山竹搖曳……冰涼如洗,光影間疏……

    他腦海中,仿佛出現一幅栩栩如生的月夜山居圖,置身于其中,非常空靈,充滿禪味。

    這種感覺,如夢似幻,又像是喝醉酒一般,腦子里出現幻覺。

    “我現在修為提升,其實已經有步入中期的根基,所缺不過是境界感悟而已,這清凝露,正是用在此處。”

    李晚突然明白,這清凝露是一種刺激腦海,產生幻覺的天材地寶,在這種狀態中參悟境界,有莫大效果。

    但這種效果也不是空中樓閣,而是完全由本身稟賦和閱歷轉化而來,資質過于愚鈍者,服食一百瓶也不會有效,而資質上佳者,卻可以事半功倍,非常有用。

    李晚的資質自然不會愚鈍,輕易便進入這種如夢似幻的空靈意境,連忙集中精神,用心參悟。

    煉氣中期的奧妙,便在于動靜相宜四字,修士開辟靈田,煉出先天真元,只能蘊養于体中,無法輕易調動,但步入中期動靜境之后,卻可以隨著心意而運動。

    如此動靜之間,關隘在于何處?

    “始極一氣……動靜相宜……隨心念而動……動……”

    在這種如夢似幻的狀態下,李晚思維非常活躍,仿佛有無窮無盡的靈感。

    這些都是平日里深藏在他腦海深處的修煉感悟,本就屬于他自己所有,但平常狀態下,難以發掘出來。

    俗世之中也有大文豪,大詩人,痛飲美酒,醉醺醺之下,才能作出傳世佳作。

    靠的就是一瞬間靈感閃光。

    “是了,此中關隘,便是一個念字,心念才是真,看我驅動心念,內壯神識,把真元運轉自如!”

    李晚猛地一個激靈,突然感覺到,自己腦海中有什麼冰涼的東西蔓延開來,然后便感覺到,体內一團渾蒙不清的東西一化為三,分作三股清明靈動的真元,然后如游魚一般彼此追逐,盤旋。

    隨著心念流轉,這三股真元,也緩緩入經脈,入奇穴,游遍全身上下,四肢百骸。

    越來越多暖流隨著這些真元的游轉而流出,化作滋養身体的甘泉,李晚甚至有種錯覺,身体開始麻麻癢癢,明顯再次脫胎換骨,有更進一步的飛躍。

    煉氣中期,成了!

    不知不覺中,李晚終于從那種莫名的夢幻狀態退出,卻發現腹中飢餓難耐,几乎所有真元、体力都耗盡了,渾身上下,也是大汗淋漓,身体黏膩,仿佛有許多排出的污垢積聚。

    鼻尖可以清楚地聞到,一股酸臭味道傳出。

    “好臭……我這是過了多久,居然沒有一點察覺,這種狀態,還真是厲害。”

    李晚心中有些雀躍,他知道自己已經突破那重關隘,達到煉氣中期,如今所差的,也不過是修為稍弱一些,沒有真正煉氣中期修士的積累罷了。

    不過這並不要緊,日后多多服食益氣丹,甚至更好的靈丹,益氣養元,就能補回來。

    反倒是這境界的突破更加難得,自己能夠這麼快突破,對日后的修煉,是有莫大好處的,尤其是記住了那夢幻一般的場景,以后靜坐冥思,參禪入定,也這樣來,會越來越有經驗,越來越容易進步。

    “好餓……大概是几天過去了,神仙不吃飯也要餓死,還是快快補足元氣再說。”

    感覺到渾身酥軟無力,李晚連忙取出几枚靈玉,汲取靈氣。

    几刻過后,方才感覺到好許多,逐漸又精神爽利,体力充足。

    “李道友,你成功了?”

    出到院子,施皓光和刑同方正在那里乘涼下棋,見到他,立刻關心地上前問道。

    他們打量李晚几眼,便看出他整個人的精神氣質和閉關前大為不同,已然和他們一般,步入煉氣中期,這個進步,不可謂之不大。

    “成功了。”李晚欣然頷首,帶著一股自信矜持的意味。

    “進境之快,不可思議啊,不過這也是應當的,你的成就,乃是在數人性命上奪來,所謂成道機緣,莫不如此。”施皓光感嘆一聲。

    “現在你也跟我們一樣,達到煉氣中期了,不過元氣似乎有些虛虧,大概是閉關時消耗過巨所致,好好調養一段時間,盡早恢復吧。”刑同方說道。

    李晚也知道這一點,自然是點頭答應。

    想起一事,他又問道:“對了,現在過去多久,我似乎閉關不少日子?”

    施皓光說道:“哪里的話,你才閉關一上午而已。”

    李晚聽到,不由露出驚異的神色,自己心神沉浸,進入那夢幻狀態,似乎感覺過去了很久,不曾想連白天都沒有過去,只是一個上午而已。

    “這算什麼,天下間還有更多神奇寶物,可以逆亂時空,顛倒陰陽,參悟宇宙造化奧妙,一夢黃粱三十年,甚至大夢千年都有……”施皓光和刑同方見多識廣,向他解釋道。

    李晚心中一動,頷首道:“原來如此,多謝兩位道友解惑,看來這清凝露還真是好東西,哪怕不能次次成功突破,也可以加快境界修煉,大有裨益。”

    “五千靈玉買的,能不好麼,可是李道友你現在可還有錢?”兩人揶揄笑道。

    李晚微微一怔,下意識地摸摸腰間如意囊,卻是想起,自己一擲千金,轉眼就把几千靈玉都花出去,如今囊中羞澀,已然只剩下六百多枚。

    這麼一點靈玉,可不濟事。

    刑同方見李晚窘迫,不由笑道:“哈哈哈,放心吧,老哥哥我還能看著你身無分文,連修煉都斷絕不成?剛才我們就在商量,等你出關以后,找一個謀生的差使。我們手頭雖然還有一些靈玉,但也不能坐吃山空,同樣也得找份差使來做,想辦法弄些靈玉才是正經要緊。”

    “哦?”李晚神色一動,“你們商量什麼,可有眉目?”

    施皓光給了李晚一張紙單,道:“你看這告示,城中天工坊急需煉氣修士幫佣,我們都可以去試試看。”

    “天工坊?”李晚打開中的紙單,神色微訝。
作者: 魔天狼    時間: 2015-7-12 03:07 PM

第二十四章 天工坊

    天工坊是鄔山盟中一處聞名之地。

    說它聞名,是因為它地位超然,坊內大部分作場,都是出產法器、真器的煉寶工場,更有諸多天材地寶買賣加工,供應天南之地數個宗門世家。

    一個天工坊,就支撐起了整個鄔山盟的財庫。

    “天工坊歷代坊主,在盟內不僅僅占據一席之地那麼簡單,甚至可以左右盟主人選,決定大半以上盟中大事,而整個鄔山盟,也有四成以上中小世家、散修,靠著它吃飯和修煉,七成以上盟中商號,坊市店鋪,入貨來源皆在此……”

    “這麼說,這個天工坊,還真是厲害?”

    聽到刑同方的解釋,李晚怔了好一陣,才回過神。

    不過回神之后,他又淡然起來。

    不論這天工坊怎樣都好,也跟自己無關,他關心的,還是它為何招募幫佣。

    “這次似乎跟西邊玉蟾宮有關,前段日子,也就是在我們閉關修煉的時候,天工坊和玉蟾宮商定大批物資造作事宜,要趕工開煉法器。”

    “天工坊在鄔山盟不是大坊嗎,怎麼趕工開煉還要外人相助?”

    “以天工坊的實力,當然可以獨力完成,但今年有些不同,今年坊內有几名煉器師外出游歷,一時半會召不回來,坊內學徒和剩下的煉器師,只好加緊趕工。

    本來就算如此,也不用幫佣相助,但天工坊確實運氣不佳,趕工的時候,一不小心傾了鐵水,活活把一名煉器師給燒死了,几個要好的煉器師立刻罷工不干,平時對坊主多有怨氣的長老,也借機出來鬧事……總之,搞得內憂外患,不得不全力發動。”

    “所以天工坊打算招募幫佣,協助他們完成煉器的簡單部分,再靠著剩下能夠調動的煉器師,平息這次事件?”

    “不錯,事到如今,實在沒有辦法,天工坊是地位超然不錯,可這地位怎麼來的,還不是靠著每年能夠為盟內供應大筆靈玉和法寶?這些東西是他們命根,而這命根,又握在那些出得起靈玉的主顧手中,就算處境再不好,也要完成……”

    聽起來就很復雜,不過李晚和施皓光聽完之后,都若有所悟。

    這天工坊富得流油,乃是大主顧,尤其難得的是,它還正急著招人,舍得花大價錢。

    “看來,這件事應下來,好處不小啊,我現在還有几百靈玉,要是用光,就得喝西北風了……”

    李晚點點頭,表示明了,又問刑同方:“到底情況如何,說來聽聽?”

    刑同方道:“上面有寫著呢,有經驗的器道高手優先,待遇豐厚,其他人等一概計件,每日結算。”

    李晚看了一下,果然如他所說,不禁道:“果然如此……煉制一件法寶,未必要全部都由煉器師親手完成,比如說煉一把寶劍,劍鍔,劍柄,劍穗,劍鞘這些部分,與劍身主体大有不同,而一件法衣,也需要裁縫、繡娘協助,一些工序,連凡間匠人都可以完成。”

    常人以為,法寶煉制,就是器道高手的事情,凡人干不來,殊不知,法寶真正的奧秘在于天材地寶,在于法陣、禁制,這些部分要靠通曉煉器之道的修士,也即是煉器師,才能完成,但其他簡單的工序,還是要靠凡人或者普通修士打下手。

    比如說在法衣上添加紋飾,剪裁縫紉,再比如,擔擔抬抬,鼓風掌火,這些旁枝末節的粗活,當然不必煉器師親自完成。

    一些簡單的法寶,甚至只憑著擁有神奇功用的天材地寶也可以完成,完全不需要煉器師插手。

    而且,凡間匠人,在許多方面的技藝,也未必真比煉器師差了,他們所缺的,更多是玄門中人的神通手段。

    也正因為如此,天工坊可以在必要的時候,招募大批幫佣救急。

    若是能夠募到通曉器道的高手更好,有器道高手坐鎮,這場危機便度過了。

    “不管怎麼說,我們到那里看過再說。”

    刑同方的提議,兩人都贊同,于是便一起前往。

    天工坊位于山城背面,獨占西北一角,遠遠便可以看見,門口擠著一大群人,熙熙攘攘。

    “那麼多人。”施皓光吃了一驚。

    “那是當然。”刑同方沒有絲毫意外,早已經料到的模樣,“天工坊畢竟是鄔山盟的大坊,盟里也不可能叫它倒了,該幫還是要幫,而且盟里的散修還可以賺上一筆,何樂而不為?”

    說著話的時候,李晚已經上前去打聽了,結果卻見,一名執事模樣的坊中修士,正在大聲向人群宣講他們招募幫佣的條件,還有酬勞所得。

    “大部分都是法衣法劍,如意囊,靈符,玉符這些東西啊。”聽到那執事的喊話,李晚說道。

    “玉蟾宮最近新招了一批外院弟子,大概是庫存不多了。”刑同方道。

    “這批法寶,竟然是給外院弟子用的?”

    李晚聽到,不由恍然驚覺。

    自己在正氣門中,本來也有成為外院弟子的機會,若是那次入選了,這個時候,怕也領到這些法衣法劍,意氣風發。

    正氣門坐擁洞天,富得流油,自然不會把精力花在這方面,也多半是向鄔山盟這樣的散修聯盟訂做。

    “李道友,別想那些事了,如今你已踏足江湖,安身立命才是真,若是闖出名堂,以后一樣能過上逍遙自在的日子,而若是闖不出來,在宗門里,也一樣要被人踩在腳下。”施皓光拍了拍他。

    李晚苦笑一聲,沒有多說什麼。

    三人混在人群中擠了一會儿,終于打探清楚,天工坊給幫佣的酬勞非常優厚。

    凡雕琢玉符,銘刻道紋者,視情況計件發工錢,一件五靈石至三十靈石不等,凡鍛造劍身,一件十五靈玉起,剪裁法衣,一件二十靈玉起,如果有通曉器道之人,可以應募學徒,甚至煉器師。

    “原來是這般算的,倒是不錯,比平常優厚多了。”刑同方眼神發亮。

    “兩位道友,這樣很不錯?”李晚問道。

    “已是極好的了,看來天工坊真的很急,我們可以小賺一筆。”刑同方道。

    施皓光這時卻道:“李道友,你不是懂得煉器嗎,為何不去試試應募學徒,或者煉器師?”

    “我去試試?”李晚心中一懍,卻是不由得也想開了。

    不錯,自己身懷《器宗大典》,與其在宗門修煉,倒不如進入這天工坊,修煉真正的煉器之道。

    雖然器道屬于旁門,不是參修性命的正途,但若能有所成就,也不失為一條康庄大道,絕不會比那些元嬰高人和宗門長老差!

    “試就試,我得《器宗大典》,本來就該走這一條路,以器入道有何不可?”

    李晚其實已經想好,自己晉升煉氣中期,擁有修煉神通法訣的基礎,但身為散修,背后也沒有宗門和世家支持,想要修習高明神通法訣,難過登天。

    這從赤陽門贈送的行氣法訣就可以看出,這種大路貨色的東西,很容易到手,但真正的上乘秘法,卻是沒有的。

    而走器道一途,賺取成道機緣,就明智許多。

    “我有《器宗大典》在手,雖然還不是很熟稔,但最近下過功夫的虛寶法印,卻是煉器的基礎,各種法印,道紋,皆有所得。

    而修煉虛寶法印之余,我也融合了一些不是秘法的部分,那些以知識和經驗居多,都是非常有用的東西。

    雖然這些相比整部《器宗大典》,只是微不足道的部分,但跟其他煉器師相比,也可以說極為高明,這就好像是宗門弟子,修煉一二門神通,也可以成為高手,從來沒有聽說過,要把整個藏經閣的秘籍全部學通的。”

    李晚細細思量,覺得自己擁有《器宗大典》,在這器道一途的大有前程,簡直不亞于那些宗門、世家的嫡系傳人,但在別途,就差多了,只不過是普通散修的水准,應該如何取舍,簡直不用考慮。

    但在這時,他又不由得皺了皺眉。

    虛寶法印是煉器基礎不假,但自己剛剛步入煉氣中期,連真正的煉器神通都沒有修煉,又談何來煉器?

    煉器有火煉法、藥煉法、天煉法、地煉法……諸多秘法,這些在《器宗大典》中全部都有記載,甚至有足夠多的法寶圖譜可以參照,但自己剛剛步入煉氣中期,連歇息几日都來不及,擁有這些又有何用?

    根本還來不及修煉!

    說白了,自己所設想的一切,依然還只是空中樓閣。

    “有了……”

    就在為難之時,李晚心中突然又閃過一個念頭,頓時就有了主意。

    “一個個來……別擠……別擠……一個個來……”

    天工坊的執事們,一個個記錄著前來應募的諸散修,不久之后,終于輪到李晚等人。

    施皓光和刑同方應募幫佣,很快就被人帶走了,他們要先交付押金,領取工件,可以帶回去完成,按日結清就是,但李晚在他們走后,卻對執事道:“先不忙記下,我不是來應募幫佣的。”

    執事驚愕道:“不應募幫佣,那是你來這里是……”

    李晚道:“我乃煉器師。”
作者: 魔天狼    時間: 2015-7-12 03:09 PM

第二十五章 大小姐

    “煉器師?”

    執事聽到,不由吃了一驚。

    煉器師雖屬旁門,不修性命,但其實,與修為息息相關。

    沒有高深修為,想要轉入器道,能耐也有限,大多數人都是先修金丹正道,達到自身稟賦瓶頸之后,才會轉為修煉此道,借以尋找成道機緣。

    這執事印象中的煉器師,不說蒼老,至少也應是筑基、結丹修士居多,還從來沒有見過這般年輕的。

    而且,李晚修為不高,還只是一名煉氣修士。

    他不由上下打量李晚几眼,露出狐疑的神色。

    李晚面色不變,道:“貴坊求賢若渴,怕是不會因我年輕,就趕人走吧。”

    “這位道友言重了,我們天工坊從來不以貌取人,都是憑真本事說話,既然要應募煉器師,還請往這邊。”執事連忙收斂狐疑神色,轉為一臉肅然。

    他雖然不知道李晚來歷和本事,但以禮相待,終歸沒錯。

    李晚微微一笑,淡定自若地走了過去。

    其實他哪里是什麼煉器師,完全大吹法螺,騙死人不償命。

    不過他有《器宗大典》在手,完全可以找一門速成的煉器法門,參悟吃透。

    他自信,以自己稟賦和根基,一定可以很快學會,要不然,就真是白瞎神識玉簡這麼一件傳承重寶了。

    “道友,這邊請。”

    天工坊的執事換了一個人,把他引到里面的一個院子,似乎考慮到他有可能真是煉器師,立刻就有坊中修士前來。

    這是一名看起來三十歲上下,氣度雍容的中年男子,舉止之間,透著李晚似曾相識的高深氣息。

    “筑基修士!”李晚不禁訝然。

    筑基境,乃是煉氣境之后又一境界,不過要先將体內真元提煉至十口以上,圓滿大成之后,凝煉成為一股法罡,方才能夠達到。

    在此之前,還有返本還元這一難關,資質平庸者,甚至要為此付出百年以上苦功。

    現在李晚離這境界還差十万八千里,能夠認出對方身份,也是因為在道場時見過這般人物。

    李晚也沒有想到,會有筑基修士親自招待自己,肅然站起身,主動相迎道:“晚輩李晚,見過前輩。”

    筑基修士滿臉笑意道:“李小友不必客氣,快快請坐。”

    兩人分賓主坐下,李晚主動問道:“不知前輩怎麼稱呼?”

    “我乃坊中長老公輸元。”

    “原來是公輸長老,在下慕名而來,聽聞貴坊正急需煉器師相助,以完成玉蟾宮所訂之法寶,不知可有此事?”李晚心知天工坊狀況,也無意廢話。

    公輸元微微頷首,道:“確有此事,李小友此番前來,不也正是為了應募?”

    說到此處,他眼中也不由掠過一絲異樣的神色,但很好地掩飾住了,又跟李晚談了一會天工坊的近況和需要煉制的法寶,方才暗示著,要考校一下他的煉器本領。

    “把圖譜拿來。”

    公輸元看著李晚,口中卻對侍立在一旁的執事吩咐道,執事很快便取了圖譜過來,呈放在李晚面前。

    圖譜乃是煉器所需之物,上面記載著煉制一件法寶所需的各種材料配比,煉器手法,以及法寶之內的法陣、禁制詳情,外行人看來,猶如天書一般,但在煉器師眼中,卻相當于可以參照學習的秘籍。

    這里一共有三張圖譜,不出李晚所料,分別是一件法衣,一把法劍,一口如意囊,都是屬于法器。

    這三樣法器,在修真界中最為常見,也沒有什麼秘密可言,公輸元把它拿出來,自然是為了檢驗李晚的水平。

    李晚看見便暗笑,這三樣都是器道的基礎之物,煉制起來簡單,以自己參悟《器宗大典》的程度,完全就是小儿科。

    李晚也不怕他考校,看也不看圖譜,淡然道:“煉制法劍,多為金鐵之物,常用火煉之法融煉鍛造,內里以疏氣法陣構造氣脈,使之能夠疏導真元,化氣成刃,則鋒利無匹。”

    “而煉制法衣,多以藥煉之法,燒煮蠶絲,織成錦緞,藥料配比恰當,才能堅韌,其中關鍵是石硝子,決明草,綠衣三物,需和清水以十、七、四、三之配比,逐樣添入滾水,煮足三個時辰方可濾出。”

    “如意囊也用藥煉之法炮制綢布,其藥料為青礬石,寒晶,處置之法倒也簡單,等量添水煮足一個時辰就是,關鍵在于其中繡織法陣,還有從天外虛空采集的虛空元氣……”

    “至于這三物詳細煉法,我再來講講……”

    火煉法為煉器神通的一種,多為修士的火行神通,如此才足以融煉天材地寶。

    這也就是煉器師也不能缺了修為的原因,倘若連修為都不足,除非有極高深的煉器法門,和巧妙的替代方法,連最基本的煉器條件都無法滿足,像千年玄鐵,金精一類寶物,凡間之火是化不開的。

    而藥煉法,多屬經驗傳承,也需要廣博和見識和精細的研究,方可有成,而這些同樣不是等閑修士可以做到。

    李晚現在的情況,其實也是修為太低,不過他自信能先進坊中,再來學會。

    為了蒙混過關,自然也不可能露怯,于是口若懸河,講解起來。

    他繼承的乃是《器宗大典》,腦海中吸取了器宗門人無數的知識和經驗,几句話下來,便顯露出高深的見識。

    公輸元先是認真聽著,不久之后,面露訝色,再之后,又是駭然,等到李晚一一講完三種法寶的圖譜和煉器工序,已是轉為嘆服和敬佩了。

    “李小友學識淵博,當真是令人欽佩啊,定然是師出名門,大家弟子。”公輸元不禁試探問道。

    李晚自然不會說漏口,微笑著不置可否。

    公輸元改口道:“還請小友稍等,我去去就來。”

    李晚道:“無妨,前輩請便。”

    公輸元微微頷首,起身離開。

    后院,一個幕帳垂拱的靜室中,有人影盤坐,隱隱約約顯露在珠簾上。

    珠簾的背后,似乎是一名女子,公輸元進了房間之后,便在前面盤坐下來。

    “公輸長老,剛才有人自稱煉器師,你去看了,覺得如何?”如同銀鈴一般清脆悅耳的聲音,從珠簾背后傳了出來。

    女子似乎尚在豆蔻年華,還帶著几分童稚,但口氣聲調,卻又有几分難得的沉穩老到。

    公輸元聽到,露出一絲苦澀之意:“大小姐,在下慚愧,沒有看出個所以然來。”

    “哦?”清脆悅耳的聲音,似乎顯得疑惑,“此話怎講?”

    公輸元道:“我曾設想過,此人會是年少有成的煉器天才,或是魚目混珠的騙子,或是半桶水的狂妄之人,這些情況,我也自有辦法應付,但卻万万沒有想到,他在煉器一道的見識,竟然高深到如此的地步……”

    說著,他便把剛才的事情說了出來。

    珠簾背后的大小姐靜靜聽完,道:“聽你這麼說,倒還真像是一位器道高手。”

    公輸元肅然道:“話雖如此,也有可能是那些人故意搗亂!”

    大小姐道:“不錯,如今正是多事之秋,有那麼几個長老蠢蠢欲動,盟中態度也曖昧不清……倘若真有人拿捏此處,派個弟子背熟法寶圖譜,還有煉器真解前來,還真有可能讓我們吃個悶虧。”

    公輸元道:“可若懷疑過甚,也容易得罪人。”

    大小姐不置可否:“此人修為如何?”

    公輸元苦笑道:“這也正是我不解的地方,此人看起來只有二十上下,修為也僅在煉氣中期,似乎低了一些。”

    他隨即又道:“不過他對煉器一道的見識,當真非同小可,我剛才聽過,細節之處,竟比當初在銅山道場所聽宣講還更精妙,讓我有一種茅塞頓開之感,這般見識,怕不是死記硬背能夠做到。”

    修真界中,向來一法難求,有法門,又肯努力,就有成道機緣。

    公輸元感覺,哪怕李晚真的死記硬背,在自己面前充大頭,也有可能憑借記下的這些煉寶之法,成就一番事業。

    法衣,法劍,如意囊,向來就是外院弟子常用之物,但凡玄門中人,人手一件,連散修攢個几年靈玉也能買得起,懂得煉制這几件法寶,還會會缺靈玉?

    而財侶法地,財排第一,擁有足夠財富,自然好修煉。

    修為、財富、才藝,這些東西,本就是息息相關的。

    大小姐沉吟起來:“他到底會是什麼來歷……不管了,是真是假,一試便知,不論是有真本事也好,只懂嘴皮功夫也罷,到時候自會分曉。”

    公輸元道:“沒錯,器道一途,最講究真本事,那我就安排一下?”

    大小姐又再沉吟一陣,忽然道:“不用,這人若非騙子,便是難得的器道天才,我親自安排。”

    公輸元應了一聲,卻又不由好奇問道:“大小姐,你打算怎麼安排,讓他獨力完成一件法寶,還是拿我們坊中半成品給他祭煉?”

    “榮長老不是鬧罷工,閉門謝客嗎?他手中的火鱗錦裳沒有完成,讓來人試試。”大小姐說道。

    這話一出,公輸元頓時大驚。

    “火鱗錦裳?”
作者: 魔天狼    時間: 2015-7-12 03:29 PM

第二十六章 應募煉器師

    “公輸長老可有異議?”

    大小姐的聲音從珠簾背后傳了出來,似乎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意味。

    “這種年紀,修為,也敢來應募煉器師,不是狂妄自大,就是有真本事,若是前者,我們不必與他客氣,若是后者,更不必拘泥于常理。”

    “話雖如此,可是……”公輸元抹了抹額頭上的冷汗,苦笑道,“那可是有望成為珍品的法器啊,要是那人不學無术,把它弄壞了如何是好?”

    “這件錦裳是梅山鐵手仇前輩訂做的,不按時交收,絕品也沒用。”大小姐淡然道,“姑且一試又何妨?如果成功,自然皆大歡喜,如果失敗,把他交給仇前輩就是。難不成,我們還能找告病的榮長老扛下此事?”

    公輸元怔了許久,方才想通其中關竅,不禁一個激靈:“大小姐英明!”

    “英明什麼,不都是被迫無奈嗎?你去准備一下,稍后我也去看看。”

    “是,大小姐。”公輸元拱了拱手,神色有些復雜,退了出去。

    “嘩啦……”

    就在公輸元離開之后的不久,珠簾被人撥開,一個身穿黃裙,頭戴珠釵的冷艷女子走了出來。

    她望著房門外的庭院,若有所思。

    ***

    坐在另一邊房中等候的李晚,很快見到公輸元回來。

    公輸元向他告歉一聲,神情略帶尷尬:“李小友,你的誠意我們已經知道,不過規矩不可廢,若是有意加盟,還得通過正式的考校才行。”

    李晚道:“此乃天經地義,何須多言,公輸長老盡管吩咐就是。”

    公輸元輕咳一聲,似乎有些難以啟齒:“這次考校,按例是讓李小友親自動手煉制一件法器。李小友也應該知道,身為煉器師,最根本的就是手上的本領。”

    李晚看他神色不對,不由微怔:“貴坊要讓我動手煉制的是什麼,公輸長老不妨直言。”

    “是火鱗錦裳。”公輸元終于說了出來。

    很快,李晚就知道公輸元為什麼吞吞吐吐。

    這件名為火鱗錦裳的法寶,並不是普通之物,而是一件尚未完成的珍品法器。

    公輸元把他帶到坊中一處獨院,這獨院四面都是高高的圍牆,圍牆外面,修士氣息頻現,似乎有一伙人馬隨時在附近巡邏,守護。

    李晚又隱隱感覺到,四周的地面埋藏著許多靈石,布成陣基,龐大的天地元氣凝作一團,有强大的禁制在暗中守護。

    “這里是坊中煉器師的作場,里面准備好了煉器所需工具,如果有什麼獨門手法需要用到的配藥,工具,可以吩咐雜役和學徒送來,你若有意應募,就在這里煉制這件火鱗錦裳,若是無力完成,最好提前講清楚。”

    公輸元把李晚領進院中,里面鉗爐鍋台,一應俱全,靠近里間的一塊桌台上,安置著一件通体火紅的綴鱗軟甲,還未靠近,一股爐火般的炙熱氣息便迎面扑來。

    在桌台邊,滿滿的几口箱子,堆滿了相似的鱗片,似乎是從妖獸身上剝下,作為煉器的材料,而旁邊,是各種晶礦,藥膏。

    除此之外,台邊的一個木架上,諸物早已清空,只剩一個長長的錦盒。

    公輸元指著那錦盒道:“里面放的,就是這件火鱗錦裳的圖譜。”

    “這件火鱗錦裳,似乎已經完成了大半,我現在要照著別人的圖譜,替別人完成?”李晚見這情況,不禁問了一聲,“這似乎有些不合規矩。”

    法寶圖譜乃是煉器師心血所系,既是設計法寶必需之物,又常會把一些心得靈感記載其中,相當于獨門秘籍。

    這種東西,絕不可能輕示于人。

    公輸元也猜到李晚有此疑問,解釋道:“這圖譜是歸坊中所有,讓你看了,也就看了,至于原本負責此事之人……他現在正抱病休養,轉交給你也不算壞了規矩,盡管放心就是。”

    聽到此間主人都這麼說,李晚點點頭,道:“這便好,我有多少時間來完成?”

    煉制法寶費時費力,好的法寶,大多都是靠天材地寶和時間精力堆積出來的。

    公輸元道:“你有三個月時間。”

    李晚沉吟片刻,道:“三個月時間,不算太短,好,我應下了,不過在此之前,我們是不是先談一談,若被坊中招為煉器師,有何待遇?”

    公輸元對李晚的問題沒有絲毫意外,意外的只是,他還真有膽子答應下來。

    “這人若不是真正的天才,便是不怕死的瘋子……”

    公輸元此時對李晚招搖撞騙的疑慮,也減小了許多,畢竟知道自己要獨力完成一件半成品法寶,還能如此鎮定,想來也是有真本事的。

    傻瓜也該清楚,在這鄔山盟中戲耍天工坊,會有什麼后果。

    “我們的待遇,在整個天南,都可以說是不錯。”

    談到這個,公輸元語氣中顯露出几分自豪。

    “初時是月俸八百靈玉,若無單獨工件,每月可輪休二旬,只留十日坐鎮作場,坐鎮也就是督導學徒,稍微指點一二,其中每日又只需上工半日。

    若有單獨工件,在指定日期之內,可以自由支配時間,工坊只問最后完成,計件給酬,煉器師可視完成品質,十抽一至三成不等,若有提早或超品完成工件,還能拿到額外獎勵,這些獎勵都已成定例,但情況繁雜,一時說不清楚,如果小友有意了解,稍后我給你拿來看看。”

    月俸八百,輪休二旬,上工半日,自由支配,計件抽成,額外獎勵……

    這些種種優待,都是李晚始料未及,他早就聽說,煉器師是一群相當富有的修士,但卻沒有想到,待遇到如此地步。

    不過轉念一想,李晚又明白了。

    方今之世,仙道大昌,到處都可見修真問道之輩,尤其以煉氣、筑基弟子居多。

    法寶便是他們所用器物,正如《器宗大典》序文所言,雖于性命無礙,卻能護持己身,征戰殺伐,乃至以器入道,都有莫大用處。

    有几件上好法寶在手,成道希望都大几分,叫修士怎麼不去追求?

    而想要成為煉器師,道紋、法印、禁制、陣法、符箓這些東西,不可不學,然后又要擁有天材地寶,長期的時間精力,才能有所成就,並非所有人都適合。

    “煉器師,不是想當就當的……更多是要靠天賦。

    修士本來就要勇猛精進,參修性命,九成九的天賦、時間和精力,都得用在金丹大道這條正途上,除了極少數奇才,哪個不是先修正道?

    如此一來,杰出的煉器師,實在鳳毛麟角。”

    想通此處之后,李晚也可以理解,為什麼法寶大多昂貴,煉器師的地位,也是遠勝于尋常修士。

    這也可以說是整個修真界對于精修器道之人,牽扯了時間精力,難以成道的補償。

    雖然很多人都明白煉器師地位崇高,容易賺錢,但卻很少會去羨慕,更難以下定決心步入此道。

    李晚在這一瞬間,也不由得略微動搖了一下,自己一開始就步入此道,是不是正確。

    但念及自己得到《器宗大典》,冥冥之中似有天意,還是點了點頭,堅定決心。

    “我明白了,公輸長老,三個月內完成是吧,我可以做到。”

    他的神情語氣都非常淡然,似乎沒有把這件法寶放在眼里。

    公輸元道:“口說無憑,我們可以先立個字據,然后就可以開始了。在簽下字據開始后的三個月時間,你都要住在坊中此間,每日有人探視,巡查……不知李小友介不介意?”

    李晚道:“煉器師的獨門手法,多為內在行氣功法,以及催煉真火,調配秘藥這些手段,哪怕同為器道中人,沒有道破也不明白,對這個,我倒不避忌。”

    李晚對這並不意外,畢竟作場是煉寶之地,各種天材地寶堆積如山,如果宵小之輩混進來,只為偷取寶物怎麼辦?

    天工坊的辦法是在各處設下禁制,嚴密監視,既然事先說明,那也無可厚非。

    公輸元聽到,松了一口氣:“那就好。”

    煉器師地位崇高,更是天工坊的重要成員,若對這些監視表示抗拒,也很麻煩,所幸李晚還算是個明白人,也沒有什麼怪癖。

    李晚這時又道:“我可以先跟貴坊立字為據,但有一事,我想要先說清楚。”

    公輸元問道:“什麼事?”

    “我在城中有朋友,要回去跟他們說一聲,還有,我近日有些瑣事沒有料理,要先了結了再來這里。”

    一入作場開工,便相當于閉關,在這之前了結瑣事,也是人之常情。

    公輸元點點頭道:“可以,不過不能拖太久,最多給你十日時間,十日過后,便要來此處報到。”

    李晚想了一下:“十日,好,就十日。”

    兩方說定,當即立字為據,然后公輸元又親自禮送他出門,看著他邁步消失在人群之中。

    “是騙子還是天才……十日之后,自見分曉。”公輸元摸了摸揣進袖中的字據,心中暗暗想道,“就是不知道,你敢不敢回來。”
作者: 魔天狼    時間: 2015-7-12 03:34 PM

本帖最後由 魔天狼 於 2015-7-18 12:27 AM 編輯

第二十七章 宗主秘傳

    “真是万幸,總算沒有穿幫!”

    公輸元並不知道,一直淡定自若的李晚返回大院,卻是長松一口氣,暗暗慶幸沒有穿幫。

    他哪里會煉什麼器,直到如今,都只修煉一門虛寶法印,基礎倒是夯實了,但卻沒有更進一步。

    “要是被發現的話,怕是當場打死都有可能吧,煉氣修士,雖為玄門中人,但卻沒有地位啊。”

    這次的舉動,確實有几分冒險了,但李晚卻感覺,沒有更好的辦法。

    除非,他也跟施皓光他們一般,咬緊牙關苦熬十几年。

    “李道友,你跑到哪去了,我們從天工坊領了工件回來,要不要看看?”

    大院中,施皓光和刑同方見李晚回來,很熱心地找他商量。

    李晚看了一下,他們從天工坊領到的都是法劍劍柄,按照圖譜雕刻云紋,鑲嵌寶石,然后纏上云母繅絲。

    如此處置的劍柄軟硬適中,手感極好,而且顯得華貴大氣,正合適宗門大派分發給弟子使用。

    李晚開口問道:“這樣的劍柄做好了,能得多少靈玉?”

    “能得一枚靈玉,我們剛才就已經做了几件,若是勤快點,一天下來,少說也能賺到四五十。”

    施皓光和刑同方說到這個的時候,眉飛色舞,顯然非常滿意。

    李晚點點頭道:“不錯,這是個賺錢的機會,你們好好趁這機會賺一筆。”

    施皓光和刑同方問道:“那你呢,你現在怎樣?”

    李晚笑道:“我已經應募煉器師,如果一切順利,應當能入天工坊。”

    刑同方聞言,震驚道:“你還真進去了?真是不可思議,天工坊乃是鄔山盟的支柱,若能在其中擔任煉器師,功成名就,指日可待啊。”

    施皓光也震驚道:“我們還以為,你是去應募學徒。”

    他們見多識廣,都知道一名煉器師意味著什麼。

    “看來我們都小看你了,當時只是叫你去應募學徒,或能進入坊中承接差使,安身立命……”

    李晚看著兩人震驚,笑而不語,神情卻有些苦澀。

    刑同方顯得有些興奮起來,卻是道:“李道友,別怪老哥哥我市儈,若你真能進到坊中當煉器師,可別忘了提攜我們兩個,我們可以去坊中,給你當學徒,打下手,這對你來說易如反掌,卻可以叫我們也有個安穩的差使,從此以后,不用再為生計四處奔波了,老哥哥我在這里就觍著臉求你。”

    他提前說了一聲,作為散修,也無所謂顏面不顏面,彼此扶持提攜,才是最重要的。

    李晚連忙道:“哪里的話,千万別這麼說,如果我能做到,必定會幫你們。”

    李晚滿口答應之后,心中卻是暗暗叫苦:“可是,也總得我能做到才行啊,我現在還正頭疼,該怎麼蒙混過關呢。”

    如果能順手幫他們一把,李晚自然樂意,但麻煩的是,要在這十日時間,學會一門有用的煉器手法才行,不然万事休提。

    “不管了,死馬當活馬醫,這是一條極好的晉身之道,万万不能就此放過。”

    ***

    密室中。

    李晚翻查玉簡,搜腸刮肚,遍處尋找合適自己的煉器法門。

    還好他晉升煉氣中期,已經足以修煉神通法訣,而這《煉器大典》中的煉器法門,大多也與之相關,經過一段時間的耐心翻查,李晚發現,神識玉簡中,自己可以翻動的氣機,似乎又增多了几分。

    隨著修為的提升,可以解開禁制的部分,果然也在增多。

    “煉器法門,煉器法門……到底先學哪樣好?”

    煉器法門大多也是神通的一種,尤其是諸般煉法中的火煉之法,便是專門為融煉和鍛打金鐵之物所創,大多都是由火行神通演變而來。

    而法寶,大多也是金鐵之物,由此入門,最為恰當。

    這些東西,李晚早已知曉,不過他讀過《器宗大典》的序文,知道一些器修之道罕為人知的秘密,並不想像那些普通煉器師一般,挑選等閑火行神通來修煉。

    那些東西,作為普通煉器師的主修功法不錯,但作為自己的主修功法,似乎還太差。

    “常人認為,器道與金丹大道並不相容,一旦把精力和時間投入器道,于正途便失了根基,這是熊掌與魚不可兼得。”

    “但偏偏,天下器修不甘心沉淪,万千年來,都在探索一條以器入道的康庄大道,希望能夠有所突破。”

    “只有既保證了器道修為,又能裨益修為,法力,還能突破瓶頸,提升境界的功法,才配稱得上是真正的器宗主修功法,也只有這樣的功法,才配得上給我這個有緣之人修煉。”

    “《器宗大典》包羅万象,我就不信,找不到這樣一部絕頂的無上秘法出來。”

    李晚現在正處在修煉神通的關鍵時刻,一門好的功法,能夠決定今后將要走的路,甚至最終能走多遠,万万不能草率了事。

    如果在這時挑選到了不適合自己的神通法訣,不能發揮天分不說,還很有可能執著于此,迷途難返,平白浪費時間精力。

    如果身為宗門世家弟子,長輩時時看顧,教導,這一步自然不會踏錯,但散修沒有前輩高人教導,手中好不容易擁有一二神通秘法,也沒有得選擇,往往只能將錯就錯,修煉並不適合自己的功法。

    還好,《器宗大典》包羅万象,根本不怕沒得選擇,而留下它的前輩高人,也早已為得到此物的有緣人鋪好道路,李晚有足夠的信心,在這一步就超越普通的器道修士。

    “這《器宗大典》中,理應有收錄才是,對了,就是這個!”

    李晚找了一下,果然不出意料發現,在一片宛如白云的氣機中,沉浮著一團紫意盎然,極為醒目的氣機。

    這是在腦海之中,醒目當然只是錯覺,真正的感受,卻是那股氣機極為不凡,似乎蘊含著無盡的玄奧秘密。

    察覺到李晚注意它的時候,這股氣機突然就像是活了過來,主動朝著李晚的神識衝來。

    轟!

    李晚感覺到,腦海中仿佛有什麼東西炸開了。

    《鴻蒙寶氣》!

    “此訣為宗主秘傳,凡我器宗弟子,擅自修煉者殺!擅傳外人者殺!不敬宗主者殺!”

    三大誅殺,血色淋漓,一股股肅殺威嚴之意,衝擊著李晚。

    李晚頓時有一種面對刀劍加身的驚懼之感,但下一刻,肅殺威嚴之意穿過,立刻消失不見。

    李晚神情恍惚,突然間就明白了。

    “我繼承了器宗道統,我現在就是宗主了,這門秘法,正是給我修煉的……”

    和其他氣機安靜等著李晚吸收不同,這門鴻蒙寶氣,是主動衝入腦海,立刻便有一股氣機自行運轉起來。

    絲絲暖流沿著周身上下游動,傳授玄奧。

    李晚不由自主地運轉真元,模仿著這股行氣的意境,更憑借氣機中蘊含的寶氣種子,凝結出屬于自己的寶氣,把它與自身的修煉緊密結合在一處。

    剛開始時,還有些生澀,但不久之后,卻是越來越快,洶涌澎湃。

    身体里面的真元,正在發生著奇異的變化,仿佛清水染墨,染上了一股淡淡的紫意,化作鴻蒙寶氣。

    突然,李晚感覺渾身一熱,身体無火自燃,身上的衣服鞋襪,連同法衣,毫無征兆地被一團莫名的紫光裹住,然后化為齏粉。

    李晚頓時渾身赤裸,目瞪口呆。

    他万万沒有想到,修煉鴻蒙寶氣,竟然會發生這樣的意外。

    原來,鴻蒙寶氣乃是器宗專門結合器道修煉的無上秘法,統領器道,堪為至尊。

    寶氣一出,万千法寶都無法抵擋,直接追溯源頭,化為最純淨的精氣。

    這令它簡直成為天下間所有法寶器物的克星,一口寶氣吐出,法寶立損。

    只要李晚修為足夠高深,能夠凝聚出精純的鴻蒙寶氣,今后便將不用再懼任何强橫法寶,與此同時,它融煉万物,本身也可以當作是一門非常厲害的神通!

    而除了摧毀之外,它還可以裨益自身修為,就像服食朱果一般,把法寶中蘊含的有用元氣還歸己身,甚至還可以在煉制法寶之余,吞吐法寶煉成那一刻的清明元氣,借機修煉,乃是一種增益修為的法門。

    更加絕妙的是,這種寶氣,竟然還擁有火煉法,藥煉法,天煉法,地煉法,等等等等,諸多煉氣手法結合一体的功用,可以用來煉器。

    一口寶氣噴出,銷金熔鐵,比什麼火焰都要厲害,同時,難以處置的草木之屬,布帛絲緞,銅鐵鋁玉,骨甲鱗殼……通通也都可以隨心意融煉。

    尋常煉器師,融煉金鐵,多用火煉法,融煉綢緞布帛,多用藥煉法,融煉各種天材地寶,多用天地二法……

    這些煉器秘术名目繁多,法門甚眾,不但繁瑣,而且耗時耗力,但以器宗秘法,卻統統都只需要一口寶氣。

    它把天下間所有的煉器法寶化繁為簡,凝聚到了這一法訣之中,其威能簡直强橫到了極點,也是精妙到了極點。
作者: 魔天狼    時間: 2015-7-17 11:54 PM

第二十八章 考校

    “天下間万器万物,唯我獨尊,果然不愧是器宗,果然不愧是只有宗主才能修煉的秘法。”

    李晚明白了這門功法對自己的意義,不禁激動地站了起來。

    現在他才知道,如果不能克制万千法寶,不是真正的器宗。

    不能器法同修,以器入道,也不是真正的器宗。

    也難怪,遠古器宗會挑選這門秘法,作為宗主傳人專修。

    但就在這時,李晚突然又是心中一驚,下意識地摸了摸腰間,卻發現,**一片。

    “神識玉簡呢?神識玉簡哪里去了?”

    不好,自己全身上下法寶,還有如意囊,都被融沒了,神識玉簡也在里面!

    李晚這一回,面色都綠了。

    幸好他很快就發現,這是虛驚一場。

    雖然身上法衣和如意囊都融沒了,但神識玉簡還好端端的,掉在地上,沒有絲毫損毀。

    這倒是他關心則亂了,留下《器宗大典》的前輩也不是傻瓜,哪里會考慮不到細節之處?

    要是如此重要的傳承之物能夠輕易毀去,這天下間,起碼得有十倍以上秘法失傳。

    李晚又看了一下秋水劍,結果發現,它也沒有太多損傷。

    “真不知該說是幸運,還是不幸,這兩樣都還好端端的,但其他東西都沒有了。”

    對此,李晚也只能感嘆自己運氣不好。

    從靜室回到房中,李晚找了一身衣服替換,但沒有了如意囊,只得厚著臉皮向施皓光要了一個。

    還好當初他們弄到几個,手頭還留有備用,而如意囊這種東西,一般都是貼身藏著,沒有被赤陽門人搜身檢查就行。

    几天之后,密室中。

    一團搖曳如火的寶氣,包裹著一塊鐵錠,李晚兩手虛托,掌運真元,以煉氣中期,動靜相宜的搬運之法,操縱著它不斷翻轉。

    寶氣帶著絲絲紫意,如水似火,表現出了神異的特性,一個個道紋虛影仿佛游魚,在氣團里面顯現,正隨著他的心意融入其中。

    很快,鐵錠便化為鐵水浮空,然后拉長,變薄,逐漸凝成一把小巧飛刀的模樣。

    刀刃之上,有寒光閃爍,兩面都銘刻著道紋的印記,一看就顯得鋒利之極。

    “噗!”

    突然,飛刀尖刃朝下,跌落下去,一聲沉悶的輕響過后,便直接插入了地磚。

    李晚面上頓時流露出几分喜意:“成功了!”

    這几日來,為免重蹈覆轍,他躲起來苦修《鴻蒙寶氣》。

    如今看來,這把普通凡鐵鍛造的飛刀,已然成為一件真正的法寶,能夠穿金洞鐵,鋒利無匹。

    “這寶氣果真不愧是宗主才能修煉的無上秘法,連秋水劍上的天外星辰鐵都可以融煉,更不要說這區區凡鐵。

    鴻蒙寶氣的確能夠融煉天外星辰鐵,雖然這融煉起來,很難,很慢,連一粒芝麻大小的鐵粒析出都要費大半天才能做到,但這也是李晚現在修為淺薄的緣故。

    如果將來他修為高深了,一定可以一口氣銷蝕掉,不過眼下,用來煉制凡鐵,已經得心應手。

    李晚估摸著,煉制那火鱗錦裳,應該也足夠。

    火鱗錦裳的材料,主要是那妖獸鱗片,李晚這几日查閱了《器宗大典》,知道那是一種名為火鱗金鯉的妖獸身上之物。

    它融煉起來,比天外星辰鐵容易得多,而且還可以分片,以李晚如今的修為,完全足以應付。

    又過了一天,李晚准備妥當,再次前往天工坊。

    “李小友,現在才過去六天,你就來了,事情都辦好了?”

    看到李晚回來,公輸元顯得有些高興。

    他還怕李晚是個騙子,到時候,坊中的事情不好辦。

    李晚道:“都辦好了,我們什麼時候開始?”他現在已經迫不及待想要檢驗自己修煉的成果,也是破釜沉舟,嘗試一番。

    “隨時都可以開始。”公輸元見他如此積極,也沒有推辭。

    他讓李晚稍等,即刻便去召喚雜役、學徒,准備先帶著他熟悉環境。

    這件事情,也像一陣風般,很快傳遍天工坊內外。

    得知有新來的煉器師應下考校,一些坊中的學徒、雜役紛紛趕來圍觀,但卻只見到,公輸元帶著李晚和一群人進了作場,然后砰的一聲,關上大門。

    “那小子是誰,莫非就是新來的煉器師?”

    “大小姐不愧是大小姐,居然悶聲不出,就從外面請了位煉器師回來,要把榮長老架空,榮長老聽到這件事,也不知道會是什麼表現,會不會氣得嘴巴都歪了?”

    “不管怎麼說,這次有好戲看了。”

    眾人議論紛紛。

    “都擠在這里做什麼,不用干活嗎?誰不想干了,不想干的就給我走人!”

    就在大家議論的時候,突然有兩個身穿華衣的年輕修士走了出來,其中一人板著面孔,怒聲吼道。

    “不好,黑面神來了。”

    “不要被他揪出錯處,快走快走。”

    眾人見到,轟然一下,全都作鳥獸散,轉眼之間,就跑了個干干淨淨。

    “一群賤骨頭,整天就偷奸耍滑,別讓我抓住把柄,不然整死你們!”

    年輕修士看著逃散的人群,面上浮現一絲怒色,狠聲罵道。

    “師弟,師尊這次故意稱病,似乎惹惱了大小姐啊。”另一人有些擔憂地說道。

    “師兄,師尊的話,你也不聽了嗎?”面帶怒色的年輕修士道。

    師兄苦笑一聲:“師尊有命,我等做弟子的豈敢不從,但大小姐真不是一般人,我就怕師尊他老人家顏面有損,這又是何必呢。”

    師弟冷哼了一聲:“不是一般人又怎樣,再怎麼說,還不是小娘皮一個,師尊乃是天工坊的老人,如今又已成為長老,還怕斗不過她?也就是那几個老頑固太把以往的規矩當回事,現在坊主已經不行,還有什麼好擁戴的。”

    師兄面現尷尬之色:“都是前輩的事情,我們做晚輩的,最好不要多說……”

    師弟聞言,冷哼一聲,但卻沒有再繼續講下去了。

    他轉向緊閉的作場大門,面現陰郁:“這個小子,究竟是從哪里冒出來的,竟然敢接手師尊不做的火鱗錦裳,吃了熊心豹子膽!”

    師兄有些擔憂道:“敢為人所不為,必有其能,怕是來者不善啊。”

    師弟冷聲道:“不管怎樣,我們也得盡快把這件事情稟報師尊。”

    “哎!”師兄嘆了一口氣,點了點頭。

    ***

    李晚進了作場之后,由公輸元親自給他交代天工坊的規矩,又讓他見過負責照顧起居和協助煉器的雜役、學徒,交代出入口令,通行腰牌。

    公輸元道:“你現在的身份,是我們天工坊的試工器師,制作火鱗錦裳期間,只能留在作場,不能離開,不過起居飲食,都有仆役照顧,你也不用操心,要是慣用什麼工具,還有煉器需要的天材地寶,可以簽寫呈條,讓人取用。”

    “這些飲食和食氣用度,都是坊中供給,已成定例,你可以盡取所需,但不能浪費,若是浪費,就要取消甚至雙倍加罰了。”

    煉器師在作場中,權力相當大,哪怕李晚現在是試工器師,也可以享用一部分,甚至還有宗門弟子一般的月例補貼。

    “既是如此,每日給我一枚益氣丹就行了,這個沒有超額吧。”

    李晚心不在焉地應付几聲,沒有多說什麼。

    他現在只有兩個結果,要麼順利完成火鱗錦裳,成為真正的煉器師,要麼技藝不精,沒能完成,被當成騙子打出去,嚴重一些,甚至喪命在此。

    公輸元不知李晚想法,道:“益氣丹可以,每日一枚,一個月下來,也就相當于一百五十靈玉用度,尚在定例之內。這是你暫時用的授印,還請妥善保管,如果通過考校,我們會給你專門制作一方私人寶印作為信物,到時候要收回。”

    他遞了一方印璽給李晚,李晚接過一看,上面的落款是天工坊印,並不是自己的名字。

    這也很好理解,畢竟自己還不是正式煉器師,是否加盟,也還未定,只能給這臨時用的印璽,想必權力也有限。

    公輸元交代完畢之后,便告辭離開,讓李晚留下開工了。

    李晚想了想,第一件事情就是驅散雜役、學徒。

    “你們都先下去吧,若有事,我會搖鈴召喚。”

    他暫時用不上這些雜役、學徒,也不想讓他們盯著自己干活。

    雖然暗處還是有人監視,但總算眼不見為淨。

    跟著一起進來的雜役、學徒聞言,恭敬道:“是。”

    “這下可真是騎虎難下,不管那麼多,還是開煉吧,只要把這火鱗錦裳完成了,以后吃香喝辣,什麼都可以不用愁,要是完成不了,耗費的材料只怕要我賠償,如果賠償不起,小命都難保。”

    李晚面無表情,轉身向桌台走去。

    他並沒有注意到,在一群雜役、學徒中,有一名衣著朴素的冷艷女子一直低垂著頭,不引人注目。

    直到李晚開口讓眾人退下,轉過身去,她才把頭抬了起來,一雙清亮的美眸帶著好奇,注視著他的身影。

    這侍女打扮的冷艷女子,竟然是大小姐。
作者: 魔天狼    時間: 2015-7-18 12:27 AM

第二十九章 震驚和誤會

    李晚如今一窮二白,修煉要靈玉,食氣又要靈玉,想來想去,只有托身天工坊,才能滿足自己修煉所需。

    而要托身天工坊,首先就要通過這考校,證明自己乃是貨真價實的煉器師,能夠獨力煉制法寶。

    他也不想浪費時間,等雜役、學徒退下之后,立即開工。

    首先做的,就是打開圖譜,看看這火鱗錦裳,究竟要做成何等模樣。

    這張圖譜,是由天工坊提供,上面已經詳細記載了主顧的要求,乃是用火鱗金鯉的鱗片綴入獸皮,做成一件錦裳。

    這是衣飾寶甲之屬的法寶,而之所以采用這種火鱗金鯉的鱗片作為主料,目的乃是為御寒。

    “御寒?”

    李晚輕咦一聲,卻是想到,這主顧八成要去什麼極寒之地尋幽探秘,沒有這種錦裳,不甚方便。

    還有兩成可能,是主顧身負隱疾,需要靠它散發出來的火行元氣時時溫養。

    李晚無心探究這些,反正圖譜已經注明,需要加持何種道紋,布置何種禁制,達到何種效果即可,一切按部就班。

    “要求擁有至少珍品以上法器水准,火行元氣要布成周天環繞之陣,游轉全身,達到溫養之效。”

    “火鱗金鯉蘊養的妖元,要全部去除,不能留有一絲。”

    “鱗片獨有的腥氣,也不能留。”

    “越是堅韌越好,能夠抵擋刀劍斬殺,還要能夠卸力,抵擋巨力撞擊。”

    ……

    李晚耐心看完這圖譜之后,心中稍定。

    “這主顧的要求倒真簡單,除了這些之外,就是款式和裝飾要求,不過這些都是凡人裁縫可以做到的事,煉器師樂意順手而為,可以親自剪裁,若不樂意,交給學徒也可以。”

    李晚盤算一番之后,很快胸有成竹。

    不過,他的目光落在桌台上的半成品,眉頭又不由得緊皺起來。

    “我李晚雖然是散修出身,但繼承器宗道統,也為一宗傳人,難道真要給人收拾殘局?而且此人手法,看起來還不是十分高明。”

    不知為何,心中隱隱有一股傲氣,讓他非常反感這物。

    又再思索了一番,李晚毅然決定,拋開這件半成品,自己從頭來過!

    煉制法寶,天材地寶乃是必不可少之物,往往煉制一件法寶,就需要准備兩件乃至數件份量,以備不時之需。

    這件火鱗錦裳,其他材料倒還好說,關鍵是金鯉鱗片耗費甚多。

    天工坊准備了足足一箱,有近二千片之多,但煉器師水平高低不一,在鱗片上銘刻道紋之時,若是煉成,則可綴于軟甲之上,而若失敗,只好棄置不用。

    李晚也不知道這半件是誰制作的,每煉成一片,便要廢去三片左右,棄置的下腳料堆滿了桌下。

    按照這種煉法,箱中的鱗片倒是夠用,甚至可以多出小半,不過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湊夠一件。

    但李晚自信,只要自己省著點用,不要說多煉一件,就算是兩件,三件,也足夠了。

    關鍵在于,煉制的時候要一次成功,不費材料。

    《器宗大典》里面,記載的乃是遠古器宗万千年來的傳承,繼承的乃是最初一批器道高手的道統,更有闔派上下,無數天才高手經驗……這些種種,都給了他絕對的自信。

    于是他拂了拂衣袖,在桌前坐下。

    既然要重新制作,李晚也不打算采用原本的圖譜了,他取過桌邊的紙墨,開始畫符,布設禁制。

    其中半數甲片的編綴,依舊采用原樣,但關鍵部分的禁制,已然面目全非。

    這在《器宗大典》中,正好就有相似的現成法寶圖譜,其設計之精巧,手法之老到,遠遠不是天工坊這張所能比擬。

    李晚采取其中部分思路,轉接到這件火鱗錦裳上,自信可以把整件法寶的品級都拔高几分。

    ***

    “他開始了。”

    天工坊中,一處密室里。

    如水簾般的光幕搖曳,上面有人影顯現,竟是李晚在作場中伏案揮毫的模樣。

    作場是煉寶之地,各處都設有法陣,禁制,除煉器師休息的靜室之外,其他大多數地方,都處于監視之中。

    此刻正有几個人影圍著光幕觀看,當中的一個,赫然就是大小姐。

    “公輸長老,云長老,莫長老,他是什麼時候開始的,我剛剛才從作場回來,沒有見到。”大小姐悅耳的聲音傳了出來。

    “大小姐,他也是剛剛才動手,你沒有錯過什麼,不過有些奇怪,竟然是伏案作圖,難不成他想重新構畫法寶圖譜不成?”公輸元說了一聲。

    大小姐聞言,美眸中也不禁掠過一絲奇異之色:“他剛才就在做這個?”

    眾人皆無言以對,他們也看不出來,李晚究竟想干什麼。

    不過眾人都很有耐心,繼續看了下去。

    一個時辰之后,李晚似乎終于畫好新的圖譜,擺在一邊,拿起鱗片開始煉制。

    這一出手,卻是叫人再吃一驚:“你們看,他用的是哪家哪派的法門?”

    几名長老模樣的修士,面上露出几分驚訝之色。

    煉器法門,多為內在功法,自然很難偷學,不過,如果有見多識廣,經驗豐富之人,通過表面的手法,認出對方傳承來歷,說出些許名堂來,難度就低了許多。

    但這几名長老自認煉器高手,見到李晚出手,卻如墜云霧,什麼門道也看不出。

    這實在讓人吃驚。

    不久之后,公輸元再次輕咦一聲,面上浮現几分不可置信的神色:“他……他好像沒有棄置廢料?”

    “好像是……”

    人群中傳來一陣騷動。

    光幕中,李晚一個接一個,煉制手中的鱗片。

    他要在這些鱗片中,按照要求銘刻道紋,然后按照圖譜指定的法陣排布起來,綴在軟甲之上,剪裁成裳。

    天工坊的煉器師們,早已在當初接手之時,就確定最終需耗三百五十三鱗片,每一鱗片所刻道紋,煉法,盡皆因部位有所不同而略帶差異,要求極為精細。

    按照先前榮長老的手藝,每日完成兩三片,再花費一段時日排壓,編綴,祭煉,需要小半年時間。

    這個時間,還包括了不少報廢材料的煉制,實際上,每日需要煉制十片左右。

    這是最難,也是最繁瑣的一步,偏偏還不能由凡人雜役代勞,端的是費時費力。

    但在李晚手中,這份苦差卻變得輕松寫意,只見他手握鱗片,略為端詳,認定需要完成的道紋之后,一道搖曳如火的紫焰在掌中涌現,然后鱗片變軟,隱約有光華流轉,似鳥非鳥的道紋便出現在鱗片中,隨著紫焰的消失漸漸隱沒。

    百息不到的時間,他便刻好了道紋。

    不同部位的鱗片,需要的形狀不盡相同,李晚接著又再接著融煉,進行鍛造。

    又一個時辰過后,密室中所有人都已經看呆。

    一開始他們只是驚奇,但現在,卻已變成震驚。

    “這……這……”

    “他已經煉制四片,無一報廢!”

    “怎麼可能會有這等嫻熟的技藝,莫非他打娘胎里便學煉器,還專門處置這種鱗片不成?”

    紫焰是什麼,在場几名長老看不出門道,反而沒有過多的感觸。

    真正讓眾人動容的,是李晚超乎年齡的自信寫意,異常老到的煉器手法。

    其舉止之間,深具宗師風范,不要說眾人都自愧弗如,甚至遠遠超出他們所見過的高明人物,這簡直已經無法想像。

    一個人想要讓別人自愧不如簡單,只要水平遠遠超出他即可,而要超出整個交際的層次,那就完全不是同一層面了。

    “莫非此人……是靈寶宗真傳弟子!”

    “靈寶宗?”

    大小姐聽到,冷艷的面上也不由泛起一絲詫異。

    靈寶宗,乃是當今天下最大的器修門派,儼然有統領天下器修的氣象。

    它在器修一道的地位,和丹道的丹仙門相仿,都是十大宗門級數的霸主。

    哪怕天工坊只是天南之地的一處坊場,也曾接待過不少器道高手,而這些高手,或在靈寶宗的道場聽過經義,或結識宗內高手,或得過傳自靈寶宗的秘籍,都有千絲万縷的聯系。

    感到震驚之余,几名長老不約而同地想到了這個可能。

    但也有人質疑:“他這麼年輕,修為又低……怎麼可能是真傳弟子?”

    “莫長老此言差矣,器道修士不比其他,更注重的是天資和悟性,只要在此道有足夠天賦,煉氣境納為真傳弟子又有何不可?”另一名長老說道。

    這句話倒是提醒了眾人,不由深以為然。

    大小姐突然道:“不管是否出自靈寶宗,此人行狀,已然深具高手風范,絕不會是無名之輩。公輸長老,你稍后想辦法去打探一下他身份來歷,云長老,莫長老,你們商量一下,看用什麼條件才能留下他……還有,這件事情,絕不能讓榮長老他們知道!從今天起,這間密室暫時封存,除我之外,其他人都不要進了,如果有人問,就說是我下令的。”

    大小姐的語氣充滿了不容置疑,几名長老卻似乎早已經習以為常,聞言都躬身為禮,齊齊答應。
作者: 魔天狼    時間: 2015-7-18 12:29 AM

第三十章 以器入道

    李晚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渾然不知時日流逝。

    這件火鱗錦裳,是他的煉器初作,看著一枚枚鱗片在手中煉制完成,按照圖譜銘刻道紋,布設禁制,然后編綴在獸皮軟甲之上,有種難以言喻的喜悅和滿足。

    他的真元耗空了又恢復,恢復了又耗空,在這不斷運轉之中,竟似又有精進之象。

    天工坊也是大方,每日供應益氣丹和靈玉,盡取所需,保證他可以源源不斷地凝聚出鴻蒙寶氣。

    每日煉制一二十枚鱗片,不覺一月時間過去,李晚已經把所需的鱗片全部准備妥當。

    大小姐每日都在密室中看他,親眼見證他完成這一奇跡。

    初時,她還以為李晚按著考校來,但到后面才發現,李晚根本沒有打算完成那件半成品,而是自己從頭開始。

    “這個李晚,真是太大膽了,難道他不知道這樣很費鱗片嗎?”公輸元了解之后,不禁暗自擔憂。

    “藝高人膽大,有自信是好事。”大小姐卻有不同的看法,反倒表示出几分欣賞之意,“公輸長老,你不要看他從頭開始費的材料多,他煉器的手法極為高明,再怎麼浪費,也夠用了。”

    公輸元想了想,也無話可說。

    確實,李晚的用度,並沒有超出他們預算,他這一個月來,每日都是全部煉制成功,沒有浪費一片材料。

    這種手藝,已然是爐火純青的宗師水准。

    雖然不知道李晚是否只專精于此,其他法寶不行,但就算這樣,也足以為傲。

    “好在其他長老都還不知道,公輸長老,這件事情,你也一定要保密,尤其是對榮長老他們……否則,不知道要鬧出什麼事端來。”

    大小姐再三告誡。

    公輸元聽到,也不由得暗自苦笑:“我明白,請大小姐放心。”

    又一日,見著李晚親自剪裁、編綴,眼看著就要大功告成,大小姐終于再也忍不住,決定親自去看一眼。

    公輸元得知大小姐的打算,不由吃了一驚:“大小姐,你真要去?可是,這不合規矩……”

    煉器一途,最忌人打攪,更有脾氣古怪的煉器師,尤其不喜此事。

    “雖然每日在密室見到他煉制,但也只能看個大概,真要看清,還得親自近前一觀才行。”大小姐對此有自己的主意,並不聽公輸元勸阻,不過還是找了個理由,“公輸長老,你不用擔心,我看那李晚,也不像是性情古怪之人,盡早與他接觸,敲定加盟一事,才能搶占先機。”

    公輸元怔了一下,驚異道:“原來大小姐是要搶先。”

    大小姐道:“不錯,現在他已經快要把錦裳完成,搶先一步,便能贏得先機,真要等他從作場出來,就太遲了。”

    公輸元只好道:“既然大小姐已有打算,我也不多勸。”

    ***

    作場中,李晚已經快要把手中的火鱗錦裳全部完成。

    天工坊給出的圖譜,要用三百五十三枚鱗片,李晚所用卻不同,乃是三百六十枚鱗片,呈現周天之數。

    所有鱗片各有不同禁制,最終布成的,也是《器宗大典》里面記載,一個名為“火云降瑞”的溫養法陣。

    這法陣,效果遠比天工坊所用的普通蘊火法陣要好,但天工坊並沒有采用,也不知道是煉器水平有限,還是這法陣早已失傳,無法重現。

    本來李晚也有些猶豫,考慮著要不要把它用在此處,但念及自己初來乍到,現在就是要一鳴驚人,藏著掖著,顯不出真本領,最終還是用了出來。

    他身懷《器宗大典》,想要的是盡快功成名就,得到重視,然后才會有最好的供奉,尊崇的地位。

    他不是來這里當普通煉器師,混過日子的。

    至此,李晚已經在完成最后的步驟。

    他把三百六十枚鱗片一一編綴,壓實,又用鴻蒙寶氣把連接處重新祭煉一番。

    有鴻蒙寶氣,連坊中提供的黏合藥膏,似乎都藥效變强几分,天蠶絲線,也更顯堅韌。

    為了能夠達到最好的效果,李晚盡心盡力,力保沒有絲毫瑕疵,又反復檢查了几遍,終于把手按在錦裳中部,全身鴻蒙寶氣全力催動。

    絲絲紫意在他面上涌現,整個人都仿佛籠罩在火光之中。

    紫意從身上溢了出來,宛如流水,蔓延向那錦裳。

    “汩汩……”

    “汩汩……”

    明明如同火焰一般搖曳,但卻發出了泉水涌動的聲音,在這水火同濟,陰陽相生的奇異景象中,編綴完成的火鱗錦裳整個懸浮,裳上鱗片,如同燒紅燒軟的鐵片,正在彼此融合。

    一道道似鳥非鳥的紋路,從中浮現,宛如墨跡。

    它們扇動起了翅膀,仿佛要振翅高飛!

    呼呼!

    呼呼!

    整個作場都開始彌漫一股溫熱的氣息,但這股氣息和之前的半成品截然不同,它沒有絲毫料峭的凜冽之意,取而代之的是如春天一般的溫和。

    春暖花開,生機盎然。

    難以想像,竟然會有法寶能夠散發出生命一般的氣息,感受到這股奇特的韻味,李晚也不由得萌生了一個念頭,那就是自己手中的法寶已經活了,它不再是一件沒有生命的死物,而是一件活物,一件有著自己生命,會生老病死的活物。

    又是一陣陣的道紋游動,火鱗錦裳震動起來。

    劈……啪……劈啪……劈啪……

    結晶的聲音,在它表面鳴響。

    李晚親眼見到,原本的鱗片不斷結晶,變成琉璃一般,又似寶石,晶瑩剔透。

    寶石之中,仿佛倒映著一團團飄渺的火云,照映虛空,無比浩瀚,美麗。

    李晚沉浸在這一奇異的變化中,万万沒有想到,圖譜中早已經設計好的一切,真正實現的時候,竟然會如此的美麗。

    他的心神震動,似乎感應到了,一道奇特的靈光正從這件火鱗錦裳中噴涌而出。

    這道靈光,乃是當法寶煉成,所有禁制,法印連接一起,布成法陣之際所生成。

    法寶所用的材料本就是天材地寶,含有不少靈蘊,但只能在法寶新生的一刻,與天地交感,才能激發出來。

    普通煉器師難以感覺到它的存在,更加無法利用,因為它出現的一刻,頓時便化作寶光衝天,天花亂墜等等靈異現象,向世人宣示法寶的誕生,然后很快就會徹底消散。

    但是《器宗大典》里面,卻恰恰有關于它的記載,器宗的以器入道之法,也正和它有關。

    李晚原本便在煉制法寶的過程中,不斷淬煉天材地寶,不斷消耗自己的真元,早已熟悉物性,了解其中真意,看到法寶既成,展現異象,心神也剛好沉浸在它所帶來的震撼之中,正應了心靈相通的意境。

    立刻,這股已經完成了使命,本該消散在天地間的靈光受到牽引,轉而轟的一聲鑽入体中。

    鴻蒙寶氣也自動運轉起來,貪婪吸收它們,快速地轉化為自身真元。

    李晚的感覺,就好像是吃下數枚極品的朱果老藥,渾身上下,都被雄渾的元氣所充盈。

    自己的修為,正在以非常恐怖的速度增長著,靈田之內,滿滿的都是真元。

    三年,五年,十年……二十年……

    短短的几十息時間過去,李晚就已經煉化了這股靈光,修為也在不知不覺中有了質的飛躍,不但之前晉升煉氣中期的虛虧得以彌補,還追趕上了和施皓光、刑同方兩人,達到了和他們一般,真正煉氣中期的層次。

    他現在的修為,怕是已經有甲子年月,和老到的兩人也不相上下。

    “鴻蒙寶氣,果然神奇,竟然能利用煉成法寶之際產生的靈光增長修為,這樣豈不是每當我煉成一件法寶,便能吸收一道靈光,而吸收一道靈光,就提升一次修為?”

    李晚再次震撼,這鴻蒙寶氣的作用,實在太大。

    有這法門,自己煉制的法寶越多,越好,提升的修為也越多,越大。

    如此器法同修,以器入道,必定能真正屹立于强者之林中!

    好一陣之后,李晚漸漸才從這法寶煉成,修為大漲的雙重驚喜中回過神,搖了搖鈴,支使作場中的雜役送餐。

    忙了這麼久,他也感覺肚子有些餓了。

    不一會儿,大小姐一身侍女裝束,端著茶水糕點走了進來。

    這一個月來,她已經借著這辦法混進來几次,不過李晚專注于火鱗錦裳的煉制,再加上對這里的人事不熟悉,並沒有怎麼留意。

    大小姐看到那件擺放在桌上,晶瑩剔透的華美錦裳,冷艷的面容上,也不由露出一絲喜意。

    “好漂亮……”

    她把糕點放到桌上,身体卻忍不住微微前傾,目光也好像被粘住一般,沒有辦法轉開。

    現在的火鱗錦裳,完全不同于榮長老沒有完成的那半件,不但華美大氣,其深邃與神秘,也對女人有著致命的吸引力。

    李晚卻渾然沒有察覺到大小姐的異樣,隨手抓起身邊的糕點,往口中一塞。

    呀!

    大小姐驚叫一聲。

    李晚沉迷在自己的杰作,竟然把她的芊芊細手當成糕點,抓起來就咬。
作者: 魔天狼    時間: 2015-7-18 12:42 AM

第三十一章 暴利

    “你怎麼樣?”

    李晚猛地回過神,捧起大小姐的手一看,只見細嫩白淨的柔荑上,兩排牙印清晰可見,鮮紅的血從傷口滲出來,顯然是傷得有些深了。

    大小姐面色驀然變得一片緋紅:“沒事,我沒事。”

    李晚皺眉道:“你都已經受傷了,還說沒事,真是抱歉,我在想著東西,一時沒有注意到。”

    大小姐相信李晚這句話,因為她見多了沉迷此道的煉器高手,一入神,什麼也不理會,剛才的確是無心之失。

    “真的沒事,我……我先走了。”

    大小姐深深吸了一口氣,竟然很快强自鎮定下來,她不動聲色地抽回手,然后逃也似的匆匆離開了。

    “記得上點傷藥。”李晚嘆息道,卻沒有阻攔。

    “她應該是坊里的侍女,下次再見面,再補償她好了。”李晚看著她的背影,心中暗暗想道。

    這事發生得太突然,他連她的面容都沒有看清。

    這個小意外發生后的不久,公輸元來到作場,神色有些古怪地對李晚道:“李小友,聽說你已經把火鱗錦裳做好了?”

    李晚道:“不錯,它就在這里,你可以驗收一下。”

    公輸元道:“職責所在,那我就不客氣了。”說著便拿起了桌上的火鱗錦裳,仔細端詳起來。

    親眼目睹,跟利用法陣暗中窺視截然不同,最大的感受就是,那股溫暖如春的生命律動,蔓延而出,哪怕是對器道一無所知的門外漢,也可以很清楚地判斷出,此物非比尋常。

    而當他利用品鑒法寶的方法試探一番之后,眼中不禁流露出一絲深深的驚嘆。

    “果然是珍品法器。”

    李晚煉制的這件法寶,品級在珍品,而且內里禁制,法陣,盡皆滿足主顧所需,甚至比坊中所定的圖譜還要更好,完全沒有辱沒所用的天材地寶。

    “既然是珍品法器,那我應該通過考校了。”李晚問道,“可以成為貴坊煉器師了吧?”

    公輸元笑道:“那是當然,李小友能夠加盟我們,實在是本坊的榮幸。”

    李晚聽到,也是暗暗高興,進入這天工坊,總算有了個謀生立業的差事,可以安心修煉了。

    公輸元問道:“按照規矩,你可以給這件火鱗錦裳取個名字,坊里把它交給主顧之時,也會順帶作一番宣揚,好打響名聲,不知道,你可有了腹案。”

    煉器師的名聲,源于自己手藝,煉制的法寶越好,也越多人追捧。

    但按照不成文的規矩,不是什麼人都有資格揚名,也不是什麼法寶都能擁有名字,一般來說,得要煉制出珍品和絕品法寶才行,而絕品法寶太難得,所以,基本上都是珍品。

    珍品法寶,也由此而得了個別稱,叫做名器。

    這個規矩流傳已久,李晚自然也知道,笑道:“此裳叫做火云衣,我已經在內里法陣留下自己的獨門印記。”

    公輸元聽到,吃了一驚,再以神識探詢,果然發現,這件法寶的法陣樞紐處,留有一道不明道紋,認真辨認,赫然如火焰流轉,烙出李晚兩個大字。

    這些道紋不是隨意添加的,稍有偏差,就會破壞法陣的效果,使得整件法寶報廢,一般的煉器師,只能在法寶表面銘刻名字,或者用其他方法疊加道紋,甚少有融入法陣之中,更不要說烙在樞紐之處,和整件法寶結合一体。

    但這種手法,也是最顯手段的,公輸元並不知道,里面甚至蘊含一絲鴻蒙寶氣,天下地下,也就只有李晚這個得到《器宗大典》的有緣人才能做到。

    “小友果然手段高明。”公輸元看得不甚明了,但感覺著道紋中傳出的奇異氣息,心中不禁也是深為感佩服,暗暗想道,李晚這個名字,只怕很快要傳遍天南內外了。

    “好吧,這件火云衣,我就先收著了,我帶你去辦理入坊事宜,隨我來先領了酬勞再說。”

    李晚跟著公輸元,很快就拿到了自己的第一筆酬勞。

    “按照坊中的規矩,煉制這件火鱗錦裳,毛利三万,本身的品質是珍品,你可以從中抽取三成所得,再加上提早完成,坊中獎勵你五成利,總計四成半,也就是一万三千五百靈玉。”

    李晚從入坊到煉制完成,總共過去一個月,四旬上下的時間,居然得到一万三千五百靈玉,簡直可以說是暴利。

    而且這是可以長久穩定的營生,不比當初殺人奪寶,只要他在天工坊一直干下去,還有的是大賺特賺的機會,足夠買許多天材地寶修煉了。

    李晚聽到,不禁也露出一絲喜色,從公輸元手中接過袋子。

    “靈玉太多了,不便攜帶,我給你換成同樣價值的玉晶,反正也是一樣用。”公輸元解釋道。

    李晚隨意查看了一下,果然不差,點了點頭道:“這樣也好。”

    公輸元道:“接下來的几日,我會盡快給你安排專屬作場,打造印信,你也可以趁機休息一下,連著煉器一個多月,也該累了吧,一個月后再開工也不遲。”

    煉器並不是輕松活計,雖然暴利,但也不可能一年到頭不停開工。

    而且,煉器師本質上也是修士,不能耽誤了修煉。

    但公輸元不知道,李晚修煉鴻蒙寶氣,煉器就等于修煉,對這勞累倒不怎麼在乎。

    雖然煉制火鱗錦裳花了一個多月時間,但他感覺,自己精神還很足,可以繼續下去。

    于是他道:“不用休息那麼久,盡早給我安排開工吧,不是說坊里現在正缺人手嗎,我雖然初來乍到,但也想盡一份力。”

    其實,盡力是假,賺錢是真,李晚如今已經見識到了煉器的暴利,早點開工,可以早點賺錢。

    公輸元怔了一下,沒有想到李晚興頭這麼足。

    其他煉器師,几個月趕工下來,可是勞累得很,都鬧著要休息,他反倒好,給時間休息也不要。

    “那好吧,不過再趕也不能累壞身子,不要太勉强……”

    兩人接著又再談加盟天工坊之事,李晚從即日起,正式成為天工坊的煉器師,每月供奉八百靈玉,督導學徒,計件抽成,還可以享受天工坊的專人服侍和保護。

    然后,公輸元又帶李晚前往天工坊給煉器師們安排的精舍別院,准備入住。

    李晚突然想起一事,問道:“我有朋友在這城中,我現在已經成為煉器師,可不可以招募他們入坊幫工?”

    公輸元道:“當然可以,只要不耽誤坊里安排的任務,一切都由你。”

    每位煉器師都有自己專屬的作場,在那作場中,煉器師就是場主,享有一切權利,他要用誰,也沒有人過問。

    李晚得知,欣然道:“那真是太好了,我這就去把他們找來。”

    天工坊給煉器師們安排的精舍,在山腰一側,居高臨下,可以俯覽整個城寨,而且還有仆人服侍,一應用度,由坊中支付,可是比自己花錢舒服多了。

    正所謂,一人得道,雞犬升天,李晚第一時間就想到施皓光和刑同方兩人。

    公輸元道:“不用來回奔波了,告訴我一聲,他們在哪,派人去通知就是。”

    李晚想了想,把大院的地址告訴他。

    當夜,施皓光和刑同方兩人懷著几分忐忑,進了天工坊精舍,結果一登石階,便見李晚站在山道旁,笑吟吟地看著自己二人。

    “李道友,你真成天工坊的煉器師了!”

    “施道友,刑道友,難道這事還能有假不成?”

    “哈哈哈哈,說錯話了,說錯話了,這事可沒有假。不過,還真是叫人意外啊。李道友你這次進得天工坊,那是一遇風云便化龍,我們都得靠你多多照拂了。”施皓光和刑同方由衷高興地道。

    這不但是替李晚高興,也是替自己高興,因為他們沾上光了。

    “前陣子正好買了几壇好酒,我們都帶來了,走,我們哥仨進去好好喝一場,不醉不休!”

    好好慶祝了一場之后,第二日,李晚讓施皓光和刑同方兩人隨著坊里執事去看作場,自己則下了精舍,再次來到如意閣。

    如意閣的廂房中。

    “方管事,我們又見面了。”

    依然是上次的方管事接待,看見李晚,不禁怔了一下:“尊客大駕光臨,不知有何需要?”

    李晚笑了一聲,豪爽地道:“好說,我要兩瓶清凝露。”

    兩瓶清凝露!

    方管事吃了一驚,這可是要花一万枚靈玉,看李晚的模樣,只是一名煉氣境界的散修。

    “這個……”方管事遲疑起來。

    “快快拿來,我等下還有事要辦呢。”李晚掏出玉晶,交給方管事。

    方管事神色一變,連忙露出笑容,道:“尊客稍等,我馬上就叫人取來。”

    有錢就是不同,李晚連屁股都沒有坐熱,很快就拿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看著裝在瓶中,山泉一般的清凝露,李晚滿意之極。

    根基穩固,又有天材地寶,他有信心更進一步。

    “一開始弄個几千靈玉都要拼死拼活,但現在,順手修煉,還能賺大錢,再也不用擔心生計沒有著落了。”
作者: 魔天狼    時間: 2015-7-18 05:36 PM

第三十二章 煉器師的前途

    買完清凝露之后,李晚又到街上藥店買了一瓶上好傷藥,然后才回天工坊。

    此時,施皓光和刑同方已經辦完入坊的繁雜瑣事,正式成為天工坊雜役。

    “我們終歸還是想岔了,不修煉器法門,當不了學徒。”

    兩人告訴了李晚一件事情,卻是之前的如意算盤落空,他們不會煉器,當不了學徒。

    不過看得出來,兩人依然很滿意,因為李晚是煉器師,到了作場,總不會虧待他們。

    有這樣的關系在,哪怕當雜役,也照樣能混得風生水起,比四處漂泊無依的散修逍遙多了。

    “這樣也好,你們若想當學徒,以后還有的是機會。”李晚聞言,安慰兩人道。

    “那是,以后就要多多仰仗李道友了。對了,你出去的時候,公輸長老來找過,說坊里給你辦了個接風宴,請你晚上赴宴。”兩人又說道。

    每一位煉器師,都是坊里的重要人物,李晚雖然初來乍到,但坊里也不會輕慢于他。

    李晚並不意外,道:“好。”

    答應之后,他又道:“我有一件事情,麻煩你們幫我留意一下。”

    “什麼事情?”

    “上次我煉寶的作場中,有一位姑娘,你們幫我打聽一下。”

    “姑娘?”施皓光和刑同方露出曖昧笑容,“好好,我們一定幫你打聽,你都想知道些什麼?”

    “你們可不要多想,我只是……算了,跟你們說這個干什麼,只要找到她就行了。”李晚自嘲一笑。

    晚上,李晚應邀赴宴,公輸元連同几名煉器師同僚熱情招呼了他。

    從公輸元口中,李晚得知天工坊的煉器師職銜分為長老,供奉和客卿三種。

    其中,長老乃是技藝高超的器修,且要在天工坊任職一定年頭,方才能夠擔任,供奉是水平較高的器修,且能煉制真器以上法寶,客卿則是普通器修,能夠獨力煉制凡品法器。

    長老們大多都是坊里的老人,本身也在鄔山盟扎根,除了更高的俸祿和更多的特權之外,甚至享有坊里分紅的權利,而供奉和客卿身份自由,與天工坊乃是東主和門客的關系,依靠各自貢獻決定俸祿和權力。

    李晚如今剛剛入坊,除了最基本的俸祿和煉器師的場主權力外,並沒有其他特權,不過公輸元告訴他,完全不必憂心這些。

    “我們天工坊向來以能力取人,所有煉器師,無論親疏遠近,都是以煉制法寶計功,你如今只煉得一件火云衣,自然比不上那些已經在坊中待了上百年頭,煉制過成百上千件法寶的長老,但若你勤快一些,多煉几件名器,重寶,很快就能趕上。”

    “晚輩謹記前輩教誨,我初來乍到,還有許多要向各位前輩學習。”李晚真心誠意地道。

    他最怕的不是落于人后,而是沒有上進的機會,聽到公輸元的解釋之后,放心了許多。

    公輸元這時又道:“你上次跟我提到,要盡快開工煉寶,我已經找來坊里近期要趕制的工件,你看看對哪些感興趣。”

    感興趣是委婉的說法,畢竟李晚還年輕,縱然天資過人,也仍有很大局限。

    能夠煉制一兩種類型的法寶,比如擅長寶甲,法劍,還可以說是天才,但刀槍劍戟,神甲寶衣,樣樣都精通熟練,就是妖孽轉世了。

    李晚聽出弦外之音,看了一下公輸元交給自己的名冊,略為沉吟,問道:“坊里工件抽成是怎麼算的。”

    “抽成?一般來說,普通的無品級法寶為一成,凡品法寶一成五分,上品二成,珍品三成。”

    “坊里會按照大多數煉器師的能力水平,給出交工的期限,若能提早完成,則按照時間給予額外獎勵,比方說給你十旬時間,但你五旬就完成了,多出的五旬,便是五成毛利所得。”

    李晚道:“怪不得我煉成火云衣,得了四成半,原本是在原本三成上面多算一半。”

    公輸元笑著點頭道:“正所謂,多勞多得,只要你有本事,想要賺取靈玉,還是非常容易的,而且,煉制的法寶越是上乘,所得越多,還容易揚名。”

    “這倒也是,法寶畢竟不比尋常之物,數量多了也沒用,還是品質決定一切。”李晚聽到,不由深感贊同。

    修真界中,財富大多數都集中在强者手中,那些宗門大派,世家大族,哪一個不是富得流油?

    天工坊要發展,承接普通弟子的法衣法劍如意囊這些法寶煉制,只是小利,多是為了收回成本,以及栽培學徒。

    多多煉制上品、珍品,這些才是利潤的大頭。

    公輸元告訴李晚這些,也有鼓勵他多多煉制上好法寶的意思。

    但李晚還是有些不明,究竟煉器這一行業利有多大,水有多深?

    這些都是《器宗大典》所不能告訴他的,遠古的時代,似乎也不大講究這些。

    于是李晚虛心向公輸元請教,所問問題,也多是這一方面。

    公輸元似乎早料到他關心這個,撫須輕笑:“一般凡品法器,以售價一千靈玉計,毛利高達六七百枚,而煉器師可從中抽得一成五分所得,就是近百靈玉。

    但若他本領高强,利用有限的材料煉出上品法寶,就可以把售價提高到六千左右,其中毛利高達四、五千!上品的抽成是二成,獲利過千並不難。”

    李晚心中一動:“若是煉出珍品,那豈不是更不得了?售價高達數万,毛利也是數万,抽三成,再加額外獎勵,一個月就有過万靈玉收入。”

    “然也!”公輸元道。

    李晚心中頓時如海濤翻涌。

    這里的法寶,轉眼就是數倍乃至數十倍利益,難怪都說煉器賺錢。

    這些已經足以稱是暴利,其他修士在各洞天尋幽探秘,殺人奪寶,彼此攻伐爭奪地盤……也未必能夠及得上它們的零頭。

    更要命的是,人家辛辛苦苦賺到的錢,到頭來還是要拿出來購買法寶,提升實力!

    所以說,煉器一道,還是大有前途的,只是終究大道難望,那些大毅力,大天分者,少有涉足。

    聽完公輸元長老這些器道前輩的論述,李晚對自己將來要走路,了解更深几分,也由此而決定,要多多發揮自己的優勢,貴精而不貴多。

    倘若自己一味看重無品、凡品法寶,多半要淪為工匠之流,而多多煉制上品、珍品,才能成為大師人物,名利雙收。

    而自己憑借修煉鴻蒙寶氣,也可以走出一條器法同修,以器入道的庄康大道。

    帶著一絲若有所悟,以及看清前路的喜悅,李晚向几名初識的同僚告辭,返回自己的精舍。

    一夜無話,第二日,他便正式向坊里提出,要承攬一件名為錦翎裳的寶衣。

    李晚隱藏了一點小小心思,他雖然要顯露實力,得到天工坊的重視和保護,但也深知懷璧其罪的道理,過多的鋒芒,還是不宜外露,而他第一次顯露實力,就是煉制出火鱗錦裳,如今再承攬錦翎裳的煉制,可以給人一個錯誤的印象,那就是他擅長煉制寶衣一類防御法寶。

    專精于此,展露出高超的實力,也就不足為奇了。

    由于李晚展露過實力,這個承攬的要求,很快也便得到通過,當天下午,有一名天工坊的管事帶著手令前來。

    “李道友,輪值長老請你到議事廳商量承攬事宜,請務必在未時之前前往。”

    李晚這時候已經得知,天工坊的辦事流程,乃是先由煉器師本人承攬工件,然后與輪值長老甚至全体長老商討,眾人一起確定煉寶所需要的材料和時日后,會發報庫房支取材料,一應雜役,學徒,護衛的值守,都要隨之作相應的調整。

    這便是要召自己前去商討煉寶事宜了,李晚早有腹案,也沒有多話,很快便掐准時間前去。

    本月輪值的長老,李晚昨天正好在宴上見過,乃是一位云姓修士,還有兩名不認識的煉器師,也是坊里老人。

    “李道友,你來了,坐。”云長老對他頗為友好,笑吟吟招呼他坐下。

    “多謝云前輩。”李晚拱了拱手。

    “李道友,你承攬工件,乃是一件需求至少上品的法寶,我們想聽聽,你對此有何計划,需要用到什麼天材地寶,用量几何?”云長老開門見山道。

    煉寶材料,都是要入賬的,費去的材料越多,毛利也越少,水平不高的煉器師,甚至會發生嚴重的虧損,天工坊自然不會允許這種事情發生。

    李晚略為沉吟,便把自己的腹案說了出來。

    這是他在《器宗大典》上找到的寶衣煉法,所用材料,大多普通,只有一樣五彩孔雀羽較為珍貴,如果煉得出來,成本只在六七千之間,售價卻高達三万以上,毛利不小。

    然而,就在他以為自己所提能夠輕易通過之時,一聲冷哼從門口傳了進來。

    “荒唐!五彩孔雀羽不經百煉真露浸潤,焉能和靈鹿皮混用,你這是要浪費坊里執事辛苦收來的天材地寶不成?”

    “榮長老,你怎麼來了?”云長老驚訝地站了起來。
作者: 魔天狼    時間: 2015-7-18 05:37 PM

第三十三章 工坊之爭

    “榮長老!”

    “榮長老!”

    兩名坐在廳上的煉器師也站了起來,驚訝地看著門口出現的人。

    李晚轉頭看去,只見到一名華衣玉冠,豐神俊朗的中年男子,帶著几名隨從走進來。

    從眾人對他的稱呼,可以聽出,這也是一名天工坊里的長老。

    “榮長老,好像有點印象,什麼時候聽到過?”李晚依稀記得,自己好像聽過別人提起。

    他定了定神,目光轉向云長老,看他怎麼說。

    云長老干咳一聲,道:“榮長老,我們正在聽李道友申報承攬錦翎裳事宜,你可是對他所說有什麼異議?”

    榮長老看了他一眼,在李晚對面坐了下來。

    几名隨從也各自站在身后,看著李晚,這架勢,就好像坐堂審問犯人一般。

    “李道友,莫非便是新來的煉器師?前些日子,我正因病休養,不曾想天工坊又招募新人了,還未請教這位李道友何門何派,師承何人,有什麼拿手技藝,竟然能讓素來挑剔的大小姐也贊不絕口。”榮長老冷冷地笑著,陰陽怪氣。

    云長老面色微變:“榮長老慎言,李道友是我天工坊煉器師,不是你家小輩!”

    李晚也眉頭緊皺,道:“這位榮長老,敢問你在坊中何職何位,我乃坊中煉器師,莫非歸你名下管轄?”

    “我為坊中長老,雖然不負責招募人手一事,但也有職權和義務對新人進行考校,督導,年輕人,火氣不要這麼大,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例行公事問你一番而已。”榮長老悠悠地道,“剛才我的話,你還沒有回答,你要用五彩孔雀羽,卻又不經百煉真露浸潤,究竟是何用意?”

    “怕是要叫榮長老失望了。”李晚並沒有理會他的咄咄逼人,只是道,“晚輩所承秘法來頭不小,不能隨意向人吐露,而其所用之法門,也非泛泛之輩所能理解,考校,督導什麼的,還是免了吧,等我把這件錦翎裳煉出來,榮長老自然會知道,不用百煉真露也一樣能炮制五彩孔雀羽。”

    李晚繼承《器宗大典》,時時融合遠古器宗前輩高人的心得,經驗,無形之中,也在器道一途建立起了强大的自信,決不容許被人踐踏,輕視。

    榮長老聽到,俊朗的面容上,果然浮現出一絲陰霾:“好,好,我倒也想看看,大小姐特意招收進來的煉器師,有什麼過人的本事。”

    他說完這句話后,就站了起來,連招呼也不打一聲,轉身離開。

    云長老看著他們几個,面色鐵青,但卻始終沒有再開口多說什麼。

    “云長老,剛才……”李晚疑惑地看向他。

    “他就是榮長老!”云長老看向李晚,帶著些許歉意,“真是讓李道友見笑了。”

    “我到現在還一頭霧水,我好像沒有招惹此人?”李晚見云長老對自己態度較為和善,而且對此人也不甚待見,打蛇隨棍上地試探道。

    云長老道:“你試煉之時,進的那個作場便是他的,他承攬了火鱗錦裳,煉至半途卻又因病告休,可能是聽說了你來,有什麼誤會吧,這都是坊里安排不周,稍后我們會想辦法幫忙化解的,還請不要在意。”

    “還有這種事情,怎麼不早說?”李晚驚訝地道了一聲,心中卻暗叫晦氣。

    他隱隱感覺,自己陷到什麼事情當中了,但幸好剛才機敏,一句“所承秘法來頭不小”,就堵住了別人試探,還隱隱有扯著虎皮作大旗,故布疑陣的效果。

    單憑這一句話,短時間內,對方應當不敢耍弄什麼手段,不過時間長了也難說。

    “我們也沒有料到會這樣,真是抱歉了,不過李道友你不必在意,坊里自有規矩,他也管不到你頭上,些許風言風語,就當作耳邊吹風吧。”

    “若真管不到我頭上,叫我當耳邊風也成,不過若是鬧出別的事情,那我也丑話說在前頭,請恕我不奉陪了。”李晚毫不客氣地道。

    “絕對不會,這點李道友可盡管放心。”云長老連忙說道。

    好端端的商議,就此被榮長老攪黃,云長老似乎也擔心李晚生氣,並沒有再多問什麼,爽快地通過了他的所有申請。

    反正所用材料價值不超過万枚靈玉,就算出了問題,也有賠償的條例,還有各種善后措施,沒有必要讓人覺得受到刁難。

    回到精舍,施皓光和刑同方已經等在那里,問李晚情況如何。

    李晚想了想,把榮長老的事情告訴了他們,兩人是他在此地僅有的交情,大家合計合計。

    “天工坊怎麼安排的,居然會整出這等破事,不過看起來,不像是那榮長老針對你那麼簡單,他一個長老,也沒有必要針對你這新人,你可能是落入到坊主一派和長老們的爭端去了,他借機來看你。”刑同方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李晚和施皓光都來了興趣:“究竟怎麼回事?”

    “我也是聽人講的,不知是真是假。”刑同方沉吟道,“聽說最近几年,坊主身体越來越差了……”

    原來,天工坊建立多年,一向都是由坊主一脈世代傳承,已然為世家產業,但在發展的過程中,為了應付危機,以及拉攏人才,分出過不少權利,長老一方所得越來越多,不可避免出現尾大不掉的現象。

    本來坊主一脈,畢竟是天工坊的擁有者,又坐擁地利,占盡各種優勢,但近几代以來,外來長老也開始生根發芽,開枝散葉,布下子孫學徒,無限棋子,逐漸反占上風,而這一代坊主卻在一次煉寶之中意外中毒,直到現在仍還身染沉痾,坊主一脈的勢力,也逐漸由此衰落下去。

    到現在,坊主一脈已經只能靠著大小姐一人支撐。

    “說起這個大小姐,那可真是個巾幗不讓須眉的奇女子,她年紀輕輕,便已筑基,在金丹大道有杰出的天賦,但為振興家業,毅然改投器道,成為一名煉器師,她這是等于押上自己的道途前程,與那些長老爭奪,光是這份決心,便贏來不少支持,后又革新工藝,改動分紅,增加創收,聽說天工坊如今實行的抽成和獎勵措施,還有管理天材地寶,分發銷售的辦法,甚至是我們前陣子應募的幫佣,都是她一力所推行,一下就贏得了上下雜役、學徒,甚至各方散修的支持,也保住了自己的家業,真可謂是力挽狂瀾。”

    “竟然還有這種事情?”李晚聞言,當真是吃了一驚。

    煉器之道,艱深晦澀,本來就不是尋常之人所能涉足,但這位大小姐,卻敢押上道途前程去學,這份勇氣,首先便已難得。

    然后,又是革新工藝,又是改動分紅,在天工坊的關鍵之處闊刀大斧地進行革新,增加創收,這份格局和手腕,當真非同一般。

    “她所著手處,都非煉器本身,但對整個法寶煉制、銷售,卻有莫大的幫助,而且增加了創收,也等于是把握住了天工坊的命脈,這個年頭,誰會跟靈玉過不去呢,縱然是敵手,也不敢出手攪亂她這一盤好棋。”

    李晚也是現在聽刑同方解釋才明白,要和這些長老爭奪,首先要到手的,就是天工坊本身的實際控制,然后,就是爭取創收,恩威並施,方可一舉掌控全局。

    但這說來簡單,身處局中之人,又有几個有這般的高瞻遠矚,有這般的手段魄力?

    連李晚這個外人聽來,也不由得心馳神往,暗生敬佩。

    “煉器師要煉器,沒有天材地寶怎麼辦?都是由坊中執事各處去收羅,煉器師要販賣法寶,沒有銷路怎麼辦?也要靠坊中執事打響名頭,聯系主顧,甚至是丫鬟雜役的服侍,弟子的代勞,材料的加工,都需要有人打點……這些種種,無法忽視。

    現在的年代,早已經不是几万年前,几万年前,法寶都是修士自用,或者賜予晚輩的,從來沒有販賣一說,前輩高人為煉制一件,游歷天下到處收羅天材地寶,窮盡畢生之力都有,但現在,哪個宗門大派訂制法寶,不是一下就成千上万件?哪件真器寶器,不是在拍賣行賣出十万百万天價?

    大小姐順應天時,大勢,改變整個天工坊的格局,使之不再是以前那個舊式作坊,如果手下再有几名杰出的煉器大師,能夠壓得住長老那一方,那就真是如虎添翼了。”

    “這倒是。”李晚聽完,也不得不感嘆刑同方說得對。

    古今時局,畢竟有所不同,古代修士的一些做法,在如今修士看來,已經不合時宜。

    煉器高手……不要看你煉器本領高明,沒有坊里為你准備材料,沒有天工坊攬來訂單,沒有主顧……煉什麼法寶,怎麼煉,煉出來賣給誰?

    這些問題,都是大小姐一手解決的,怪不得連那些想要搶班奪權的長老們,也不得不臣服。

    “等等,你的意思是,現在大小姐就缺煉器大師相助了?”李晚突然靈光一閃,想到了什麼。
作者: 魔天狼    時間: 2015-7-18 05:38 PM

第三十四章 危機

    “那是,大小姐做了很多事情,但做再多,也變不出珍品,絕品法寶來,這些東西,都不是普通煉器師能煉成的,更不要說,在法器之上,還有真器,寶器,甚至靈寶,道器。”刑同方解釋道。

    “這麼說來,還真應該籠絡煉器大師,多造精品,多賺大錢。”

    李晚不禁感嘆,他在這時,對大小姐生起几分好奇,不過想到自己如今的處境,又不禁有些頭疼。

    這天工坊倒是個賺錢的好地方,但如今看起來,人事頗為復雜,一不小心就會卷入漩渦。

    李晚問道:“話說回來,我現在究竟該怎麼辦?”

    刑同方道:“恐怕得低調一些,悶聲發大財。”

    李晚皺眉道:“真有如此簡單?那他怎麼一來就針對我,好像有深仇大恨一般。”

    刑同方道:“說有仇,倒不至于,不過你進了他的作場,攬了他的工件,有些許敵意也不足為奇,可能是想借機看看你是個什麼樣的對手,好做下一步安排。”

    “下一步安排……刑道友,你話里有話啊。”李晚意味深長地道。

    刑同方幽幽地道:“你知道嗎,其實你現在最大的不利,就是修為太低了,而且身無靠山,容易被對付。

    如果他們心懷忌憚,無論是打壓排擠也好,拉攏收買也罷,都不會讓你損失根本,但若不按常理出手,該怎麼辦?不要說這里是文明之地,就是在暾炎洞天,赤陽門的地盤,我們都照樣能……你明白的?”

    “我明白。”李晚面色難看,點了點頭。

    的確正如刑同方所說,他現在最大的不利,就是實力低微,連自保之力都沒有。

    斗智斗勇,也是要講資格的,不是同一層面的人,談何爭斗?

    “若我有筑基修為就好了,至少可以駕馭遁光,驅使真器……不過,生而為男,豈可坐以待斃?總要想個法子,破解這困局才行。”

    施皓光聽著他們談論,安慰道:“也不要擔心過頭,這只是一個可能而已,還是最壞的可能。”

    “但也不能不防。”李晚笑了一聲。

    “那就低調賺錢,努力修煉吧,還有,要取得坊里的重視,若你能不斷煉制法寶,賺到大筆靈玉,誰敢對你不利?而且,以天工坊如今的現狀,等你成了氣候,兩方都要拉攏收買你,就不會再是可以任意打殺的小人物了。”

    施皓光看到的,明顯比刑同方更遠。

    “你是說……”李晚聽到他的話,不由心中一動。

    危機之中,往往蘊含著巨大的機遇,在這天工坊里面,也不例外。

    想到這一點,李晚心中頓時好受多了,原本有些混亂的思緒,也很快變得清楚起來。

    “多謝兩位道友,我知道該怎麼做了,當務之急,就是一門心思修煉,才懶得理會什麼明爭暗斗。

    還有,修煉之余,也要在坊中顯露手段,爭取更大的重視,等到我成氣候了,就不用再怕陷入漩渦,甚至敢主動跳進去拼搏取利,為自己謀取更大的好處,這是我擺脫普通散修身份的一個絕好機會,也是建功立業的機會。”

    心中有了成算,果然安定許多,李晚接下來的几日,便不再多想,潛心修煉虛寶法印和鴻蒙寶氣,以及融合器道的知識、經驗。

    他還趁著休息的期間,飲下花錢買來的清凝露。

    清凝露果然不愧它的價錢,依舊是在清風,明月,空靈而又恍惚的意境之中,品味妙境,使得修為鞏固,一切似乎都在往好的方面發展。

    就在這時,施皓光和刑同方也找到李晚,告訴了他一件事情:“我們沒有找到你說的那侍女,會不會弄錯了?”

    “應該不會錯,你們可有仔細找?”

    “當然有,我們連當時安排雜役的主管都問過了,但沒有記起當日曾經安排過侍女。”

    “那還真奇怪了,我記得明明有的……”李晚聽到兩人回報,也是一頭霧水。

    “話說回來,李道友,你究竟對人家做什麼壞事了,如此念念不忘?”兩人揶揄道。

    “哪有什麼?”李晚不由得苦笑,“好了,你們兩個不要多管閑事,既然找不到,那就算了吧,先帶人把那些獸皮都硝制了,然后還要分揀孔雀羽,玉華石……告訴他們,明天我正式上工要用到,不可有誤。”

    一件寶衣,有許多部分,其中不乏襟帶,佩花之類的裝飾之物,煉器師倘若不願就手,可以不管,而這些往往就要由學徒完成。

    至于分揀材料,搬搬抬抬,甚至端茶遞水,鼓風吹氣,灑掃庭院這些事情,擺明了就是雜役來干。

    施皓光和刑同方嘿嘿一笑,便自去支使其他雜役干活。

    又過了一天,李晚正式以煉器師的身份上工,來到天工坊為他安排的專屬作場。

    此時,施皓光和刑同方兩人已經先行趕到,領著其他雜役料理煉器材料。

    雖然大家都是雜役,但天工坊分派到這里的几個,都聽說了他們和李晚的關系,自然知道誰才是老大,都搶著來干。

    除了雜役之外,坊里還安排了四男一女五名學徒。

    這些也都是煉氣前、中期的修士,因為只學得粗淺的煉器法門,無法勝任煉器師一職,只能打打下手。

    不過比起雜役,他們能干的事情多了許多,對材料的處理也精細得多,甚至不亞于煉器師。

    李晚見了學徒,對他們道:“几位道友,你們按照圖樣,把靈鹿皮先剪裁了。”

    几名學徒應諾一聲,便去開工。

    李晚也沒有閑著,來到里面隔間,找了塊鐵氈安置好秋水劍。

    原本他就有重新祭煉秋水劍的打算,如今見坊中形勢復雜,自己又缺乏自保之力,不禁也生起几分危機感。

    既有危機感,除了提升修為,便是利用法寶,李晚身為煉器師,自然把主意打到了這把劍上面。

    這個隔間是煉器師用來休息的,里面當然不會有天工坊的監視禁制,正好做一些隱秘的事情,李晚也是打算,在這里把它祭煉一下,以后就可以光明正大使用了。

    “天外星辰鐵,希望你真如典籍記載,能夠發揮出神妙的功用。”

    李晚暗暗嘆了一聲,首先做的,當然是找來早已准備好的柄頭,重新安裝上去。

    這樣的法寶部件在天工坊中應有盡有,也不費什麼錢,但卻確確實實,是法寶不可缺少的部分。

    安裝了新的柄頭后,李晚催運鴻蒙寶氣,很快便將整個劍柄都熔煉一体,再也看不出絲毫銜接的縫隙。

    緊接著,李晚又把指頭按在了劍身上的“秋水”兩字銘文上。

    “從今以后,你就不再是秋水劍了,見你明光雪亮,連一絲灰塵都不沾染,就叫做不染塵吧。”

    心念一動,鴻蒙寶氣如同火焰出現在了劍身上,先是把秋水兩字抹去,然后又銘刻不染塵三字,整把劍就給李晚改頭換面。

    不過以他如今的修為,也只能做到這一步。

    鴻蒙寶氣不是不能融煉天外星辰鐵,但也得李晚能夠支撐得起巨量的消耗才行。

    有的時候,材料太寶貴,反而不利于法寶的煉制,這也是修為低下者難以成為大師的原因。

    李晚還有別的事情要做,于是暫時歇息,准備回復了真元再做進一步打算。

    又是几天,很快過去。

    李晚万分艱難,終于憑借著虛寶法印中學來的煉器手法,在劍身內部銘刻了一道以“劍氣印”為基礎的劍氣禁制。

    其作用之一,乃是引導真元,凝成劍氣,然后從劍尖激發出來。

    第二個作用,便是以劍氣布滿劍身,削鐵如泥。

    這並不是什麼高深的法門,只要修士達到煉氣后期,返本還元的境界,都可以無師自通領悟到,當初凌師兄也曾在李晚等人面前展露過這技巧,效果出奇的好。

    以李晚等人當時的實力,身上又沒有神兵寶甲保護,一靠近便劍氣穿身,立刻死透。

    這種虛實幻化的劍氣,也可以看作是劍身的延伸,足以配合高明的劍法施展,令人防不勝防。

    單單只是這一功能,便讓它的威力大增,而且,以天外星辰鐵的特性,以后還可以提升品階,確實是一把不錯的趁手兵器。

    李晚心中也暗暗決定了,等以后自己修為提升,就再把它重新祭煉一番,甚至要添加一些珍貴的天材地寶,煉成靈寶甚至道器,才不會辱沒天外星辰鐵這樣的寶物。

    “錚!”

    密室中,李晚拔劍出鞘,催運真元,一道長長的劍氣鋒刃,當即憑空顯露出來。

    李晚揮劍一斬,刷的一聲,三尺之外的鐵錠應聲斷成了兩半。

    “好!有如此的威力,哪怕對手有上品法衣護体,都可以一刀兩斷,尋常的煉氣境修士更加無法抵擋。而且,普通人只防著寶劍本身,卻不會想到這是一件珍品法器,擁有化氣成刃的威能,根本防不勝防。”

    李晚對這把經過祭煉的寶劍極為滿意,提了起來,輕輕地撫摸著劍身。

    “若有機會,還得給自己和兩位道友煉制一件寶甲,好在這里什麼都不多,就是天材地寶多。”
作者: 魔天狼    時間: 2015-7-18 05:38 PM

第三十五章 修為再漲

    煉制法寶,暴利很大,其中大部分都被煉器師和各大工坊所得,若煉器師本人想要法寶自用,自然不可以尋常人而計。

    李晚找來施皓光和刑同方,問了一下,兩人當即告訴他,若坊中煉器師想要為自己煉器,只需要以成本價錢,購買天材地寶即可,場地,工具,都是免費提供。

    “但有一條,就是不能耽誤了承攬的工件,得在空閑時間才行,而且,所煉法寶不能私自售賣,這是怕影響坊里生意。”

    “這些條件還算合理,我也不是要跟坊里搶生意。”李晚不在意地道,“我已經開好了所需材料清單,你們找人問問看,要花多少。”

    “好。”刑同方當即去跑腿,不久之后又回來,告訴李晚道,“一共要花五千八百,零頭都被抹掉了。”

    李晚打算煉制三件上品法寶,開出了不少的材料,總共還不到六千的價錢,的確很便宜。

    他滿意地點點頭:“只可惜,我現在只有上次剩下的三千五百,不夠用了。”

    刑同方笑道:“這個你可以放心,我都問好了,沒有錢的話,可以先向坊里借著,一年期限,不計利息,但數額不能超過一万。”

    “哦,一万?”李晚想了一下,“那真是好極,我稍后親自去一趟庫房。”

    施皓光嘆道:“只可惜,坊里要留珍貴材料給大主顧,除非你也按照市價出錢,否則很難買到。”

    施皓光這是感慨,一時半會弄不到好的材料,要不然,李晚就可以多煉珍品法器了。

    李晚聞言道:“能得這些材料已經很不錯,況且,煉制珍品法器,費時又費力,與凡品、上品自是不同,若是平時也罷了,我現在還有錦翎裳任務在身,抽不開身來煉制太好的法寶。”

    《器宗大典》里面,記載有不少寶貴的煉器經驗,他對煉出珍品法寶,還是非常有信心的。

    不過李晚也知道,自己能夠煉制珍品法寶,離不開坊里的支持。

    坊里要把珍貴材料截留,這也是人之常情,自己不能强求。

    而且,人的時間精力有限,倘若一味追求珍品,全部都是名器的話,也太不識變通了,最后反而有可能一事無成。

    李晚很快便去庫房,和庫房總管商量借取材料之事,然后把自己要的東西領了回來。

    不過這時他還不能開煉,因為錦翎裳的前期工序還在進行,這是坊里的活計,不能耽擱了。

    于是他把帶回來的材料交給學徒,讓他們先一並料理著,自己也忙碌起來。

    時間一天天過去。

    這一次,由于全部都是從零開始,天材地寶的煉制沒有像上次那麼充分,花兩個多月時間,李晚才把錦翎裳完成。

    當李晚把法寶祭起,全身道紋,禁制融煉一体,結合成法陣之后,轟然一聲,一股清明的靈光仿佛憑空產生,從法寶內部源源不斷地涌了出來。

    這股力量非常强大,像是年份久遠的補藥,溫和,醇厚,又不失雄渾,在李晚体內肆意流轉。

    李晚感覺到体內鴻蒙寶氣一陣翻滾,不由自主地被帶動,貪婪地汲取著它們,連忙就地盤坐下來,轉化為真元。

    可以清楚地感覺到,体內的真元似乎又壯大許多,甚至分化出一道,流轉于靈田中。

    李晚心中一喜:“又增多了一道真元,我現在擁有六道真元了。”

    初時,李晚的真元只得一道,后來服食朱果,增加到三道之多,並且憑借清凝露品味妙境的作用,將之分化出來。

    然后,又在上次祭煉火云衣中,增加到五道之多,到了現在,已然達到六道,增長非常迅速。

    不過李晚也感覺,此后只怕會越來越慢。

    倘若再有汲取元氣,首先會融入原有的真元,它們數量一多,想要填滿,也將變得困難。

    不過李晚也相信,這只不過是多費數次汲取靈光的機會而已,只要自己還擁有器法同修,以器入道的秘法,又有煉制法寶的機會,遲早能夠把体內的真元提升到九道以上。

    屆時,就可以在体內凝成一團,步入返本還元的境界,也就是煉氣后期。

    好一陣后,李晚滿意地走出來,察看自己剛剛完成的杰作。

    這是一件短小的錦翎裳,綴滿鮮艷的五彩孔雀羽,但卻不僅僅是好看那麼簡單,它的上面,布設著足足七重防御强橫的禁制,足以刀槍不入,水火不侵。

    李晚仿佛看見了一個年紀不大的豆蔻少女穿著它,顯得嬌俏可愛。

    這件錦翎裳,是南方某個宗門大派的長老訂做的,看樣子,是要送給自家的后輩。

    能夠把足足七重禁制布設在這方寸之間,李晚也下了不小的功夫,此后更是利用自己的獨門秘法,催運鴻蒙寶氣把整体祭煉一番,因此,對這件法寶的品質較為滿意。

    也只有這樣的法寶,才能給他帶來吸收靈光的好處,相比之下,隨便祭煉的不染塵,就沒有這般效果了。

    那把劍只是憑借材質特殊,才能成為珍品,采用的煉器手法,實際上並不高明。

    “就叫做孔雀衣吧,取什麼名字並不重要,關鍵是要能夠揚名。”李晚打量著它,心中暗暗說道。

    和取名相比,李晚對留下自己私人印記更加上心,早已利用在法陣樞紐處留下道紋的方法,留下了自己的獨門印記。

    “來人啊,去請輪值長老來,今天場中的錦翎裳已經完成,可以交貨了。”

    察看無誤后,李晚喊了一聲,向場中的屬下吩咐道。

    前來查驗的輪值長老,是一名莫姓的筑基修士,雙方交接后,莫長老不禁撫著羽衣,驚嘆道:“李道友果然高明,這麼快就做好了。訂做衣裳的洪前輩交代過,若是是煉成上品法器,可付六千靈玉,若是煉成珍品法器,可付四万靈玉,現在你將它煉成珍品,扣除成本七千,所得毛利是三万三千。”

    他給李晚算了一筆賬,告訴李晚這一個多月以來的獲利。

    “三万三千?那按照坊里的抽成規矩,我能得四成半,豈不是一万四千八百五十?”李晚說道。

    雖然這次花了兩個多月才完成,但預定的時間,本就足有五個月,所以李晚依然可以得到額外的獎勵。

    莫長老默算了一下,提醒道:“的確如此,不過你好像還欠坊里一些材料。”

    李晚這才想起,失笑道:“那就扣除吧。”

    他總共欠了坊里五千八百靈玉,這次扣除,便只得九千零五十,仍然是一筆巨款。

    不過連續煉制兩件珍品法寶,李晚也感覺身体和精神都有些疲憊了,開口道:“我已連續煉制兩件珍品法器,打算休息一陣,我記得,連續承攬工件,以前的輪休可以補上,現在我一共有四旬休沐,加上本月已有,就是六旬,可以暫時休養兩個月時間?”

    就在李晚以為,莫長老會爽快答應的時候,卻見他露出几分為難之色。

    李晚奇怪道:“怎麼了,莫長老,難道我算得不對?”

    莫長老尷尬道:“不,你算得很對,你煉制珍品法寶如此辛苦,休息也是應該的,不過,坊中近期任務繁重,工件積壓過多,沒有人承攬,我在想,能者多勞,你是否幫忙一下?”

    李晚怔了一下,隨即想到,兩個多月以前,自己就似曾聽說過這事。

    天工坊這種地方,一件法寶的煉制,往往要持續數旬乃至數月,當時遇到的麻煩,到現在還沒有解決,也在情理之中。

    不過他也感覺奇怪:“坊里不是有上百位煉器師嗎,如果全力開動,這段時間至少也處理了上百件上品法寶,何以會有工件積壓?”

    “這個……”莫長老面帶豫色,似乎在考慮著,該怎麼跟李晚這個剛剛加盟的新人解釋,“自然是有些許意外……你該知道,任職供奉的煉器師,都可以帶酬外出云游,而几位煉器能手,又恰巧相繼病倒,坊里總不能逼迫他們帶病上工吧?只好請能者多勞,多多擔待了。”

    “相繼病倒?這病可來得真是時候啊……”李晚露出一絲揶揄的笑容。

    莫長老面上尷尬之色更甚,卻也只得緊咬住這一點不放:“流年不利,正是如此。話說回來,李道友究竟有何想法?”

    我們雖然礙于規矩,不能給你開出更多的抽成,但額外獎勵,可是很豐厚的。你現在正處于煉氣中期,想必早已嘗試過天材地寶的好處吧,聽說城里的如意閣,最近剛剛進了一批筑基丹,若是多賺几筆,說不定就能湊夠錢買到了。”

    “筑基丹?”李晚一怔,沒有想到,這莫長老支吾著不肯交代坊里的麻煩,卻用這事來誘惑自己。

    李晚不得不承認,自己心動了。

    自己是想抽空休息沒錯,但更多的是精神上的疲倦,如果咬緊牙關苦干一陣,仍還可以堅持下去。

    為了早日達到煉氣后期,乃至于筑基,拼搏一回又何妨?

    不過沉吟一陣,李晚還是沒有立刻答應,只把自己關心的事情提了出來:“那您倒是說說,都有什麼樣的額外獎勵……”
作者: 魔天狼    時間: 2015-7-18 05:39 PM

第三十六章 大小姐的嬌羞

    莫長老聞弦歌而知雅意,自然明白,李晚的意思。

    莫長老當即微微一笑:“若你能盡力而為,我們可以給你雙倍趕工獎勵,而且,若湊夠十件以上珍品法寶,還能為你舉辦一場獨家拍賣,販售你的所有杰出之作。

    我可先提醒道友一聲,這些要趕工的,大多都不是主顧訂做,而是先由坊里自行煉制,招徠客人競價爭購,所獲之利,可能遠超預計!”

    天工坊煉器,分為兩種,一是主顧訂做,限定了類型,威能,另一種,卻是任由煉器自根據手中天材地寶自行發揮,一般都是清理庫存,以及興起之時,靈感之作。

    前者局限較大,如作八股文章,后者卻隨意得多,更有可能出現珍品名器。

    “獨家拍賣。”李晚聽到,眼瞳一縮,心跳也不由得加快了几分。

    煉器師想要揚名,煉制出上好的法寶,是最快的捷徑。

    而舉行獨家拍賣,召集各方高手强者,競價相爭,更顯矜貴。

    李晚乍得賺錢的手段,一時之間衣食無憂,但也深曉未雨綢繆的道理,能有狠賺一筆的機會,自然不會放過。

    而揚出了名聲,帶來的往往便是切實的利益,兩者相輔相成。

    名利雙收,誰不樂意?

    除此之外,自己在這天工坊中,也將受到重視,一舉從束手束腳的困局中闖蕩出來,盡顯所能。

    想到這里,李晚看向莫長老的神色,多了几分審視:“莫長老,你……”

    莫長老神秘一笑,道:“實不相瞞,我們几位長老,曾就李道友那件火云衣進行過論證,一致認為李道友的水准已然堪稱高明,唯一的限制,便是修為尚淺,還煉制不了更高品級的法寶。

    不過這不要緊,器道一途不比其他,更多依靠的是知識和經驗傳承,倘若今后你修為提升,必定能夠煉制真器,甚至寶器,成為名揚天南的大師人物。因此,坊里會把天材地寶和其他煉器的資源向你傾斜,倘若李道友想要抓住機會趁早揚名,不妨主動替坊里分憂,于人于己,都大有好處。”

    頃刻之間,雙方似乎主客易位,原本該是李晚向莫長老討要好處,卻反過來,變得了李晚難得的機會。

    李晚低頭沉吟一番,突然腦中靈光一閃,猜到了莫長老此行的用意。

    李晚突然苦笑一下,顯露出几分無奈道:“莫長老,你說的,確實很令人心動,不過,晚輩修為淺薄,能耐又有限,怕是難以擔當重任,這件事情,還是容我考慮考慮,到時候再答復你吧。”

    莫長老面上的笑容僵住了,李晚不答應,也不拒絕,不知道什麼意思。

    李晚搖頭道:“時候不早,莫長老還是快快把這件孔雀衣收藏入庫吧,我也該回去了。”

    說完他便沒有再給莫長老說話的機會,轉身收拾起桌台來。

    莫長老眼中流露出几分詫異之色,但怔了好一陣,也只好無奈轉身離去。

    李晚看著他的背影,輕嘆一口氣,卻也沒有后悔自己的選擇。

    “其實,我也不知道該答應還是不答應好,不過,答應了就難得反悔,而不答應,卻可以玩個三請三辭,總還有轉寰的余地,似乎不急著答應更好?”

    “關鍵在于,這莫長老究竟是代表著誰來拉攏我,沒有搞清楚之前,不好輕舉妄動。”

    李晚雖然初出茅廬,但也總有几分眼色。

    天工坊里的煉器師足有上百位,其中不乏高手,為什麼別人都云游或者病休,剩下大小貓三兩只?自己這時候跳出來逞能,不是找不自在嗎?

    況且,莫長老遮遮掩掩,沒有老實交代其中內情,自己憑什麼幫他們?

    考慮考慮……沒有解決顧慮之前,一直考慮下去吧。

    ***

    莫長老離開后的不久。

    天工坊里,一間靜室中。

    莫長老面上帶著些許歉意,向著一幕珠簾:“大小姐,我已經把事情給李道友提過了,但看起來,李道友並不是很感興趣。”

    “是嗎?”大小姐的聲音,從珠簾背后傳出來,“恐怕不是不感興趣那麼簡單,他是有所顧慮。”

    “顧慮?”莫長老抬起了頭。

    大小姐幽幽嘆道:“應該是我錯了,他並不是那麼簡單就能拉攏的人,這世間,人為財死,鳥為食亡,但也總有清醒者,他之所以不答應,應該是聽說了什麼風聲,看來禁令要再嚴一點了,都道家丑不可外揚,連新來的煉器師都這麼快知道坊里的齟齬,成何体統。”

    莫長老問道:“那我們還要不要再試探?我願為說客,再去跟他詳談此事,重利之下,不怕不動心。”

    大小姐道:“不必了,此事的根結,並不是利益不夠,而是他覺得我們心意不誠,沒有開誠布公交代底細,而且,此人未嘗也沒有待價而沽的心思,由我以少坊主的身份出面,總比其他身份好用得多。”

    莫長老聽到,不由也微嘆一聲,道:“可是這樣一來,我們的底牌難免泄露,若那李道友是個知根知底的坊中老人,那倒也罷,但若早已為他們所拉攏,那便不妙了。”

    大小姐聽到,不由也沉吟無語,良久才道:“應該不至于,他們那幫人,器量格局太小,又偏偏清高自傲,自命不凡,怎會有如此迅速的動作?而且這李道友從入坊開始,便是由我們一直暗中關注,雪藏起來,他們到現在都還不知道,坊里來了位能夠接連煉制珍品的器道高手。”

    聽到這個,莫長老露出一絲笑意:“這都是大小姐英明,先行一步,處處領先,當初設法收攏了各大作場的雜役,學徒,也是由基層著手,這才是真正的架空。”

    大小姐道:“現在說這些也沒有用,莫長老,你先回議事廳坐鎮吧,我再想想,要怎麼樣才能說動李道友。”

    莫長老道:“那我先告退了。”

    說完,莫長老便離開了房間。

    珠簾里面,姝影安靜,依舊不動,大小姐盤坐在那里,陷入了沉思。

    她怔怔地看著自己的左手,晶瑩如玉的手背上,李晚在她身上留下的印記早已消失,但心里的印記,卻沒有消失。

    一向在外人面前顯露堅毅果敢的大小姐,獨處無人之時,也不由得流露出了几分嬌羞之意,面色微紅。

    十歲持家,擔當大任,爾后,與那些老奸巨猾的坊中長老斗智斗勇,一力匡扶家業,始終不顯疲態,宛若完人……

    只有她自己才清楚,多少次在夢里哭濕了枕巾,多少次惴惴不安,擔驚受怕。

    自己,終究只是一名弱女子。

    如今的自己,已經足足二十有八,雖然修士壽元悠長,不興早嫁,但也已是可為人婦的年紀了,但一直以來,身邊都沒有什麼像樣的男子,自己與坊中長老一脈一向關系惡劣,更無所謂什麼青梅竹馬。

    從小到大,接觸最深切的,竟然是這個無禮咬了自己一口的李道友,簡直豈有此理!

    大小姐冷艷的面容上,不禁現出几分不怒自威的肅然之意,仿佛女皇一般。

    她的銀牙也不禁咬緊,仿佛手上又有什麼東西麻麻癢癢,變得奇怪起來。

    大小姐不自覺地把手掩進袖中,輕輕地撫摩了几下,一股異樣油然而生。

    “本大小姐的手,可是連碰都從來沒有給人碰過呢,好你個李道友,竟然還敢咬一口。

    不,我要冷靜,一定要冷靜下來……倘若失了分寸,我便不能面對他,更不要提說動他。”

    “早知道,就該下令把他召來,當時談妥了,也不至于陷入被動。”

    大小姐深深地吸了几口氣,强自讓自己鎮定下來,卻也顯露出几分無奈的神色。

    原本按照她的計划,早就應該出面跟李晚接觸了,但當時意外發生,她發覺自己心態已亂,除了倉皇逃離,竟是無法另作他想。

    她也知道,這恐怕是自己的一個弱點,為人所熟知的冷艷强悍背后,是與一般閨閣千金沒有兩樣的嬌羞,為了掩飾這一點,她從來都是躲在珠簾背后與人談話,垂簾聽政,久而久之,竟也逐漸淡忘,過高估計了自己。

    大小姐時而咬牙切齒,時而嬌羞柔媚,坐立不安地盤坐了一陣,卻始終無法讓自己心靜下來。

    良久,她無奈輕嘆一聲,從懷中掏出一串油光發亮的烏珠手鏈,手指扣動,有規律地轉動起來。

    一道蒙蒙亮的白光自烏珠上面涌現,化作一團團清氣,融入大小姐身軀。

    這些清氣散發著一股溫暖的馨香,似是有安撫心神,清心靜氣的功效。

    憑借法寶之利,大小姐的神色漸漸變得安寧平靜起來,陡而又變得堅定無比,似乎下決心。

    香風一動,大小姐站起身,來到桌前,揮毫寫就一張禮帖,然后開口喚道:“來人。”

    “大小姐,有何事吩咐?”一個護衛模樣的人影從門外走了進來,拱手問道。

    “把這帖子送到前陣新來的煉器師,李晚李道友府上。”大小姐說道。
作者: 魔天狼    時間: 2015-7-18 05:41 PM

第三十七章 邀約

    李晚把難題拋回給莫長老,自己回到府上,與施皓光和刑同方兩人飲酒商量。

    就在這時,門外仆役突然前來傳話,說是有人持拜帖上門,要交給李晚親收。

    “這是誰來了,讓他進來。”李晚帶著几分疑惑。

    不久之后他便見到了來人,卻是一名護衛模樣的修士,問過是否李晚之后,遞上一張帖子,也沒有多說什麼,便告辭離開。

    施皓光和刑同方兩人從后堂走了出來,問道:“李道友,是什麼事情?”

    李晚道:“我也不知道,看過這張帖子再說。”

    他隨即打開帖子,看了起來:“我知道了,莫長老是大小姐那一派的人,這帖子,是大小姐親筆所寫,要邀我過府一敘。”

    “是大小姐?”施皓光和刑同方聽到,不禁也吃了一驚。

    雖然天工坊不是宗門大派,但畢竟一坊之中,上下尊卑,方圓規矩,還是有的,李晚再怎麼樣,現在也只是新來的煉器師,一名客卿而已。

    能得大小姐相邀,代表極大重視。

    “不過,過府一敘?跟正式宴飲不同啊。”兩人神情透著思索。

    李晚道:“管它什麼宴飲私會,見面除了談那件事,還能有別的不成?”

    “看來,她還是要你挑頭承攬工件。”施皓光和刑同方猜到了大小姐的意圖,“就是不知道,會拿什麼來說服你。”

    李晚道:“不管那麼多,去了便知。”

    施皓光和刑同方聽到,也無話可說,這一場邀約,李晚怕是非去不可。

    不過臨行之前,他們還是叮囑道:“無論大小姐說什麼,先支吾著應和就是,但真論到關鍵,千万不要答應得太快,騎牆觀望,才是明哲保身的王道。”

    李晚點點頭,心里卻閃過一絲猶豫。

    騎牆觀望?當真有那麼好嗎?

    ***

    夜晚來臨,李晚估摸著時間差不多,孤身一人來到山間精舍的南側。

    這里是坊主一脈固有的領地,沿途有侍衛巡邏,明崗暗哨,非常安全,李晚隨便問了一下路,便得知大小姐所居別院的位置。

    李晚一路上都在猜測,傳聞中的大小姐,究竟會是怎樣的一個人,若她親自開口招攬,自己又該以何種樣的姿態應對,不覺便已找到。

    出現在眼前的,是一個清幽雅致的小院。

    有兩個提著燈籠的粉衣侍女在前出現,見到李晚尋來,上前問道:“可是李大師當面?”

    李大師……李晚怔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是對自己的尊稱,不由點了點頭:“是我……大小姐邀我來此,不知大小姐何在。”

    粉衣侍女說道:“大小姐已在院中涼亭等候,還請大師隨我們來。”

    李晚道:“有勞了。”便抬步跟隨她們前去。

    不多時,李晚跟著她們來到院中涼亭,只見到四周輕紗垂幔,珠簾懸掛,一派女子閨閣的布置。

    有人影綽約,隱約可見坐在里面,而亭中一側,已備好案台坐墊。

    李晚正詫異間,一個悅耳動聽的聲音從簾中傳了出來:“還請李道友勿怪,我公務繁忙,不得以夜晚與你相會,為避他人口舌之嫌,我們還是隔簾相見吧。”

    李晚看了看,只見四周燈火通明,照得庭院亮堂,府中侍女掛好燈籠,垂首立在一旁。

    李晚見狀,不由心中一動。

    他來到坊中三個多月,聽過一些傳聞。

    坊里上下都說,大小姐非常神秘,由于早年便出來操持家業,生怕自己年紀輕輕,鎮不住場面,便時常退居幕后,又以面紗遮臉,很少有人見過她的真正面貌。

    既然她早有這樣的習慣,李晚也沒有往心里去,開口道:“無妨,盡由大小姐安排就是。”

    大小姐款款言道:“李道友還請就坐,我已備好靈酒佳釀,今夜與道友共飲,敘議坊中之事。”

    李晚依言盤坐下來:“多謝大小姐款待。”

    大小姐不徐不急,先是問了一番李晚在天工坊的近況,又問他過得是否習慣,坊中安排是否合理云云,很是普通的一番噓寒問暖。

    李晚心知她召自己前來,並不是為這些廢話,等了許久不見正題,終于忍不住道:“不知大小姐召在下前來,可還有別的事情?”

    大小姐似乎輕笑一聲:“李道友何必心急。”

    李晚被道破心事,不覺無語,但他所猜測之事,畢竟上不得台面,而大小姐所談雜事,卻是很正常的關心下屬,只好耐著性子。

    就在李晚耐心漸消之時,大小姐突然話鋒一轉:“既然李道友談到別的事情,我就不妨說開了,最近坊中有一批積壓工件無人承攬,不知莫長老可有跟你提起過?”

    李晚心中驚覺,打醒了精神:“是有說過。”

    大小姐似有疑惑,問道:“此乃良機,李道友身懷絕藝,何不一展所長?”

    李晚自然不好說,自己是聽說了天工坊的內斗,不打算摻和,支吾道:“我何德何能,蒙莫長老和大小姐如此看重……”

    大小姐輕嘆了一聲:“李道友又何必過謙,能在三月之間,煉制兩件珍品法器,這等事情,可不是一般煉器師能夠做到。”

    大小姐又道:“聽聞李道友師承來歷頗不尋常,不便道與人知,但我天工坊歷來只問才能手藝,不問其他,又何須顧慮重重?”

    李晚道:“大小姐如此說,倒顯得在下多慮了,只希望當真如此。”

    大小姐道:“坊里雇請你來煉器,互利互惠,本就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若真有什麼顧慮,不妨請說出來,我可以在此作一個保證,無論是什麼,我天工坊都可以堅定支持,為你分憂。”

    縱然知道保證不能當真,天下間不知道有多少口頭許諾,到頭來還是一紙空文,但李晚還是忍不住驚訝地抬起了頭,看著輕輕搖動的珠簾。

    大小姐這一番話,並不尋常。

    畢竟是一坊少主,她的話,已經可說是金口玉言,代表著天工坊的表態。

    李晚沉思良久,終于道:“大小姐都已如此說,我若再推三阻四,豈不變成不識抬舉了?既然如此,有些話在下就不妨直說了,我學藝多年,的確有几分自傲的本領,若坊里有事召我效勞,也是無可厚非,不過,坊里要給我几個保證才行,若不然,恐怕難以排除雜念,安心煉器。

    大小姐也知道,煉器乃是精細手藝,安不下心,品質也無從談起。”

    他知道,現在自己足以奇貨可居的,就是一身煉器的本領,除此之外,區區煉氣中期修為,在宗門大派也不過一名外院弟子而已。

    所以他有煉器的本領,不妨往大里吹,吹得越厲害越好。

    大小姐沉吟片刻,果然道:“好,你說。”

    李晚道:“我要坊里切實保證,接手這些工件,不會給我帶來麻煩,如有麻煩,坊里都要給我料理干淨,我不想為了此事分心。”

    大小姐的聲音,沒有絲毫遲疑:“可以。”

    見大小姐答應,李晚心中一松,最大的擔心,也終于放了下來。

    其實他說到這一處,已然下定決心,如果大小姐的反應是故作茫然,甚至故意混淆視聽,在文字上作功夫,他立刻就要起身離開,不再繼續談下去。

    正所謂,明人面前,不說暗話,大家精誠合作可以,互利互惠更加沒有問題,但把別人當成傻瓜耍弄,就沒有意思了。

    大小姐一句干脆的可以,讓他舒心許多,也感覺到了誠意。

    李晚道:“我現在要盡快筑基,坊里得給我支持,煉氣后期,煉氣圓滿,筑基前期,都要花不少靈玉,最好能借三十万靈玉給我。”

    白天的時候,李晚問了一下施皓光和刑同方兩人,結果聽他們說,這批丹藥乃是丹仙門精心煉制,若賣光了,下次進貨可能要三五年。

    三五年時間,對玄門中人不算長,但蹉跎過去,也是浪費,李晚並不想等。

    若錯過這几年,今后不知有什麼變故,搞不好又再錯過,許多修士的成道機緣,就是這般一步步錯過,再也找不回來。

    不過,李晚剛剛得了九千零五十靈玉,加上兩個月來所得俸祿,還有上次剩下的三千五百,諸般用度花去一些,也就是一万四千多靈玉。

    而筑基丹的價錢,大抵相當于一件上好的真器,便是承攬了這一批法寶,怕也不夠用,剩下的辦法,也只向天工坊借了。

    這是李晚有求于天工坊的地方,也是可以從中撈到的好處。

    “沒有問題,反正你有煉器的本領,几年就還清了,而若成功筑基,能煉器真器,還能還得更快。”大小姐依然答應得很爽快。

    李晚笑道:“好,不愧是大小姐,果然快人快語。其實我所要求者,無非這兩樣,現在我們可以談下去了,我到現在還不知道,坊里要把什麼樣的重任交給我。”

    當夜,李晚與大小姐在庭院商談良久,也無人知究竟都談了些什麼。

    只有府中侍女看見,李大師似是滿意之極,酒足飯飽之后,醉意微醺,晃悠悠地離開。
作者: 魔天狼    時間: 2015-7-18 05:42 PM

第三十八章 筑基丹到手

    當夜,李晚回到府中,把事情告訴施皓光和刑同方兩人。

    兩人聽聞,不禁愕然:“李道友,你莫不是喝醉了酒,就稀里糊涂答應?還是說,大小姐她對你使了美人計?”

    由不得兩人不懷疑,李晚之前還說要考慮,心意改變實在太快。

    “不要亂開玩笑。”李晚擺擺手,“大小姐這人,不是那麼好應付,如果我不答應,怕也是會得罪她。”

    “這個……”兩人聽到,不由怔了一下。

    他們一心只想李晚避開麻煩,但卻不料,李晚既然已經入坊,想要置身事外也不容易。

    施皓光訕然道:“這倒也是,別人也不是傻子,哪有任你騎牆觀望那麼輕松。”

    李晚道:“還好,大小姐這人似乎不錯,我跟她開誠布公談了一回,反倒安心了。”

    施皓光和刑同方肅然問道:“你打算怎樣,莫非是支持大小姐?”

    李晚淡然道:“談不上支持不支持,坊里有安排,我盡所能全力相助就是,此乃本職。”

    施皓光和刑同方點點頭,隱然明白了几分。

    既已決定做些什麼,李晚很快也就主動向坊里提請,要繼續承攬工件。

    這一次,公輸元再次出現,他似乎是坊主一脈的忠臣,帶著李晚前往庫房,說明情況。

    “我們眼下最大的麻煩,就是煉制凡品、上品法器的人手不足,這些都是要供給西方玉蟾宮的,玉蟾宮一直以來都是我們的大主顧,若不完成,影響極壞。”

    李晚道:“我對此也有所耳聞。”

    玉蟾宮為名門大派,訂做法器,自然是賜給門下弟子。

    這生意歷來都極大,而且每隔數年就要新增一批,乃是長久穩定的財源。

    想到這一點,李晚不禁搖了搖頭,聽說坊里長老一脈和坊主一脈有嫌隙,但內斗起來,連這種事情都敢拿捏,真是目光短淺。

    其實,這也是李晚倒向大小姐的原因,他隱隱感覺,長老那幫人沒有什麼前途,自己想要在這天工坊有所作為,還是抱緊大小姐比較划算。

    李晚思索的時候,公輸元指著庫房一邊積壓的材料,道:“天材地寶收購一事,都是大小姐負責,所以這方面你完全可以不用擔心,還有玉蟾宮,自家擁有洞天世界,也有不少出產,我們已經從中扣除部分貨款,供應很充足。”

    李晚心中一動,道:“那麼唯一的不足,就是人手了。”

    公輸元道:“正是。”

    李晚道:“我明白了,不過恕我直言,我一個人,怕是杯水車薪。”

    公輸元卻出乎李晚意料道:“你就放心好了,大小姐看人是很准的。她早已在密室中,通過禁制看過你煉器,知道你對我們的事情大有幫助,要不然,也不會出面請你幫忙。”

    李晚很感興趣問道:“大小姐看出什麼了?”

    連他自己,都對自己煉器的本領一知半解,也不知道這天工坊大小姐能看出什麼。

    “你的基本功很扎實,很正統,明顯是大派風范,絕非散修偶得遺澤,或者東拼西湊而來,你于道紋一途,研究也很深,應該是從小時候起就勤學苦練,此乃家學淵源。”

    公輸元說著話的時候,看著李晚神色,似乎要探究出什麼。

    李晚不動聲色,但內心里,卻早已驚起波瀾。

    如果這些東西,真的是那位大小姐看出的話,那就真是太細致了。

    大小姐說得沒有錯,正統,大氣,功底扎實,這些的確是他煉器的特點。

    不過大小姐猜錯了一點,這根本不是什麼勤學苦練而來,而是依靠神識玉簡所得。

    “大概這大小姐,把我當成某個大派來的名門弟子,這個誤會,可以利用……”

    李晚心中暗暗想著,對公輸元所說不置可否。

    公輸元繼續道:“相信你看到了,當初煉制火鱗錦裳的時候,榮長老每煉一片,就要報廢三片。”

    李晚道:“我看到了。”

    公輸元道:“單論成本,我們其實並不太在意,因為煉器的成本,大多都是人工和天材地寶,這兩者,又尤其以貴重的天材地寶為重,只要關鍵之物不浪費,普通材料多費几倍,又有何懼?”

    “而且真要成本過高了,法寶本身的暴利,也可以確保售出之后不虧,賺得的利潤,同樣可以負擔起這些消耗,因此,我們怕的還是煉制的時間太長,影響交貨。”

    他給李晚講解這行當里面的秘密。

    李晚已經開始了解前因后果,也明白了長老那一幫人消極怠工,給坊里造成了多大的損失。

    如果再觸怒玉蟾宮,斷了這尊大主顧的生意,那可真是大大不妙。

    李晚問道:“有什麼我能幫得上忙的?”

    “很簡單,先幫我們煉一百件法寶再說。”

    “一百件!”李晚嚇了一跳,“公輸長老你莫要開玩笑。”

    一件凡品法器,就算熟手,也要一至兩旬的時間,生手要花一個月以上。

    一百件要花多久?

    公輸元見李晚被嚇到了,不禁哈哈大笑道:“我沒有說清,一百件,其實是指關鍵部位的煉制,其他的部分,可以靠學徒甚至幫佣趕工,不用你管。”

    “這種法子……”李晚微微一怔。

    “這是大小姐想出來的辦法,本來法寶的煉制,大多由一人獨力完成,但大小姐說,這樣太費時費力,若是真器以上法寶倒也罷了,但法器不應該這般。”

    “是嗎?”李晚心中也沒有底,不過看起來,似乎不像無稽之談,還是點了點頭,“那我盡力一試吧。”

    接下來的几日,李晚就領教到了大小姐所創這一法門的厲害。

    他和公輸元等人,從庫房領來數十件法寶的材料,按著統一樣式的圖譜加工,進行試作。

    和平常不同,李晚如今所得任務,乃是處理一件法寶之中最為關鍵的部位,銘刻道紋,布設禁制。

    由于他的功底扎實,這一在旁人看來費時費力的繁重差事,竟是輕易完成了。

    而組裝、編綴其他法器部件,又有大批的學徒和幫佣代工,遠比自己親歷親為輕松得多。

    以李晚繼承自《器宗大典》里面的高明手藝,竟然一兩天就能完成一件,看起來,到年尾交貨一百件,也不是難事。

    “這法子倒是不錯,可以大大加快凡品和上品法器的煉制,不過,我的鴻蒙寶氣似乎無法從中汲取靈光元氣?”

    李晚在輕松之余,也感覺到了不妥。

    這樣煉制法寶,雖然迅速快捷,但卻缺乏了一種從頭到尾全神貫注的集中與關注。

    這樣煉制出來的法寶,功用威能與其他法寶沒有分別,但卻似乎缺乏一種神秘的靈蘊,而這靈蘊才是器法同修,以器入道的關鍵。

    “充其量也就是應付之作罷了,長久煉制這等法寶,怕是對我修煉無益。”

    李晚心中很清醒。

    如此趕工一個多月后,公輸元又突然尋來李晚,告訴了他一個好消息:“你要的筑基丹,我們已經幫你聯系到了!”

    李晚聞訊大喜,道:“是嗎?現在情況如何?”

    公輸元道:“果然不出所料,這丹藥的角逐非常激烈,不少頗有積蓄的散修,都在鉚足了勁爭。不過,我們天工坊在這里素來都有几分面子,預定一枚不成問題。”

    “要花多少靈玉?”李晚關心的是價錢。

    “這種東西向來不會輕易販賣,多半要開個拍賣會,競價爭購,以前我就曾聽人說過,一般都是十万靈玉起,哄抬到二十万都有可能。”

    李晚聞言,不禁咋舌:“他娘的,這煉丹的,跟我們煉器的一般暴利啊。”

    公輸元笑道:“你還真說對了,這天下間,若問有什麼行當與煉器相似,便只有這煉丹了。不過你不用擔心,坊里已經把價錢壓到十二万,叫他們讓出一枚給你!”

    李晚知道他提醒自己,這是坊里出面的結果。

    “我曉得了,若有機會,我會盡力報答。”

    公輸元指點道:“現在你可以去找如意閣買下了。”

    筑基丹的價格,原本也是十万到二十万之間,天工坊出面,要了一枚下來,李晚也終于得以內定一枚,不用去與那些各方而來的散修爭奪。

    李晚如他所言,當即前往如意閣,買下那枚已經談好的筑基丹。

    買下筑基丹的同時,他也買下十瓶清凝露,十枚納元丹。

    其中,清凝露依舊是用來鞏固進境所用,納元丹則是功效遠比益氣丹更好的丹藥,用來調養身軀,益氣養元。

    這些總共花費八万靈玉,他向坊里借來的三十万,離開時便只剩下了十万。

    “好東西!”

    府中,李晚打開盛裝筑基丹的玉盒,只見到,一枚通体烏黑油亮,桃核大小的丹丸,圓溜溜,香噴噴地躺在那里,散發著神秘的味道。

    仿佛聞上一口,都能引動体內真元騷動,發生著神秘的蛻變。

    他看了一眼之后,就把玉盒蓋起來,貼身收納。

    “好,現在筑基丹已經到手,下一步就是盡快煉氣圓滿,全力筑基了!”
作者: 魔天狼    時間: 2015-7-18 05:53 PM

第三十九章 規矩

    道途漫漫,開辟靈田,煉精化氣乃為起始,而煉出法罡,筑就道基,才能算作登堂入室。

    煉氣修士,不過体力比一般凡人充沛,氣脈也悠長,力量、速度遠遠勝于凡人,但卻沒有飛天遁地的神通本領,也駕馭不了上好的真器。

    當初李晚等人便曾遇到過凌師兄,凌師兄身穿法衣,刀槍不入,眼睛瞎了還能追著施皓光滿山跑,但仍然還可以戰勝,李晚等人拖得一時,命中要害,照樣也得一命嗚呼。

    但若他當時就已筑基,李晚等人便斷無幸存之理了。

    筑基修士和煉氣修士的差距,有如天壤之別,一般名門大派收了弟子入門,都是放在外院,督促他們閉關苦修,連下山游歷的資格都沒有。

    只有筑就道基,登堂入室,才能成為內院弟子,放出去游歷天下。

    李晚在這天工坊中,感受到了一絲危機,那就是自己表現太高調了,惹起別人注意和忌憚,就有可能被下黑手暗算。

    除此之外,就是暴露《器宗大典》的秘密,損失成道機緣。

    假如成為筑基修士,再加上一身煉器本領,別人只有忌憚和敬重的份,又哪里會時時窺伺,整天想著對付?

    現在的長老一派反應遲鈍,甚至連拉攏都懶得拉攏他,固然與被大小姐架空,消息不暢有關,但也有另一層原因,就是李晚修為太低,他們覺得李晚連真器都煉制不了,沒有拉攏的價值。

    所以,他現在的念頭,也就是盡早筑基。

    “筑基,筑基……我得盡快筑基。”

    “不過想要筑基,我現在還遠遠不足,因為我只擁有煉氣中期修為,還差了一步返本還元,步入后期。”

    “還好,我現在丹藥充足,處境安穩,倒是可以勇猛精進,這個日子,應該不會很慢到來。”

    李晚收好筑基丹,心中已然有數。

    接下來的几個月時間,李晚便朝著這個目標刻苦修煉。

    白天,他前往作場,把承攬的工件料理完畢,消耗精神真元;

    夜晚,他進入靜室,安心潛修。

    這兩者倒是不耽誤。

    每隔一旬,李晚又服食納元丹和清凝露,修為與境界同時提升,進境飛快。

    與此同時,他也沒有忘記汲取神識玉簡中的神識,融合記憶。

    這是他賴以為重的東西,也是將來道途的關鍵,自然不會落下。

    至今,他差不多已把當下修為所能撼動的都吸收,記憶融合在腦,煉器水平日見提高。

    大小姐和公輸元等人不知道李晚在干什麼,但卻可以明顯發現,李晚適應了天工坊里的生活,煉器的效率非常驚人,連續几個月下來,竟是天天都能堅持銘刻道紋,布設禁制。

    有他在,整個坊里的煉器都似乎加快几分。

    就在李晚等人熱火朝天,加速煉制的時候,長老一方,似乎也終于開始有所反應,派出一些學徒、雜役前來探視。

    不過李晚等人所在的作場,乃是大小姐控制,里面的護衛和崗哨不許外人進入,這些探視也沒有起多大的作用。

    李晚隱隱察覺到了什麼,修煉得越發刻苦。

    這個時候他忙里偷閑,終于把自己的三件上品寶甲煉出來了。

    這是三件上品品級的靈獸皮甲,穿在身上,刀槍不入,一般的煉氣修士都難奈何,除非手里有神兵利器。

    他召來施皓光、刑同方兩人,把寶甲分發給他們,叮囑道:“最近小心一點,我好像見到一些不認識的學徒,時常在作場周圍走動。”

    施皓光和刑同方得了寶甲,很是開心,但聽到李晚的話,不由又是一怔:“那些長老,終于注意到你了嗎?”

    “不是瞎子,聾子,怎麼可能會不注意?我這几個月來,可是几乎每天一煉,料理了足足有上百法寶工件啊。”李晚眼中,閃現出深深的忌憚。

    ***

    “砰!”

    精致的紅檀木桌被人重重一拍,猛烈的掌風,震得房間的窗戶都仿佛噗的一聲,動了一下。

    就在李晚和施皓光,刑同方兩人商量事情的時候,天工坊里一處院落中,几名氣息深沉的煉器師,似是也聚在一起密謀。

    其中有一人,正是李晚曾經見過的榮長老。

    “混賬,廢物,沒用的東西!”

    “那小子竟然能煉制珍品法器,為什麼到現在才探到,都干什麼吃去了!”

    上首一名鶴發童顏的修士拍著桌子,大發雷霆。

    堂下是几名跪伏在地,學徒打扮的修士,被壓抑的氣氛震得瑟瑟發抖,一句話也不敢多說。

    榮長老在下面聽到,面上露出一絲尷尬。

    其實他也曾去看過李晚,但當時見他不過區區一煉氣修士,又年輕青澀,也就沒有往心里去。

    誰會料到,如此年輕的一個小輩,竟然有那麼大的本領。

    上首的修士在這里大發雷霆,看似責備那些派去各大作場的眼線,但其實,他臉上才最無光。

    “古長老,現在不是追究這個的時候,我們還是想想,今后該如何是好吧。”

    另一名長老看出了榮長老的尷尬,也感覺古長老此言有影射之嫌,干咳一聲,出來和稀泥。

    “顏長老所言有理,古長老,你先消消氣……”

    其他几名長老連忙附和道。

    古長老按著桌子,滿面冰霜,對那几名倒霉的學徒道:“滾。”

    學徒如蒙大赦,慌忙行了個禮,匆匆退下。

    堂中似乎又陷入一片死寂般的沉默。

    良久,榮長老聲音干澀道:“古長老,你先消消氣,這事還有轉機,我們大可以不必著急。”

    另一名長老似乎想到什麼,也道:“不錯,大小姐能夠找到煉器能手,趕制工件,其實,未嘗不是一件好事……畢竟玉蟾宮的貨耽擱不得,我們縱然抱病休養,見到有后生晚輩為坊里效力,也該高興不是?”

    古長老冷哼一聲,但卻也沒有反駁。

    的確,再怎麼爭斗,坊里的利益,也是要維持的,真要鬧到連玉蟾宮的貨都耽擱了,對雙方都是巨大損失。

    只可惜,不能再用此事奇貨可居。

    “可若這樣一來,大小姐將置我們這些坊中老人于何地?”

    古長老面上顯露出一絲陰郁,憤恨地說道。

    這才是他真正在意的事情。

    “大小姐這几年,是越來越顯鋒芒了,可憐我們几位長老,祖上几代都是終生為坊里任勞任怨,兢兢業業,到頭來,卻只得一個兔死狗烹的下場,整個坊里的分紅,也只當作打發一般,隨意給個几分了事,要不是我們几代以來都替她蕭家效勞,哪來有如今的局面?”

    “是啊……”眾人連連感嘆。

    “想當年,天工坊草創,蕭老坊主英明決斷,把大半坊業都交予我們先祖打理,而我們先祖,也全力輔佐他們蕭家,賓主融洽,堪為美談,可如今的大小姐……英明則英明矣,就是太過嚴苛無情。”

    “去年,我家侄子想要進坊,若坊主主事,高抬貴手也就過去了,但大小姐卻硬要搞什麼考校,把我家侄子刷了下來,讓我老臉都不知往哪擱。若單止如此,便也罷了,可她還揪著什麼舞弊不放,生生壞了我家侄子前程,簡直欺人太甚。”

    “是太嚴苛了,年輕人不識輕重,也難怪大小姐不滿,但看在几代老人都為坊里效勞的份上,連一絲情面都不講,實在叫人心寒啊,今后有哪家子侄想要到坊里上工,都要跟外人一樣三考五校,外人見了,都要笑掉大牙。”

    “如今大小姐再招新人,還不經過問,直接替代我們承攬工件,置我們這些坊中老人于何地……”

    “我們,必不能坐以待斃!既然大小姐她如此罔顧祖制,我們又何須一忍再忍?”

    “不錯,是時候該讓大小姐明白,只有我們這些老人,才能支撐起坊里的大梁了,沒有我們這些老人,天工坊還是天工坊嗎?”

    “那些個沒有規矩的新人,也該讓他明白,我們天工坊不是他撒野的地方。”

    ……

    眾長老群情激憤,仿佛被踩了尾巴。

    大小姐大膽征用新人,委以重任,一來是打他們這些坊中老人的臉,二來,卻也是真正地撬動他們的根基,讓他們感受到巨大危機。

    歷代以來,天工坊中的重大任務和大部分工件,都是他們完成的,天工坊的生存,也離不開他們這些長老,但近些年來,大小姐執掌家業,大刀闊斧進行革新,已然讓他們感受到莫大威脅。

    先前是有增加的創收安撫著,長老們雖然心懷怨憤,但也無處發泄,但連李晚這個新來的煉器師都敢摻和,他們自覺受到了莫大的挑戰,同時也有了宣泄的缺口。

    榮長老面上顯露出一絲陰霾,似乎想起了什麼,主動站起來道:“古長老,那小子砸的是我榮某的飯碗,讓他認識規矩這件事情,請交給我來辦吧。”

    古長老看了榮長老一眼,道:“好,就交給你去辦,不過,大小姐那邊……”古長老提到大小姐,面上仍然現出深深的忌憚。

    榮長老道:“古長老盡管放心,此事我自有分寸。”
作者: 魔天狼    時間: 2015-7-18 06:19 PM

第四十章 十重寶氣

    “師尊,你打算怎麼做?”

    出了眾長老聚會的院子,榮長老身邊,一名年輕弟子面色陰狠,眼中閃爍著躍躍欲試的光芒:“有什麼弟子可以效勞的?”

    “自然有你要做的事……”榮長老看了他一眼,卻是說道,“你附耳過來。”

    他在年輕弟子耳邊叮囑了一番。

    “明白了嗎?”

    年輕弟子眼中閃過一陣驚訝,隨即奉承道:“師尊高明,如此一來,那個李晚必定知道咱們的厲害。”

    “你照此去辦就好。”榮長老淡淡吩咐了一聲,“不過他為煉器師,你行事之時,記得注意分寸,否則犯在大小姐手里,沒有人救得了你。”

    年輕弟子連忙道:“弟子明白。”

    ***

    “當!當!當!當!”

    天工坊內,李晚的作場中。

    巨大的洪爐點燃,烈焰高漲,發出呼呼的聲音。

    几名**上身的壯漢手扶木板,腳踩輪轂,連杆帶動風輪,飛快地推動扇葉轉動起來。

    不一會儿,便有源源不斷的風吹入爐道,把里面的燃料鼓得火旺火旺。

    這是修真界中常用的一種燃料,與煤石相似,烏黑發亮,但效果好了許多,稱作天火石。

    不少修真界獨有的天材地寶,若為金鐵之屬,也要用這種燃料點起的火焰才能煉化得開,大大節省煉器師的時間。

    不過天火石的作用,也只限于玄鐵、精鋼一類的材料,如天外星辰鐵,還是無能為力。

    李晚指揮著工人把一柄柄劍身融煉,然后看著他們淬火,鍛打。

    “很好,這些凡間的鐵匠都是熟手,能夠鍛打出合乎要求的劍身,而我所要做的,就是在這尚未成形的劍身銘刻道紋,再加以整体祭煉,一把法劍的雛形就完成了。”

    看著几把法劍劍身接連出爐,李晚面上,逐漸現出滿意的神色。

    他取過一柄先行完成的粗胚,手掌輕撫,一道淡淡的氣焰,涌現出來。

    經過這几個月的修煉,他的修為漸有增長,催動鴻蒙寶氣,也變得輕松如意許多。

    “我已經快要達到煉氣后期,鴻蒙寶氣的第二重境界,也將要修成了。”

    鴻蒙寶氣的功法,總共分為十重,每一重都擁有不同的威能和功效,越是高深境界的鴻蒙寶氣,擁有的功效也越佳,煉制法寶得心應手。

    但這門功法的修煉,與自身修為息息相關,煉氣中期最多也就只能修成第一重,正是初學乍練的階段。

    還好,經過几個月的熟悉和掌握,李晚也逐漸摸索到了提升的關鍵,並且讓它與自己的修為保持同步。

    他有信心,只要一踏入煉氣后期,返本還元的境界,就能練就第二重。

    “若我達到第二重,怕是連絕品法器也能嘗試!”李晚眼中,閃動著一絲躍躍欲試。

    到現在為止,他還沒有煉出過絕品法器,對這傳說之中的物件,有很大的興趣嘗試。

    平庸的煉器師,往往終其一生也無法煉出絕品,但繼承了《器宗大典》的他,擁有諸多煉器宗師高手的經驗,自然不可以平庸而計。

    因此,這絕品法器,對他也不是遙不可及。

    但煉制絕品,依舊需要天時地利,需要機緣,是一個很大的挑戰。

    如果連絕品法器都說煉就煉,那麼,將來煉制真器法寶,把握更大。

    帶著一絲隱隱的期待,李晚催動紫焰蔓向劍胚,悄無聲息融入其中。

    整把劍胚,立刻變得火紅火紅。

    李晚把它放在鐵氈,一道道似鳥非鳥的紋路,振翅飛了進去。

    咕嚕咕嚕……

    仿佛有氣泡翻騰,整把劍的表面,隱隱涌現出强烈的銀光,鋒芒若冰霜。

    劍鋒的凜冽寒意,頓時彌漫了整個隔間,甚至讓几丈遠處踩踏輪轂的漢子都禁不住打了個冷戰。

    這是劍刃的鋒芒,擁有鋒芒的法劍,方才能夠斬金斷鐵,鋒利無匹,與尋常凡兵區分開來。

    這樣的寶劍,在俗世每一把都是神兵利器,就連煉氣修士,也難以抵擋。

    李晚繼續催動鴻蒙寶氣,不斷利用這一水火同濟的法門,燒煉著劍胚里面的雜質。

    他這是利用催動的氣焰,如同火焰淬煉,把劍胚里面的雜質去除,留下堅韌,耐磨的精鐵部分。

    這個過程越是精細,鍛造出來的法劍,品質也越好。

    尋常煉器師,多是利用天火石先行處理,然后利用自身真元化為火行神通,加以融煉,又用大錘反復鍛打,如此雖然能夠鍛造出法劍,但大多已經在其過程摻入雜質,降低了品質。

    而李晚把劍懸于空中,直接以鴻蒙寶氣催煉,卻沒有接觸爐火雜質。

    等到融煉得差不多,再利用鍛打塑其形体的時候,劍身內部,已然全部都是鐵質精華,道紋游動,蔚為玄奧。

    最后,被他催煉已久的表面,漸漸結出了如寶石一般晶瑩剔透的物質。

    “成了……”

    李晚心中一喜。

    “好劍!霜刃似雪,锃光如鏡,一看就是把吹毛斷發的好劍!”

    這個時候,公輸元前來巡查,看見李晚正在專心擺弄手中的法劍,不由停了下來。

    但他一直沒有說話,直到李晚停下了手中的活計,才喝彩一聲。

    他的眼中,隱隱閃動著一絲激動,看向李晚的眼神,也更多了几分欣賞。

    李晚檢查了一下,把劍身放下,笑著問道。“公輸長老,你怎麼來了?”

    公輸元道:“我依例巡查,乃是本職差事。”

    李晚道:“原來如此。此地簡陋,不便招呼,真是抱歉了。”

    公輸元道:“無妨,你只管繼續煉劍就是,不必管我。話說回來,你這手藝可真是神妙,我在坊中多年,自識也是見多識廣,但卻還從來沒有看過這種能夠改變物性,結出霜刃的煉劍之法。”

    李晚知道他隱隱還有試探的意思,不由笑了笑,但卻沒有接話。

    公輸元知道李晚不願多講,道:“只可惜,這樣的法劍還是無法成為珍品,最多只是上品。”

    連日來,李晚所煉的法寶,都是上品、凡品。

    以他的本領,催煉第一重境界的鴻蒙寶氣,並不能改變太多天材地寶物性,最多只是去除一些雜質,更加精密和細致而已。

    如此催煉,品質的提升也有限。

    “以你的手藝,理應獨力完成珍品,揚名天南才是,打發到這里煉制這些東西,實在有些大材小用。不過你放心,完成這一批法劍,很快就可以休工了,到時候,要煉什麼法寶,都隨你自己心意,坊內的天材地寶,也可以隨你挑選著來用。”

    “那我就先在這里多謝公輸長老了,我最近也想弄一些上好的材料。”李晚笑著點了點頭。

    “對了。”這時,公輸元忽然又道,“你忙著煉器,也要留心一點。”

    “什麼事?”李晚有些奇怪地問道。

    公輸元道:“最近几日,你是不是見到,時常有生面孔的學徒往來送貨,或者在場內停留?”

    李晚道:“不錯,我注意到了。”

    公輸元道:“那些人,似乎有意打探你的消息,你在這里煉制了上百工件,坊里上下的學徒,多少會有些議論,這個我們不可能禁止。”

    天工坊中,人多口雜,尤其是各位煉器師的技藝,水平,學徒們看在眼里,私下里會有一些議論。

    而經過這些日子,李晚一來便受到重用,承攬上百工件的事跡,也漸漸傳開了,坊間另有傳聞,說李晚乃是某大派前來的名門弟子,承師門之命外出云游,才會來到此間。

    由于這些傳聞對李晚有所贊賞,而且都是發自學徒和雜役們內心的感受,坊里也不可能禁人言語,粗暴地下封口令。

    一來二去,有心探究之人,也已經知道是誰在接連趕工,這個是遮掩不住的。

    公輸元提醒李晚的,正是這件事情。

    “那些人不會對我不利吧?”李晚關心地問道。

    “這個你倒不必擔心,天工坊並非凶險之地,煉器師這個身份,也是一張護身符,足以震懾宵小。”公輸元隱晦地提醒道,“你所要提防的,是有人在材料和工件這些方面動手腳,給你制造麻煩,到時候,就是大小姐,也難替你說話……”

    天工坊不比外界,在這里,煉器師的身份就是一張護身符,如果連煉器師都有生命危險,整個天工坊賴以生存的根基,就岌岌可危了。

    不過,這也不代表李晚就可以安心。

    同行競爭,遠比云游散修互下黑手更為凶險,所謀算者,也並非血濺五步那麼粗暴直接,而是名聲利益,道途前程,身份地位!

    “制造麻煩……我不會給他們有機可乘的,如果我在這里混不下去,被人陷害或者趕走,豈不又重蹈覆轍了嗎?”

    李晚皺緊了眉頭,心里想到的,是當初得罪尹少華,在正氣門混不下去的經歷。

    那個經歷,他不想再來一次了。

    除此之外,就是暴露《器宗大典》的秘密。

    李晚心里非常清楚,一旦它被人窺伺,自己的處境便真正凶險了,這一點,遠比在天工坊立足更加重要。
作者: 魔天狼    時間: 2015-7-18 07:26 PM

第四十一章 八道真元

    “說來說去,還是得盡早筑基啊,而要筑基,又得先達到煉氣后期才行。

    罷了,眼下不去想那麼多,盡早踏入煉氣后期才是真。我手頭上的納元丹和清凝露已經用完了,煉完這把劍,我就下工,去如意閣再買一批。”李晚說道。

    公輸元道:“好,你等下自去便是。為免節外生枝,切記不要獨身一人,也不要走在偏僻地方。”

    他又提醒了一聲。

    他知道,李晚現在正處在煉氣中期,所擁有的修為,也不過六至八道真元,實力還是屬于微不足道。

    如果想要四處走動,最好還是帶著別人一起同行,以防意外。

    李晚自然曉得輕重,謝過他之后,又再開始煉制起來。

    稍后下工,他召來施皓光和刑同方,打算一同前往如意閣。

    現在他手頭還有天工坊借予的靈玉,可以買到不少有用的靈丹妙藥。

    路上,施皓光問道:“李道友,你現在接近煉氣后期,可有察覺到還元之象?”

    煉氣后期,返本還元,乃是一種真元凝煉,結納于靈田的境界。

    由此而掌控的力量,更加凝實,强橫,也是步入更深境界的基礎。

    李晚搖了搖頭:“還沒有,返本還元,需得擁有九道以上真元才能達成,真元不足,內聚的力量也不足。”

    刑同方道:“那還得徐徐圖之,不過,有歸真丹相助,必定可以一舉成功。”

    李晚笑道:“方今之世,修煉確是比古時容易得多,至少在煉氣和筑基這些入門境界,前人早已摸索殆盡,每關每隘,盡有心得,這些都是前輩先賢的功勞啊。”

    兩人附和道:“不錯,這丹藥之輔,便是其中一種,而歸根到底,又是一個財字。”

    李晚道:“歸真丹一枚要花三万靈玉,雖然比不上筑基丹,但也算是昂貴丹藥了,這一枚,便抵得上我過去几個月吃的納元丹。”

    “這有什麼,其他宗門大派的天才高手,不也都是靈丹妙藥喂起來的?要不然人的資質根性不會相差那麼大,有人几十年未得筑基,有人卻可以在短短几年,甚至几個月內筑基。”

    施皓光和刑同方說到這里,不禁也有些落寞。

    這世間,人生而不同,資質,家世,機緣……這些都會決定著最后的成就。

    他們就是屬于出身運氣都不好,沒有什麼成道機緣的人。

    現在年紀大了,資質漸趨魯鈍,對成道長生也沒有期望,所求不過安穩自在而已。

    李晚聞言一笑,安慰得几句,也沒再說什麼。

    三人談論間,很快來到如意閣。

    “呀,李道友,施道友,刑道友,你們三位又來了,快快有請。小山,還不快奉茶?”

    如意閣的管事,已經認識李晚等人。

    李晚制止了他的忙亂,道:“方管事,不忙奉茶,我這次是來買丹藥的,可有歸真丹在此?”

    方管事笑呵呵地道:“有,三位尊客稍坐片刻,我很快就叫人取來。”

    不一會儿,李晚想要的歸真丹被取來。

    方管事當著李晚等人的面,把盛放丹藥的玉盒打開,露出一枚鴿蛋大小,通体雪白的丹丸。

    “這就是歸真丹,需得你体內真元已成九之極數,才可服下,如若不然,則無聚斂元氣,還原本真的功效。”

    “此丹,如能在月圓晴朗之夜,天地元氣盛重之時服下,效果可達最佳。”

    方管事又講了一番保養和服丹的方法。

    李晚聽完,點了點頭:“除這丹外,我還要十四瓶清凝露。”

    其實此時,他的真元還不足九道。

    几個月以來煉制法寶,瑣事分心,讓他耽擱了一些修煉,再加上未有珍品出現,也沒能汲取靈光。

    不過李晚也知道,自己進境緩慢,只是暫時。

    數月以來,服食十枚納元丹,十瓶清凝露,也讓他体中六道真元增强不少,一下就達到將近八道之多,更進一步,也是遲早的事情。

    卻反而是心境修為,需要與自身實力匹配,才好駕馭。

    清凝露服下之后,一夢數日,如夢似幻,無形之中,能夠增加不少心境方面的修為,達到彌補不足的效果。

    而且這種東西與普通丹藥不同,除非是精神萎靡,不堪修煉,否則越多越好。

    “十四瓶清凝露,好,盛惠七万靈玉!”方管事見李晚如此豪爽,不由得喜氣洋洋,直到李晚等人提出要離開,送出門外,還是笑得合不攏嘴。

    李晚這一次來,總共又花十万靈玉,他的賺頭也不少。

    “現在,法寶工件也料理得差不多,作場慢慢清閑下來,正是我心靈最為輕松圓滿的時刻,正好趁著這一機會,衝破九道。”

    回去的路上,李晚心中盤算著。

    修煉講究天時地利人和,需得身心配合,張弛有度。

    如果他職責所在,正忙于繁重的坊里任務,心靈並不輕松,自然也無法發揮丹藥功效。

    時機,乃是關鍵。

    “那些宗門大派,都要讓弟子先在山門閉關苦修,達到瓶頸之時,才放出去游歷天下,增長見識,閱歷,獲取為人處世的經驗。

    這是要讓他們在修行之余,獲得心靈上的圓滿,我現在也要心靈圓滿。”

    回到精舍府邸,李晚盤坐在靜室中,安靜地回憶著。

    自己先是在正氣門苦修,遭逢山門之變,又經暾炎洞天采摘朱果,惡斗凌師兄,前往天工坊……

    這一路歷程,有喜有悲,有張有弛,心情隨著境遇的不同而變化,已然逐漸與自身的修為相符。

    “這都是多虧了清凝露相助,不過我現在不需要太多清凝露了,就這几瓶喝掉,把八道真元顯化。”

    下定決心再煉真元,李晚當即托施皓光和刑同方兩人幫自己告休几日,然后閉關潛修。

    這一潛修,就是足足三日,果然成功安全,水到渠成地分化出來。

    八道真元積聚在靈田中,已然占了足足八成之多,快要把整個靈田都占滿了。

    內視之時,可以察覺到,身体內外,四肢百骸,都在這股元氣的滋養之下變得健壯,富有生機。

    李晚又試驗了几下,發覺鴻蒙寶氣越發雄渾,已然達到第一重巔峰。

    他滿意地點了點頭,心中對接下來的晉升充滿了期待。

    接下來的日子,李晚依舊每日上工,煉寶,覓機修煉。

    可以明顯感覺到,自己体內的真元,無時無刻不在增長,逐漸圓融飽滿,又接近到可以分化出一道的地步。

    如果這道真元分化出來,那就是第九道了。

    九為極數,比起最初的一道真元,雄渾得不是一星半點,而達到九道真元之后,他就可以尋一月圓之夜,感悟玄境,一舉返本還元。

    又一日,李晚上工,卻是察覺到了不同尋常的氣氛。

    一群雜役和學徒不好好開工,反而圍在熔爐面前,小聲議論著什麼。

    “你們都在干什麼,怎麼還不開工?”李晚示意施皓光走上前去,撥開眾人說道。

    “李大師,您來了,快來看看這精鐵。”眾人紛紛讓開路,七嘴八舌說道。

    “精鐵怎麼了?”李晚走了上前,卻突然發現,一塊烏黑的鐵錠被火鉗夾著,架在爐里被天火石燃出的火焰融煉,但過了許久,依然沒有絲毫變化,似乎突然之間,就變作不怕火煉一般。

    “怎麼回事,竟然化不開了?”李晚吃了一驚。

    “昨天還好好的。”有一名半老雜役道,“可是今天咱們一來,想著李大師你吩咐過,要盡早融鐵鍛胚,便引爐開工,但煉了大半個時辰,沒有一點用處。”

    “是啊,這真是邪了門了。”

    一塊精鐵,怎麼也化不開,要麼是燃料不得力,要麼,就是被人動過手腳。

    李晚心中想著,突然靈光一閃,記憶起自己曾經融合過的神識中,就有關于此事的記載。

    這本乃是一種藥煉之法,用來保護金鐵之屬在火中不化,擁有非常上乘的御火之效,不過,尚未鍛造成形之時便進行,勢必便只有變成頑鐵一塊。

    “全部精鐵都如此嗎?”李晚大概弄明白是怎麼回事后,也沒有聲張,轉而問道。

    “全部都如此。”眾人爭著答道,“這批精鐵是昨天剛領的,總共三十七斤三兩,原可打得五把法劍,但現在都沒法再用了。”

    “太可惜了……”

    有人嘆息道。

    “精鐵乃是用上好熟鐵,依古法釓制加工而成,本身倒也不貴,但煉制起來頗為費時費力,這下全都沒法再用,怕是不妙啊。”李晚眉頭皺起,“庫房還有沒有存貨?”

    “我們剛剛才去問過,結果說正好沒有了,如果想要的話,得過一旬才能供給。”

    “一旬……”

    李晚聽到,不由暗暗冷笑。

    這世上哪來有如此之多的巧合,本是常用的東西,說沒有就沒有了,若說在其他時候,別的煉器師正好取用了坊里的庫存,還有可能,但今時不同,只有自己配合公輸長老等人全力鍛造玉蟾宮訂的法劍,想用精鐵還要不到?

    不過此事不予解決,倒還真成自己錯處了。
作者: 武林天下    時間: 2015-8-17 06:21 PM

第四十二章 樹立威信

    “李道友,現在該怎麼辦?”施皓光和刑同方兩人也感覺到了不妥,問道。

    李晚道:“這件事不宜聲張,庫房那邊催要不到,也不用再去了,暫先放著,讓我再想想辦法。”

    又對圍觀的眾人說道:“你們先散了吧,不要圍在這裏了,先完成其他工件再說。”

    眾人聞言,雖然心中還是掛懷,但也只好散去,各自忙碌起來。

    李晚把施皓光和刑同方兩人召到一邊,準備和他們商量。

    施皓光問道:“要不要請公輸長老和莫長老他們過來?”

    李晚道:“他們是坊中老人,看看誰在輪值,請過來吧。”

    施皓光和刑同方都點點頭,李晚這般處置,還是非常明智的,這件事本身便透著詭異,作為新人,不宜擅作主張。

    李晚接著道:“兩位道友,有一件事情,我想托你們去辦。”

    “什麼事情,李道友請說。”

    “你們在坊裏,有多少認識的朋友,或者知道的藥鋪,商行,貨棧?你們發動能夠聯絡的關系,去找這幾樣東西……”

    李晚告訴了他們幾樣礦物和秘藥。

    施皓光和刑同方聽到,都有些詫異:“做這些有什麼用處?”

    “打聽一下,最近有沒有可疑的人物買過這些東西。”李晚解釋道,“這是一種頗為罕見的偏門秘藥,加以調制,可以成為凝鐵液。”

    “凝鐵液,你是說,這些精鐵變成這般模樣,就是被人用這種秘藥弄的?”兩人聽到,頓時恍然大悟,同時也由衷驚嘆,“李道友,你的見識還真是廣博,竟然能一眼便認出來。”

    這種事情換了他們,打破腦袋也不知道該如何追查,但李晚卻一下就找到頭緒。

    “李道友,我聽說你這邊的作場出事了。”不久之後,公輸元聞訊趕來,聽說了事情的來龍去脈之後,憤然說道,“這一定是古長老派人做的,你放心,這件事情我們定會給你個交代,說好的報酬,也絕不會少你半分。”

    公輸元的思路非常清楚,出現這事情,要先穩住李晚。

    李晚心中稍暖,但卻道:“先不急,我看公輸長老當務之急,還是盡快把暗中下手的人找出來,免得再發生類似的事情。”

    公輸元怔了一下:“我即刻派人去查。”

    公輸元表態之後,又安慰了李晚一番,叫他不要太在意,甚至隱晦提醒道,如果因為此事耽誤了最近一批法劍的煉制,坊裏也不會怪他,因為他早已經超額完成工件,不用再受差事拘束了。

    更何況,大小姐擁有主事之權,心裏偏向他,任誰有心攻訐責難,栽贓陷害,也損傷不了李晚分毫。

    李晚聽到這些話,微微一笑,應和了幾句,把公輸元送出門外。

    “哪有這麼簡單,如果這次發難的是長老那一幫人,豈會在區區幾把法劍的煉制上動手腳,肯定還會有後招。”

    施皓光和刑同方兩人跟著公輸元趕回來,此時也留了下來,道:“他們的後招,恐怕是從坊裏規矩發難。”

    坊裏,是有規制的,每凡煉器師取用材料多少,耗費多少,都有入賬。

    富裕的煉器師,來得久的老人,對這毫不在乎,但李晚不同。

    若有人借機整治李晚,李晚心生不滿,勢必要求大小姐一方相援,而大小姐又難以越過規制為他出頭。

    這是明面上的按章辦事,暗地裏,當然是給李晚這個新人下馬威。

    此事可一便可再,可再便可三,挑不出錯處的發難,才是讓人最頭疼的,一直這樣下去,李晚根本無法在天工坊立足,以後的其他工件,也有可能出現其他問題。

    但此時,李晚煉制百來工件,業已接近尾聲。

    即便這幾把法劍耽擱,以後也撒氣不幹,玉蟾宮的貨仍然可以保證交接,時間和形勢剛剛好。

    “只怕很快就會有人跳出來了,過段日子交不出貨來,也是個麻煩。”李晚猜都猜得出來,接下來肯定是自己作場延誤交貨,扣薪罰錢,或者受到其他責難。

    施皓光若有所思道:“麻煩不在大小,只在如何利用。”

    “有人想讓我灰頭土臉,我又豈能讓他們稱心如意?以為區區藥煉之法就能難倒我了,簡直不要太天真。”李晚冷哼一聲。

    “李道友,你有辦法化解?”

    兩人以為,李晚乃是新人,除了依靠大小姐便沒有其他更好的辦法了。

    李晚道:“關鍵有二,一是找出元兇,震懾宵小,這樣才不會有後續之事,耍弄鬼蜮伎倆的有心之人,才會忌憚,而第二……很簡單,他們不是要在煉器一途給我下馬威,讓我知道天工坊是誰家天下嗎,我偏要把這幾十斤報廢的精鐵給煉了,到時候不僅順理成章解決此事,還能揚名,立威,到時候我倒要看看,還有誰敢再不自量力來挑釁!”

    “什麼,你要把這報廢的精鐵給煉了?”施皓光和刑同方聞言大驚。

    兩人腦中所想,滿是這精鐵已經報廢,接下來應該如何處置,還真沒有想過,若能廢物利用,又當如何。

    如果李晚真能出人意表,處置這些報廢的精鐵,有心之人的舉動,也將淪為笑柄。

    有心打擊別人聲勢,給人下馬威,卻反過來讓人顯露能耐,揚名立威,這不是自打嘴巴嗎。

    消息靈通的人,也會暗暗敬佩李晚,鄙夷他們。

    而若李晚沒有能耐料理此事,大小姐也幫不了他,不但李晚會不由自主地對大小姐的實力產生懷疑,連坊裏的人心也將動搖,同樣產生懷疑。

    眾人雖然會同情李晚,知道他無辜,但難免對有心之人的手段忌憚,為其所威懾。

    由此產生的人心向背,面皮名聲,才是這次事件背後的關鍵,相比起來,扣罰李晚薪酬又如何,最多百來幾百靈玉,象征一下;延誤工期又如何?了不起就是幾把法劍,不影響大局。

    想通這些,兩人當即也明白,李晚所提,是一個直指本質的破局之法。

    “你有能耐,別人才會敬你服你,果然,這是亙古不變的真理,什麼鬼蜮伎倆也抗衡不了。”

    不過感嘆過後,兩人不禁也有些懷疑。

    李晚的口氣聽起來很大,能做到嗎?

    ***

    經過一陣騷亂之後,作場又恢復了平靜,因為李晚一派淡定從容,既沒有跳腳罵娘,也沒有怨天尤人,無形之中感染了麾下雜役和學徒。

    他打發眾人繼續忙活,自己坐在場中深思。

    良久,李晚站了起來,叫過一名雜役:“把那精鐵拿來我看看。”

    “大師,你稍等,我這就去拿。”雜役連忙應道。

    報廢的精鐵,此時已經被雜役們隨意丟棄在地,拿過來的時候,沾滿泥土和灰塵。

    “沒想到大師對這廢料還有興趣,我先擦擦……”提著鐵塊過來的雜役面露尷尬,不等李晚吩咐,便殷勤地擦拭起來。

    旁人不解問道:“大師,你這是要作甚?”

    “是啊大師,這精鐵已經報廢了,不能用了吧。”

    李晚聞言,失笑道:“你們說報廢就報廢,那豈不你們才是大師了。”

    眾雜役聽到,訕然而笑,不敢搭這話。

    他們在坊中多年,對這藥煉精鐵的手段,是聞所未聞,也不知道煉器師能有何種手段解決。

    不過坊中經驗豐富的老師傅都清楚,閱歷不足的煉器師,只是神通手段了得,於道紋和禁制、法陣也有研究,能夠獨力煉制法寶而已,細微之處的功夫,也未必便比凡人高明。

    比方說,叫煉器師和凡人裁縫比量體裁衣,和鐵匠師傅比鍛劍,和爐工比掌握火候,和珠寶匠人比手藝,都未必能勝出。

    這些東西,若想更進一步,唯有年紀、閱歷增長。

    那些個築基以上修士,結丹修士,壽元悠長,活了幾百年,又有神識金書等手段,方才可能全面掌握。

    再看那些個煉氣期的煉氣師,尤其是年輕的煉器師,能有個幾十歲的樣子?

    三、四十歲以下,就算打娘胎起就學藝,也多是依賴了神通手段,若沒有神通手段,說不定還不如凡人工匠。

    “李道友,你說這塊精鐵沒有報廢?”幾名學徒見李晚取來報廢精鐵,也有些愕然。

    他們也是坊中老人,嘴上不說,但想法也跟大家相似。

    李晚心思流轉,見眾人大多流露關切,但又帶著懷疑,露出一絲淡淡的笑意。

    “不錯,這塊精鐵變成這般模樣,想要分開數份,重新熔鑄,太費時費力了,不過我剛才想了個辦法,準備把它們廢物利用,鑄成一把重劍,你們就看著好了。”

    李晚知道,這些人礙於天工坊的傳統,對自己還算尊重,但要說自己擁有威信,還談不上。

    不過沒有關系,現在自己要做的,就是改變年輕淺薄的形象,樹立威信。

    “什麼,煉成一把重劍!”

    “李大師,你還打算用它煉器……”

    眾人聞言,果然都震驚了。

    李晚卻嫌不夠震驚,又再語出驚人:“不但要煉器,而且還要煉制珍品,成為名器!”

作者: 武林天下    時間: 2015-8-17 06:22 PM

第四十三章 劍胚初成

    煉制珍品,成為名器!

    李晚所提,卻是叫眾人既驚且疑。

    他們倒不是懷疑李晚沒有煉制珍品法器的實力,畢竟李晚當初應下考校,就已經證明自己,但利用這塊廢棄的精鐵煉制珍品,未免有些太難。

    “李道友,還請恕我直言。”作場學徒之一的中年修士插口道,“就算這塊精鐵沒有報廢,想要煉制珍品法器,也絕非易事。在下不是懷疑李道友的實力,而是煉制珍品必定要有上好天材地寶,沒有的話,怕是巧婦也難為無米之炊啊。”

    鍛劍諸寶,精鐵只是最普通的一種,甚至遠遠不及玄鐵,而玄鐵,又往往只能煉制上品好劍,想要煉制珍品,還得往其中添加一些價值數千靈玉的寶貴材料。

    想用精鐵煉出珍品法器,實在太難太難。

    “材料是其一,煉器師的技藝,也很重要,沒有幾手化腐朽為神奇的本領,一味只懂貪用天賜良材,偷竊天地造化之功,又怎堪為高明煉器師?”仿佛看出了眾人的疑惑,李晚淡淡一笑,若有所指道,“所以你該懷疑的,不是能不能如此,而是我做不做得到。怎麼,你們都覺得我做不到嗎?”

    “哪裏,李大師技藝高超,肯定能做得到。”

    “小的們哪敢。”

    眾人連忙說道。

    開玩笑,就是懷疑也不能當面說,得罪場主,可不是鬧著玩的事情。

    勸說李晚的學徒修士,心裏也清楚這一點,聽罷大皺眉頭。

    李晚表現出強大的自信,甚至可說是張狂,目空一切了。

    難道他真以為,自己比得上大師麼?

    不過話到此處,他也不好多說什麼,於是垂首不語。

    李晚見狀,一笑置之。

    他當然也知道,煉氣境界的修士煉制法寶,往往就是在天材地寶中加持禁制,布設法陣而已,對物性改變極小。

    點石成金,化腐朽為神奇的手段,至少也得是能夠煉制寶器的大師人物才能做到。

    別看現在眾人稱呼自己為大師,但這只不過是客套尊稱而已,就好比凡人見了修士,也多會口稱仙長,並不是真的成仙了。

    李晚揮手讓眾人散去,自己則在臺前擺弄精鐵塊,掌間催動起一絲紫焰,融入其中。

    他這是以鴻蒙寶氣催煉部分鐵質,試試看能否淬煉雜質。

    突然,李晚心中一喜。

    “果然不出我所料,現在我的修為接近後期,鴻蒙寶氣的進展,也堪為一重巔峰,能夠改變物性。”

    鴻蒙寶氣,不同於一般的煉器法門,乃是器宗宗主秘傳。

    擅自修煉者死,擅自外傳者死,這些赤裸裸恐嚇一般的規矩,絕對不會用在普通典籍上面,李晚在此之前已經多次感受過它的神異。

    “只可惜,我的修為還是太低,煉氣後期,只有達到煉氣後期,才能進入第二重,現在就要利用煉制這件法寶,煉成珍品,汲取其成形那一刻的靈光,提升我的修為。”

    李晚思索了一陣,已然定好計劃。

    他繼續催動寶氣,慢慢地融煉起來。

    《器宗大典》有載,以寒潭晶、黃磯、無明水諸物煉成凝鐵液,可以侵蝕鐵質,改變物性,使之變得極難融煉。

    這原本是用在防禦法寶上的藥煉之法,配合禦水禦火禁制使用,但若鑄造成形之前便用,基本上,這塊鐵錠便報廢了。

    以天火石為燃料的尋常熔爐,根本無法把這樣的材料燒化。

    而若以火行神通催煉,也不是尋常煉器師可以做到,一般都要築就道基,能夠借法罡而發火的高明煉器師。

    不過這種煉器師,已然能夠煉制真器,又怎麼會有閑情打理這些普通精鐵?

    李晚手中的這塊精鐵,便是已然淪落到雞肋的地步,偏偏一時之間,再難尋得替代之物。

    李晚不辭辛苦,把它重拾起來,煉了一番之後,開始感覺整塊鐵錠都熱了起來。

    “有戲。”

    李晚繼續催吐寶氣,把全身真元都調動起來。

    又過了約摸半個時辰,突然之間,李晚掄起身旁鐵錘,當當當當,如疾風驟雨落下。

    他的速度非常快,轉眼之間,足足百斤重的大號鐵錘,已經擊打在精鐵錠上數次,無論力道,落點,皆是完美無缺,幾下功夫,就把它打得扁平起來。

    李晚神情專註,運力於臂,以煉氣修士遠超凡人的力量,體力,繼續操錘鍛打著。

    他融合《器宗大典》中的前人經驗,已然如同擁有數十年經驗的老匠師,一下下錘打,鍛造,都顯示出了極其的嫻熟。

    一把重劍的粗胚,漸漸在他手中成形。

    “快來看,大師在打劍了,他用的是什麼東西?啊,是那塊報廢的精鐵錠!”

    “這不可能,他怎麼打得動?”

    這邊的聲響,驚動了一些雜役,有些手頭活計不重要的,都紛紛丟下,跑過來圍觀,結果看到,李晚掄錘如狂風。

    這幾個月以來,雖然李晚時常和他們一起上工,也展現過煉器師的技藝,但大多都是玄門中人的煉器法門,這些連凡人匠師也可以掌握,但卻需要經過歲月沈澱,容不得絲毫花巧的技藝,從來沒有顯露過。

    “這是不是神通法訣?”

    “神通法訣我們不懂,但這些還看不出來?這些可都是實實在在的技藝。”

    這些技藝,他們都懂,而且不少人還非常精通,天工坊中,除施皓光和刑同方這樣的關系戶外,真正的雜役和學徒放在凡俗,也都是大師傅。

    李晚乍露出的這一手,可是讓他們都真正吃了一驚。

    “赫掌錘,你的技藝可是堪稱匠師的,你看李大師的水平怎樣?”

    眾人都把目光投向其中一名雜役,他約莫五十來歲,在鄔山盟城寨居住,天天吃好喝好,身強體健,在這個作場中司職掌錘。

    若在平時,要鍛造刀劍或者甲片之類的金鐵之屬,用到錘工的,都由他來完成,幾十年下來,在這方面積累的經驗也足以堪稱匠師。

    赫掌錘面對眾人目光,面帶慚愧地搖了搖頭:“李大師的水平,可比我高多了,我不如他。”

    人群中隱隱傳出謔的一聲驚嘆,似乎對這話有些不信。

    但眾人雖然不一定擅長此處,多少也粗通一二,尤其是常年負責鍛造法劍的人,更加是對制劍的種種細節了如指掌,水平的好賴,也分辨得出來。

    能把這麼一塊鐵錠打成劍形,錘擊力道恰到好處,使得鐵質細密,精純,極為艱難。

    李晚此時並不是在鑄劍,鑄劍是先把精鐵化成鐵汁,鑄造模型……他這是直接以神通催化鐵錠,然後直接鍛打。

    這般處置省卻許多工序,速度更快,但因煉器師水平高低不同,對物性掌握不一,最後打造出來的法劍品質也高低不一。

    不過,李晚似乎沒有這方面的擔憂,他每每落錘,都是極為精準快速,又是一陣疾風驟雨般的錘打,便將一把厚重寬闊的重劍提了起來,插入水池之中。

    嗤嗤……

    一陣陣的白煙水汽,升騰起來。

    精鐵錠塊,即便受熱也依然灰不溜秋,並不會如普通鐵質變成熾紅,但這聲音,顯示出它剛才是處在何等的狀態。

    眾人見狀,越發感覺不可思議。

    原來李晚沒有使用凡火,而且直接以手握處的劍柄輸導真元,以神通催煉之。

    一手施展神通手段,一手施展經驗技藝,兩相結合,更加難得,至少在場許多坊中老人,都還從來沒有看見過。

    “成了成了,好像成了!”

    眾人不敢進去圍觀,但有眼見到,不由也哄然叫好。

    不管怎樣,這把劍總算鍛造成形。

    接下來加持禁制,布設法陣,煉成上品甚至珍品法劍,也是李晚自己的事情,他們關心的是之前廢棄的精鐵錠,果然能夠再用,單從這一點看,就足可見李晚所言不虛,實際上已經折服了眾人。

    “想看就都進來吧,現在劍器粗胚已成,可以制鞘和加裝劍柄了。”

    這並不是玄門中人常用的法劍,沒有規制,自然不會有現成的劍鞘和劍柄可用,不過,這些都已經是旁枝末節,以天工坊中雜役的水平,很容易就能造得出來。

    李晚脫口而出,說完這一句後,突然又是靈光一閃。

    這把重劍,好似並不需要劍鞘,直接加持禁制,煉成一把無鋒之劍即可。

    劍柄也免了,用上好的絹布纏裹即可。

    關鍵還是在於,內裏加持的禁制和法陣,得想個法子,好好料理一番才成。

    “開了個好頭,接下來,就看我如何施展手段了。”

    李晚心中暗暗想道。

    這時,眾人聽到李晚開口,都爭先恐後地沖上去看。

    只見到,一柄手掌寬闊,五尺來長的寬厚重劍如鐵板一般橫放在臺上,彪悍的劍身,粗長的劍柄,展現著雄壯的氣魄,一看就是把好劍。

    更妙的是,這把劍被人用凝鐵液煉過,擁有遠超尋常的堅韌和強度,甚至可以當作防禦法寶來用。

    在場不乏聰明人,見到李晚有意把它打造得如此寬大,都隱約猜到了他的精巧設計。

作者: 武林天下    時間: 2015-8-17 06:24 PM

第四十四章 重劍煉成

  又過了幾日,李晚逐漸將劍形粗胚整體祭煉。

  “法寶品質,有兩大關鍵,其一是所用天材地寶,其二則是煉器師的技藝。

  所用天材地寶,能夠決定法寶根本,但只有經煉器師巧手加工,才能發揮用處。

  而其中,加持禁制,又是最為關鍵的技藝之一。”

  作場中,李晚支退眾人,自己獨身盤坐在靜室中,橫劍苦思。

  他在苦思著,處置此劍的最後關鍵。

  其實這幾日間,大小姐已經派公輸元給他傳話了,按照大小姐的意思,是要設法給他找來幾把做好的法劍,烙上他的印記交工充數!

  但李晚沒有贊同,因為這種辦法只能解決一時,不能解決根本。

  他不但要破掉有心之人的設計,還要反過來樹立威信,震懾宵小。

  天工坊中,還是靠著煉器水平說話更好一些。

  就在這時,他突然心中一動,想起在《器宗大典》的神識玉簡裏面,記載著足足十二萬九千六百種不同類型的法寶圖譜。

  法寶圖譜,就是法寶的禁制和法陣布設之法,相當於設計的方案。

  有法寶圖譜,平庸的煉器師,也可以參照著煉制出品質上乘的法寶,但在這裏也有一個前提,那就是煉器師的道紋功底足夠,修為也深厚。

  “平庸的煉器師參照圖譜煉器,高明的煉器師懂得根據需要增刪加減,合理布局,而大師人物,是自己制譜,至於開宗立派的宗師高手,則又是發明禁制,法陣,傳揚經典了。”

  “我修習器宗大典裏面的器道知識,本質上還是沿襲前人舊路,不到學成出師,自成一家的時候,就幹脆省心省力到底,用一用這裏面記載的圖譜吧,只要那圖譜沒有我暫時還沒學會的道紋和禁制,煉制起來,也將輕松許多。”

  到現在為止,李晚煉制的法寶,包括最初的火雲衣和孔雀衣,都是參照前人經驗經加以改動而成。

  “九曲連環,重劍劍陣!”

  很快,李晚在神識玉簡中,發現了一座正巧適合的法陣,極為精巧玄妙。

  於是他下定決心,開始進行最後的祭煉。

  鴻蒙寶氣不愧為器宗無上秘法,經過它精煉的精鐵鐵錠,已然發生本質上的變化,連藥煉的殘余,都化開幾分。

  這使得他可以重新往上面加持禁制。

  而此刻,銘刻道紋,加持禁制,正是他的拿手好戲。

  李晚以掌撫劍,紫焰升騰,一只只似鳥非鳥的古樸符箓隨著心念流出,落在劍身上,劍身如同被滾燙鐵絲掉入的蠟塊,燙起了一道道扭曲而又玄奧的紋路。

  劍氣印、神鋒印、重山印……

  一共三式法印,組合成不同的禁制樣式,安置在劍內。

  它們在劍身內部首尾相連,融合成陣,各自發揮著不同的功用。

  其中,劍氣印乃是沿襲自虛寶法印的印式,擁有化氣成刃,虛實相間的功用;

  神鋒印乃是法寶圖譜中所記載,一種增加劍氣威能的強**印,在煉氣層次,擁有無與倫比的破壞力;

  而重山印,本為鎮壓一類法寶所用,作用乃是封印真元,同時也增加劍身的重量和堅固;

  按照圖譜記載,想要將這門九曲連環的重劍劍陣威能發揮到最大,起碼也要銘刻九重以上禁制,才能布滿整個劍身,劍動之下,大開大闔,運行無礙。

  這就好像人的全身經脈打通,運力之時,不僅僅是手臂,連腰身,腿腳,全身上下的力道都一起調動起來。

  不久之後,第一重禁制順利加持上去。

  李晚開始加持第二重。

  又過了一個時辰之後,第二重禁制成,李晚開始第三重。

  然後調息養元,恢復一些真元精力,再次投入苦戰。

  第四重、第五重、第六重……

  越來越多的禁制疊加相連,足足十個時辰也過去,李晚的面色早已發白慘淡,眼中神光渙散,有心力衰竭的征兆。

  “這樣祭煉法寶,消耗還真是大。”李晚感覺到了難度,不由暗暗苦笑。

  禁制這東西,加持在法寶上,並不是越多越好,但一般來說,也是重數越多,越為復雜和精巧,對法寶的威能,也起到增幅的作用。

  不過,每每增加一重禁制,都是在前面的基礎上疊加,稍不留神,就會破壞原有的意境和威能,反成敗筆,難度自然也是越來越大。

  如果如同最初白紙一張的狀態,反倒是容易發揮了。

  “還好,煉制法寶,大半的心神都是花費到圖譜上去了,我所要做的,只不過是借取前人智慧而已,自己並不費什麼腦筋。”

  李晚這時候越發感覺,原創此圖譜的前輩高人,才是真正的厲害,當時那位高人,一定報廢了許多把重劍,才把這種法寶圖譜鉆研出來。

  李晚並沒有強求一下就完成,適時休息,等待精力恢復再戰。

  又過了一天,李晚繼續未完成的差事,此時已是加持到第九重禁制了。

  一般的珍品法寶,如果只是法器品級,也就是七至九重禁制足矣。

  天材地寶的不同,決定著禁制和大陣的布設,但在這同時,煉器師本身的技藝,也是個關鍵的因素。

  雖然這把重劍本身的材質差了一些,但加持的禁制,卻是借用前人智慧的精妙之作,而且李晚本身也擁有不俗的技藝,最後的成品,絕對不會差到哪裏去。

  李晚現在關心的,已經不再是法寶能不能夠煉成,而是它能否成為珍品。

  又過了許久。

  隨著最後一道道紋飛入劍身,整把重劍散發出一股如大地般沈穩厚重的氣息,法寶終於練成了。

  “轟!”

  李晚原本扶著劍身,但卻突然感覺到一股巨力傳來,手中重劍如同巨大尖刺,深深地插入了地板之中,沒入一尺有余。

  劍身上的禁制法陣,已然開始發揮作用,一下就給這把劍增加了近千斤的重量!

  如果沒有導入真元加以操控,即便是煉氣修士,也難以長時間揮舞自如。

  李晚不為所動,因為他已沈浸在另一件事當中。

  劍成的一剎那,一股橙黃土色的靈光從劍柄沖起,滿室皆亮。

  這把劍是李晚親手煉成的,在其中投註的心血和精力極其之多,正符合心神相通的意境。

  立刻,這股靈光自動往他的身軀鉆來,雄渾得難以想像的龐大元氣,滔滔不絕。

  李晚體內的鴻蒙寶氣,再一次自動按照修煉法訣運行起來,瞬間便增加了幾分,然後,體內的真元也越來越雄渾和厚重,幾乎占滿整個靈田。

  第九道真元,即刻修成!

  李晚欣慰大笑:“果然不出我所料,此劍一成,靈光自湧,助我修出第九道真元,現在我離煉氣後期又再接近了一步!”

  再看直插地面,聳然而立的重劍,其身劍華自現,圓融通明,不是珍品又是什麼?

  “程臧,我叫你盯著那小子,你可有盯緊了?”

  正在李晚終於把重劍煉成,瘋狂汲取靈光元氣,修出第九道真元的時候,天工坊中的一處閣樓裏,榮長老也找來自己的弟子,開口問道。

  程臧正是奉了榮長老之命,派人給李晚作場中精鐵錠下藥的年輕弟子。

  程臧聞言笑道:“師尊您就盡管放心好了,那小子的一舉一動,弟子雖然不敢說是盡在掌握,但也所知不少。還有,弟子派了幾個人,把庫房出入賬簿,雜役用度,配件申領這些都盯緊著呢,不管有什麼風吹草動,都能第一時間得知。”

  “那你說說,他現在在做些什麼?”榮長老略感興趣問道。

  李晚遭遇的,是一個不大不小的麻煩,他也有興趣知道,李晚的應對之法。

  說到這個,程臧更是顯得得意:“那小子也算有幾分本事,竟然把精鐵錠打成了個劍胚,不過他這舉動糊弄雜役和學徒還行,想騙我們,可是門都沒有。”

  “原來這小子還不死心!我原本還擔心,大小姐會出手幫他,但現在看來,連大小姐也沒有辦法。”榮長老聽到,露出輕松之色,冷笑連連。

  程臧趁機大拍馬屁:“師尊博古通今,能耐非凡,這道藥煉之法,肯定沒有人能破解得了,那小子是白費力氣了。”

  凝鐵液的藥方,是榮長老從一道幾近失傳的偏門典籍中尋得,配藥以來,反復試驗了幾次,連榮長老自己也無法破解,最多就是利用築基境界的修為,強行煉化。

  但這般處置的鐵材,會有一個致命的缺點,就是徒具外形,無法加持禁制。

  沒有禁制的法寶,基本上也等於廢鐵一塊,連神通法術都不能配合著施展。

  所以榮長老這時聽到程臧回報,心中便已了解,李晚做到了哪一步。

  以他之見,李晚接連幾天都躲起來煉器的舉動,不過是不自量力而已。

  如果李晚放著精鐵錠不管,四處奔走求援,想盡辦法,他反倒要擔心了。

  榮長老眼中閃現一抹陰鷙,冷笑著說道:“後天就是交接工件的時候了,你以巡檢身份前去核查,我會請來古長老等人,一起做個見證。”

  設計多日,終於到了圖窮匕見的時刻。

作者: 武林天下    時間: 2015-8-17 06:25 PM

第四十五章 發難

  當當當當……

  作場中,錘打之聲依舊,雜役學徒各自忙碌,一派熱火朝天的景象。

  雖然近期的工件出了意外,但李晚還是要他們打造其他,一切如常。

  日上三竿,李晚趕來上工,先是督察了一番打造劍柄,鞘殼等物的進展,又看卯冊賬簿,了解場內物資消耗情況。

  來到天工坊半年有余,他已經慢慢融入其中,適應了這裏的生活。

  拋開其他不論,這裏確是個合適他修煉的好地方,能夠利用《器宗大典》裏面繼承的秘傳煉器賺錢,增長修為,身為煉器師,地位又高,除了完成一些職責所在的工件,基本上沒有管束。

  若此時進了正氣門,只怕也是一名外院弟子,頭頂上還有長老,執事,師兄師姐,諸多管束,整天又想著進入內院,要拉幫結派,爭奪前程,力爭稀少的魚躍龍門的機會,也不會像現在一般自在。

  李晚對眼下的生活還算滿意,依例檢查了一番之後,便掏出一壺上好的靈酒,走進內間,悠悠地獨飲起來。

  就在這時,施皓光從外面走了進來,喊道:“李道友。”

  “施道友,怎麼樣了?”李晚眼中帶著一絲詢問。

  “找到了。”施皓光略帶興奮,走上來壓低聲音道,“果然如李道友所說,城中貨棧,曾有人買過寒潭晶、黃磯、無明水三物,我花了足足三百靈玉,買通店中小二,把那人的身份來歷套了出來,然後又再追查下去,發現是一個叫做程臧的人經辦的。你可知道,這個程臧是誰人?他就是榮長老的三弟子。”

  “榮長老!”李晚冷笑一聲,“果然不出我所料。”

  “現在我手頭已經有確鑿證據,但沒有打草驚蛇!刑道友這幾天也借故休息,緊盯著那人,探清了他出入的幾個地方。”施皓光又道。

  “很好,現在就等著他們自己送上門,先繼續盯著,不要驚動,我去找一找公輸長老。”李晚叮囑了一聲。

  凝鐵液之事,已然有了眉目,不過李晚並不打算立刻發難,因為太早發難,有可能打草驚蛇,反而不美。

  “那好,你去找公輸長老吧,我等下也出去,接替刑道友。”施皓光說道。

  現在李晚身邊就他和刑同方兩個熟人,也只有依靠他們,同樣的,施皓光和刑同方是因為李晚才進得來坊裏,也只有幫他。

  時間一下就到了第二天,李晚若無其事,繼續上工,就在這時,一名年輕的天工坊管事帶著一大群雜役,來到李晚的作場。

  “程巡檢!”見到這年輕管事,眾人不由感到驚訝。

  “請問李晚李大師何在?在下程臧,忝為庫房十二管事之一,今月奉命當值,還請李大師出面一敘。”程臧面上帶著一切盡在掌握的輕松笑容,朗聲說道。

  他深知李晚的身份,再如何新來年輕,也是煉器師,所以表面上客氣有禮,讓人挑不出毛病。

  “我就是。”李晚排開眾人,從裏面走了出來。

  他在裏間,已經聽到有人傳報,說庫房巡檢管事來了。

  李晚打量了他一番,又看了看他身後一群跟班,漠然道:“你有什麼事情?”

  程臧道:“依坊中條例,前來巡檢近期工件,例行公事而已,還望李大師見諒。”

  他說罷,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冷意,也不管李晚反應,從懷中掏出賬簿,翻閱起來。

  “十日前,李大師場上曾提取三十七斤三兩精鐵錠?不知現在可有打成法劍,成品如何,損耗如何?”

  眾人聽到,不由把眼望向李晚,不知道他將作如何應答。

  李晚面色不動:“坊裏還有這規矩?我記得好像前幾個月都沒有人來管過。”

  “李大師有所不知,此事職權,全在巡檢,別的巡檢未必會依例前來,就是前來,也未必抽到李大師場中,而在下也不過是恰巧來到此處罷了。”程臧不陰不陽地笑道。

  “配合?好,程道友在此稍候,我去把制好的工件取來。”李晚道了一聲。

  程臧看了李晚一眼:“好,請。”

  說罷氣定神閑地坐了下來。

  他這幾日都派人盯著作場,甚至李晚出入往來,也沒見李晚有絲毫異動,並不怕他突然變出煉好的法寶來。

  而且就算變出來也不要緊,這只不過是一個開始而已。

  尋釁滋事,哪裏還要什麼講究的?抓住了機會就上。

  “李大師,這下可不妙了,巡檢確實有出入作場,跟進寶材出入賬事宜的職責,這次怕是要糟。”見李晚從院外折返回來,有熟知規制的坊中老人忍不住走近,暗中提醒道。

  煉器師的作場損耗寶材,本是常見之事,不過在場盡都是坊裏的老人,自然知道,精鐵錠不會無緣無故被人藥煉,若有人借機發難對付李晚,也不是損耗一點寶材那麼簡單。

  雖然李晚幾日前打了一把劍形粗胚,但眾人還是忍不住替他感到擔憂。

  那次打出來的粗胚,可沒有辦法交差。

  李晚不以為然道:“左右不過是千把靈玉的寶材,有什麼可糟的?”

  “千把靈玉對大師來說是毛毛雨,再說,坊裏也有定損規制,材料有失,走水這些,都是護衛的過錯,不會追究到煉器師頭上來,但是,也架不住有心人給大師小鞋穿啊。”有人隱晦暗示道。

  李晚對作場中人還算和善,這些人也不願意見到他倒黴。

  李晚暗暗好笑,這些人倒是心向自己,或者說,是向著大小姐一方,但未免把自己小看了。

  還有大小姐,居然想出個弄來工件,充作自己煉制法寶的主意,當真以為自己初來乍到,便真的無計可施不成?

  李晚讓旁人止步,自己走進裏間。

  作場的裏間,通往一個只有煉器師才能進入的密室,用作存放重要寶材和成品法寶,李晚打好的重劍,就放在那裏。

  程臧在外面等著,見到眾人圍而不散,一副神色憂慮的模樣,不由暗自冷笑。

  “拿,我倒要看看,你能拿出個什麼東西來!”

  深信李晚不可能破解那凝鐵液功效,他也不擔心,至於用煉器之外的手段破解,坊中其他長老,也不是屍位素餐的,肯定有所提防。

  就在這時,門外突然傳來一陣騷動,似乎有人喊了一聲:“公輸長老來了。”

  “公輸長老?”程臧猛地站了起來,滿面凝重。

  不久之後他果然見到,一個三十歲上下,氣度雍容的男子,帶著一眾天工坊護衛走了進來,跟隨在他身側的,是施皓光和刑同方兩人。

  “程臧見過公輸長老。”程臧不敢怠慢,連忙走上前,執禮相見。

  “你們在這裏幹什麼?”公輸元見了他們,神色一變,似是有質疑之色。

  程臧此時已經定下神來,他也知道,大小姐有意拉攏新來的煉器師,必定已經私下裏聯絡過,此時出了事端,也不會放任他被對付不管。

  不過,自己又豈是孤身無援?

  程臧面露譏意,把自己前來的理由說了出來:“回公輸長老的話,在下在此巡檢作場,正好問到李大師關於上旬所領精鐵之事。”

  公輸元大手一揮:“原來是這樣,算了,今日就免了,大小姐叫我來找李大師,另有要事商量,你明日再來。”

  程臧沒有料到公輸元會這麼說,不由一怔,滿腔的得意也仿佛被人澆了一盆冷水,當頭淋了下來。

  他面露不甘,爭辯道:“公輸長老……這……”

  “程臧,你沒有聽明白嗎?大小姐找李大師,難道這還不比你的事情重要。”公輸元懶得跟他多說,轉向坊中雜役,“李大師何在?”

  “公輸長老,李大師在裏面。”眾人紛紛說道。雖然沒有明著哄然叫好,但面上興高采烈的神色,叫程臧面色都發青了。

  公輸元這般打橫著來,任他巧舌如簧,也沒法阻止,不由急了眼,大叫道:“公輸長老,你這是沒事找事!”

  “沒事找事!哼!虧你還敢在此大言不慚,怎麼,我就是故意找你麻煩,你又奈我何?”公輸元面色一沈,黑著臉反問道,“好了,我懶得跟你廢話,閃一邊去!”

  程臧眼中閃過一絲怨色,但卻無言可對。

  “公輸長老,我弟子不過例行公事而已,你是長輩,又何必跟他一般見識?”

  就在程臧進退兩難,不知應該如何是好的時候,一個略顯陰沈,但對他而言有如天籟的聲音從外面傳了進來。

  “師尊,原長老,淩長老……你們都來了!”程臧面上一喜,郁悶之色不再,高興地喊道。

  眾人向門口看去,只見到,榮長老,原長老,淩長老等等幾位坊中長老,一起從外面走了進來。

  這幾人都是坊中真正的元老,他們在坊中的身份地位,聲望職權,都跟公輸元相仿,甚至要蓋過公輸元一頭。

  “公輸長老,別來無恙啊。”榮長老走了過來,看著公輸元,面露冷笑。

  “你們怎麼都來了?”公輸元看見他們,面色陰沈得要滴出水來。

作者: 武林天下    時間: 2015-8-17 06:25 PM

第四十六章 指認元兇

  李晚從密室出來,看到的就是一群人圍在院中對峙,隱隱含著幾分敵意。

  “諸位,你們這是在做什麼?”李晚明知故問道。

  他走上前,看了看榮長老等人,忽然一笑,道:“這幾位前輩好是面生,不知來此有什麼見教?”

  天工坊的長老們,他大多沒有見過,見過的多是公輸元,莫長老等效忠坊主一脈的人。

  至於榮長老,他幾個月前見過一面,不過時間一長,也就當作忘記了。

  “李道友,你來得正好,大小姐找你有事,跟我一起去見大小姐。”公輸元看見李晚,當即說道。

  他見榮長老等人出現,哪裏還敢讓李晚在這裏多做停留?

  李晚聽了卻道:“等一下,公輸長老,我還有事沒跟這位程道友弄清楚,程道友,你剛才說,要檢查我作場所用的寶材?現在你可以來看了,這把就是我用上旬所領取精鐵所打造的重劍,雖說並不是玉蟾宮所要求的普通法劍,但它是一件珍品,真論起來,價值遠比幾把法劍加起來還大,同樣可以用作交貨。”

  轟的一聲,他把肩上扛著的重劍猛地往地上一插,重逾千斤的重劍,立時便將地上的青石地板都刺穿,噗的一聲,沒入地裏足足一尺有余。

  “什麼,珍品法劍,這把劍……”程臧聽到李晚所說的一番話,頓時就呆若木雞,怔在當場,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了。

  幾名長老也大吃一驚:“這是一把珍品法劍?”

  “是與不是,試過不就知道了?”李晚道。

  程臧心知事情始末,根本不信,李晚能在短短的幾天功夫,煉制一件珍品法器,不由得伸手就想去拔重劍。

  但在這時,施皓光突然搶先出手:“我來!”拔出重劍便運轉真元,揮舞起來。

  “忽忽……”

  重劍揮舞,發出沈悶的風聲,旁人連忙四散躲避。

  這風聲一出,幾名長老立時色變。

  “名劍譜有雲,揮動有巽風之聲,其勢若冬雷震震,必為名器……”

  名器都是珍品以上的法寶,幾位長老單從這把劍的表相,聲勢,就看得出來。

  這也是品鑒之法的一種,至於內裏的禁制,法陣,還有待核查,不過既然李晚敢把它拿出來,就不怕他們鑒定核查,應該不會差得太遠。

  “這劍是不是珍品,一試便知!”榮長老看了程臧一眼,突然開口道。

  程臧會意,立時從腰間拔出一把明亮的寶劍,刷的一聲,朝施皓光手中的重劍斬去。

  他手中的寶劍品質不凡,隱約透著一股寶光,也是一把珍品品級的寶劍,看它劍刃鋒利,密布劍氣的模樣,顯然是以迅捷犀利見長。

  劍光之下,隱然有一股撕裂的意境,仿佛無論什麼東西擋在面前,也能一劍斬開。

  “這是斬鐵劍!不好,快躲開!”有人低聲驚呼。

  斬鐵劍,是名劍譜中記載的一種寶劍名稱,也是按照公開圖譜煉制出來的一種寶劍。

  修真界中,有一些這樣的法寶圖譜公開,誰人都可以煉制,與之對應的就是秘方,為宗門獨有或者個人研創。

  “這是把斬鐵劍?”李晚眉頭一皺,他記得《器宗大典》收藏的法寶圖譜中,似乎也有這種法寶。

  不過出於對自己所煉重劍的信心,他連動也沒有動,更沒有開口提醒。

  施皓光正舞動重劍,突然瞥見一道劍光襲來,不由自主揮手一擋。

  “錚!”

  金鐵交擊,其聲颯然!

  一頭令人頭皮發麻的震顫中,眾人驚訝地看到,重劍之中激發出一抹刺目的銀芒。

  突然之間,劍氣流轉,包裹住了整把劍身!

  古樸沈重的重劍,竟然化作光劍,一下劃穿了斬鐵劍,然後勢如破竹,繼續往著程臧而去。

  “呀……喝!”

  施皓光大吼一聲,終於在千鈞一發之際,突然止住斬勢,生生停了下來。

  重劍劍尖,離程臧的頭顱僅僅只有數寸之遙!

  程臧吃了一驚,手中斷劍不自覺地咣當一聲落下,面色發白,連連後退了幾步。

  “你……你……”他震驚地指著施皓光,滿目驚懼。

  “哈哈哈哈……”看見他這出醜模樣,一陣哄笑從眾人間傳了出來。

  但在哄笑的同時,眾人卻也驚訝無比。

  他們大多都知道,斬鐵劍本身就是一種以銳利著稱的名器,雖然程臧手中的這把,用料未必精良,但若斬擊普通法劍,肯定是普通法劍折斷,而若是斬擊珍品法器,也不大可能反過來被斬斷。

  尤其是這把重劍,給人的第一印象就是古樸沈重,沒有鋒芒,哪曾想竟如此鋒利。

  “抱歉,一時沒收住手,把你的劍斬斷了。”施皓光手腕一扭,抽回重劍,又是噗的一聲,重新插回地上。

  “啊,快看,這把劍還沒有開鋒!”

  “是啊,沒有開鋒!”

  “怎麼回事?”

  就在這時,眾人又發現一個令人震驚的事實,那就是李晚所煉制的重劍,根本沒有開鋒,還是粗胚鈍邊。

  “古語雲,重劍無鋒,大巧不工,這世上並不是什麼寶劍都需要開鋒,只要能用,還不都一樣嗎?”李晚聽到眾人驚呼,若有所指地說道。

  “好一個重劍無鋒,莫非這把劍的名字就叫做無鋒劍?”公輸元看到眼前的一幕,也怔了一陣,回過神,卻是把目光落在劍柄下三寸的題銘處,上面用古樸的銘文篆刻著“無鋒”兩個字。

  他品味了一下,深感此名與此劍相得益彰,正是天作之合。

  “不錯,此劍無需鋒刃。”李晚解釋道。

  他轉向程臧,問道:“程道友,上次領取的精鐵,就是打了這把無鋒劍,不知你有什麼指教?”

  程臧下意識地看了榮長老一眼,卻見榮長老面無表情,頭撇向一邊,不由咬了咬牙,恨聲道:“李道友好手段……沒事了,我們走!”

  他自知事敗,已經不可能再對李晚耍弄什麼手段,幹脆先行離去,等下次有機會再說。

  “且慢!”李晚開口說道。

  “李道友,你還有什麼事?”程臧面色難看地回過了頭。

  李晚道:“你沒有事了,我還有事。施道友,刑道友,你們可有把人帶來?”

  “有!”施皓光和刑同方應了一聲,面露笑意,“來啊,把他押上來!”

  門外傳來幾聲吆喝,卻是幾名雜役用繩綁著一個人,推推搡搡地走了進來。

  “這是做什麼?”

  眾人心中生起幾分疑惑,都面帶不解,看著他們,但在這時,程臧和榮長老等人卻是面色一變,尤其是程臧,見到那個被五花大綁的人之後,更是像見了鬼一般,連腳步都挪不動了。

  “諸位天工坊的同僚,道友,長老明鑒,我有一事,要在這裏向大夥稟明,就在上旬,我作場領取精鐵之後,被人利用一種特殊的藥方所煉,幾乎報廢!

  雖然最後,這些精鐵被我廢物利用,還打造出了一把珍品法器,但這種破壞寶材,耍弄陰謀的卑鄙行為,絕不可以姑息,所以我暗中派人追查,最後終於找出元兇,正是此人!”

  李晚朗聲而言,顯露出赫赫威風,最終一手指向那人。

  “給我跪下!”幾名雜役一腳踢向那人腳彎,撲通一聲推倒在地。

  “李大師饒命,饒命啊,小人招,小人全都招了,作場裏的精鐵報廢,確實是小人弄的,但這都是程臧逼小人做的啊,小人最多也只是為虎作倀而已,他才是主謀,是他給我藥水,叫我淋在精鐵上的……”也不知道施皓光和刑同方等人給他用了什麼大刑,此人戰戰兢兢,抖如篩糠,不等李晚審問,就一下就全都招了出來。

  “什麼,是程臧派他做的……”

  “怎麼會這樣?”

  眾人議論紛紛。

  但出奇的,沒有多少震驚,反倒有種恍然大悟的感覺。

  “你……你血口噴人!我為巡檢管事,怎會做這種事情?”程臧聽到那人的指控,不由尖叫了一聲,急忙辯解道。

  “姓程的,你就不要辯解了,老子已經給王二動了大刑,他敢給老子說假話嗎?”一名護衛頭目模樣的執事看著程臧,冷冷笑道。

  “去你娘的,要玩什麼陰謀手段,非得把老子拖下水,老子招你惹你了嗎?”護衛頭目說著這話,也是深懷怨氣。

  他和長老,李晚等人都沒有仇怨,但程臧此舉,卻是陷他於不義,到時候追究起來,多半也得跟著倒黴,而就算李晚成功化解此事,沒有鬧大,也是他的責任最大。

  所以當施皓光和刑同方去找他,說明利害的時候,他很快就被說動,不動聲色地幫了李晚一回,希望可以借此挽回一些。

  “程道友,你不肯認的話,也沒有關系,反正我還有別的人證物證。”李晚看著汗如雨下的程臧,冷笑著拍了拍掌。

  “是他,就是他到我們店裏來買無明水的……對了,還有寒潭晶和黃磯……”一名掌櫃模樣的中年男子懷揣賬冊,從人群中走了出來。

  整個院子,頓時一片死寂。

  誰也沒有想到,李晚竟然準備得如此充分,連從犯,人證都找好了。

作者: 武林天下    時間: 2015-8-17 06:26 PM

第四十七章 殺了他

  “來人啊,給我把這個孽畜拿下!”

  出乎所有人意料,首先發難的並不是公輸元,而是榮長老!他在見到那掌櫃出現之後,突然就開口大喝了一聲。

  幾名跟著程臧一起來的雜役回過神,慌忙一擁而上,扭著手臂把他拿了起來。

  “師……師尊……”

  程臧懵住了,面如死灰地看著開口叫人拿下自己的榮長老,滿是震驚和哀求之色。

  “不要叫我師尊,你這個胡作非為的孽畜!”榮長老顯得非常生氣,“說,你到底都幹了什麼好事?”

  “我……我……”程臧怔怔地看著自己的師尊,想要開口求饒,但突然一個激靈,又醒悟過來。

  師尊,這是要棄車保帥啊!

  程臧面色變幻,似有掙紮猶豫之色,道:“師尊,我什麼也沒有做。”又轉向李晚,道:“李道友,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他察覺到不妙的苗頭,這是也不敢再輕狂了,老老實實服軟討好。

  李晚道:“還嘴硬是嗎?諸位請看,這寒潭晶、黃磯、無明水三物,便是煉制凝鐵液的主藥,除此之外,極少一同混用,而在這半月之中,只有程臧一人前往城南貨棧買過它們,不是配制凝鐵液又是什麼?”

  程臧見李晚竟是通過凝鐵液的配方找到自己,不甘心地叫道:“這又說明什麼,我根本不知道這些,也沒有配過你說的什麼藥水。”

  “有沒有配過,搜一搜你屋子就知道了,掌櫃這裏記著的藥方分量,足可以煉制五份,你根本用不了那麼多。再者,有王二和掌櫃兩個人證,難道會平白無故攀誣你不成?”李晚冷笑道。

  “你……你沒有資格……搜……”程臧急得滿頭大汗,想要尋借口阻撓一番,但卻絕望見到,師尊榮長老已然如同陌路人一般,眼觀鼻鼻觀心,看都不再看他一眼。

  見這架勢,想要他開口幫忙說話,怕是比登天還難。

  李晚向旁人囑咐了幾句,又向長老們提出建議,一同前往程臧的住所和上工坐堂的地方搜查。

  “調配凝鐵液三物中,寒潭晶和無明水都沒有異味的,但黃磯類同硫磺,有刺鼻的氣味,肯定不會貼身收藏。

  我可以斷定,這藥買來,程臧他定然不會隨意丟棄,一來是怕被人發現,二來,這東西可以用來煉器,或者玩弄鬼蜮伎倆,以後都可能還要用到,又再去買不如自己存著。”

  “可就算你猜得沒錯,天工坊上下那麼大,怎麼找得到?”公輸元看了程臧一眼。

  這小子是榮長老的弟子,不好動用大刑,而他也肯定不會老實招供。

  李晚道:“無妨,我提得出來,自有辦法,若是諸位有興趣,還請移步隨我去找,到時候也可以做個見證。”

  眾人哄然叫好,榮長老和身旁原長老,淩長老對望一眼,淡然表態道:“好,我們也去看看,倘若真是程臧搗鬼,定不輕饒!”

  公輸元對著幾名雜役吩咐道:“你們把他押過來,一起去找!”

  刑同方這時不知從哪裏牽了一條大黃狗出來,先讓它聞了一塊褐黃色的黃磯原塊,然後帶到坊中程臧坐堂的休息小間,果然在裏面發現一個盒子,裝著已經研磨好的黃磯等物。

  不一會兒,又從一個木櫥裏,搜出已經配好的凝鐵液半瓶。

  李晚找到這凝鐵液,也沒有多說什麼,讓人找來一小塊普通鐵錠,澆了下去,果然見到,一陣陣白色的泡沫不斷升騰,滋滋之聲作響,不一會兒,鐵錠便被腐蝕得幾乎融掉,但過一陣,又開始板結,最終形成一塊性狀極為古怪的廢物鐵材。

  “就是這個,就是這個……”一同被押來的王二看到這景象,連忙叫道。

  這下眾人全都明白了,程臧就是把這東西交給王二,叫王二借著送貨的機會,潛到李晚作場中搗鬼的。

  王二是在坊中做工已久的凡人雜役,肯定不能在護衛眼皮子底下偷走幾十斤重的大鐵塊,也沒有人留意他,更何況,程臧肯定也收買了當時的巡衛。

  “事到如今,人證物證俱在,你還要狡辯嗎?”李晚讓人把凝鐵液和剩下的材料收好,轉身向程臧問道。

  程臧悵然大笑,道:“好,好,果然不愧是高手,竟然對這藥性如此熟悉,在下佩服,這件事情,的確是我幹的。”

  “李道友跟你無冤無仇,為什麼要害他!”公輸元越眾而出,憤怒地看著程臧,帶著幾分威逼的氣勢,“說,是不是有人指使你幹的!”

  榮長老這時也道:“孽畜,沒想到你竟幹下這等敗壞規矩的蠢事,李大師乃是坊中正式聘請的煉器師,你只是一個學徒管事,算什麼東西,竟然敢去害他,這是目無尊長,以下犯上,你知道嗎?”

  “目無尊長……目無尊長……哈哈哈哈……”程臧咀嚼著這句話的意思,悵然若失地苦笑道,“其實,我是見李大師初來乍到,便賺了那麼多靈玉,想要借機訛他一筆。”

  “訛他一筆?”聽到程臧說出的理由,公輸元面色變了一下。

  程臧繼續道:“我想的是,我有巡檢職權,借機為難一下李大師,總也可以訛他個幾千靈玉,沒想到,李大師見識廣博,法眼如炬,竟然一下就全都識破了,還辦了個鐵證如山。我有罪,我認罪,我全都認了!”

  公輸元憤然道:“小子,你可想好了,以你的身份,冒犯煉器師,是什麼後果?若你背後還有主謀,最好快快將他供出來,本長老還可以提請大小姐,念你揭發有功,從輕發落,若是被我查出來,你還有同夥,定要治你個窩藏包庇之罪!”

  榮長老聽到這話,頓時不高興了,陰著臉道:“公輸長老,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這孽畜都已經自己招認,你還想誘供什麼?”

  他聽到公輸元滿口主謀,同夥,哪裏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分明就是說他。

  公輸元嘿嘿一笑,冷然道:“榮長老勿怪,我只是叫他交代清楚而已。”

  程臧面色陰沈:“公輸長老,你不用再說了,全都怪我自己貪得無厭,我認罪!”

  李晚在旁道:“那就這樣,將此事報與大小姐,由大小姐定奪吧,我乃當事之人,就不出面了,坊裏什麼規矩,就按什麼規矩來。”

  話說到這份上,想讓程臧供出背後的榮長老,根本不可能,李晚也懶得多費口舌。

  “好吧,既然李道友也這麼說,我等下就去稟報大小姐。”公輸元聽出了李晚的意思,只得點點頭,答應下來。

  榮長老見事已至此,也沒有多話,馬上找了個借口離開,至於程臧還有人證物證,也被公輸元帶走。

  等到他們一離開,作場中的眾人盡是哄然叫好,就差拍掌稱快了。

  誰也沒有想到,李晚暗地裏早就準備好了一切,就等著程臧自己傻乎乎地送上門來。

  很快,坊裏對此事的處理也通報下來,李晚等人第二天上工的時候,便聽說了。

  “程臧身為學徒、管事,意圖對煉器師不軌,罪大惡極,著逐出工坊,其管事職權,暫由公輸長老指派管事代領……”

  “作場巡衛張、黃二人,夥同程臧圖謀不軌,鞭五十,逐出工坊!”

  “榮長老身為長老,管教不嚴,理應責罰,扣除食氣補貼三月!”

  施皓光把自己打聽到的消息告訴了李晚,道:“李道友,坊裏對這件事情很看重,這程臧,沒有翻身的機會了,直接被趕出去,連榮長老也被大小姐借機整治一番,鬧了個灰頭土臉。”

  刑同方也道:“這下足以震懾宵小了,若是再有人敢胡來,先想想後果!”

  李晚在此事當中,的確展露了幾分鋒芒,無形之中,也樹立起了幾分威信。

  不過他聽完之後,神情很是淡然,道:“這又有什麼可高興的,幕後的主謀沒有暴露,程臧此人,也只是被趕出天工坊而已,對我本身沒有好處。”

  施皓光和刑同方一怔,道:“這倒是,榮長老那老家夥,比狐貍狡猾,見勢不妙,就把自家弟子都拋棄了,不過那種涼薄之人肯定不會有什麼愧疚,只會更加記恨李道友你!”

  他們當時也在場,看得出來,榮長老已經放棄程臧這個弟子,而程臧懾於他的威嚴,不敢反抗。

  “不過這樣也好,他們師徒二人必定反目,其他弟子也必定寒心,有他受的了。”

  “是嗎?”李晚若有所思。

  “師尊,您要給我做主啊!”

  此時,在榮長老的府邸中,本該被驅逐出坊的程臧跪拜在堂下,聲淚俱下,充滿了委屈和怨恨。

  “蠢材!”榮長老冷冷地看著他,“哭什麼哭,給我站起來,聽好了。”

  程臧無法,只得抹著眼淚,站了起來。

  “現在有一個彩虹難逢的好機會,你既然被逐出工坊,就趁這私怨正隆,替為師殺了李晚!辦好這件事情,就算不能再進坊裏了,我也會給你安排一個好去處,有什麼大不了的?”

  “殺……殺了他?”

  程臧聽到榮長老的話,頓時楞住了。

作者: 武林天下    時間: 2015-8-17 06:26 PM

第四十八章 返本還元

  “你可是想問,為何為師之前一再叮囑你要註意分寸,現在卻又要你殺了他?”榮長老問道。

  程臧道:“弟子愚昧,確實不解。”

  榮長老冷哼一聲道:“很簡單,先前你是坊中之人,更是我的弟子,你若動手,豈不是我等授意?現在我已經把你逐出師門,你跟我和各位長老也沒有關系了,你跟李晚的事情,只是個人恩怨,與坊中爭端無關!”

  “原來如此!”程臧震驚道。

  “那李晚,只不過是一名煉氣修士而已,雖然坊裏有傳言,說他是大派裏出來的名門弟子,但那又如何?沒有實力便敢摻和我們天工坊的事,就是自己找死,就算他家長輩是天王老子也沒用!”

  榮長老冷冷笑著,俊朗的面上,早已布滿陰郁冷酷之色。

  程臧聽著他所說,終於也明白了。

  的確,當初眾長老並沒有把李晚看得太重,但隨著他顯露實力,卻也漸漸看重起來,尤其是這一次,更是叫人刮目相看。

  如今眾長老已經相信,讓他在坊裏站穩腳跟,必定對自己不利。

  然而,李晚身為坊裏的煉器師,享有種種特權,以長老們的立場,反倒不好對他本人直接出手,否則就是破壞數百年以來的傳統和安穩,也破壞了盟裏跟坊裏賴以生存的根基。

  鄔山盟和天工坊的財源,都來自於煉器,而煉器之人,又是煉器師,如果他們因為李晚修為低便對他隨意打殺,以後還有什麼煉器師敢來這裏淘金賺錢,怎反招攬人才?

  榮長老縱然是再與李晚不對付,最初的時候,也只能以局中手段對付,不過,經歷程臧這件事,讓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怨憤和不滿,同時也看到了機會。

  這個機會,就是避開坊內公事爭端,以私人恩怨做文章。

  “最要緊的,還是得有一個能拿得出手的交代。你現在被他害得逐出工坊,因怨生恨,尋仇行兇,豈不正好?殺了他後,你就逃往銅山道場,為師會另派人在路上接應你,到時候你依命行事……”榮長老不管程臧答應不答應,神情陰鷙,沈聲叮囑道。

  呼呼呼!

  院中,李晚正在揮舞拳腳,勤奮練功。

  “轟!”

  巨大的石塊,被李晚重重一拳轟在上面,立時變作四分五裂,而趁著這一擊,李晚幾個後躍,飛快翻身騰躍,退了回來。

  他此時已經擁有九道真元,力貫千鈞,體力,力量,速度,都遠比過去強大許多,血氣也旺盛,精力充沛。

  “厲害!李道友,你現在實力已經遠超我們,這幾個月來服食的靈丹妙藥,果然功效非凡!”看到李晚這般的身手,一旁觀看的施皓光和刑同方皆是叫好。

  “實力是增強許多。”李晚調息收功,長長地吐了一口濁氣,“但離煉氣後期,始終還差一步。”

  “返本還元,乃是將九道先天真元合而為一,成就圓滿,屆時體內真元將會發生質的變化,當然不易做到。”施皓光顯然對這個境界很了解,畢竟他們多年修煉,目標就是為了達到這一步,然後才好築基。

  “沒錯,返本還元,是質的變化,現在我體內的靈田,已經充斥真元,很難再有所增長了,按照典籍記載,這就是人力極限。”李晚點了點頭

  “你前陣子買的歸真丹,現在應該可以服用了?”兩人問道。

  李晚道:“是可以了,我漸漸感覺時機成熟,再過幾天就是月圓之夜,那才是最好的時機。”

  現在李晚體內的真元接近極限,已經不再需要增多,所以一味勇猛精進已經無用,要做的反而是尋覓時機,抓住蛻變的機遇。

  “對了,程臧和榮長老他們那邊有消息嗎?”李晚練完功後,擦了擦手,走到院中石桌,與施皓光和刑同方一起飲酒。

  “我們剛剛得到消息,正想告訴你呢,現在那程臧,果然還留在坊裏。”施皓光笑著說道。

  “果然不愧是老油條,明擺著不把坊裏的處置當回事。”李晚冷哼一聲道。

  話雖如此,他也知道,這種根深蒂固的勢力,不是自己一時可以動搖的。

  榮長老要護著程臧,他暫時也沒有辦法。

  “兩位道友,你們要幫我盯緊著他們,我懷疑他們會狗急跳墻,對我不利!”李晚篤定地說道。

  他出身正氣門,對玄門中人一些行事手段也略有了解。

  修真界不比世俗,世俗雖然本質上也是弱肉強食,但有強大的王朝官府統治,還是有法度可以遵循,但修真界可沒有法度,有的只是江湖道義和理法規矩。

  防人之心不可無。

  “終究還是我的修為沒有達到築基,若我築基,肯定不用管這麼多,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就是。”李晚想到這裏,再一次嘆道。

  “那是,築基之後,才能飛天遁地,移山撼嶽,算作是真正的修士,李道友你現在雖然能夠開碑裂石,生撕虎豹,但跟築基修士相比,還是弱小得像個嬰兒。”施皓光和刑同方同樣深有感觸。

  如果說,煉氣境界乃是開靈田,煉就九口先天真元,藏於氣海,築基境界就是積靈壤。

  元氣循環往復,去蕪存真,遂可晦極而復明,無垢無傷,始成道基。

  “真正的修士”一說,也正來源於此。

  李晚道:“還好,我現在要做的就是穩中求進,在這同時小心提防明槍暗箭,只要小心點,還是安全的,不說那麼多了,我們喝酒。”

  三人又在院裏共飲起來。

  又過了幾天,月圓之夜到。

  李晚一直深居簡出,靜心潛修,等的就是這一天。

  子夜,他獨自一人安靜默坐,等到月圓最圓,天地之間,月光精華和天地元氣最為盛重的一刻,開始取丹服食。

  立時便可以感覺到,一股不同於以往的清涼之感,沿著服下的歸真丹往小腹而去。

  這股清涼,似乎蘊含著內斂聚集的意境,把自己全身的真元凝固,吸收。

  李晚仿佛有一種錯覺,自己靈田中的真元正在變得越來越凝滯,越來越沈重。

  不過他很快又發現,這並不是錯覺,而是真的。

  原本修煉至九道,各自分化,輕靈自*的真元,又重新凝固成一團了,不過此時的先天真元,已然不復過去輕靈,而是變得擁有了幾分質感。

  似凝膠,又似黏液。

  靈田之中,騰出大半空間,一股淡淡的紫氣充盈其中,太虛精氣流轉,宛如小小天地。

  李晚靈臺一片清明,神色也流露出幾分欣慰。

  “看來是成了,這三萬靈玉,果然沒有白費。”

  他在修煉一途沒有吝嗇,投入的是尋常散修幾年十幾年也賺不到的錢,自然,進境也如同常人多年苦修。

  他手頭還有幾瓶清凝露,此刻見時機成熟,不作猶豫,五千靈玉入肚,又一次陷入空靈,夢幻,半夢半醒之中。

  也不知道多久過去,李晚醒來,只感覺渾身上下清爽無比,體力充滿,精神飽滿。

  他的眼中閃現一抹神光,突然身體跳起,迅雷不及掩耳,一拳擊出。

  “轟!”

  空中傳來一陣悶聲般的巨響,竟然可以見到,如水波般的清紋蕩漾,波瀾陣陣。

  李晚拳腳如雷,再次擊出,每一擊都有如烈風迅雷,聲威赫赫。

  竟然被他單憑**之力就帶出了罡風,一舉一動,風雷相隨!

  “果然達到了,煉氣後期,返本還元!”李晚盡情體會這股難得的爽快與愜意,哈哈大笑,只感覺自己體內真元重新變作了一道,但卻已然是一大團的整體,九道真元不分彼此,運作起來,也是隨心如意,一拳一腳的威勢都增加足足五成有余。

  現在他感覺自己的實力飛速暴漲,少說也比過去強悍一倍以上!

  第二天,施皓光和刑同方兩人一眼就發現李晚的變化,察覺他精氣神內斂,氣息沈厚,不再像過去一般精悍外露了。

  兩人不覺一怔,但反應過來,卻又連忙恭喜:“李道友,你終於達到了煉氣後期!”

  “返本歸元,道途可期,這是一大進步,可喜可賀啊。”

  “多謝二位道友,我最近幾日要好好休養,坊裏就不去上工了,你們幫我多多擔待。”李晚提出了要閉關休養一下。

  兩人現在等於他的門客幫傭,自然要幫他分憂,於是都保證會好好照看作場。

  不久之後,兩人離開,到作場上工去了。這時候作場的任務已經告入尾聲,玉蟾宮的法寶也將要交貨,李晚這位煉器師倒是閑了下來,獨自一人留下。

  “嗖嗖嗖!”

  突然,三個人影從院外翻墻而入,闖了進來。

  他們似乎等候這個李晚獨處的機會已久,一摸到府中,立刻直奔後院而去,找到了正在那裏練武的李晚。

  “哈哈哈哈,李晚,你也有落單的時候,準備受死吧!”

  見到懷著敵意的歹徒闖入,李晚卻似乎沒有絲毫慌張,轉過身冷冷地看著他們。

  “果然不出我所料,你們終於忍不住,自己送上門來。”

  “李晚,你竟然已經修煉到煉氣後期!”這三個闖進來的人影,為首之人正是程臧,察覺到李晚此刻的異狀,不由驚呼起來。

作者: 武林天下    時間: 2015-8-17 06:27 PM

第四十九章 真器

  來到這裏,圖謀不軌的,正是程臧與張、黃巡衛三人。

  見到三人驚奇,李晚不由會心一笑。

  幾日之前,他還沒有達到煉氣後期,短短幾日後,卻已達到,實力暴漲一倍,也難怪他們會震驚。

  這三人,程臧只有煉氣中期修為,張黃兩人是煉氣後期修為,單論實力,倒也不差,不過他們要的是悄無聲息幹掉李晚,然後一走了之,現在看來,已經很難做到。

  “程兄,怎麼辦?”張姓巡衛見勢不妙,似有退意,拿眼看著程臧。

  “還能怎麼辦,你忘了,想投銅山道場,要靠誰人?”程臧一咬牙,發狠說道,“不管那麼多了,他只有一個人,我們三個,還奈何不了他?快快動手!”

  他拔出長劍,身影飛快,向著李晚疾射而去,就在接近李晚的時候,突然一劍刺出,疾如閃電,直取李晚胸膛。

  只一劍,就顯露出無限殺機!

  張、黃兩人無奈,只得跟上。他們都是煉氣後期的修為,很快就尾隨而至,與程臧形成合擊之勢。

  李晚冷笑連連,也不管程臧刺向自己的長劍,突然一揮手中寶劍,就向他手腕斬去。

  他手中的寶劍,乃是原來“秋水劍”,現在的“不染塵”。這是一把天外星辰鐵打造而成的珍品法器,鋒利堅韌,品質無雙,只見得程臧一縮手,劍身格在不染塵上,當的一聲,同時彈了開去。

  李晚趁著這一擊蹬腿往後,同時劍勢掄圓,逼得張黃兩人都不得不低頭避開。

  但在這時,一道劍光突然從鋒刃激發而出!

  錚!

  仿佛有利刃破空的聲音傳出,無形氣刃轉眼劃開兩人衣甲,一道長長的劍痕出現在他們胸膛。

  兩人大驚,連忙運起真元全力抵擋,再加上身上所穿衣裳也是法衣,方才驚險擋住,但也被逼得連連退後了幾步,滿臉都是忌憚。

  “他手上的是珍品法器!”程臧看到自己手中長劍崩開了一個缺口,不由又氣又急。

  “我有寶劍在手,寶甲護身,你們怎能殺得了我?”李晚趁勢打擊三人,“就算你們擁有同樣品級的法器,要破我防禦,也沒有那麼容易,說到真器,你們在天工坊已久,倒是有可能弄到,但你們沒有築基,可能駕馭得了?”

  他現在有些體會到了,當初淩師兄對自己和施皓光等人的強勢,這般刀槍不入,又不懼粗淺神通,在煉氣境界,基本等於無敵。

  其實李晚現在已經可以大聲呼救,引來外面巡衛救兵,但他並沒有這麼做,因為這是一個難得的歷練機會,正好趁機磨煉自己的精神。

  他倒還真想看看,在這種極端不利的狀況下,這三人還有什麼辦法制得了自己。

  出乎李晚意料,程臧見到襲擊失手後,竟然從如意囊中取出了一口葫蘆。

  “這是你逼我的……真器,就讓你瞧瞧真器的厲害,化魂葫蘆!”

  程臧面帶獰色,突然一口鮮血噴出,面色如敷粉,一下就變得蒼白,而他口中吐出的鮮血,卻化作滿天血霧,一下變作數十道紋,在空中顯現出來。

  這些道紋如同擁有生命的律動,在空中抖如篩糠,又似神魔亂舞,迷亂人眼,顯得非常的詭異。

  血霧之中,想起了蚊蟲飛舞一般,嗡嗡的聲音,葫蘆也隨著一股無形的力量托起,懸浮於空,開口對準李晚。

  “不好,血祭之法,還真使出了這等駕馭真器的手段!”李晚心中一懍。

  一般煉氣修士,修為不足,無法駕馭真器品級的法寶,但也有特例,那就是早已到手,經過長期溫養和摸索的真器,可以找到控制的法門,不足的修為,也可以依靠一些暫時提升功力的秘法彌補。

  雖然這些秘法大都缺憾極大,而且能夠發揮的真器威能也有限,但也不失為一個極好的殺手鐧。

  李晚也總算領教,在煉氣境界有可能遭遇的危險。

  不過他沒有傻乎乎地站在那裏挨打,早在程臧祭出葫蘆,血祭駕馭之時,就飛速向墻頭躍去。

  大事不妙,走為上計。

  以他此時的修為,短短幾丈,根本就是一躍的距離,不論程臧祭出的真器如何厲害,無法如臂使指,就是不行。

  但讓李晚始料未及的是,一團紅雲飛快從葫蘆口噴出,竟是如同蝗群過境,鋪天蓋地般地向自己罩了過來,轉瞬之間,整個人就被籠罩在內。

  李晚立時感覺到,一股濃烈的腥臭傳入口鼻,紅雲之中,黑影閃動,仿佛一只只要吸人血肉的毒蟲,想從口鼻鉆入。

  “這是蝕魂毒煙!”

  李晚正好讀到《器宗大典》中幡幟篇,關於祭煉,收魂一道,知道這是以秘術豢養虛靈血蠱等物,噬人神魂。

  此法與尋常刀劍不同,尋常刀劍有形有質,砍來可以抵擋,可以避開,但它們無形無相,不得其法,根本連抵擋之力也沒有。

  李晚現在便無法抵擋,處境頓時岌岌可危。

  但就在這生死存亡的一刻,他的心神反而一片空靈,無限的靈光從神魂深處湧了出來,激發出不甘不屈的戰意。

  “生死一瞬,方可知己,這才是修煉心性!”

  李晚心中仿佛有一個聲音在狂嘯,生起無限的戰意。

  雖然他之前多次服食清凝露,如夢似幻,但畢竟並不完整真實,而此刻受到生死威脅逼迫,所有潛能潛發,竟是一道紫氣無師自通地祭了出來。

  “鴻蒙寶氣,造化天演!”

  鴻蒙寶氣,本身就是一門煉器之法!

  一口寶氣噴出,銷金熔鐵,比什麼火焰都要厲害,與此同時,難以處置的草木之屬,布帛絲緞,銅鐵鋁玉,骨甲鱗殼……通通也都可以隨心意融煉。

  李晚把這法寶中祭出的蝕魂毒煙,也當作了一種寶材來祭煉,立時展現出離奇的威力。

  只見那紅雲撞上了紫氣,一下就如同陰霾遇到烈日,飛速消散,轉瞬之間消融得一幹二凈。

  李晚運轉寶氣護持全身,周身上下,再無一絲縫隙。

  李晚可以明顯察覺到,自己的鴻蒙寶氣,似乎壯大了幾分,正是隨著修為得以突破,晉升第二重境界的征兆。

  鴻蒙寶氣達到第二重境界之後,似乎還多了一股靈動的意境,可以隨著心意布滿周身上下,徹徹底底克制對方法寶的威能。

  “化魂葫蘆,給我化了他!”程臧像是見了鬼一般,不信邪地再祭法寶,但卻只見到,紅雲源源不斷被紫氣吞噬,猶如飛蛾撲火。

  “不……這不可能,給我化!”程臧狂催法寶。

  短短幾息之後,沒能催動得了更多紅雲吞掉李晚,卻反而是自己哇的一聲,狂吐鮮血。

  咚的一聲輕響,葫蘆也仿佛失去所有支撐力量一般,從空中掉了下來。

  程臧面如死灰。

  “不好,他也有真器護體,我們快跑。”見程臧強行催動真器,沒能幹掉李晚,反倒差點把自己幹掉,張、黃兩人頓時感覺不妙,轉身就逃。

  他們誤把李晚的鴻蒙寶氣當作了護體的真器所發,不過這個誤解卻是歪打正著,就算留下來,也已屬多余,還不如腳底抹油開溜為妙。

  “你們……你們給我回來,給我上啊!”程臧悲憤欲絕。

  這兩人是他許以重利,硬拉過來做幫手的,本是想著人多勢眾好辦事,不曾想,在這緊要關頭,竟是如此沒用。

  “想跑?哪有那麼容易,給我把他們拿下!”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一聲洪亮的大喝,一名仗劍披甲的護衛頭目,帶著幾名天工坊護衛趕到,正好把張、黃二人堵住。

  他們根本不是對手,連反抗的念頭都沒有,幹脆扔下兵刃束手就擒了。

  “李大師,你沒有事吧?”護衛頭目抓住兩人後,關切地走了過來,同時命令手下圍起程臧,防止他暴起傷人。

  這護衛頭目,正是負責李晚作場那一帶巡邏的工坊護衛,最近應李晚之邀,多時守候在府外,暗中提防程臧等人。

  程臧並不知道,就算李晚沒有突破到煉氣後期,他們此行,也註定了失敗,以李晚的身手,完全足以抵擋一陣,等到別人前來救援。

  而假若有築基修士出現在附近,也有公輸元等人照看,不會讓他隨意進出。

  “華管事,多謝了,我沒有事,快把這些人抓起來,送交坊裏。”李晚擺了擺手。

  他之所以設局等著程臧來,一來是為自己解決麻煩,二來也是送一份大禮給大小姐,讓她可以借機發難,好好打擊一番榮長老的氣焰。

  “哈哈哈哈……李晚,你想抓我去邀功,做夢去吧,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聽到李晚的話,程臧突然仰頭大笑起來。

  笑著笑著,卻是開始不停地咳出血水。

  強行催動真器,傷了他的元氣,如今正遭到反噬,怕是不用五花大綁,都逃脫不了了。

  李晚見他這樣,根本連理都懶得搭理。

  程臧在李晚眼中,只不過是個任人擺布的小卒子而已,李晚真正的敵人,是他的師尊榮長老。

作者: 武林天下    時間: 2015-8-17 06:28 PM

第五十章 特權

  讓護衛頭目把人帶走之後,李晚坐了下來,獨自沈思,一直到施皓光和刑同方回來,才回過神。

  “李道友,我們聽說你遇刺了,沒有事吧?”兩人一回來,就追問程臧的事情。

  “沒事。”李晚搖了搖頭。

  兩人奇道:“那你一個人坐在這裏想什麼,那麼出神?”

  李晚道:“我是在想,如今的我,到底還有什麼缺陷,如何才能順利築基?”

  他把自己的遭遇說了出來,卻原來是在與程臧交手中,認識到了自己的不足,發覺以煉氣修士的修為,一些神通手段或者法寶,根本無法應對。

  “這一次,若不是我修煉的秘法特殊,恐怕也要遭殃,還是低估了他們的瘋狂。”李晚眼中流露出深深的忌憚,“還好,那程臧畢竟只是煉器學徒,並不是專職的殺手,如果是殺手,還真不知道會變得如何。”

  “你多慮了,應該不至於鬧到那等程度。”施皓光和刑同方聽到,俱皆無言,轉而又再追問起當時的詳細情形,“對了,我們聽說,這次程臧為了對付你,連真器都動用?”

  李晚道:“的確如此,不過我並沒有碰那真器葫蘆,已經讓人上交給坊裏了。”

  兩人略顯遺憾,道:“為什麼要上交,那畢竟也是一件真器。”

  李晚毫不在意道:“別人的法寶,得來大多需要重新祭煉,熟悉品性,有這功夫還不如自己煉制一件合用的。而且我如今修為淺尚,可不想因為這身外之物,反而鬧得元氣大傷。”

  聽到他這麼說,兩人想了想,倒也覺得有理,於是不再追問了。

  幾天之後。

  似乎心知自己理虧,又有程臧等人落在大小姐手中,榮長老沒敢再有異動,老老實實告病休養。

  李晚心知,現在不是找榮長老麻煩的時候,也沒有借機發難,一時之間,整個天工坊都安寧無事。

  這時李晚已經把坊裏安排的工件趕制完成,他算了一筆賬,自己在這大半年中,經手百余法器工件,共計得到報酬萬余,與此同時,另有半年俸祿補貼六千余,加起來接近兩萬。

  但他還欠著坊裏三十萬靈玉,算來算去,竟是沒有寬裕余錢。

  “好像是吃虧了,雖說坊裏沒有拖欠過你的報酬,但這半年的時間,你少說也可以煉制兩三件珍品法器,得到十萬抽成也不足為奇,現在就才只有兩萬多。”

  “話也不能這麼說,李道友雖然技藝高超,但也不可能一直煉制珍品,如果一直煉制珍品,材料和精力都跟不上,這半年時間,正好給坊裏調劑,四處收羅積攢寶材,等李道友養精蓄銳,日後才能更好煉器。”

  施皓光和刑同方就此事議論了一番,最後也不得不承認,這大半年,有得有失,實在難說是賺了還是虧了。

  以李晚的能耐,煉制凡品、上品法器,都可以說是浪費,但世間本也沒有盡善盡美之事,這樣反而很正常。

  不過,李晚也開始感覺,是時候主動爭取一些東西了。

  坊裏接連發生事情,把自己卷了進去,於情於理,都該給自己一些補償才是。

  更多煉制珍品法器的機會,就是一個很好的補償辦法。

  在成為築基修士之前,他所能夠賴以賺錢的,也就是煉制珍品法器了。

  珍品法器的售價,甚至可以接近上品真器!這並不是說它的威能比上品真器還要強大,更不是神通法陣比上品真器還要復雜,而是因為,它可以供給煉氣境界的弟子使用,駕馭起來,遠比真器好用得多。

  現在的修真界,哪一方大佬巨擘,沒有幾個子侄後輩,沒有門人弟子?賺這些人的錢,也是一門大生意!

  “還是找個機會,見一見大小姐好了。”

  李晚這般想著,很快便也付諸行動,托公輸元提了一下。

  讓李晚有些意外的是,大小姐很快就答應了,約他第二天午時一敘,共同用膳。

  等到約見的那一天中午,李晚如約而至,發現大小姐早已經布置好一切,就在府中等著。

  這一回見大小姐,大小姐竟然沒有再垂簾遠避,而是露出真容,坐在主位上。

  李晚看了幾眼,只感覺大小姐姿容出眾,清麗脫俗,蛾眉雲鬢,螓首玉龐,盡皆皙白而細嫩,身穿一襲金絲雲紋綿羅裙,衣帶飄飛,宛如雲端仙子,但又隱隱透露出幾分冰冷和淡漠,擁有冷艷出塵的氣質。

  這般姿容氣度,叫人看了不是敬畏有加,就是忍不住生起一股征服之心,想要看看把她面上冰殼融化,會是怎樣一副情形。

  李晚入坊以來,多是聽人談論大小姐如何如何,又隔簾商談一次,還是頭回見到她的真容,不免感覺有些驚艷。

  不曾想到,這位大小姐,竟然是個冷面美人。

  回過神,李晚語氣有些異樣道:“見過大小姐,在下來遲,讓大小姐久等了。”

  大小姐面冷心不冷,溫言道:“李道友無需客氣,你來得正好,隨意就是。”說罷輕啟朱唇,命侍女上前引他坐下,又給他斟酒夾菜,盛情款待。

  李晚約見大小姐,不是來吃喝閑談的,沒多久就轉到正題:“最近坊裏的工件,似乎已經開始清點入庫?我聽人說,再過一個月,便將有玉蟾宮的特使前來,帶走它們。”

  大小姐道:“確有此事,這次坊裏能夠走出困境,還是多虧了李道友和各位坊中同仁鼎力相助。”

  李晚聽到,露出一絲欣慰的笑容。

  他現在對天工坊沒有多少忠誠可言,但食人俸祿忠人之事,看到天工坊境況好轉,他也欣慰。

  他略為沈吟,趁機說道:“既然如此,在下有話也不怕直說了,坊裏的事情已經了結,大小姐看是不是允我休息一段時間,養精蓄銳?”

  大小姐有些驚訝:“李道友想要休息?”

  以李晚的技藝,煉制凡品,甚至上品法器,都不會消耗太多心神精力,每日稍事靜養,便已足夠,但現在聽他口風,卻是好像要大休一場,不想再幹的模樣。

  “大小姐有所不知,在下修為已臻煉氣後期……”李晚委婉地提了一下自己的近況。

  修為已臻煉氣後期,跟養精蓄銳沒有多大關系,除非他想要閉關潛修,不問世事。

  但以煉氣後期的修為,煉器水平必定有所提升,再來煉制普通法器,的確是顯得過於大材小用了。

  煉器師的技藝水準,和修為雖然不是同一回事,但也有莫大的幹系,比方說,擁有九道真元,一口氣銘刻六重禁制,而擁有三道真元,往往銘刻二重便已無力為繼,這樣鍛煉出來的熟練經驗,耗費的時間精力,都截然不同。

  若是尋常煉器師倒也罷了,後期的修為,正好是熟手匠師,他們大量煉制凡品,偶爾煉制幾件上品,也都感到滿足,但李晚顯然不同,李晚只有中期修為時,便已能夠煉制珍品法器,這時候修為提升,煉制珍品更加容易。

  而且,普通法器,李晚也真的有些厭煩,不想再煉制了,尤其是這種名門大派所訂制,千篇一律的法劍、法衣等物,更加是無趣之極,如果不是為了幫助天工坊渡過難關,他才不想浪費時間精力。

  “李道友確是大才,一直派你分管煉制普通法器,也屬無奈之舉,從今以後,就取消普通工件,改為負責珍品法器吧。天工坊中工件繁多,還望李道友能夠勉為其難,再助我工坊一臂之力。”大小姐聽明白了李晚的意思,當即給李晚取消普通工件,但沒有允他封閉作場進行大休。

  李晚來此,當然也不是為大休,他現在還欠著坊裏二十來萬靈玉,不趁機多多煉制一些珍品法器,怎麼償還得清?

  “多謝大小姐,在下一定盡心盡力,為坊裏煉制更多的珍品名器。”李晚很是欣慰,連著說了一番天工坊的好話。

  從大小姐處出來,李晚意得誌滿,返回自家府邸。

  “李道友,怎麼樣,事情可辦成了?”施皓光和刑同方兩人都關心地問道。

  “辦成了,大小姐很好說話,沒有為難我。”李晚笑道。

  “這真是太好了,看來大小姐對你很看重,若非如此,不會隨便答應。”兩人聽到,都感到振奮。

  天工坊畢竟是擁有上百名煉器師的大坊,個個都自覺大才,眼高手低,那還得了?所以,普通煉器師必定要服從坊裏安排,真正傑出之人,才會受到重視,擁有自*挑選的特權。

  李晚是來到這裏不滿一年的新人,得到這特權,更顯珍貴。

  “不過,煉制珍品,必要有天材地寶,現在坊裏還剩多少可供挑選?”李晚突然又想起一件事情,有些懊惱,“忘記問大小姐一聲了。”

  “這個無妨,找公輸長老或者莫長老他們打聽一下就可以了,他們身為長老,也有調度統轄的職權。”施皓光和刑同方說道。

  李晚道:“也只好如此了,希望爭搶好東西的同僚不要太多。”

作者: 武林天下    時間: 2015-8-17 06:28 PM

第五十一章 七巧飛刀

  話雖如此,李晚前往工坊了解情況之後,還是發覺,自己想得太簡單了。

  上好的煉器材料,本來就是珍稀之物,坊裏也不乏築基境界的前輩修士,他們都在盯著。

  “那些前輩明明是築基修士,怎麼不去煉制真器,卻反而要跟你爭這些法器材料?”隨同李晚一起前往庫房施皓光有些奇怪。

  李晚沒有回答,倒是庫房管事面色有些異樣,看了他一眼道:“道友此言差矣,法器真器,不少材料本就可以共用,何來爭奪一說?而且,煉制真器費時費力,遠比煉制法器困難得多,再加上,珍品法器能夠供給富貴出身的修士使用,售價也不低,算來算去,還是煉制它們更加劃算,若我是築基前輩,恐怕也是這般做法。”

  “還有這事?”施皓光怔住了。

  李晚點頭道:“確實如此。”

  施皓光道:“我聽人說,真器擁有的禁制重數,幾乎在法器的十倍,威能也遠比法器強大得多,珍品法器縱然是珍品,但畢竟層次太低,真想不通,為何售價竟然絲毫不差!”

  “是有些不可思議,不過千百年來,大家都是這般買賣,這裏面肯定有它的道理。”李晚倒是開始了解其中的門道,解釋道,“所以說,法寶貴賤,不在其身,而在其主。”

  “不在其身,而在其主……”施皓光品味了一番,暗自點頭道,“聽起來有幾分道理,不過再有道理,也要不到你想要的寶材了,寶材不足,任是如何施為,也難以煉出上好的法寶。

  上次你煉了把無鋒重劍,一是靠著手藝精湛,在方寸之間下功夫,二是有之前程臧調配的藥水,起了特殊功用,若是沒有這些,只怕也不是那麼容易煉出來吧?”

  李晚點點頭:“沒錯,所以我們要抓緊時間了,現在庫房的存貨也不多,再不快點就沒有。”

  李晚和施皓光在庫房挑選了一陣,要了一些寶材,有些沒有的,就用其他替代。

  回到作場,李晚把開好的清單交給施皓光和刑同方兩人,讓他們在場中等候,自己也親自安排人手,接納和貯藏這些寶材。

  自從上次的事情後,李晚多留了一個心眼,時時讓施皓光和刑同方兩人幫忙照看,免得又再發生意外。

  而施皓光和刑同方兩人,現在也已經在天工坊裏廝混半年多,料理起這些事情,很是得心應手,也讓李晚能夠放心。

  又過幾天,作場上下準備妥當。

  李晚從《器宗大典》裏挑選一份法寶圖譜,打算將其中所載之物煉制。

  這是一套名為七巧飛刀的法器圖譜,如果煉成,可堪為絕品。

  此刻的李晚,正是打起了煉制絕品法器的主意。

  他之所以如此,絕不是心血來潮,而是早已深思熟慮。

  珍品法器,他已經煉制數件,也從中汲取靈光,增長不少修為,不過作為法器之中品級最高,禁制法陣最為復雜高深的絕品法器,一件也沒有煉出來過。

  這裏有寶材不足,修為尚淺等等諸多原因,但不管什麼原因,煉不出來就是煉不出來,沒有絲毫道理可講。

  現在他好不容易晉升到煉氣後期,自然而然,再次萌生出嘗試一番的念頭。

  這麼做,其實是大有好處的。

  首先就是他所修煉的鴻蒙寶氣,這門秘法的修煉法訣,早已記載得清楚明白,它可以汲取不同的法寶靈光,用於裨益修為,而且,汲取的法寶靈光越是品級高尚,效果也越好!

  上次李晚把修為提升至九道真元時,就感覺它的作用非常有限,若想更進一步,恐怕還得煉出絕品法器,借助絕品法器的靈光來提升才行,再不然的話,就是按照一般修士的修煉之法,慢慢積攢修為,圓融己身,迎來水到渠成的築基。

  這樣倒也不是不行,但是,實在太慢,李晚並不想等。

  據說修真界中,有資質平庸的煉氣修士,光是修煉到煉氣後期就花了甲子功夫,而後再築基,又花了足足四十年,湊起來就是百年之功。

  等到築基成功時,壽元也業已耗盡,完全沒有更進一步的可能。

  這樣築基,李晚感覺沒有什麼意思,還不如盡情享受世俗繁華,早早娶妻生子,了此一生。

  至於那些宗門大派弟子的晉升之法,他不得頭緒,也無從用起,根本沒有必要考慮。

  “我雖然已經給自己準備好築基丹,但服丹的時機,仍然沒有達到,還是得靠這絕品法器助我一臂之力。

  而且,若是這件絕品法器煉制成功了,對我本身的實力,也是一大提升,若是再有像程臧一般的敵人,能夠勉強駕馭真器來對付我,我也不用怕了,直接祭出絕品法器幹掉他,以絕品法器的威力,絕對比那不能發揮出全部威能的真器要好用得多,一瞬之間,生死成敗立分!”

  李晚再三思慮,早已經明白辦成這件事情的好處。

  如果一切順利的話,自己不但可以靠著它提升修為,更是擁有了一個克敵制勝的殺手鐧,只要對手不是築基修士,哪怕擁有寶甲護體,也同樣能夠一舉破敵,安全無憂。

  這是他在經歷程臧一事之後想到的,他現在的敵人,若有真器,必定不能自如駕馭,抓住破綻以攻代守,卻反而是最好的對付辦法。

  而若要抓住這機會,就要擁有好用的法寶,自己沒有勤修苦練,那些個神通法術,肯定是施展不出來的。

  至於遇到築基修士?他沒有考慮過應該如何對付,也沒有必要考慮。

  以他現在的身手,肯定不是築基修士的對手,好在他投靠天工坊,一時之間,倒也不必擔心。

  作場的裏間,李晚屏退眾人,自己獨自一人攤開長卷,按照記憶中的圖譜勾畫起來。

  七巧飛刀,並不是一件法寶,而是整套的七件法寶!

  每把飛刀,盡皆加持禁制,只要將真元灌註其中,便能駕馭其運行,上下穿梭刺殺。

  其內蘊含化氣成刃的禁制,每一把都可以穿金洞鐵,與刀劍等兵刃相比,又是小巧靈活。

  花了足足三個時辰,李晚終於按照《器宗大典》中的記載,把圖譜制好。

  他此時也是只求知其然,不求知其所以然,沒有探究這圖譜本身的秘密,只要把法寶煉出來就好。

  第二天,李晚用了足足三斤一兩玄鐵,命人打造刀體雛形。

  這一工序,就耗費一旬時間,方才完成。

  然後,又是刀柄,刀套,費去數日時間。

  接下來的,才是真正的祭煉關鍵,加持禁制。

  這七把飛刀,每把身上俱有四重禁制,七巧連環,極盡玄妙,主要是為了脫手之後,還能憑借著滯留其間的真元與自身感應,如同飛劍一般隔空駕馭。

  如此花費了足足一個月的時間。

  李晚每次能銘刻六重以上禁制,爾後運功調息,又再繼續,終於把整套禁制銘刻完畢,開始進行最後的祭煉。

  但當整套法寶煉成,靈光湧現的一刻,李晚卻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這七巧飛刀,並沒有如同他所想成為絕品法器,甚至連珍品都不是,只散發出相當於上品的靈光。

  “四重禁制,本身就是上品法器的程度,這是它原本的品質,但據法寶圖譜記載,連環法陣生效之後,能夠把這七四二十八重禁制聯結起來,玄妙無窮,相當於加持十重禁制以上於一身,成就絕品……”

  “難道,是因為這些禁制之間毫無共鳴?”

  李晚隱約感覺,自己這一個多月的努力,全都白費了。

  自己煉制出了足足七把上品法器,看似也不錯,但其實,這就是七件雞肋。

  法寶便是這樣,一旦沒有按照原定圖譜煉制完成,不是報廢,也將變成雞肋,因為它們已經失去原本誕生的意義。

  察覺到這一點,李晚深深思索,最後決定,把這七把上品法器飛刀熔化,重新煉制!

  “我若為器宗,可以煉制平庸法寶,但卻不能容忍失敗之作,既是敗筆,那就幹脆棄置。”

  李晚心中,也有自己的傲氣和堅持,在下定決心的時候,暗暗給自己立了一個規矩。

  很快又是一個半月過去,李晚狀若瘋魔,全副身心投入到這套七巧飛刀的煉制,但最後的結果,卻仍然還是失敗!

  煉制出來的,還是七把上品法器,而且,件件都是功效雞肋,威能弱小的飛刀法器。

  “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難道,煉制一件絕品法器就那麼難?”

  李晚感覺無奈之極,倘若自己擁有更加高深的修為,也就不用加持數重禁制便休息一陣,一定可以一氣呵成,毫無阻礙。

  李晚隱隱感覺,問題就有可能出現在這裏。

  自己煉制出來的飛刀,不是一氣呵成,整套同時煉制完成,雖然有法寶圖譜做參考,加持禁制,布設法陣,都有據可依,但中斷過後,重新接上的必定有些微妙不同。

  “看來,要想個法子才行。”

  李晚思索著突破之法,無論是修為上的,還是煉器技藝上的,都要突破。

作者: 武林天下    時間: 2015-8-17 06:29 PM

第五十二章 萬寶墟會

  李晚冥思苦想良久,最後想到了一個折中的辦法。

  這個辦法,就是仍然繼續煉制法寶,但並不再是“七巧飛刀”,而是依照其他法寶圖譜所制的普通飛刀法器。

  他這時候已經試出來,以自己眼下的本領,根本不可能把這套法寶煉出,還是舍難取易,更為明智。

  不過這也並不是放棄,此時放棄,等於幾個月來所有辛勞努力付諸東流,總要打出幾樣東西來,不為提升修為,也為還債。

  趁著作場工匠打造新的飛刀粗胚,李晚找到公輸元,向他請教,看看有沒有辦法解決。

  “你竟然打造成套法寶?”公輸元聽到李晚近來所做之事,卻是吃了一驚,“這可是最難的,縱然是大師手藝,也不容易煉出。”

  李晚繼承《器宗大典》,對這難易之說,倒沒有多大感觸,只是感覺,這套法寶煉制的難度,確實比普通法寶大了許多。

  “難易姑且放在一邊,我只想知道,為何總是不得其法?”這是他的一大疑惑。

  “大概是因為,你還沒有融會貫通,無法學為所用,體悟物性吧?”公輸不愧是老行家,只想了一下,便指出李晚如今的缺陷。

  “你身出名門,想必各般煉器技藝,傳承秘法學過不少?但就算學得再多,也是前輩先人的東西,不是你自己的東西,有一句話叫做,紙上得來終覺淺,絕知此事要躬行,自己不親自嘗試一番,別人告訴你再多,又怎麼會有感悟?”

  “躬行?”李晚心中一驚。

  公輸元的意思,就是要他親歷親為,許多事情,親身嘗試一番,而不是全部依賴所學。

  自得到《器宗大典》以來,他煉制諸器,還真的都是依靠前人智慧,少有自己的東西。

  也就是說,他還沒有把《器宗大典》裏面所學融會貫通。

  “神識玉簡雖然神奇,但畢竟也不可能完全替代自己親身經歷,我還沒有學到家。”李晚暗暗點頭。

  公輸元不知李晚經自己一席話,已經看到真正的不足,繼續指點道:“還有一事,你似乎用心不專。”

  “用心不專?”李晚心中一怔,不知公輸元這話是什麼意思。

  公輸元畢竟是老前輩,指點起來也毫不客氣:“你最近似乎一心提升修為,嘗試築基?這個倒不是說不好,但人的時間精力,畢竟有限,你身為煉器師,若要在此道有所成就,還是得放寬心思,有所取舍才行。如果三心二意,該修煉不修煉,該煉器不煉器,最終只可能是首尾兩端,兩途都不討好。”

  李晚聽到他的話,頓時心下稍安。

  其實他一直以來,修習器道知識,都很用心,而且自從修煉鴻蒙寶氣,器法同修,以器入道,也解決了器道、道途難以兼顧的問題。

  兩途都不討好,他倒沒有這方面的擔憂。

  他現在所做一切,之所以看起來不分輕重,是因為修為提升實在太快,讓人誤以為把時間精力都花在這方面了,但實際上,李晚根本沒有怎麼用心修煉,甚至可以說,他煉器就是修煉,修煉就是煉器,根本不分彼此。

  不過這事沒法跟公輸元解釋,鴻蒙寶氣的存在,更是秘密中的秘密,也只好訕訕點頭,表示受教。

  公輸元滿意地點了點頭,他覺得李晚是個能夠成就煉器大師的好苗子,倒是真心希望,他不要誤入歧途。

  公輸元語重心長地勸解道:“我知道,你們年輕人,還有許多修士,都覺得金丹大道才是正途,才能長生逍遙,而其他道途,雖說可以一時風光,最終卻是黃土一坯。

  不過,古往今來,能夠最終有所成就,長生逍遙的,能有幾個?修真之士如過江之鯽,最終成道者,終究鳳毛麟角,此乃天下第一大笑話也!我們修士,時常都說世人庸碌,放不下功名富貴,但卻不知,自己更加貪戀長生逍遙。

  修士為了道途前程,可以隨便殺人奪寶,彼此攻伐,可以拋家棄子,孤寡一人,這豈不跟凡人為了功名利祿而勾心鬥角一樣?

  如果看開一點,懂得有所取舍,便當能明白,這世間道路,並不只有長生逍遙一條,還有許多精彩之處,只待你去探取,也有許多追求和理想,足夠讓你付出一生心血。

  當然我在這裏說的,也不是叫你去學迂腐,而是要懂得取舍選擇,不要盲從。”

  公輸元這一番話,其實也已經不再新鮮。

  自遠古以來,無數修士前仆後繼,修真求道,但經歷無數慘痛教訓之後,逐漸反思,一些修士的追求已經改變,對長生逍遙,也已經沒有遠古修士那麼看重。

  對此,一些恪守古禮,道心堅定的修士,稱是人心不古,世風日下,但李晚卻覺得,這才是活在當世。

  公輸元所說,其實也是他所想,他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天賦雖然不差,但也沒有到絕世天才的地步,更沒有那些名門大派弟子的機緣和氣運,而獲得《器宗大典》之後,早已將此道視為自己唯一能夠走得通的康莊大道,當然不會再三心二意。

  金丹大道,他其實已經不是太在乎,一心築基,也不過是為自保和煉制更好的法寶而已。

  李晚委婉道:“前輩所言極是。”

  公輸元聽罷,神色稍霽,看著李晚的眼神,也忍不住透出幾分欣賞。

  他擺了擺手,道:“你若是清楚這些,便不用再急於一時了,欲速則不達。”

  李晚苦笑一聲:“沒錯,欲速則不達。”

  公輸元這時又突然道:“不過,若你真有心,我在這裏,倒也有個法子。”

  李晚怔了怔,問道:“什麼法子,還請前輩不吝賜教。”

  公輸元笑道:“很簡單,跟我去一趟萬寶墟會,采購寶材!保不準路上偶見事物,便又有了全新的感悟,能夠助你頓悟,就算不行,也算是開拓了見識。”

  公輸元所說,是外出雲遊,增長見識閱歷的法門。

  外出雲遊,與閉關苦修截然相反,講究的是靈光湧現,幡然頓悟,正適合修為達到了某一瓶頸,不得突破的情況。

  雲遊途中有可能結交好友,得到天材地寶,但同時也有遭遇敵人追殺,出生入死的危險,各般境況,不一而足,但無論哪種境況,總會對人有所啟發,也能讓一位修士真正成長起來。

  李晚現在雖然沒有達到築基境界,但只要跟隨公輸元等人,倒也足以保證安全,或許在墟會上有所頓悟,就突破了。

  公輸元繼續說道:“這個墟會,是在雲蕩山中的三十六洞洞主共同舉辦,每年一開,為期一月,我們坊裏有不少的煉器材料,就是從這墟會采購得來。我之所以讓你同去,是想讓你有機會見識煉器寶材的來源,熟知它們采集和加工的過程,更進一步掌握物性。與此同時,也是了解坊裏的人事。”

  其實後者才是公輸元真正的目的,新來的煉器師,不知天工坊情況,見到沒有寶材,難免會有所抱怨,但熟知采購囤積寶材過程後,也會理解坊裏的難處。

  還有坊裏跟煉器師的抽成,分紅,也是要看寶材成本的,讓煉器師了解這些,足以表示公平公正。

  “為期一月嗎?倒也可以。”李晚想了一下,也有些心動。

  “你可以先做準備,現在是月中,月尾我們才動身,乘坐飛梭寶器,三日便可以抵達。”公輸元說道。

  他口中的飛梭寶器,是修真界中一種飛行法寶,可以搭載多人,作長途旅行,非常的方便。

  李晚口中答應,又再向公輸元請教一番,便告辭了。

  回到府上,李晚把這事告訴施皓光和刑同方兩人,兩人聽到,也很贊同。

  “在這裏快一年,雖然衣食無憂,卻也有些厭煩了,出去活動活動也不錯,我們也一起去吧。”

  “我正有此意。”李晚說道。

  施皓光想到作場裏,又有些擔憂:“不過,我們都一起走了,作場裏誰看著?”

  李晚道:“不用擔心,作場本來就是歸坊裏管的,上次事情過後,護衛巡邏也更加嚴密了,決不會再出問題,你們與其留在那裏,倒不如跟我一起同行,還可以有個照應。”

  施皓光和刑同方想了一下,倒也覺得有理,於是道:“那我們也準備準備。”

  這時刑同方突然想到一事,道:“這個墟會,我以前似乎聽說過,天工坊有不少寶材就是從那裏采購的。李道友,你手頭還有沒有靈玉?你也可以趁機買一些自己想要的寶材。”

  “嗯?這倒是個好主意。”李晚之前沒有往這裏想,但聽到刑同方提醒,不由得也醒悟過來。

  雖然他還欠著坊裏靈玉,但暫時不還,手頭總也可以留下幾萬,如果遇到什麼合用的材料,自己可以出手拿下。

  這趟行程,並不全都是作壁上觀,完全可以當作自己的事情。

  “這樣看來,這個萬寶墟會還真是值得一去了。”李晚欣慰笑道,心中也開始隱隱有些期待。

作者: 武林天下    時間: 2015-8-17 06:29 PM

第五十三章 有女墻來

  雲蕩山與鄔山相似,都是散修聚居結盟之所。

  雲蕩山三十六洞洞主,便是此間的主人。

  但與坐擁洞天的名門大派不同,這種散修聚居之所,往往只得一二靈峰,或者淺薄靈田福澤之地,為了養活門人修士和積攢財富,聚居此間的散修也打起了旗號,大行商賈之事。

  散修沒有名門世家福澤,沒有姻親盟友羈絆,即便如同天工坊中諸長老一般,已見中小世家雛形,也依然還只是微小的規模,在此一道,倒是擁有靈活便利的優勢。

  諸大派世家,自己不便出面,倒也樂得見到這些散修往來買賣,互通有無,甚至與其中佼佼者締結盟約,轉銷自家洞天所產,攫取天下財資。

  與此同時,也是讓他們充當耳目,手足,擁有舉足輕重的作用。

  雲蕩山中的這個墟會,能在諸巨頭夾縫之中生存,自然也是擁有名門背景,一直以來如期舉辦,累積不少信譽,鄔山一帶和天南以東諸大山,大川散修、中小門派弟子,都喜歡到這處墟會來買賣寶物,換取所需,打探消息。

  李晚、施皓光和刑同方三人,此刻正在天工坊的飛梭樓船之上。

  這是一件龐大的寶器,上面亭臺樓閣,玉宇庭院一應俱全,進入其中,卻又宛如平地,但在空中飛行極快,日夜不停,便已飛過萬水千山,來到數萬裏之外一處群山連綿的福地。

  見此李晚不禁感嘆:“想想當初,我們從赤陽山門到鄔山盟,連著日夜趕路,水陸並進,不知道吃了多少苦頭,才用兩條腳走到,這般出行,不知方便多少。”

  刑同方笑道:“我們日行數百裏,在凡人看來,也是極快,尋常人等,哪裏能夠翻山越嶺?不過在大能修士看來,我們煉氣修士的雲遊,也不過是決起而飛,搶榆枋而止,哪有扶搖九萬裏來的逍遙自在?”

  李晚贊同道:“要開眼看天下,還得擁有高深修為才行,不知何時,我們才能達到那一步。”

  刑同方道:“這個就遠了,天下之大,不知其億萬裏之遙,我們現在所在,是為天南,但在其他地方,還有東海,北荒,西域,中州……每個地方都是極其的寬廣,沒有元嬰高人的修為,又怎麼可能盡情遨遊?”

  他說話之間,神色有些落寞,卻是深知,自己天分不高,際遇也有限,這輩子怕是修煉到煉氣後期,也就到頂了,連築基也勉強。

  這樣的境界,不要說遠遊億萬裏,便是萬裏河山,世俗大國,也有些力不從心。

  “達到什麼樣的層次,就有什麼樣的格局,我們終究只是千裏之人。”說到這裏,刑同方卻又突然看著李晚,篤定說道,“不過李道友與我們不同,李道友前途遠大,將來必定能夠遨遊天下,是為天下人。”

  李晚知道他是奉承自己,哈哈一笑,道:“刑道友說笑了。”

  刑同方卻道:“我是認真的,李道友你現在平凡,只不過是龍潛於淵而已,將來必定有飛騰的時候。”

  三人說話間,飛梭上的工坊雜役前來通知,已經抵達雲蕩山,不久之後就要下船。

  三人於是止住了閑談,前去找公輸元。

  這時公輸元也正指揮眾人下船,然後祭起法訣,一只樓船漸漸變小,化作掌中一團清光,收將起來。

  一行人便在他的帶領之下,往山門廣場走去。

  山門廣場處,早已有一群雲蕩山的弟子在等著他們,一名道骨仙風的修士站出來,哈哈大笑:“公輸道友,好久不見,別來無恙否?”

  “洪道友,好久不見。”公輸元笑瞇瞇地跟他打了個招呼。

  兩人閑談一陣,洪姓修士便道:“我奉盟主之命前來迎接你們,還請帶領貴屬隨我來。”

  天工坊乃是雲蕩山的大主顧,歷年來采購寶材,都要在這裏花銷不少靈玉,自是與其他散客擁有不同的待遇。

  公輸元卻笑道:“不急,我先來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我們坊中新來的煉器師,李晚李道友,李道友,這位是雲蕩山黃風洞的洪山明洪道友。”

  李晚上前道:“見過洪道友。”

  洪山明見李晚是煉氣修士,站在一旁,還以為是公輸元帶來的隨從晚輩,但聽得是坊裏煉器師,不由得又轉變態度,拱手道:“原來是李道友,失敬,失敬。”

  公輸元又介紹了幾位坊中煉器師同僚,還有庫房諸管事,這些都是負責寶材品鑒,估價和收羅消息的人士,也是接下來洪山明要招待的大主顧,洪山明同樣不敢怠慢,一一見過。

  李晚看著這境況,不免感到有趣。

  若是在古時,修士一心向道,以實力為尊,只怕不會有這般築基修士向煉氣修士客氣有禮的境況,但當今之世,這些規矩早已改變,未得長生逍遙,余子終是碌碌凡人而已。

  既為凡人,又哪來有許多高低貴賤?

  眾人好一番客套見禮,終於才移步上山,安置下來。

  李晚身為煉器師,分得一座獨院,施皓光和刑同方則在他院落側近,與其他雜役學徒同居,不過兩人對此也早有準備,泰然受之。

  安置過後,趁著天還沒有黑,兩人約見李晚,問他接下來的打算。

  李晚道:“都來到這墟會,自然是要好好見識一番。”

  施皓光道:“李道友所言有理,不過這個墟會為期一月,期間會有各方散修和大小聯盟的人馬前來,甚至那些出門歷練的門派修士弟子,也會在此補給,我們最好還是跟隨大隊,切忌輕舉妄動。畢竟,我們在這裏人生地不熟。”

  他比李晚謹慎得多。

  李晚想了想,也覺得有理,不由點了點頭:“當以正事為念,切忌遊玩。”

  時間很快到了夜晚,洪山明奉命給公輸元帶隊的天工坊眾人接風洗塵,李晚作為煉器師,也有資格入席,於是便一同前往。

  期間宴飲,實在乏善可陳,不過一邊是東主有意接待,一邊是賓客求購寶材,雙方倒也其樂融融,氣氛非常融洽。

  李晚聽他們天南地北地談了一通修真界中的秘聞趣聞,又與同僚和雲蕩山弟子客套一番,終於得復清靜,帶著一身酒氣返回居所。

  夜深人靜,李晚盤坐在自己床頭,扣握玉佩,讀取神識玉簡之中的典籍。

  裏面的知識浩如煙海,極盡豐富,更有諸般法寶和寶材的品鑒、加工之法,他現在便正惡補這些,為接下來的墟會之行增添幾分底氣。

  之所以如此,卻是因為他聽說,歷年來的萬寶墟會,都存在一些居心不良的散修,他們帶著各自寶物來販賣,其中不乏魚目混珠,以次充好,一不小心就會著道。

  再有一些,就是有眼不識金鑲玉,明明是珍貴的好東西,卻當成普通之物賣出,若有出眾眼力和過人見識,也可以趁此機會撿得一二便宜。

  也是直到這時,李晚才發現,煉器一道,並非只有禁制、法陣那麼簡單,對各種天材地寶的鑒定,識別,加工料理,也是一門大學問,只有全部精通這些,才能準確把握物性,發揮出各種天材地寶的功用。

  以前他只把目光集中在煉器本身,卻是顯得狹隘了,怪不得煉不出絕品。

  撲簌簌!

  就在這時,李晚突然聽到一陣奇怪的聲音。

  “什麼東西?”李晚怔了一下。

  聲音是從院子裏傳來的,他安置的這處地方,是一座獨院,除了他之外,就是灑掃庭院,料理瑣事的雜役和使女,但最近山中事務繁忙,這些人一天到晚忙碌,還要調到其他院落執事,此時早已各自當差或者睡下。

  李晚警覺地披衣起身,收起玉簡,提著“不染塵”走了出去。

  月光清冷,照在庭院中,朦朧不清,但李晚為煉氣修士,目力超常,很快便看清上下諸物。

  他環顧四周,想要找出剛才聲音的來源,但看了一陣,卻什麼也沒有發現。

  正在疑惑間,突然,又有一陣仿佛夜鳥驚起的撲騰聲傳來。

  李晚擡頭向院墻處看去,結果驚訝發現,一個白衣飄飄,背負長劍的身影翻過墻頭,跳了進來。

  借著月光,李晚認出那是一名少女,她不似深閨千金那般嬌滴滴的無力,卻反而身姿矯健,行止之間,顯露出有功夫在身。

  李晚沒有吭聲,突然目放精光,向少女腦門頂上三寸的地方看去。

  只見一團濃厚的白色精氣氤氳流轉,凝而不散,宛如寶珠放出華光。

  “竟然如此熾烈……她是位築基修士!”

  李晚步入煉氣後期,神識大壯,如常人有口耳鼻舌諸識,已然可以感應到同道中人的精氣神意,一下就看出這位少女並非凡俗中人。

  但少女的修為明顯比他要深厚得多,只看了一眼,就遭到反噬,目視之下,竟似隱隱有一股刺痛傳來,分明是築基修士才有的表現。

  李晚連忙收攝心神,垂下了頭。

  少女被李晚看了一眼,似有所察,看了過來,頓時花容失色:“這……這裏怎麼會有人?”

作者: 武林天下    時間: 2015-8-17 06:30 PM

第五十四章 古怪少女

  李晚這才看清,少女柳眉彎彎,容貌秀麗,竟是個十足的美人胚子。

  再細看她的模樣,年紀最大也只在十五六歲間,身穿一襲素雅的月白長裙,襯顯肌膚晶瑩如玉,因為急急跑來,還帶著一絲微喘,更顯青春活力,不過胸前挺拔的雙峰卻已初具份量,驕傲地高聳在那裏,沒有絲毫豆蔻年華的青澀與稚嫩。

  李晚禁不住目光下移,看向鑲著銀邊的裙面裹住的婀娜身姿,以及**處那一抹因為汗水沾身,粘住長裙而貼近身體,顯露出來的優美弧彎,暗暗贊嘆了一聲。

  少女玉顏,成熟身姿,兩種截然不同的別樣風味,竟然齊集一身,當真是極品!

  “你看什麼看?”興許是李晚的目光太熾熱了,少女也終於察覺到,連忙松開提著長裙的手,側過身子,杏眼圓瞪。

  這一瞪,卻是更顯嬌俏可愛。

  李晚不由得幹咳一聲,移開目光。

  少女哼了一聲,緊盯著李晚不放,好像要把他看自己的給看回來。

  李晚感覺不對,連忙道:“姑娘,這裏是我住處,你怎會翻墻進來?”

  少女一手叉著腰,眉頭輕皺,冷哼道:“人家怎麼知道這裏會有人在,要是知道,我才不來呢。”她一副氣鼓鼓的模樣,也不知道是在生誰的悶氣。

  李晚沒有感覺到敵意,不動聲色地把手中的寶劍收了起來。

  以眼下的狀況,這少女只是意外闖進來,倒不像是專門圖謀不軌的模樣。

  不過他也沒有放松警惕,現在出門在外,人生地不熟,發生什麼事情都有可能,沒準別人就是專門裝出一副無害的模樣。

  李晚想了一下,硬著頭皮道:“姑娘,你深夜到在下這裏來,恐怕多有不妥。”

  少女道:“啰嗦,你以為我很高興來,明明昨天還沒人的……”她口中嘟囔著,一副不甚滿意的模樣:“算了,我走了。”

  說著便要轉身翻墻離去。

  但在這時,一道光華突然劃過夜空,恍如流星。

  少女呀的一聲驚呼,像是受驚的小鹿,一下跳進屋檐裏面來。

  李晚剛要說話,便見一道渾蒙的黃光有如海浪覆來,轉眼之間,把她和自己蓋在裏面。

  兩人貼得極近,李晚只感覺到,一團溫軟撲面帶來,帶著幾縷清新花香,幾乎要撞到一起。

  剛要說話,卻見少女肅容道:“別亂動,他們追來了。”

  “他們?他們是誰?”李晚順著少女的目光擡頭看去,只見灰黑的夜空,數道顏色各異的遁光飛過,很快劃過院子上空,然後繼續往遠山而去。

  李晚不知情況,但也知道,能夠駕馭遁光飛行的,起碼也是築基修士,不禁感到頭大如鬥。

  “這姑娘,莫不是賊吧?”李晚心中暗暗猜想,但見這少女秀氣可愛,看著又不像。

  許久之後,遁光遠去,少女終於才肯撤開黃光,放他出來。

  其實這時李晚也是緊張之極,手握寶劍,只待隨時自衛反擊,但少女看了看他,卻只兩頰如醉,染上一層紅暈。

  李晚的修為並不高深,在她面前,也是猶如凡人一般,是以從一開始,就沒有懷著戒心,但現在緩過勁來,卻又發覺兩人靠得太近了,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登徒子,果然不老實!”

  李晚鼻尖依稀還殘留著淡淡的少女清香,聞言哭笑不得,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

  這時少女又道。“餵,我跟你打個商量如何?”

  李晚警覺道:“什麼事?”

  “你也看到了,有人在找我,若我出去,怕是很快就要被發現,你就留我在這裏,不要聲張好不好?”少女眼眸清亮,一眨一眨的,似乎在打著什麼主意。

  李晚皺眉道:“這只怕不太好吧。”

  少女惱然道:“有什麼不好的!”

  李晚訕然笑道:“在下是男,姑娘是女,素不相識,同處一地,怕是別人知道了,要說閑話。”

  其實他心裏想的是,這姑娘不知道什麼來歷,更不知她與那群人有什麼糾葛恩怨,貿然收留,怕是要平添許多事端。

  不過這少女雖然看起來無害,但也畢竟是位築基修士,說不定還是哪家名門弟子或者世家之子,李晚也不想得罪。

  少女聽出李晚話中的敷衍之意,氣呼呼道:“玄門中人,拘什麼俗禮,說白了還是不肯,真小氣!”

  李晚翹著嘴角笑著,心裏卻開始盤算,要怎麼把這個不講道理的小娘皮弄走。

  少女似乎看出了他的拒人之意,轉而又楚楚可憐道:“壯士!你就行行好麼,我借你這裏住一晚,明天早上我就走!”

  她本就是豆蔻少女,從癟著嘴生悶氣到淚波盈眶淒聲哀求,都叫人不忍,但李晚依舊巋然不動,一心盤算怎麼把她“請”走。

  少女見他久久不語,也明白了幾分,忽地從袖中祭出一截暗紅色的長綾,如靈蛇一般,靈動地在李晚身上纏了幾圈,然後便自動打了個小結,緊緊地把他捆了起來。

  李晚心中一驚,連忙用力掙了掙,但卻沒有掙脫,不由面色大變:“真器?”

  這條長綾,分明是一件可以隨人心意而動的真器,一出手就制住了他,全然沒有反抗之力。

  正在李晚震驚間,少女得意地拍了拍手,道:“怎麼樣,怕了吧,我這飛綾可不是那麼容易掙開的,你就給我好好反省反省吧。”

  她掐動法訣,打出一道黃光,落在李晚身上,李晚頓時喉頭一麻,想要開口說話,卻什麼也說不出來了!

  這是禁言法印,看這少女驟起捆人,封口的模樣,哪裏是什麼良善之輩,分明就把這一套練得極熟,都快習慣成自然了。

  這回輪到李晚眼睛瞪大,帶上了幾分驚駭和不可置信。

  李晚只感覺到,自己周身上下被一股無形的勁力束縛,連一絲力氣也使不出來,即便連沒有被捆到的腿腳,也是如此。

  “太大意了,沒有想到,築基修士出手,竟是如此厲害,她祭出真器,我連應對的時間都沒有。”李晚的冷汗流了出來,感覺到了深深的威脅。

  不過眼下還沒有到最危險的時刻,少女祭出真器捆住他後,就放心地往裏走去,留下李晚一個人在原地,他雖然暫時不能動彈,但也沒有危險。

  當下,李晚運掌如刀,一團如同火焰的紫氣,迸射出來,很快便融入紅綾。

  這是鴻蒙寶氣,他如今已經把鴻蒙寶氣修煉到第二重,連天外星辰鐵這般神異的寶材都可以融煉,對付區區真器更不在話下。

  李晚很快便感覺,自己觸及這件真器的禁制大陣,察覺到了結納交織的經緯絲線。

  少女看穿了他的修為,知道他是煉氣修士,沒有辦法掙脫,但卻沒有想到,李晚竟然是一位煉器師。

  而且就算煉器師,尋常人等,也難以撼動這真器,但偏偏李晚不但能撼動,進展還極快,短短一刻時過去,便感覺紅綾松動了許多,然後,被他硬是生生地從中融斷。

  李晚撿起捎在一旁的“不染塵”,心中稍定,默無聲息地往院外退去。

  “好啊,你竟敢毀我法寶!”就在李晚想要跳墻出去,搬動救兵的時候,少女突然從裏面走了出來,氣呼呼地嬌聲喝道。

  “不好,這真器被她祭煉過,心神相感,被我融斷後就立刻發現。”李晚心中大叫不好,無聲地躍起。

  但一道金光後發先至,轉眼即從少女衣袖間飛了出來,輕而易舉地把李晚再次捆住,李晚掙紮了幾下,絲毫動彈不得,隨即見到少女走了過來,一把拉住自己就往裏走。

  李晚心中暗暗叫苦,只感覺這次怕是要栽了。

  但出乎他意料,少女把自己帶到房間之後,只是盤坐在一旁,就從懷裏掏出一口錦囊,翻找起來。

  李晚認得,這是一口築基修士常用的百寶囊真器,裏面裝著許多衣裳,飾物,還有各種零零碎碎的奇怪東西。

  讓他心下稍安的是,這並不是什麼想像中的江洋大盜,流亡飛賊,裏面的衣物、零碎,都是極其普通的女兒家之物,雖然略顯零碎了些,但總還正常。

  少女很快歡呼一聲,開心地掏出一個精致的白玉瓷瓶,從裏面倒出一枚果仁大小,通體暗紅,但卻散發著酸澀異味的奇怪丹藥來。

  在李晚驚恐的目光下,少女不懷好意地嬌笑著,捏住他的鼻子,把丹藥在他嘴邊晃了幾下。

  青蔥的少女手指,傳來陣陣異樣的感觸,還帶著幾絲馨香,但難聞的丹藥,卻也叫李晚皺起了眉頭,滿臉苦相。

  少女壞笑道:“張嘴!”

  李晚眨著眼睛,一臉拒絕。

  “叫你張嘴就張嘴,不然我捏你鼻子了!”

  “你已經這麼做了……”李晚心中暗想。

  少女惱了,用力掰開李晚嘴唇,硬是把丹藥塞了進去。

  咕嚕一聲,丹藥入口即化,竟是轉瞬之間便化作一團熾烈如火的熱流,往胸腹沖去,然後,整個胸腹都如同點著的火爐,騰的一聲,熊熊燃燒起來。

作者: 武林天下    時間: 2015-8-17 06:31 PM

第五十五章 林靜姝

  李晚突然能說話了,震驚道:“你給我吃的是什麼?”

  “毒藥!”少女吐了吐粉舌,一副惡狠狠的樣子道。

  李晚聞言吃了一驚,正要再說什麼,腹中又是一陣火熱難耐傳來,頓時五內俱焚,痛楚不已。

  “你……你竟然如此歹毒!”

  “哼,誰叫你弄壞我法寶了,活該。”少女扮著鬼臉,笑嘻嘻地說道。

  她行事百無禁忌,一看就是驕縱慣了的千金大小姐,李晚這時也暗暗後悔,自己一時沒有來得及處置妥當,就招來禍端,早知道從一開始就不要跟她搭話,直接找來公輸長老,解決此間之事了。

  但過了一陣,李晚又感覺腹中火熱漸消,非常奇異地,竟化作一股溫和的暖流,緩緩在四肢百骸間流轉起來。

  李晚連忙運功查探,但卻意外發現,自己的真元竟然又再增長了一絲,有種充斥靈田的感覺。

  “不對,這不是毒藥,這是補藥!”

  李晚突然醒悟過來。

  少女盤坐在一旁,吃吃笑道:“嚇壞了吧,這確實不是毒藥,這是火雲洞出產的烈陽丹,大補元氣,不過你再敢把我的法寶弄壞,就不是吃烈陽丹那麼便宜了,本小姐定不會叫你好過!”

  她示威似的揮了揮粉拳,一副作勢欲打的模樣。

  李晚無力道:“別!姑娘,我怕了你了!我這院子讓給你,你高興待多久就待多久。”

  他看出來了,這少女心思倒還不壞,但卻任性妄為,自己一個小小煉氣修士,惹惱了他,怕是真的大大不妙。

  “這還差不多。”少女聽到李晚的話,果然滿意地點了點頭,“算你識相。”

  “姑娘,還未請教你芳名,為什麼要躲在這裏,莫非那群人是什麼歹徒,要對你不軌?”李晚忍著心氣,開始不動聲色打探起了她的來歷身份。

  少女大方道:“我叫林靜姝,你就叫我靜姝好了。”

  她乍看起來驕蠻無禮,但其實,哄得開心了,也很好說話。

  “靜姝?”李晚聽明白了少女的名字,差點咬到自己舌頭。

  就這樣的姑娘,竟然叫做靜姝?她家的長輩,還真敢取名字!

  李晚有些哭笑不得,連哄帶騙道:“姑娘真是好名字啊,靜女其姝,嗯,好名字。”

  林靜姝笑道:“大家都說我的名字好聽,不用你多講。”

  李晚嗯了一聲道:“靜姝姑娘,你還沒有告訴我,那些人究竟是誰,如果在下幫得上忙的話,一定盡力而為。”

  玩鬧歸玩鬧,他也不敢冒著得罪築基修士的危險,收留來歷不明的人,眼下旁敲側擊才是正理。

  林靜姝帶著幾分毫不掩飾的鄙夷,看了李晚一眼,道:“你連我都打不過,還能幫什麼忙?”隨即又擺了擺手,很仗義地道:“不過多謝你了,那些人是我家的門客,四處找我而已,我就是不想回去,你讓我在這裏多待一陣,別讓他們發現行蹤就行。”

  “他們不是想要對你不利的歹人?”李晚聞言,也不由得暗松一口氣,徹底放下心來。

  其實他從少女的神色也看出來了,這靜姝姑娘雖然緊張,但卻沒有一絲害怕,想來那些正在找她的人,並不是生死仇敵。

  言及於此,林靜姝似乎也有了幾分警覺,沒有再談下去,這讓李晚想要打探她身份來歷的小小心思落空了,只好委婉地提道:“靜姝姑娘,你可不可以先把這法寶收了,綁得這麼緊,怪不舒服。”

  林靜姝眨著眼睛想了一陣,似乎也感覺,李晚只是煉氣修士,在自己面前根本翻不起大浪:“好,不過你哪裏也不準去,我才沒有那麼傻,給你通風報信去叫人了。”

  李晚無奈苦笑:“我一定不動!”

  林靜姝這才滿意,給他松了繩索,然後收回囊中。

  “多謝姑娘。”

  李晚心中暗道僥幸,好不容易松了束縛,總算又有了幾分安全感,不過見少女在房間中東看看,西瞧瞧,又感到頭疼起來。

  好端端的一夜,竟然搞成這般模樣,明天起來,真不知道該怎麼跟長老和其他天工坊的同僚交待。

  林靜姝在房間裏面走了一陣,似乎察覺到這裏的擺設和普通雜役房間不同,帶著幾分興趣問道:“你好像是雲蕩山的客人?你是做什麼的?”

  李晚道:“在下李晚,還沒來得及跟姑娘說,我是從天工坊而來。”

  林靜姝像是聽到什麼新奇趣事一般,驚訝地叫了一聲:“天工坊?”

  李晚問道:“你也知道天工坊?”

  林靜姝道:“當然知道,這天南地界以東,七國三原,誰不知道天工坊的大名,我們幽仙谷,有些法寶也是托你們坊裏煉制的,聽說還正跟你們的大小姐談著締結盟約,要像玉蟾宮一樣,長期合作。”

  李晚聽到這話,倒是反而先吃了一驚。

  他沒有想到,這小姑娘來自幽仙谷。

  “幽仙谷,我在天工坊的時候,似乎聽人說過,這是一處中小福地,山野世家和散修聚居之所,雖然比不上赤陽門、正氣門、玉蟾宮這些名門大派,但在整個天南,也稱得上是有名有號,正經的一方勢力。”

  再一個沒有想到,就是天工坊居然也跟他們有聯絡,還正談著締結盟約,要像玉蟾宮一般,準備長期合作。

  “如果這事能成的話,天工坊恐怕又將迎來新的機遇,將來還要招募更多的煉器高手,擁有更大的發展前景。”李晚暗想著,繼續套話,“原來姑娘是幽仙谷的人,失敬失敬……不知這次前來雲蕩山墟會,可是為谷裏采辦所需?”

  林靜姝雖然天真爛漫,但對這話題,卻沒有幾分興趣,擺了擺手道:“就是每年都出來買東西,我跟爺爺一起來的。你真的是天工坊的煉器師嗎,會不會煉制法寶?”

  看著這人小鬼大,古靈精怪的林靜姝,一臉好奇地盯著自己猛瞅,李晚禁不住笑了:“當然會。”

  林靜姝高興地道:“是嗎?那真是太好了,我這裏有一件壞掉的法寶,可不可以幫我修好?”

  李晚問道:“什麼法寶,拿來我看看。”

  林靜姝遺憾道:“它還留在爺爺那裏,等我回去了,再找你來。”

  李晚一聽,對這事也就放淡了心思。

  這靜姝姑娘的爺爺,能夠代表一方勢力出來采買,怕也不是尋常之輩,自己哄哄小姑娘可以,對這種大佬,還是敬而遠之為好,要是被他誤以為心懷不軌圖謀什麼,恐怕吃不了兜著走。

  “那就等你拿到再說,不過你現在又不肯回去,還是算了吧。”李晚擺擺手,隨口說道。

  林靜姝對這事上心一陣,也就忘了,又纏著李晚問東問西。

  李晚見她模樣,怕是都已經忘記如何入得來,再問一下,果然,前幾天她就已經多次來此避人耳目,當作自家房裏一般了,這天見到有人入住,反倒感覺吃驚。

  再問她為何要偷偷出走,得到的回答,卻是叫李晚大感意外。

  “幽仙谷裏,有人對你居心不良,所以你就要出走?”

  李晚不禁無言以對:“你這小姑娘家的,才多少歲,就知道這些,還有那什麼人,莫非有喜好幼女的怪癖不成?”

  不過再看林靜姝,雖然看著年歲尚幼,但其實,也已經是花樣年華了,此時若談婚論嫁,倒也符合禮法,李晚不了解其中內情,也不好置評。

  “你也是煉器師?”突然,林靜姝想起一件事情,開心道,“有了,改天我帶你去見我爺爺。”

  “靜姝姑娘,你莫不是要扮作屬意於我,免去那人的騷擾吧?這種事情,我幹不來。”李晚已知她不拘凡世俗禮,半是開玩笑,半是認真道。

  他生怕這姑娘想出什麼招惹麻煩的餿主意來。

  林靜姝白了他一眼:“你想得倒美!我只是要你去狠狠教訓那小子一頓,讓他知道天高地厚!等你落了他的臉面,自然也不好意思整天吹牛,說自己是什麼名門弟子,家學淵源了,看他還有沒有臉賴著不走。”

  “原來如此……等等,那到底是什麼人?”李晚聽著不妙,皺眉問道。

  “好像叫做韓昱,聽谷中人說,是從一個叫做靈什麼宗的門派來,對了,靈寶宗!”

  “靈寶宗?”李晚聽到這個名字,微微怔了一下,想起自己好像在哪裏聽說過,“靈寶宗,好像就是那個號稱器道正宗的聖地!乃是中州之地,萬古傳承,名門中的名門,大派中的大派!它與丹道的丹仙門,同為天下十大宗門聖地之所,在人族修真界擁有舉足輕重的地位。”

  天南只是天下一隅,靈寶宗的山門,也不在這裏,但即便隔著萬水千山,李晚還是聽說了它的名頭,知道這是一個什麼樣的門派。

  不過不知為何,想起這個靈寶宗自稱什麼器道正宗,十大聖地的時候,他的心底,隱隱生起了幾分極其不痛快的感覺,好似有種厭惡忌恨的本能。

  李晚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生出這種感覺,但聽林靜姝繼續解釋,終於才明白,原來那韓昱也並非中州本宗所出,而是天南別院的分舵弟子。

作者: 武林天下    時間: 2015-8-17 06:32 PM

第五十六章 彩衣驚艷

  靈寶宗為器修門派,宗門內大多都是煉器師,韓昱也不例外。

  他築基之後,便被允下山行走,雲遊歷練。

  半年之前,韓昱遊歷幽仙谷,見到林靜姝,驚為天人,從此對她癡心苦纏,賴在谷裏不肯離開。

  幽仙谷的長老掌使們,因見他是名門弟子,對此事大多也抱著樂見其成的態度,就連林靜姝的爺爺林長老,也曾多次應韓昱之請,命林靜姝多多與他相處。

  不料,林靜姝生性活潑,長輩的催促與撮合,倒是起了反效,令她對這名門大派來的韓公子越發的不待見,這次來到雲蕩山,為了避開同行的韓昱騷擾,更加是不惜連夜出走,家人門客來找也不肯回去。

  林靜姝向李晚抱怨道:“你不知道,那韓公子,簡直就是只蒼蠅,整天嗡嗡嗡,在你面前轉個不停!他整天就只會吹噓什麼名門大派,英傑才俊,聽得人家耳朵都要起繭了,我長這麼大,還從來沒有見過這麼煩的人,真是氣死人了!”

  李晚聞言,微微一笑。

  在他看來,這位出身名門的韓昱韓公子,多半是個喜好浮誇,自視甚高的紈絝習性,平素見了美麗女子,又好油嘴滑舌,一心只想勾搭上手。

  這樣的人,在想要攀上高枝的女人眼中,自然是個不錯的如意郎君,不過在這位靜姝姑娘眼中,就是個令人嫌惡的花花公子。

  能逼得她在初次見面的陌生人前抱怨,這得是厭煩到了何等的地步?

  不過李晚也有自知之明,知道她只是隨口一說而已。

  李晚不應和,不反對,默默聽完了事,也沒有往心裏去。

  一夜時間,不知不覺過去。

  最終林靜姝還是霸占了李晚的房間,逼他陪著一起盤坐整夜。

  天光大亮,林靜姝從入定中醒來,面色微紅,開口道:“李晚,你真是個好人,多謝你了。”

  李晚睜開眼睛,默然一陣,道:“不必。”

  林靜姝道:“我現在該走了。”

  她昨天和李晚說定,天亮就告辭,此時倒也守信。

  不一會兒,林靜姝開門出去,依舊從院墻一個縱躍,翻身便跳了出去。

  李晚站在門口,目送著她離開。

  施皓光和刑同方並不知道,李晚在一個晚上經歷了什麼,早早便去叫他共赴墟會。

  此時,雲蕩山還沒有正式開山迎客,但各方的大主顧都已經趕到,各個商號,賣場,也業已準備就緒。

  “好東西就是要講究先到先得!趁這功夫遊遍墟會,哪怕沒有遇見自己屬意之物,過些日子正式開張,也好心中有數。”施皓光如是跟李晚講解他的打算。

  李晚在兩人極力勸諭之下跟著出來,聞言說道:“施道友此言大善,其實我也正有此意,只是怕那些掌櫃和貨棧主人惜寶,一開始不肯把好東西擺出來賣。”

  施皓光道:“這個你倒不必操心,好東西不擺出來賣,難道還等著爛在手裏不成?”

  刑同方這時也道:“只要我們用心點,總會有所收獲的。”

  三人正說話間,已經來到布置得七七八八的墟會會場。

  雲蕩山舉辦的這個萬寶墟會,乃是在雲蕩山山脈深處,一座人為開辟出來的廣場平地中舉行,三十六洞人馬各俱出席,把歷年來收羅的奇珍異寶,天材地寶擺出來販賣,與此同時,也有各方修士慕名而來,借用這裏的場地和人氣,大行商賈之事。

  每逢此刻,周邊都是極盡繁華。

  這個場景與凡俗世間的趕墟集市相近,故而也取名為墟會。

  李晚現在手頭還有三萬多靈玉,欠著坊裏的三十萬,根本沒有償還,不過他倒也樂得看開,一心只想把手中靈玉花光了事。

  一路走過,看中自己合意的寶材,便出價買下。

  “這裏還真是個好地方,玄鐵、晶砂、赤金、雲母……諸般寶材,應有盡有!”

  不一會兒,李晚便感覺大有所獲,自感要煉制一套上好珍品法器的材料都足夠。

  施皓光笑著說道:“那是當然,雲蕩山的修士,大多都靠此道生存,自然要滿足主顧所需。”

  刑同方道:“這裏的寶材比其他地方還便宜了幾分,看樣子,也是因為物多價賤所致。”

  三人一下就看出來了,這裏是商賈主顧雲集之地,往來買賣的數量也非常大,其實像公輸元等人才是這場墟會真正的主角,他們買賣寶材,也多是躲在幕後與雲蕩山協商,像李晚等人自己出來遊蕩,反倒成了散客所為。

  正走著,三人突然發現,前面正在搭建著一個高臺,一大群雜役弟子堵在那裏,梯桿繩索,彩帶紅綢,忙得熱朝天。

  “那裏是在幹什麼?”李晚好奇問道。

  施皓光見多識廣,看了一會兒,道:“那是在搭建鬥寶臺!”

  “鬥寶臺?幹什麼用的?”李晚不由好奇道。

  “是舉辦鬥寶大會用的。”施皓光笑道,“萬寶墟會,既然號稱萬寶,當然有各種來自八方的奇珍異寶爭妍鬥奇,為了招攬人氣,打響名聲,每一場墟會,雲蕩山之人都要選出三十六家商號和貨棧,評選珍寶。

  其實評選也就是爭鬥!哪一家的珍寶能在這場大會勝出,便能成為此屆墟會的寶王,身價大增,二甲三甲乃至到十甲之流,也能分沾榮光,比尋常之寶更顯矜貴。”

  李晚不由笑道:“這豈不是學了世俗商賈手段,博人眼珠,廣而告之?”

  施皓光道:“不錯,這世間本沒有珍寶,追捧的人多了,也就成了珍寶,這是弄個噱頭增光添彩,哈哈哈哈。”他說到這裏,已是忍不住自己大笑起來。

  “我昨天便聽人說,幾百年前的某次鬥寶大會,便曾有人把據稱是極樂宮宮主用過的角先生拿出來,還一舉奪了魁首,賣得三十萬靈玉!”

  極樂宮,乃是一個非常神秘的隱世宗門,據傳其道統與遠古逍遙島有關,繼承的是一些陰陽和合,男女雙修的旁門左道。

  極樂宮門人,因其所修功法特殊,素來浮蕩貪歡,放浪不羈,為正派宗門所不齒。

  但當世不同以往,沒有古時所謂衛道士對他們打打殺殺,反倒有不少江湖散修或者年輕的宗門弟子對其極為向往,希望能偶遇其門人,甚至從中求得一二道侶,盡享閨闈秘趣。

  一言以蔽之,這是一個專門出產勾人猶物的宗門,光是聽到這個名字,就足以引發男人無限遐思,更不要說,其宮主歷來也是美艷無雙的絕世美人,她曾用過的私密之物,引起轟動和追捧,完全不足為奇。

  “真真人心不古,世風日下,連這樣都行!”李晚也跟著施皓光笑了起來,笑過之後,義正詞嚴唾棄一番,心下卻也有些蕩漾。

  三人心照不宣地議論一番,施皓光又道:“不過,除了噱頭之外,這鬥寶大會,也常有真正的重寶出現,到時候我們關註一下。”

  李晚搖頭道:“關註也沒用,我現在手頭靈玉不多,只能幹瞪眼。”

  施皓光眼神飄忽,帶著幾分遐想道:“話不能這麼說,據傳這等繁華之地,可能會有極樂宮女子出入,到時候自薦枕席,曲意逢迎,再奉上財資若幹,自然就什麼都有了。”

  刑同方笑罵道:“施道友,你這人老不正經,你這是白日做夢呢!”

  施皓光被笑,也不生氣,因為他知道,這的確是白日做夢。

  哪怕這極樂宮人真如傳說浮蕩貪歡,放浪不羈,又怎麼會看得上自己這般的人,不但以身相許,還送錢送物,刻意討好?

  不過……

  施皓光和刑同方猛然扭頭轉向李晚,把他上下打量一番,直看得李晚毛骨悚然:“兩位道友,你們何故如此看我?”

  “沒什麼?”施皓光和刑同方連連搖頭,神色卻也有些古怪起來,用非常小的聲音蟻語言道,“以前沒有註意,不曾想李道友長得還挺俊秀的。”

  “是啊,雖不如宋潘才貌,但畢竟也算是年輕俊秀一小哥,又是位煉器師,前途遠大,這要是艷福一來,撞了大運,嘖嘖……”

  “你們兩個在說什麼,簡直莫名其妙!”李晚不知他們發了什麼瘋,搖頭苦笑,但在這時,眼光的余光卻瞥見一個彩衣飄飄的身影。

  這處地方,除了雜役就是他們,沒有幾個遊人在,很快,彩衣身影來到近處,脆生生叫了一聲:“晚哥哥,你也在這裏。”

  “靜姝姑娘?”李晚怔了一下,眼中掠過一抹難掩的驚艷。

  此時的林靜姝,換了一身鮮艷的彩衣,更顯生動活潑。

  她一頭烏黑靚麗的長發垂散,兩鬢各結一縷發束,彩綢綴珠,俏麗中顯出溫婉,細長清朗的柳眉,亮如星辰的明眸,嬌俏可愛的瑤鼻,俱皆清麗明亮,一副玉腮微粉,俏臉含羞的模樣走了過來。

  如果其他女子如此穿戴,容易顯得庸俗,但她年紀不大,容貌又秀麗,卻反而相得益彰,一副明明內心羞怯,但卻又鼓起勇氣走過來的模樣,更是猶如懷春的少女見了愛郎,情難自禁。

  “不對,她不是這般稟性!”李晚的驚艷只是一瞬,很快醒悟過來,向她身後看去。

  果然不出所料,一個錦衣玉冠的白衣公子正站在那裏,面色陰沈,黑得仿佛能滴出水來。

作者: 武林天下    時間: 2015-8-17 06:33 PM

第五十七章 花開堪折

  李晚心思通明,只看了一眼,就大概猜到怎麼回事。

  目光轉向林靜姝,卻見林靜姝撅著小嘴,微不可察地撇了撇,一副不耐煩的模樣,面上卻甜甜笑道:“真是太巧了,我本來還打算找你。”

  “靜姝姑娘,你找我有什麼事?”李晚不會被她嬌俏羞澀的偽裝給騙了,自從昨夜初見後,便知道她是個令人頭疼的小魔女,哪有表面這般純良無害。

  “我跟你說的那家夥來了,幫我支走他,少不了你好處!”林靜姝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卻又蟻語輕喚,支使著李晚。

  李晚看了一眼後面的白衣公子,皺起了眉頭:“不要開玩笑,那人是築基修士,我怎麼幫你?”

  林靜姝瞇著眼笑道:“他死要面子,只要你照我說的去做就行了。”

  這個時候,白衣公子也終於忍不住,走了過來。

  “靜姝,這位就是你剛才說的朋友?”

  林靜姝神色早已恢復正常,甜甜笑道:“是呀。”

  白衣公子面色一變,拱手行了一下禮,道:“在下韓昱,這位朋友面生得很,可是幽仙谷外出歷練的弟子?”

  李晚微微一笑,以這韓昱公子的習性,最見不得的,怕就是林靜姝青梅竹馬的一類人物,也沒去觸這個黴頭,搶在林靜姝面前道:“在下李晚,忝為天工坊煉器師。”

  韓昱怔了一下:“哦?天工坊煉器師……”

  林靜姝靠了上來,一副很熟絡的模樣依在李晚身邊,道:“晚哥哥可是坊裏的天才高手,幾年來一直為我們幽仙谷煉器,對吧?”

  “沒錯。”李晚看了她一眼。

  “原來如此。”韓昱也不知道明白了什麼,面色頓時就變得難看起來,再見到林靜姝一副嬌俏含羞,深情脈脈地註視李晚的模樣,眼中不由掠過一抹陰郁。

  林靜姝卻火上澆油,道:“我們好久沒見了,正好敘敘舊!韓公子,多謝你陪我逛街,現在你可以回去了!”

  韓昱面色一僵,擠出一絲笑容道:“我這麼早回去也沒事做,不如就一起……”

  “不用不用,有晚哥哥陪我就好了,你先回去吧。”林靜姝連連擺手,一副為韓昱著想的模樣。

  韓昱面如死灰,笑容也仿佛僵住了,咧著嘴巴,一副傻乎乎的模樣:“那這樣……也好……”

  林靜姝嬌笑一聲,轉過身便挽住了李晚的臂彎,迫不及待催促他快走。

  李晚無奈,抱歉地拱手回敬了一下:“韓兄,告辭。”

  “告辭。”韓昱笑得比哭還難看。

  林靜姝的面色有些古怪,似是憋著笑意,一直等到把李晚等人拉出長街,來到墟會會場之外的山間石徑,方才放開手,吃吃地笑了起來:“那家夥,叫他裝,明明心裏早已經把你痛罵千百遍,卻還要裝出一副彬彬有禮的樣子,真是太好笑了。”

  她本就有心耍弄韓昱,自然也抓準他的弱點,這種自詡名門出身,對身份禮儀極為看重的人,絕不會如市井之流粗魯罵街,反而還要裝作一團和氣的樣子。

  李晚的面色卻寒了下來,板著臉道:“靜姝姑娘,這很好笑嗎?”

  “難道不好笑嗎,照我看,他回去準得又找我爺爺告狀,哼,我偏就不理他!”林靜姝笑了一陣,倚在山徑石礅邊舒氣。

  李晚無奈道:“這下你高興了,可在下卻惹上大麻煩煩。”

  林靜姝毫不在意地擺了擺手,身上彩帶亂舞:“有什麼麻煩的,就算麻煩,難道我還會不幫你嗎?你幫了我,我也該幫回你,這才叫仗義。對了,剛才我說過,少不了你好處,你要什麼?”

  李晚不由側目而視:“真是人小鬼大,年紀輕輕,就懂這些,哪裏學來的。”

  林靜姝眨了眨眼睛,極其無辜:“爺爺這麼說的,我見他跟雲蕩山的幾位管事是老友,每次便宜采買寶材,都要給好處。”

  李晚這回當真是哭笑不得,這靜姝姑娘的爺爺,到底幹什麼的,小姑娘家,耳濡目染之下,都變成這般模樣了。

  “好處就免了,這次權當我自願幫你,不過,下不為例。”李晚沒有真要她回報什麼,這點分寸,他還是能夠掌握的。

  林靜姝似乎也沒有把這事放在心上,並不堅持:“你不要就算了,下次有空再找你玩,你這個人很仗義,不像韓公子那麼討厭。”

  她歪著頭看了李晚一陣,似乎要說李晚幾句好話,但卻依舊是口無遮攔,叫人哭笑不得。

  說完這句話之後,她便哼著曲兒,高高興興地上山去了。

  李晚站在原地,看著她花蝴蝶一般越行越高,漸漸消失在石徑間的竹林深處。

  “哈哈哈,李道友,真是人不可貌相,什麼時候悶聲不吭勾搭了一位千金大小姐,竟然有如此相好!”

  施皓光和刑同方很有眼色,見到林靜姝出現,拉著李晚往僻靜無人的地方跑,便自動回避了一陣,但他們沒有走遠,一看到林靜姝離開,又折了回來,出現在李晚面前。

  他們一反平日穩重,嬉笑著看著李晚,極盡揶揄。

  李晚道:“你們不要胡思亂想,這位靜姝姑娘,我也只是剛剛認識而已。”

  李晚把自己和林靜姝相遇的經過說了出來,這種事情,告訴他們倒也無妨,省得這兩個為老不尊的老哥哥胡亂猜測,生出什麼誤會來。

  兩人聽了一陣,也有些發怔:“這位林姑娘,還真是個妙人兒,不過你當真沒有想過?”

  李晚奇怪問道:“想什麼?”

  兩人恨鐵不成鋼:“與她相好啊!你當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剛才也不留點心思,人家姑娘對你印象頗好,沒有戒心,這便是所謂的好感!只要你舍得多說幾句好話,多與她相處,廝混熟了,不就日久生情了!要不然你以為才子佳人的風流事是怎麼來的,還不都是情男**胡亂勾搭,最後你情我願!”

  “沒錯,這種事情,大家見好就叫良緣佳話,見不好就叫勾搭,傷風敗俗,男女大欲,人之常情也,還不就這麼回事。你不要覺得有什麼不好意思,舍得面皮力氣搭上了,保準你好處多多,我剛才註意看了一下,那姑娘身上所穿衣物料子,都是頂好的冰絲流蘇,真器法寶,定是個大戶人家出身的貴千金,更不要說,本身也是個美人兒,難道你就真一點都不心動!”

  “兩位,你們……你們這般為老不尊,也真太失面皮了!”李晚聽著他們如此胡言,不禁呆若木雞,仿佛不認識一樣看著他們。

  兩人見此,不由哈哈大笑:“我等散修,面皮拿來有何用,還不如換個頂好的出身!罷了,現在跟你說這些也是白費口舌,反正現在墟會都還沒有開始,到時候看看怎麼說。

  不過,我們還是得倚老賣老,先教你一句話,這句話就叫做花開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千萬千萬要記得!”

  李晚還是有些難以接受,其實他初見這位靜姝姑娘,相貌嬌美,身段妖嬈,也是有幾分心喜,但都發乎情止乎禮,並沒有這兩人一般急迫,更不會像他們所說那麼功利。

  幾天之後,雲蕩山墟會終於正式開始。

  盛大的墟會,如往昔一般,吸引萬千修士前來,到處都可見奇珍異寶,各式寶材。

  李晚繼續和兩人遊歷墟會,收羅自己所需之物。

  他最近所思,依然是煉制絕品法器,裨益修為,不過七巧飛刀是成套法寶,並不容易煉成,他的打算,是先從簡單做起,借以掌握成套法寶的奧秘。

  七巧飛刀,畢竟擁有七把,不易煉制,不過他最近又新學一門法寶圖譜,看中其中一套名為“風雷雙刀”的法寶。

  這依然是絕品法器的品級,但論煉制的難度,比七巧飛刀要低不少,需要準備的材料,也少了許多,或許在這次墟會就能收羅齊全。

  “李道友,你所需這些寶材,其他倒是容易弄到,不過這天風晶,乃是外域虛空之物,只有等那些前輩高人從外域返回,順手帶著這些寶材,才會有貨。”

  施皓光和刑同方兩人幫忙打聽,結果得知,李晚所需的其中一物,並不容易弄到。

  “竟然是有價無市?算了,諸般寶材,本就難得,除非我擁有改變物性的能耐,才能漸漸擺脫這些寶材的限制。”

  “那現在該怎麼辦,是要等著那些商號和貨棧補足貨源,還是就此作罷?”兩人問道。

  李晚道:“先花靈玉預定,到時候送到天工坊吧,我記得天工坊是大主顧,有這一便利,正好公輸長老所辦之物,也有頗多缺少貨源,到時候一並交接。”

  這也是依附一方勢力的好處,如果李晚到現在還是孤家寡人,無論如何也辦不成這事。

  回到住地,李晚把自己所需和公輸元提了一下,公輸元果然爽快答應。

  這只是舉手之勞,對他來說也不算什麼。

  “對了,李道友,你認識幽仙谷人?”突然,公輸元又提到另一件事情。

作者: 武林天下    時間: 2015-8-17 06:33 PM

第五十八章 玉蝶金釵

  “幽仙谷人?”李晚問道,“長老何出此言?”

  公輸元面上帶著一絲異樣,似乎也沒有料到:“今天有幽仙谷使者傳來拜帖,說是要邀約我等前往駐地一敘。”

  天工坊與幽仙谷,其實早有往來,但這次幽仙谷人邀約,卻似乎不是敘議公事,故此只請了公輸元與李晚兩人。

  公輸元長於世故,對這公私之分,心中自然有數,當下也猜到,對方似乎把自己當作了添頭,只有李晚才是真正想要邀請的人,畢竟李晚再如何,也只是天工坊的新人,若要談及公事往來,無論如何也比不上那些庫房管事,品鑒高手重要,而現在,對方沒有邀請那些人,反而邀請李晚,擺明了就是沖著他來。

  “設宴之人,是一位叫做林宏的幽仙谷長老,我與他並不熟悉,但蒙盛情邀約,心下也有些疑惑,所以想問問看,是否是李道友你的舊識。”公輸元試探道。

  李晚面上泛起一絲為難之色,道:“我也不認識那林宏長老,不過,他的孫女靜姝姑娘,我卻認識,想必也正是為此而來。”

  公輸元聽到,吃了一驚:“李道友,莫非,你……你做了什麼……”

  李晚比他還驚愕:“公輸長老,你想說什麼?”

  無奈之下,李晚只好把自己告訴施皓光和刑同方的事情,又再對他說了一遍,以證明自己的清白。

  公輸元聽罷,明顯長松一口氣:“還好,還好,我還以為你……哈哈,還以為你跟那靜姝姑娘有什麼私情,被人家長輩察覺,找上門算賬來了。”

  李晚道:“公輸長老,還請你慎言,這並不是什麼好笑的事情。”

  公輸元見李晚神色不虞,終於才止住笑意,尷尬地幹咳幾聲:“不管怎麼說,沒事就好。看來這次邀約只是尋常交際,甚至有可能是那林長老對你起了興趣,想要親眼看看,是個什麼樣的俊才。”

  李晚沒有回話,心中卻也在猜測著,這次邀約的用意。

  當夜,李晚跟著公輸元,一起前往幽仙谷門人的駐地。

  這是在與他們駐地對面,不足二十裏遠的一處靈峰,公輸元與李晚徑直登上此峰,通報之後,來到其中一座大院。

  此間主人早已在院中等候,見得兩人來,笑意盈盈地出來迎客。

  “公輸長老,許久未見,別來無恙啊。”

  公輸元怔了一下,隨即也滿臉笑意,拱了拱手道:“林長老。”

  “這位就是靜姝姑娘的爺爺,林宏林長老!”李晚擡頭看去,只見到一名錦袍玉帶,滿身貴氣的福態老者從庭院出來,這老者,氣度雍容,步態沈穩,一看就是久居要職,手握大權的強勢之人。

  他的身邊,亦步亦趨地跟著幾名奴仆和雜役,還有李晚幾天前曾見的林靜姝和韓昱。

  李晚回過神,主動行禮道:“晚輩李晚,見過林長老!”

  林宏笑意盈盈,點了點頭:“李小友,我這次冒昧相請,除了跟公輸長老商量一些公事,就是為了見一見你,果然是一表人才,氣度非凡啊。”

  公輸元面色有些異樣,他不會聽不出來,林宏找自己商量公事是假,想見李晚才是真。他早也有作陪襯的準備,站在一旁安靜聽著,並沒有表態。

  “兩位請。”林宏伸手道。

  入得府中,賓主分坐,李晚這才發現,這裏比想像中熱鬧得多,除了自己和公輸元之外,還有另外一些不認識的賓客,似乎也是雲蕩山和天南各處勢力的管事,長老之流。

  林宏醉翁之意不在酒,但場面之上,終究是公輸元等人為前輩,也是對著他們頻頻敬酒,商量一些互通有無,交易合作之事。

  李晚被冷落在了一旁,不過沒過一會兒,便聽得上前倒酒的侍婢輕輕道了一聲:“李公子,我家小姐有請,還請外出一敘。”

  李晚面帶訝異,看了看四周,沒有人註意到自己,便悄悄從自己案桌離開。

  庭院中,林靜姝早已等著他,一見面便急急問道:“你怎麼來了?”

  李晚道:“盛情相邀,固不敢辭。”

  林靜姝道:“那就壞了,你知不知道,其實這次爺爺本來沒有打算邀請你們,是那韓昱慫恿的,他不知道從哪裏打聽到你的消息,硬是要爺爺請你過來,準沒好事!”

  李晚聽到,並沒有感到意外,卻反而若有所思,註視著眼前的少女。

  林靜姝今天又換了一身艷麗的粉色衣裳,亭亭玉立,散發著動人的嬌俏。她似乎在為李晚擔憂,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樣,彎彎的柳眉都蹙了起來,小嘴微微地撅起。

  “施道友和刑道友說的似乎也有幾分道理,花開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

  李晚鬼使神差,竟是突然想到施皓光和刑同方兩人的勸諭。

  “你……你這樣看著我幹什麼?”林靜姝突然抖了一下,有些驚異地看向李晚,俏眼含霜,“莫不是你也跟那韓昱一樣,對我起了什麼壞心思,我警告你,本姑娘不是那麼好欺負的。”

  她揮了揮粉拳,一副小老虎惹不得的模樣。

  李晚啞然失笑,連連告歉。

  兩人沒有在院中留多久,很快就裝作沒有異樣,各自回去了。

  又過了一陣,宴會告入尾聲,坐在主位的林宏,突然拿出一支精致的玉蝶金釵。

  這顯然是一支女子使用的頭飾,但李晚卻從中看出一絲隱現的寶光,金釵、玉珠,乃至於釵頭的蝴蝶裝飾上,都有元氣流轉,兆示著內裏禁制非凡,與天地結合為一體。

  這不僅是一支頭飾,還是一件法寶,而且是品級不低的法寶。

  《器宗大典》中,不但有法寶的煉器之法,還有品鑒、祭煉、保養、修復等等諸多秘法,李晚參悟多篇,增長見識,自然不會看不出來。

  “此物原是一件真器,但自從小蝶意外身故後,一直損毀未得修復,林某雖然多次邀請名師,但卻都束手無策。”林宏聲音中帶著一絲傷感,對在場來賓說道。

  在場之人,果然像是與他相熟,除了李晚與公輸元二人,都言道:“林長老節哀,睹物思人,最是無涯。”

  林宏自嘲一笑,道:“林某又豈是一味沈溺於傷痛的弱者,再者,上天待林某不薄,雖然失了小蝶,卻還賜我姝兒,如今已經不敢奢求什麼,不過林某一直以來也有個夙願,那就是傾盡所能,把這件小蝶留下的唯一遺物修復……”

  林宏手中的這支玉蝶金釵,似乎頗有來歷,當著眾人的面念叨了一番,眾人也不以為怪,反倒寬言相慰,言語之中,頗有遺憾痛惜。

  李晚悄悄問公輸元:“怎麼回事?”

  公輸元蟻語道:“我想起來了,這位林宏長老,以前可是個有名人物,不過不是他自己有名,是他膝下幼女小蝶,為天南十大美女之一,名動一方!據傳,還與中州大派玄天門的一位真傳弟子有過熱戀,但後來不知為何,突然故去,只留下一女,而那玄天門真傳弟子也復歸宗門,從此沒有再踏回天南一步……”

  “還有這等事?”李晚驚奇道,“莫非靜姝姑娘她……”

  “如果我猜得不錯,你提到過的那位靜姝姑娘,就是小蝶的遺女!她的父親,是那名已經遠走高飛的真傳弟子!其實,林長老並不是她的爺爺,應該說是外公才對。”公輸趁著酒意,透露了一絲秘聞給李晚。

  這倒不是他之前有意隱瞞,而是此事甚為久遠,他與林宏也只因公見過一二次面,能夠理出個頭緒,已屬不易。

  林宏當著眾人的面提了一番之後,果然,一群人都開始向他介紹自己認識的煉器師,就連公輸元,也應景安慰了一番。

  他是天工坊長老,在這種話題上,本就理應表態,與此同時,這也是一個機會,如果天工坊的煉器師能夠幫林宏實現這個夙願,將來兩家合作,必將愉快。

  宴後,賓客散去,公輸元和李晚想要借機離開,但林宏卻出人意料地請他們留了下來,至後堂說話。

  “林長老,不知留下我等,可還有什麼要事?”公輸元有些奇怪地問道。

  林宏呵呵一笑,撫著須道:“聽聞李小友是天工坊特意邀約的器道高手,這次既然都來了,何不幫我看看這支玉蝶金釵?”

  公輸元怔了一下,道:“等等,林長老,你是從何處得知李小友的。”

  林宏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我是從一位小友處得知的,怎麼,李小友不是天工坊的煉器師嗎?年紀輕輕,便能成為貴坊的煉器師,想來必是高手無疑。”

  聽到他這麼講,公輸元也無話可說,但看向李晚的眼神,卻隱然含著幾分擔憂和提醒。

  他已經從李晚口中得知韓昱的存在,此時一聽,哪裏還不明白,這件事情,恐怕就是那韓昱搗的鬼!

  李晚也不遲鈍,前後掂量,一下就明白整件事情的前因後果了。

  “這是要捧殺我啊,好你個韓昱,還真陰險!”李晚心中暗惱道。

作者: 武林天下    時間: 2015-8-17 06:34 PM

第五十九章 刁鉆難題

  倘若換作平時,被人高看,委以重任,也是對自己實力的肯定,李晚欣慰都來不及,也沒有理由感到不快。

  但現在,李晚卻知道,這是有人故意把自己高高捧起,到時候沒能幫到林宏的忙,反倒要落得埋怨。

  到時候,這林長老必定感覺自己是個徒有虛名,甚至欺世盜名之輩,看到自己與靜姝姑娘親近,也多半會心生嫌惡。

  這計謀算不得高明,但卻也陰險之極,叫人防不勝防。

  林宏見李晚面色有異,還以為他拿捏,自以為會意地笑道:“李小友,不耽擱你太多時間,只要幫我看看就好,到時候,不管成與不成,林某都有厚禮相贈。”

  李晚笑了笑,道:“林長老言重了,無功豈能受祿,還是先看看再說吧。”

  事到如今,他也不好拒絕,索性大度一點。

  林宏見狀,果然滿意,命人再次把那玉蝶金釵取了出來。

  “禁制重疊,連環相扣,果然是真器法寶!”

  李晚先前已經見了這釵子,但遠時粗看,畢竟不如拿在手上細細品鑒來得真切。

  等到真正入手時,他心中一凜,卻是發現,這支釵子曾受損傷,遠比想像中要嚴重得多。

  “整個法寶的大陣,都被擊毀了,殘余禁制,也無一能夠保持完好,這不像是摔墜損傷,也不是水火侵蝕,到底會是什麼造成的?”李晚見到之後,不由說道。

  “是雷法。”聽到李晚的話,林宏沈默了一陣,突然開口道。

  “雷法!”李晚陡然一驚,但見林宏木然坐在那裏,不肯多講的模樣,也只得作罷。

  這其中,只怕還有什麼隱秘,不過這些與修復法寶無關,也沒有必要問東問西,徒惹人嫌。

  知道這法寶曾經被雷法轟擊之後,判斷損毀就容易多了,李晚很快發現,其實整件法寶已經四分五裂,但卻被人用一種透明無色的明膠粘合起來,但這般粘合,只是虛有其表,整個金釵都變作一件死物,除了僅剩的殘余寶氣之外,並沒有其他剩下。

  最嚴重的地方,是玉蝶身軀部分,連同蝴蝶的翅膀,小半禁制都已被徹底抹去。

  李晚看了一陣,問道:“林長老,不知你要將此物修復到何種程度?請恕我直言,若只是當尋常飾物來用,現在便已經足夠,而若要重新祭煉成一件法寶,恐怕八成以上部件都要替換,加持禁制,布設大陣,也與過去截然不同……”

  “當然是照此本身修補,恢復原樣!”林宏似乎對這支釵子執念極深,沒等李晚說完,便打斷了他,“若是替換部件,與煉制新的法寶何異,我甚至可以請當初打造這支釵子的魯道友,按照原本的圖譜再造十件,百件,要多少有多少,難道區區一件真器,我還買不起不成?”

  李晚聽到,不由怔了一下。

  似乎也感覺自己有些過於激動,林宏幹咳一聲,抱歉道:“李小友莫怪,我失態了。不過,我是真心想把這支釵子恢復原樣,如果只替換一二部件,或者采取其他寶材鑲補,還能接受,但要真面目全非了,也等於不再是原本那件,便是再好,於我又有何用?”

  李晚聽見,嘆氣道:“我明白了。”

  他確實是明白了,這林宏長老,與其說是想要修復這件法寶,倒不如說,睹物思人,把情感寄托於它之上,明明已經報廢,極難修復的真器,硬是要強人所難……

  一般的煉器師,對這種要求,根本就束手無策,也難怪十幾年時間過去,林宏遍尋名師,都無一人能夠成功。

  那些名家大師,深知如此施為的難度,無論技藝如何,也斷然不會接手這種棘手之物,要是修不好,平白折了名頭還無所謂,不小心把人家僅存的寄思遺物弄壞,結下深仇大恨都有可能!

  而這種真器,照著原樣重新打造一件,極為容易,取其部件替換大半以上,也不困難,但林宏根本不認同這等修復之法,因為這樣一來,整支寶釵面目全非,等於徹底消失在這世上了。

  “這支釵子本身,雖然是一件真器,但卻著實難倒不少人,都怪這林長老要求太苛刻了。”李晚心中暗暗想道。

  林宏不知李晚心思,只是道:“我已經從當初打造此釵的魯道友手中,把法寶圖譜買了下來,如果有人願意出手修復,完全可以參照原圖,這樣一來,內裏禁制,法陣,打造的工藝,也全無秘密可言。

  至於修復所需寶材,不滿小友,林某我經多方奔走,收羅,早已經準備了不知多少,打造十件八件都輕而易舉,這方面的事情,完全可以不用擔心!”

  李晚聽到他的話,不禁啞然失笑,這林長老,準備倒是充分。

  “林長老,能不能修復,我還需再看清楚,不知可否讓我跟公輸長老說幾句話?我們商討一番,再答復你。”李晚大概明白怎麼回事後,向林宏問了一句。

  林宏有些疑惑地看了兩人一眼,但知他們都是煉器師,也沒有多說什麼。

  “林某雖然不懂煉器,但常年負責谷中采購事宜,對此也有略有了解,兩位想必是要探討秘法技藝,我便先回避一下。”

  “多謝林長老。”李晚拱手言道。

  林宏點點頭,拿起釵子,命眾人跟隨他一起離開,把廳堂留給李晚和公輸元兩人。

  “李道友,這釵子不能接手啊。”公輸元等四下無人之後,一開口,就是嘆氣。

  他身為天工坊長老,自己也是高明的煉器師,自然知道,這件法寶的修復,已經和技藝水平無關,甚至可以說是林宏沒事找事,給天下間的煉器師出了個刁鉆難題。

  好好的釵子,能修就修,修不好就打造一件新的,怎麼就非得要完全原樣,連替換部件都不許,這不是自己找別扭嗎?

  這個要求,實在太苛刻了!

  “其實我多年以前,就對此事略有耳聞了,沒想到多年過去,竟會親身經歷。”公輸元唏噓一聲,轉過來,卻是鄭重對李晚說道,“你不想招惹麻煩的話,還是不要插手為妙,能推托就推托掉。”

  李晚道:“公輸長老所言極是,修復此器,非得有改變物性,化腐朽為神奇的本領不可。”

  公輸元道:“不錯,這已經是大師手段,但就算大師,多半也是在煉制寶器的時候,才會使出這等大能,修復這釵子,一個不慎便損毀材料,與親手毀了它又有何異?這般吃力不討好的事情,又有誰願意去做?”

  修真界中,能夠煉制珍品寶器的煉器師,即可稱大師,這不是客氣尊稱,而是貨真價實。

  但即便是大師親來,要在這件已經支離破碎的釵子上下功夫,也相當於豆腐雕花,稀泥捏像,難度可想而知。

  更不要說,公輸元感覺自己和李晚都沒有這等本事,根本就做不到。

  李晚沈吟半晌,卻突然道:“是很棘手不錯,但天工坊,不是正在與幽仙谷商議結盟之事?如果幫了這位林長老,應該好處不小。”

  公輸元搖頭道:“我是絕不會接手的,改變物性的能耐,我也沒有。”

  李晚道:“但我有,而且我也願意一試。”

  公輸元震驚道:“什麼?”

  公輸元像是不認識李晚一般,震驚地看著他。

  李晚淡然道:“我所修秘法甚為奇特,雖然現今修為連築基境界都沒有達到,但若給我充足的時間和寶材,或可一試。”

  公輸元回過神,有些異樣道:“李道友,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你在說一試!這等事情,豈是可以試的。”

  李晚道:“那在下便全力以赴,為林長老達成此夙願吧。”他見公輸元不信任自己能力,雖然心知無可避免,但也不禁生起了幾分火氣,言語間不再客氣。

  公輸元嘆氣道:“你莫不是看上了人家孫女,便昏了頭吧!要記得,若是不成,怕是會弄巧成拙。”

  他這一番話,可謂是極不客氣,甚至帶著指責李晚為了出風頭,罔顧自己和天工坊聲譽,任性胡來的意思。

  本來,以他天工坊長老的身份,拉攏李晚乃是本職,不應該說如此重話,但在此時,同樣是為了坊裏著想。

  李晚眉頭蹙起,未曾料到,公輸元的反對遠比自己想像堅決,但其實,他決定應下此事,絕不是魯莽沖動,相反,還是經過深思熟慮,一心為了天工坊和自己好!

  若能辦成此事,了卻林長老多年夙願,不僅能交好林長老,還能通過他交好幽仙谷,推動兩家合作,何樂而不為?當然,接手此事也有風險,那就是如果辦砸了,被人看輕且不說,甚至有可能鬧得反目成仇。

  風險,機遇,如何取舍?

  李晚又再思索了一下,依舊執意道:“我意已決!如果公輸長老擔心因我之事影響坊裏聲譽,那便請容我以私人名義接手吧,有沒有天工坊煉器師這個身份,我也無所謂,只要手底下見真章就行。”

作者: 武林天下    時間: 2015-8-17 06:34 PM

第六十章 針鋒相對

  “李道友,你……”

  公輸元聞言,震驚地站了起來。

  李晚此言,可是隱隱帶有決裂的意思!

  李晚嘆了一口氣,道:“道不同,不相為謀,既然大家各有取舍,又何必強扯到一起,徒添不快?

  我知道,坊裏待我不薄,我李晚也不是個忘恩負義的人,如果說因為此事而影響坊裏的聲譽,是我不對,我會就此引咎請辭,決不牽連,但如果做成了,我也願與坊裏分享此次的好處,盡一名客卿應盡的道義。”

  他說罷,便看著公輸元,眼裏充滿了真誠,但同時也有著無比的堅定。

  公輸元怔了一下,卻是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李晚,萬千言語,只化作一聲嘆息。

  “李道友,千萬不要自誤啊。”

  李晚聽到,不由笑了。他自感看人還算準確,這公輸長老雖然是築基前輩,但性情寬厚,沒有果敢決斷的魄力,又因自己是坊裏煉器師,不好撕破面皮,竟然拿自己這個後輩沒有辦法。

  這也算是君子可欺之以方了,如果遇到個蠻不講理的前輩,硬是要阻止,自己區區一介煉氣修士,又有什麼辦法?

  不過李晚也不傻,若真看出他是這般的人,肯定故作不願接手,背後再偷偷與林長老聯絡。

  不久之後,兩人從廳裏出來,找到正在外面閑看星空的林宏。

  林宏並不知道兩人在裏面商量什麼,笑瞇瞇問道:“兩位,商量得怎樣?”

  李晚與公輸元對望一眼,公輸元眼中盡是無奈,撇過頭去,李晚微微一笑,道:“在下願意盡力一試。”

  林宏並沒有意外,在這十幾年來,他也早已遇到過不少滿懷信心,想要借此機會一舉成名,並且獲得豐厚好處的人,但真正接手後,又有不少打起退堂鼓。

  他也不理會李晚感受,擺了擺手,道:“你願盡力一試,這很好,不過林某可不願輕易讓人拿著小女的遺物嘗試,若要真正接手,還得通過林某的考驗才行。”

  說罷又繼續道:“不過還請李小友不要介意,我這也只是為了穩妥而已,沒有別的意思!如果李小友通過了林某的考驗,林某便可以放心把那釵子交給你,而且,無論成與不成,林某都將有重謝,決不食言!”

  李晚點點頭道:“林長老信不過空口白話,這也是人之常情,很合理。”

  這個所謂的考驗,他也料到了,是以並不意外。

  就在這時,李晚看似無意,多嘴問了一句:“不知除了在下之外,林長老可還有請別人一同修復此寶?”

  林宏怔了一下:“實不相瞞,還有一位來自靈寶宗的名門弟子韓小友,你們不是認識嗎?”

  李晚笑意盈盈:“是有一面之緣。”

  林宏面色頓時有些異樣。

  其實李晚突然提起此事,就是為了給韓昱找不痛快!

  林宏身為幽仙谷的管事長老,又怎會是任人擺布之輩,聽到李晚與韓昱明明不熟,但韓昱卻又在他面前推薦,已經隱約猜出怎麼回事了。

  韓昱此舉,若是為其他事情,林宏多半也是一笑置之,左右不過是年輕人的意氣之爭而已,但事關他十幾年來夙願所系,隱隱觸碰到他的逆鱗。

  林宏沒有表露出異常,但語氣卻冷淡了幾分:“現在夜已深,李小友既然答應幫我修復法寶,不妨先在此小住如何?明天我再派人把考驗之物送來。”

  李晚問道:“林長老口中的考驗之物,是利用原樣圖譜打造出來的寶釵,然後刻意損毀?”

  林宏道:“不錯。”

  李晚笑道:“如此甚好。公輸長老,不知你意下如何?”

  公輸元沒有把不痛快表露出來,只是道:“李道友願意接手此事,自是極好,不過坊裏事務繁忙,接下來的采購也離不開我,還是不奉陪了。林長老,我就不留下了,還請見諒。”

  “慢走不送。”林長老見公輸元沒有一同接手的意思,不由有些遺憾,但這種事情,講究你情我願,他也沒有多說什麼。

  公輸元走出幾步,突然又轉回頭,看著林宏道:“林長老不必遺憾,雖然李道友修為尚淺,但是所承秘法極為高明,出身也遠非在下可比,或許在器道一途,遠比在下高明,我謹以自己和天工坊的聲譽擔保,他定會全力相助。”

  “是嗎?”林宏聽到,不由大感振奮,“那我還真要拭目以待。”

  李晚也把公輸元的話聽得清清楚楚,不禁若有所悟,面上也浮現出一絲會意的微笑。

  公輸元臨行之前的一番保證,效果立竿見影,林宏本來還因李晚年輕而有所懷疑,但聽到後,卻已是把他當作上賓一般看待了。

  天工坊在天南東部一帶,畢竟有良好的信譽,作為坊裏的煉器師,又是受到公輸元這個長老極力贊譽的對象,李晚在林宏心目中,立刻就上升了幾等地位,甚至於,即便李晚沒能通過他的考驗,也是正常之事,不會因為年輕沒有名氣,就被當成前來白撞,居心叵測的無賴漢。

  可以說,公輸元區區幾句話,就讓李晚處在一個非常有利的位置,更得到了難得的信任,對接下來大為有利。

  不過公輸元這麼做,也是賭上了天工坊的信譽和聲望,如果李晚在此地表現太差,甚至莽撞地損毀了林宏的寶貝,那可真是大大不妙。

  公輸元也是對李晚的技藝和人品有一定了解,再加上自己是個厚道人,才會有此舉動。

  李晚心知此事,自然也不會辜負他的一番美意,第二天一大早,便主動相請,讓林宏把考驗之物拿來給他修復。

  這考驗之物,果然與林宏女兒的遺物一模一樣。

  “果然不出我所料,它們都是用同樣的寶材,按照同一法寶圖譜打造出來的,甚至於前期幾件,還是同一人所打造,林長老為了這幾件真得不能再真的‘贗品’,可真是舍得下血本啊。”

  李晚一見到這考驗之物,不由得就暗自感慨。

  上品真器的價錢,雖說與珍品法器相差不遠,但畢竟是真器,每件少說也在四、五萬靈玉起,貴者能達至十萬十幾萬。

  林宏為了穩妥起見,一打造就是數件,打造出來,又請人用雷法擊毀,簡直比燒錢還燒錢。

  不過由此也可以看出他的決心,以及幫他達成這一夙願,所能獲得的巨大好處。

  李晚也正是看到了這一點,才下定決心,留下來賭它一回。

  韓昱不知從哪裏得知李晚留下,而且還接手金釵之事,一大早也趕過來。

  “哎呀,這位不是天工坊的李道友嗎?”見到李晚,韓昱似乎滿心歡喜,一點也看不出背後在林宏面前搬弄是非。

  趁著無人註意,他走近李晚,低聲獰笑道:“小子,你竟敢留下來,這是自己找死!”

  “韓道友,何出此言?”李晚有些驚異地看著他。

  韓昱冷笑一聲:“別裝蒜了,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削尖腦袋鉆進來,也是為了靜姝。”

  他看著李晚,眼中透出了濃濃的敵意,看來已是認定,李晚是自己在情場上的大敵。

  “若非這裏不方便,像你這般的煉氣修士,我隨手就殺掉了!”

  “韓道友,這般兒戲手段,是嚇不住我的,有種的你就動手試試。”李晚見他言語不客氣,不由嗤笑一聲。

  韓昱怔了一下,他的本意是嚇唬嚇唬李晚,卻沒想到,李晚根本沒理他。

  李晚看著怔怔的韓昱,暗暗搖了搖頭。

  他現在是林宏的客人,並不怕韓昱惱羞成怒,對自己出手。

  “反正這次,若是能修好這支金釵,林長老必定對我刮目相看,公輸長老也會更加重視我,若是修不好,還不趕緊溜之大吉?”

  “既然這樣的話,也不怕得罪這韓昱了。”

  李晚眼中閃動著思索的光芒,他也有幾分狡黠,知道對方的痛腳和短處是什麼。

  韓昱被李晚嗆了一下,反倒不知應該如何是好了,李晚不怕他,他又不能在這裏動手,只好忍著怒氣,惡狠狠道:“你給我等著瞧!”

  韓昱來得快,去得也快,很快便就離開了,他也不敢停留太久,生怕引起別人的懷疑。

  李晚搖搖頭,暗暗嘆了一聲:“幼稚!”

  他沒有被韓昱的出現打攪,很快便就投入到《器宗大典》的世界中。

  自從昨夜決定全力以赴後,他就特意查閱了神識玉簡,希望從中發現有用的東西。

  果然,功夫不負有心人,《器宗大典》之中,還真有講述如何改變物性,還原本真的無上法門,而施展出這一無上法門關鍵,也正是他如今所修煉的鴻蒙寶氣。

  如今他已經將鴻蒙寶氣修煉到第二重,比之以往,增進不少,心中也有幾分把握。

  當然,如果不是一開始就它作為殺手鐧,李晚也根本不會那麼莽撞,隨隨便便答應下來。

  “修好這只金釵的關鍵,就在於改變物性,而鴻蒙寶氣,正好便有這般的功用,只要我能好好將它威能發揮出來,根本不必擁有大師修為,也能做到!”

作者: 武林天下    時間: 2015-8-17 06:35 PM

第六十一章 補天訣

  李晚心中回想了一下如何運功,突然出手往金釵上方一抓,一股無形的勁道,就此把它吊了起來。

  一團靈動的紫氣,包裹住整支金釵,緩緩流淌。

  改變物性,原本以李晚的修為,遠遠無法做到,但是修煉鴻蒙寶氣之後,卻也讓他有了一絲這樣的能耐。

  煉器不同於生死搏殺,除少數需要一氣呵成,連貫不斷的法門,比如煉制成套法寶,又或者是達到寶材熔點,變化臨界這些情況,其他時候,大多都可以精工細活,慢慢祭煉,甚至多人精誠合作。

  這也使得,即便是李晚這般的修為,修煉鴻蒙寶氣之後,動手的余地也大了許多。

  其實也正是因為如此,他才敢接下這次的機會,看看能否把林宏的金釵修好,名利雙收。

  以鴻蒙寶氣查探了一陣之後,李晚心頭思緒閃過,轉眼已有了幾種修復的方法,這些全都是《器宗大典》裏面記載的秘法。

  但是這些秘法,總不可能全部用上,他看中的是一種號稱“無中生有”的秘傳法門。

  此法,據稱可以憑空煉物化形,無中生有,實則是以大神通攫取天地之間元氣為己所用,化虛為實,補全物性。

  這其實也並不是真正的“無中生有”,而是以原本的寶材為引子,融煉成氣,又再還原本真,最適合用於修復法寶。

  此法門,正式的名字,叫做補天訣,乃是取自於遠古聖人補天典故,玄妙無窮!

  “修煉補天訣,原本需當擁有築基以上修為,但若修煉鴻蒙寶氣,則可立刻修煉!

  這雖然不是與鴻蒙寶氣一般的嫡傳秘法,但也頗為高深,而且,配合鴻蒙寶氣施展,才可達到最佳的效果,若是以尋常真元法力施展,則遜色幾分,甚至連三五成的效果也未必能夠發揮出!

  對我來說,再適合不過了!”

  李晚之前已經熟悉這門補天訣的法訣,此刻臨急抱佛腳,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嘗試著修復金釵。

  突然,李晚敏銳地發現,金釵被紫氣籠罩的地方,多了一層蒙亮的玉質,卻是以原材為引,補天造化。

  李晚又再取準備好的玉片,運功催化,作一團團玉質元氣,註入其中。

  很快就是整天過去。

  隨著註入其中的玉質元氣越來越多,李晚可以清楚地感應到,金釵上的那只玉蝶,仿佛像是活了過來,註入玉質元氣的地方,逐漸從原本的黯淡無華,變作光華流轉,栩栩如生。

  至此,它的身上,已經指甲大小的部位恢復了原樣,非常神異。

  “玉質純白如脂,光滑細膩,這與原本的玉質,是一模一樣啊。”

  一陣驚奇的聲音傳了過來,李晚轉頭看去,卻原來是林宏。

  林宏不知何時走了進來,他讓隨從和堂中的侍者不要開口打擾,免得驚動李晚,直到李晚的動作停下,方才出聲。

  他的神情中帶著一絲震驚,問道:“小友,你沒有把它替換?”

  李晚道:“當然沒有,林長老請看,這只玉蝶翅膀,只有小半部分被我以秘法恢復如新,而其他地方卻依舊還是原樣。”

  頓了一下,李晚又解釋道:“這是因為我修為不濟,一時之間,無法完成,倘若我擁有築基修為,就可以一舉煉成了。”

  說到此處,他也有些暗自慚愧。

  雖然修復此寶,懷著不小功利之心,但作為煉器師,修為不濟,多少還是件羞事。

  林宏聞言卻不在意,大喜道:“當真?若真如此,修復這支釵子就有希望了。”

  “林長老,韓公子有請!”就在這時,一名仆役突然走了進來,小聲地在林宏耳旁說道。

  林宏正激動間,突然被打攪,不快問道:“他又有什麼事?”

  仆役出人意料道:“韓公子煉寶有成,已經有所進展了。”

  “什麼?”林宏怔了一下。

  以前他遍請名師,修補法寶,一直不得頭緒,不曾想,李晚一來,不僅他自己展現出化腐朽為神奇的手段,連同韓昱都有所進展。

  李晚見狀道:“韓道友也在修復金釵?在下倒有幾分興趣,不知是否方便一同前往?”

  林宏遲疑了一下,欣然道:“你與韓小友都是煉器師,一起去也無妨,跟我走吧。”

  李晚聽到,不由心中暗笑。

  這林宏也是個老狐貍,明明知道同行是冤家,又怎會那麼好心,讓自己兩人相互借鑒,共同提高,保準是想要讓兩人相互看到對方的進展,勝過敦促萬千。

  不過他沒有點破,跟著林宏一起,來到了韓昱那邊。

  韓昱果然也和李晚一般,正在應邀修復金釵,他得到了林宏給出的考驗之物,此時正在全力嘗試。

  看到李晚出現,韓昱不由得怔了一下:“林長老,他怎麼來了?”

  林宏笑道:“韓小友,李小友有興趣知道你的進展,何不大方展示出來。”

  韓昱冷笑一聲道:“也罷,李道友山野出身,不知道從哪裏學來幾手入門功夫,卻沒有見過真正精妙的手段,就讓李道友開開眼界也好。”

  他這一席話,說得極不客氣,但他身為築基修士,出身也不凡,根本不怕李晚心中怨恨。

  上次威脅李晚不成,反倒被李晚嗆了一頓,他心中已經開始有些怨恨了,此時能在自己最擅長的地方狠狠壓制李晚,哪裏肯放過這機會。

  林宏聽出了韓昱話中的機鋒,眼中閃過一陣驚奇,但卻笑瞇瞇地裝起了糊塗,仿佛對他的敵意恍若未顧。

  李晚更加幹脆,連吭都沒有吭一聲,眼睛就看著韓昱桌前的贗品金釵。

  這支金釵,竟然已經被林宏祭煉大半,恢復了五、六分成色,除了整體尚有幾道大的裂紋,其他地方,已然看不出曾經粉碎的痕跡。

  “這是什麼修補之術?”李晚怔怔地盯著它,突然,開口問道。

  “這是我靈寶宗秘傳,李道友出身山野,想必是從來沒有見過這等妙術吧?”韓昱道。

  “靈寶宗秘傳?”李晚冷哼了一聲。

  他身懷《器宗大典》,縱然是名門大派弟子,又豈會放在眼裏?

  除非,對方也是嫡傳後輩,道統傳人,而且所承之法能夠和他手中的《器宗大典》相提並論!

  韓昱把自己當作粗鄙無知的山野散修,卻是錯得離譜了,單論傳承這一方面,該是他遠遠不及自己才對!

  韓昱不知李晚心中想法,只以為他被自己宗門名頭和所修秘法鎮住,傲然道:“我靈寶宗為天下器道正宗,器修聖地,底蘊豈是凡人所能想像的?林長老,不是我自吹,這等損傷,雖然天南諸名師都束手無策,但在我韓昱眼中,也不過是稍為棘手的難題而已,只要再給我一段時間,必能找到修復之法,您又何必再找別人?”

  林宏笑瞇瞇道:“韓小友師出名門,自身又是難得的天才,我自然是信得過,不過這位李小友也是天工坊的名師,技藝不凡,一起參與此事豈不更好?”

  韓昱有些不快,道:“煉器之道,豈如尋常之事,這不是越多人越好的,而且,考驗用的贗品雖然有多件,可以分發給我們各自修補,最終之時,又是何人來操持?”

  這是一個難題,也點破了林宏想要兩頭討好,更加保險的心思。

  不等林宏回答,韓昱突然又道:“不如這樣好了,我和李道友,誰先把手中的贗品修好,真品就交給誰來修,不知林長老意下如何?”

  林宏笑言道:“如果李小友不反對的話,我倒沒有意見。”

  “老狐貍,這是對你好,你當然沒有意見,但這家夥擺明了就是把我當軟柿子捏,要靠著踩我來凸顯自己能耐!”李晚聞言,心中不由得暗罵一聲。

  不過李晚並沒有把自己的不滿表露出來,因為他對自己的技藝,也有足夠的自信。

  李晚開口言道:“這個提議不錯,我當然不會反對。”

  韓昱聽到,眼中閃過一道寒芒:“我也不占你便宜,我從林長老手中得到贗品,已經有一段時日,到時候把這段時日加回去就是了。”

  他在林宏面前,顯得很磊落,就是要光明正大把李晚比下去,才能顯示出他的手段。

  李晚擺擺手道:“不必了,韓道友你這般修補,看似已經恢復如初,但其實,內裏物性依然脆弱不堪,現在暫時還看不出來什麼,但若加持禁制,布設法陣,便知我所言不虛了,這樣下去,再給你一兩年功夫,你也修不好,算不算上往日時間都無所謂。”

  韓昱面露惱容,道:“李道友,你連築基境界都沒有達到,怎會知道我秘法神妙?還是不要口出狂言為好,免得貽笑大方。”

  他死死咬住李晚修為淺薄,連真器都煉不出來這一點,極盡詆毀之能事,偏偏李晚還沒有辦法反對。

  這的確是他如今的一個弱點。

  不過李晚一點也不擔心,因為他憑著《器宗大典》裏面繼承而得的豐富經驗,已經看出,這個韓昱所修補的金釵,看似恢復了大半成色,但其實,內裏結構依舊非常脆弱,離真正修好,還差得遠。

  單憑這一點,他就有不小的勝算。

作者: 武林天下    時間: 2015-8-17 06:35 PM

第六十二章 補天神妙

  兩人相互冷嘲熱諷一番,不歡而散。

  林宏在旁邊看著,自然不會察覺不到,兩人彼此針鋒相對的意味,但他並沒有插手阻止,因為他是老狐貍,沒有確定誰對自己更加有用,不肯輕易表態。

  林宏樂得糊塗,和稀泥一般安慰了兩人,然後又主動給他們作見證,把誰先修好贗品,誰就負責主持真品修復一事確定下來。

  李晚自行離去,回到林宏給自己安排的住處,卻意外發現,施皓光和刑同方來了。

  兩人一見李晚,便欣喜地迎了上來:“李道友。”

  “你們怎麼都來了?”李晚有些奇怪地看著他們。

  施皓光道:“公輸長老把你的事情告訴我們了,生怕你在這裏孤立無援,特命我們前來。”

  刑同方也道:“就算幫不上什麼忙,有事搭把手,跑跑腿,也好過自己一人。”

  李晚笑道:“公輸長老有心,你們也辛苦了。”

  兩人的到來,確實對他有利。

  “現在你在這裏如何,有沒有遇到什麼難處?”兩人關心地問道。

  李晚微微一笑,當即把自己的處境,還有和韓昱的賭約告訴他們。

  施皓光和刑同方聽得,興奮地對李晚道:“李道友,你這次還真是做對了,富貴險中求,發達的機會稍縱即逝,現在卻已被你緊緊抓住。”

  李晚問道:“兩位道友何出此言?”

  施皓光笑道:“你又何必故作糊塗,這次你接下修補法寶的事,若是能成,豈不搭上林長老這條線?讓他承你一個大人情,將來在天工坊中,榮長老他們也不敢輕易動你,而你可以安心修煉到築基,成就自己的事業與名聲。”

  刑同方道:“不錯,這就是借勢,而且,若真成了,還怕會找不到機會接近林姑娘?到時候正業得意,情場也得意,豈不逍遙痛快!”

  李晚哭笑不得,他沒有兩人這麼多胡思亂想,不過就是有人扯他入局,他橫手攪局而已。

  不過他又感覺,兩人說的,也有些道理。

  功名利祿,嬌妻美妾,別人爭得,自己為何就爭不得?

  這不是一個溫良恭儉讓的世界,這是修煉上進,成就大道的世界,欲成道者,與天爭命,與人爭運,才能把命運把握在自己手中!

  “這世間,總有人想踩著別人上位,也有人不講規矩,肆意妄為,以前在正氣門,赤陽門,我都生生被人斷了上進之路,但現在,終於時來運轉,身懷絕藝,不能再輸了!”

  “韓昱,管你什麼名門出身,我也要把你踩下去!”

  李晚滿懷鬥誌,就此投入到法寶的修復中去。

  時間一下過去幾天。

  林靜姝得知李晚留下,也曾來看過幾眼,但她與李晚只得幾面之緣,也沒有留意,出言勉勵幾番,又自己跑出去遊玩了。

  林靜姝此時對李晚大有好感,因為李晚一來,韓昱也被拖住,不得不把功夫花在贗品金釵上,感覺清靜許多。

  李晚暫時也沒空搭理她,一面借助神識玉簡修煉補天訣,一面利用補天訣修復金釵。

  直到這時,李晚才越發感覺,“補天訣”神妙無比。

  這竟是一種專門配合煉器法門,用於法寶修復的秘法,其訣竅一曰“煉”,煉物化形,還歸元炁,恢復到先天混沌未明之時,天地萬物,皆是地風水火,本原之氣的狀態。

  二曰“化”,將地風水火,天地元炁運化催演,奪天地造化之功,化歸己用。

  這並不是真正憑空造物的大神通,但卻可以憑借著原本的物性,彌補缺陷,恢復完好,故而取古時天崩地裂,有聖人煉化五彩石補天的典故,命之為名“補天”。

  總的來說,這是一門相當高深的法寶修復秘法,一煉一化之間,神妙無窮。

  但光有這補天訣,還遠遠無法發揮它的所有功用,別人若是修習,效果也將大打折扣,只有修煉了鴻蒙寶氣的真傳之人,才能把它的功效發揮到最大,甚至於達到融煉萬物,萬千寶材,隨心所欲的地步。

  也虧得李晚是利用神識玉簡學得此法,如果按照正常學法,幾個月時間背誦口訣,理解其義,幾年時間催煉寶氣,掌握秘法,十幾年時間熟悉運轉,操控自如,才敢拿出來使用,再幾十年,才能像現在一般熟練。

  鴻蒙寶氣,在這時候也發揮了作用,本來只有煉氣修為的李晚,竟能做到與煉器大師一般,改變物性,化腐朽為神奇。

  經過他巧手煉化,損壞的贗品,正以可見的速度,一日日恢復原樣。

  “李小友,你竟然能做到這一點,莫不成,你擁有結丹境界的修為?”

  接連幾日,林宏都要來到李晚的住所查看進度,發現李晚所做的事情,不禁感覺震驚。

  “我連築基都沒有達到,怎麼會是結丹高手,這只不過是修煉的秘法奇特而已,至於什麼秘法,林長老不必多問,問了我也不會說。”李晚明明白白說道。

  他隱隱顯示出,師承來歷極其不凡,只要不是腦子發燒的蠢人,都不會輕易得罪。

  窺伺他派的秘法,可是很犯忌諱的事情,而且縱然窺探到手,自己不是器道中人,練來也不適合,反倒不如交好器道高手,是謂術業有專攻。

  林宏聽到,果然沒再多問,反正他對煉器法門沒有興趣,要的只是修補法寶。

  他看著金釵,問道:“這支釵子算是修好了?”

  “還差得遠,我現在只不過把恢復了原本物性而已,但我現在沒有築基境界的修為,要在上面加持真器禁制,怕是力有未逮。”李晚猶豫了一下,如實相告,“不過林長老也不必擔心,我在這裏,有一個法子。”

  林宏問道:“什麼法子?”

  李晚道:“很簡單,我照此料理真品釵子,你再把它送到其他能夠煉制真器的人手中,請他們完成最後一步。”

  李晚因著補天訣的特殊功效,再加上,釵子本身用料也多為普通寶材,他的鴻蒙寶氣,完全足以催煉。

  但這也只是做到還原物性而已,想要更進一步,他暫時還做不到的。

  當然,林宏也可以一事不煩二主,等到他築基之後再行修復,不過這樣一來,耗費的時間不知要花多久。

  林宏聽完李晚所說,陷入了沈默,隨即道:“你把它給我,我請人看過再說。”

  他雖然不懂煉器之道,但卻認識不少精通此道的人。

  “那好,林長老請便。”

  李晚並無所謂,把釵子交給了他。

  “祁道友,這支釵子,究竟如何了?”

  雲蕩山中,三十六洞洞府的其中一座,林宏找到一名仙風道骨的老年修士,把李晚修復大半的釵子交給了他,然後便焦急地在那裏走來走去,時不時出聲催促。

  老修士卻很沈靜,悶聲不吭俯首察看,直到天色都要黑下來,林宏也不耐煩,想要拂袖走人時,才突然冒出一句:“林道友,是何人辦成此事的?”

  “是天工坊的一位煉器師,到底怎麼樣?”林宏問了一句。

  “厲害,無比厲害,堪稱名師聖手!經他這般煉化,整支釵子的物性都已恢復,變得與原本寶材無異,我所要做的,就是按照原本的圖譜加持禁制,布設法陣。雖然繁瑣了一些,但只要給我四五旬時間,定然能夠完成。”

  林宏聞言,怔立在原地:“當真?”

  老修士眼中精芒閃過:“當然當真!”

  見林宏是外行,根本什麼都不明白,老修士隨手在桌臺上撕了一張白紙,刷刷幾筆,書就一道符箓。

  這符箓,鐵畫銀鉤,龍飛鳳舞,似乎蘊含著極深的道蘊。

  老修士對他說道:“你看好了,假如這支釵子,便是這張白紙和其中所繪之畫!”

  林宏點頭:“我明白,寶材為紙,禁制為畫,兩者合一,才是法寶。”

  “總算你還有幾分常識,我現在把它毀去!”老修士點了點頭,哧啦一聲,把白紙撕成碎片。

  也不知道那符箓是何神符,竟在白紙碎散之後,化作一縷縷黑煙,浮了起來,消散在空中。

  林宏定睛看去,白紙已經一片空白。

  老修士道:“這便是你的釵子,被雷法擊碎之後,已經淪為廢物,縱然強行拼湊在一起,也無法書就連貫的道紋,畫不成畫。”

  他再一拂袖,碎散的紙屑,被一陣陣輕風吹動,自動地排列起來,竟然重新拼湊成為一張白紙。

  不過這張紙,是零碎散亂的,一條條裂縫清晰可見。

  老修士隨手在其中畫了幾條線,便見紙張移開,線條中斷,根本無沒有辦法連接起來。

  林宏嘴唇動了動,想要再說什麼,但卻又見到,老修士把它們全部掃到一邊,又再撕了另一張紙,道:“看好了,這就是那位道友所做!”

  林宏心中一緊,向老修士手掌看去,只見一道白光從他手掌間浮現,抹在紙上,撕得粉碎的紙張,竟然一一拼接起來,完好無損,根本看不出曾經撕碎的痕跡。

  林宏上前,把那紙張拿起,若有所思。

作者: 武林天下    時間: 2015-8-17 06:36 PM

第六十三章 一言為師

  老修士額頭冒出幾滴熱汗,神色有些萎靡,但卻眼神振奮,顯得激動道:“你可看明白了?那位道友所做,便如我剛才修好紙張,重新造就一張白紙!只要找到可以在上面加持禁制和法陣的人,完全修復,唾手可成!”

  “這麼說來,修復釵子最難的一關,已經被他所破,他是不想獨居其功,才有意相讓?”林宏顯然誤會了什麼,但老修士也不知情況,只是憑著自己所想,點了點頭。

  “不是我妄自菲薄,但以我的修為,修復這張凡紙,都已經勉強,想要修復這些曾被雷法擊碎的寶材,根本不可能!

  話說回來,林道友,你還沒有告訴我,你請的到底是何方神聖,竟然能有如此厲害的手段!你也真是太失禮了,有如此高人幫你,竟然還懷疑他,跑來我這裏問東問西,還不快快幫我引薦,讓我也好向他請教一番,我現在正巧遇到幾個煉器上的難題,若有人能盡釋疑惑,再好不過。”

  老修士掃了掃桌臺,絮絮叨叨說道。

  林宏長長地吐了一口氣:“我明白了。這人現在就在我那裏,你要見他,隨我來就是。”

  “在你那裏!”老修士一聽,幾乎要跳起來,“你怎麼不早說,快,快帶我去!”

  雲蕩山中,幽仙谷人駐地。

  兩道紅芒急匆匆劃過夜空,來到山前。

  此時,李晚、施皓光和刑同方三人正閑坐在廳中,喝茶閑聊。

  李晚修補贗品金釵花了幾天,精神氣都有些萎靡,正需要休息,施皓光和刑同方兩人則是趁機打探了不少有關幽仙谷和韓昱的消息,正要與他分說。

  “李道友,我們已經打聽清楚了,原來韓昱那小子,早半年前就賴在幽仙谷不走了,也是打著幫林長老修補法寶的名頭,要人好吃好住招待,卻整天打姑娘的主意,正經事情不幹,真他娘的不是東西!”

  兩人談及此事,就禁不住義憤填膺。

  “身出名門,就是舒服啊,林長老怎會看不出來,這小子混吃混喝,風花雪月,逍遙自在,若是換作別人,早就打斷狗腿趕出去了。”李晚聽到兩人談起的事情,如何會不知道,他們義憤填膺,看不慣那韓昱,其實也是羨慕嫉妒。

  韓昱那小子,有兩大依仗,一是堪稱巨無霸的名門背景,頂著個靈寶宗弟子的名頭,無論去到哪裏遊歷,別人首先就要先敬三分,斷然不會輕易得罪,而第二,就是繼承自靈寶宗的煉器秘法,他性情再浮躁,紈絝,終究也學到幾分真本領,能夠解人所需,煉器制寶。

  身為散修,施皓光和刑同方都落魄之極,從來沒有享受過這般的待遇。

  “李道友,這次你可一定要狠狠地折了他的名頭,把他踩倒在地,叫他翻不起身來!”施皓光和刑同方慫恿著李晚,但也並不完全是慫恿,而是有他們所認為的幾分道理。

  “趕走那韓昱,他在幽仙谷所受的一切款待,就是你的!憑什麼他可以混吃混喝,你就不能,還有幽仙谷各位長老家的閨秀,都有機會接近,情場事業兩得意!”

  兩人狂熱至極。

  李晚苦笑不已,這兩人,當真是被羨慕嫉妒燒昏頭腦了,也被韓昱的逍遙自在深深刺激,陷入狂熱。

  不過想想兩人所說,李晚也是大為心動,感覺有一團火焰在心田間燃燒。

  “趕走韓昱,的確對我大有好處!”

  “李大師,林長老來了。”

  就在三人說著閑話,商量對付韓昱的時候,突然有下人前來稟報。

  三人一聽,也顧不上碎嘴了,都出來迎接,結果卻看到,一名陌生的老修士跟在後面,一起走進院子裏面。

  “李小友!”林長老明顯變得熱情似火,看著李晚的眼神,也帶上了幾分掩飾不住的親熱勁。

  “林長老,深夜造訪,不知道……嗯?這位前輩是……”李晚本是跟林長老打著招呼,突然發現,一道熾熱的目光籠罩,跟著林長老一起前來的老修士,似是魔怔般地盯上了自己。

  李晚不得不硬著頭皮,開口問道。

  “李道友,我是雲蕩山隱仙洞的祁葉榮,聽聞小友神通了得,修好了林道友所給的金釵,特來此地向你請教一番!”老修士定定地看著李晚,嘴上說道。

  “祁前輩言重了。”李晚吃了一驚,同時也有些摸不著頭腦。

  林宏有些尷尬地道:“這都是林某的不對,我去找祁道友辨明金釵修復如何,結果祁道友被李小友手段折服,硬是要跟著過來,看看小友你究竟是何方神聖。”

  “原來如此。”李晚恍然大悟。

  這祁葉榮,大概是雲蕩山中一位精通煉器的高手,同時也是林宏信得過的老友,林宏不能確定自己是否修好了金釵,也不知道是否在這過程中作弊取巧,當然要找懂行的人掌眼。

  但這懂行的人,卻被自己的手段驚到了。

  其實這也不怪別人大驚小怪,實在是這改變物性,還原本真的修復之法,實在太神奇,簡直已經超出尋常煉器師見解,乍看之下,誤以為某位大師,甚至宗師人物親來此地也有可能。

  李晚看這位祁葉榮雖然氣息高深莫測,但最多也就是築基修為,應該不是結丹境界的大師,趕來此地,怕還真是討教的打算居多。

  只不過,他也沒有想到,自己根本不是想像中的什麼前輩高人,只是一名小輩。

  李晚當即謙虛道:“在下是晚輩,前輩但有考校,盡管相問便是。”

  他向來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這祁葉榮,不像是故意找茬,他也不想平白得罪。

  “那我就不客氣了,李道友似乎精通物性?”

  “談不上精通,略有心得而已。”李晚謙虛道。

  “不知李道友,煉物化形,虛實相生何解?”祁葉榮不置可否,突然沒頭沒腦問了一句。

  李晚微怔,沒有想到,這老修士竟然是來真的。

  李晚略微沈吟,把自己所知的一番見解說了出來:“煉物化形,應作如是解,物生於天地間,陰陽交感,氣和而生,故於陰陽運化,昭感五行,遂成有形之體……”

  “元氣運化,虛實相間何解?”祁葉榮似乎回味了一下李晚所說,眼中放光,繼續追問道。

  “元氣運化,這也是陰陽相生之道……”李晚繼續開口。

  這些全部都是器道修煉的關竅,包含著許多高深的煉器法門和手法研究,兩人一問一答,旁人只感覺高深莫測,全部都聽得明白清楚,但也全都如墜雲霧,不得其解。

  這些東西,恐怕只有對器道一途見解不俗的人才能理解。

  祁葉榮先是越問越快,有股咄咄逼人的味道,而後卻是慢了下來,頗有慎思品味之意,到後來,竟是李晚每回答一段,他便呆呆沈思良久,仿佛完全沈醉在李晚所講的秘法經義當中。

  一下就是大半個時辰過去,祁葉榮接連問了十來個問題,林宏和施皓光,刑同方等人,打斷又不是,不打斷又不是,有些不知所措站在那裏。

  李晚也有些無奈了,開始時,他懷疑此人是不是故意刁難自己,要出難題進行考驗,但隨著後來的問題漸漸高深,他才恍然大悟,這位築基修士,還真是來討教的!

  也好在自己身懷器宗大典,對這些雜亂無章,偏偏又全都艱深晦澀的問題,都深有了解。

  這些東西,都是器道一途的高深經義,真動起手來,李晚未必能夠做到,但要與人高談闊論,講經釋義,卻是輕松得很,因為器宗大典裏面,幾乎全部都早已囊括。

  終於,就在連李晚也開始感覺不耐煩的時候,祁葉榮終於停了下來。

  “哈哈哈哈,原來如此,原來如此,我明白了,終於全部都明白了!”祁葉榮就好像是多年疑惑盡釋,解開了心中千結萬扣的人一般,失態大笑起來。

  他的笑聲之中,充滿了輕松和暢快,有一股說不出的欣喜之意。

  李晚問道:“祁前輩,你可終於問完了?如果沒有別的事,我看我們還是來談談這金釵吧,我的意思是,由築基境界的煉器高手代我完成後續,不知道你意下如何……嗯?祁前輩,你……你這是要做什麼?”

  李晚口中說著的時候,突然看見,祁葉榮神色狂熱地走了上來,仿佛把他剛才的話全都當作了耳邊風。

  但他接下來的舉動,卻是叫眾人大吃一驚,他竟然對著李晚這個後生,不由分說就是深深一揖到底,仿佛晚輩參見師長,行了個恭恭敬敬的大禮。

  祁葉榮鄭重道:“一言可為吾輩師,古人誠不欺我也!李道友今日不吝賜教,盡釋我多年困惑,令我融會貫通,大有斬獲,此恩,不啻於當年蒙師引我步入道途,只可惜,我已有師承所屬,而且年歲已長,更加不敢厚顏高攀,乞求拜於道友門下,只盼道友受我一禮,我在此多謝了!”

  所有人聽到,都呆住了。

作者: 武林天下    時間: 2015-8-17 06:37 PM

第六十四章 接手真品

  祁葉榮渾然不覺自己做了多麼驚世駭俗的事情,直起身子,很快又恢復如常。

  林宏回過神,有些納悶道:“祁道友,你這是玩哪一出?”

  祁葉榮道:“我剛才不是說了嗎?我與李道友所對,乃是器道秘傳,李道友學貫古今,盡解我多年疑惑,可為一言之師。”

  “一言之師……”林宏聞言,不免驚異,不曾想到,李晚在器道一途的成就竟然如此之高,連自己這位老友也給他折服了,還拜個什麼一言之師,是在匪夷所思。

  李晚見狀,不免也感覺有些荒唐,連忙道:“祁前輩,你言重了。”

  祁葉榮連忙道:“李道友直喚我名即可,我自認才疏學淺,當不得你一句前輩。”又道:“道無先後,達者為師,沒有什麼言重不言重的,就該以強者為尊才是,我所敬者,不是你年歲身份,而是你所承之學,完全當得起我祁某人大禮,若是換一個沒有本事的小輩來,我才不理他。”

  祁葉榮這話說得直白,直接點明尊敬的李晚的才學,不是李晚本人。

  李晚回過味來,方才感覺,他是被自己取自《器宗大典》的見解和高深技藝鎮住了。

  《器宗大典》,本就是器宗高人所撰,鎮不住他才怪。

  話說到這份上,李晚也只好不再拘禮,問起他們此行前來的目的。

  祁葉榮這才想起正事,道:“林道友請我來,是為在金釵上加持禁制,不瞞你說,來這裏的路上,我已經試過了,此釵物性已經恢復如初,加持禁制法陣,都沒有問題。”

  “也就是說,修復有望了?”李晚聞言,欣喜言道。

  他自己知道是一回事,得到祁葉榮的認可,又是一回事。

  “不錯。”祁葉榮肯定地道,“我承了李道友的情,就接手這後面的差使,把它完成吧,林道友,你還不快把那真品拿出來?”

  林長老聽到,當下也再無疑慮,拿出自己貼身收藏的真品金釵。

  其實他原本還有所懷疑,生怕李晚用了什麼取巧的作弊手法,但見到祁葉榮的表現,不禁深深震動。

  到現在,他已經不敢再把李晚當作普通的後輩看待,頓時把李晚和韓昱的賭約拋在腦後,管不了那麼多了。

  李晚接過金釵,也不多言,只是道:“林長老請放心,我和祁道友會用心把它修復的。”

  林宏點了點頭:“好,那我就拭目以待。”

  時間很快就過去幾天。

  李晚得到林宏信任,接手真品之後,當即不顧辛勞,埋頭幹了起來。

  祁葉榮也是個妙人兒,對器道一途很癡心,甘願幫他打下手,接手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兩人一老一少,在修復法寶的同時,探討器道。

  李晚發現,祁葉榮所承器道之法,與《器宗大典》稍有不同,似乎增加了不少新的東西。

  其實這也在所難免,《器宗大典》雖然是往昔仙道昌盛之時,前輩高人留下的東西,但難免艱深晦澀,不接地氣,缺少了一絲融於當世的氣息,也缺少近千百年來,後世天才改良精進的東西。

  而祁葉榮的感覺,則是李晚所承博大精深,浩如煙海,無論自己問及器道哪一方面的難題,他都能隨手拈來,盡釋自己疑惑,短短的幾天過去,竟使得自己有種脫胎換骨,器道修為更進一層的感覺。

  這可真是讓他再次大吃一驚。

  祁葉榮因天資所限,修為一直拘於築基,無法再有寸進,他所能煉制的法寶,品級最高也只在珍品真器,寶器一物,向來無法煉制,這其間,恰好就涉及諸多改變物性,虛實幻化的手段。

  寶器不同於尋常真器,其中加持禁制,涉及許多“大小如意”,“虛實幻化”一類的莫大神通,寶器本身也是變化萬端,絕非尋常刀劍神兵可比,以他築基境界的修為,想要煉制寶器,比煉氣修士想要煉制真器還難了幾倍。

  甚至於,給他看煉制寶器的法寶圖譜,都未必看得懂。

  但現在,祁葉榮感覺自己也終於厚積薄發,進入了一個全新的高度。

  於是,對李晚越發敬重。

  連林宏都感覺祁葉榮有些魔怔了,趁著前來查看進展的機會,私下裏問道:“祁道友,你對李道友,未免熱心太過吧?”

  其實他想說的,是討好太過,有失前輩風範。

  祁葉榮白了他一眼:“你懂什麼?換作你來,遇到哪家大派的真傳弟子,結丹修士,不也這般?”

  “真傳弟子,結丹修士……”林宏聽到祁葉榮所說,不由吃了一驚。

  “我這是比喻,他修為還淺,尚在煉氣後期……不過,器道一途的見識和傳承,可不是單憑修為就能看出的,你是築基修士,你會不會煉器?”

  林宏尷尬一笑:“當然不會。”

  “所以說,修為與學識無關。”祁葉榮嘆道,“假以時日,他必定能夠煉制寶器,甚至成為真正的大師人物。你不要感覺我現在姿態擺得過低,有些巴結討好他了,我才不是傻瓜,等到將來他成長起來,就是想巴結都巴結不上,等著瞧吧!”

  若是李晚真能成為器道大師,以林宏的身份地位,家底,的確有些難以高攀,因為器道大師,每一位都是能夠煉制珍品寶器的好手,是各大靈峰真傳弟子,各方大能修士的廬中客,座上賓,身份地位截然不同。

  林宏震驚之余,也終於明白,在祁葉榮眼中,李晚真的前途遠大,遠非自己所能想像。

  “我私下裏問你一聲,你也看過那韓小友的進展,感覺他如何?”林宏想起一件事情,鄭重地問祁葉榮。

  兩人頗有些交情,問及這些私密之事,也不必遮遮掩掩。

  “韓小友?”祁葉榮聽到,卻是冷笑一聲。

  這幾天,他來到幽仙谷的駐地做客,名義上是訪友,暗地裏幫李晚打打下手,同時也督察兩人進展,對韓昱所做之事,自然清楚。

  “他不行!”祁葉榮一句話就斷然否決。

  “我見他也以秘法修復了物性,豈不和李小友所做一模一樣?”林宏有些不解。

  祁葉榮說道:“表面看來,的確一樣,但內裏脆弱不堪,當作尋常飾物來用還無所謂,一旦加持禁制,必定承受不住法力,要化作齏粉!那小子精得很,遲遲不肯完成,就是怕漏了底。”

  林宏聽到祁葉榮的話,陡然一驚。

  他依稀記得,李晚也曾說過類似的話,看來他的眼力的確高明,一下就看出問題來了。

  祁葉榮露出一絲笑意,繼續說道:“依我之見,他也不過是想要在你這裏騙吃騙喝,多撈一些好處而已,不過,他出身名門,所承器道傳承也非同小可,假以日時,或還真有成功的可能,就是不知道,你要白養他三五年,還是七八年?不過我看他心思根本不在修煉上,或許更久也有可能?”

  林宏聽到祁葉榮揶揄之中帶著一絲譏諷,滿臉不屑的話,不禁也感覺有些惱然。

  他是惱於韓昱所為。

  其實他老於世故,又怎麼會看不出,韓昱這個所謂的名門弟子,其實也就是個花花架子,在靈寶宗內,未必是多麼傑出的才俊,只不過攤上個好背景,學了不少外人垂涎的高深秘法而已。

  就這樣,他所學還不是非常到家,賴在幽仙谷裏不走,也沒個端正心思,整天就打自己孫女主意。

  原本還覺著郎才女貌,正好相配,或許把孫女配給一位名門弟子,也是個不錯的選擇,但凡事不怕較真,就怕攀比。

  這人不比的時候,怎麼看就覺得怎麼好,但和別人一比起來……

  林宏的眼裏,不由多了幾分思慮。

  “我言盡於此,也不多說什麼,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祁葉榮和他是老友,見他眼神閃爍,也知他起了別樣的心思,只是嘿嘿一笑,並不點破。

  他這些天,承蒙李晚點撥,頓悟了不少東西,言語之間,難免偏向李晚,而且施皓光和刑同方似是有意無意,總在他面前說韓昱壞話,祁葉榮不自覺間,也對韓昱沒有多少好感,評判起來,根本都不帶客氣。

  又十幾天過去,此時,雲蕩山墟會業已接近尾聲。

  李晚全力以赴,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擺弄金釵,也幸得他的補天訣是從神識玉簡學來,本身繼承不少前人經驗,相當於修煉了上百年頭,純熟無比。

  在他全力施為之下,除了修為所限,有些高深法門無法發揮之外,對這金釵的修復,竟是處置得完美無缺。

  連祁葉榮也大為贊嘆:“完美,真是完美,現在這支釵子,已經恢復如初。”

  出現在眾人眼前的,是一支綴著玉質蝴蝶,仿佛停立枝頭的玉蝶金釵,輕顫之中,蝴蝶展翅搖曳,玉光流轉,仿佛活過來一般,而金燦燦的釵身,此時也全無一絲惡俗,反倒把富貴大氣展露無疑。

  祁葉榮看過原釵的圖譜,可以肯定,如今這支釵子,物性已經完全恢復,而且跟原本圖譜一模一樣,不再是用無色明膠粘合起來的碎片。

作者: 武林天下    時間: 2015-8-17 06:37 PM

第六十五章 林宏相邀

  “真的修好了?”林宏這幾天來,時時盯著進展,見狀也不由激動萬分。

  他總算見識到,什麼才叫化腐朽為神奇。

  但激動過後,林宏卻也更加感覺難以置信。

  自己遍尋名師,苦求不得的事情,竟然被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年輕小友辦成了?

  “林道友,你就放心好了,接下來的事情交給我,保管還給你一個原原本本,貨真價實的玉蝶金釵!”祁葉榮安慰道。

  林宏有些神思不屬,但還是按照當初說定,把釵子交給了祁葉榮。他現在已經知道,李晚還沒有築基修為,煉制真器,怕是力有未逮。

  不過他也沒有因此看輕李晚,因為多年碰壁,他已經知道,哪一部分才是真正的困難。

  “林長老,現在釵子已經交給祁道友了,你到時候找他要就行,如果沒有別的事,我先回去。”

  離開駐地有些久了,也不知道,公輸元等人是否打算返回天工坊。

  李晚估算著時間,也是到了分別之際。

  不過他深知,自己讓林宏看到了希望,怕是不會輕易放自己走離開。

  “李小友,你這麼快就要回去?”林宏得知李晚萌生了去意,果然大急,眼珠一轉,卻是想出個主意來,“不如,我向天工坊提出請求,讓他們指定你派駐我谷如何?你暫時先不要回去了,到我幽仙谷做客一番,也好讓我一盡地主之誼。”

  “去幽仙谷?”李晚聽到,神色有些異樣。

  “答應,答應他!”施皓光和刑同方在旁聽到,不由眼都紅了,頻頻擠眉弄眼,暗示李晚答應下來。

  他們聽到林宏開口邀請,實在太興奮了,現在李晚幫林宏達成一大夙願,讓他欠下天大人情,不趁機好好跟著,混吃混喝,之前一個月豈不是白辛苦!

  還有,就此返回天工坊,怎麼接近人家林姑娘,怎麼勾搭上手?

  施皓光和刑同方兩人感覺,這趟幽仙谷之行,無論如何也是非去不可的,如果有可能的話,還要賴著不走,怎麼說也得弄個客卿、供奉當當,再順便撈取一些寶材。

  總之,好處是越多越好!

  “既然林長老盛情相請,在下就卻之不恭了。”李晚考慮了一下,也感覺去幽仙谷不錯,正好避開天工坊暗鬥,先嘗試築基再說。

  如果能在幽仙谷待個一年半載的,築基成功了再回去,那就再好不過了。

  “我也去幽仙谷,林道友,你們幽仙谷,可是好久沒有請我去做客了,這回說什麼也得去那裏嘗嘗百花珍釀才行!”祁葉榮趁機湊了上來,卻是見李晚要去,跟著動起了念頭。

  林宏心願滿足,不由哈哈大笑道:“當然,你不說我也要請你去。”

  現在祁葉榮手頭,可是拿著林宏的寶貝釵子,正好修完了就快快交還,免得來回奔走麻煩。

  林宏和李晚說定,當即便派人去請公輸元,畢竟現在李晚還是天工坊的煉器師,這件事情,得問過他才行。

  “李道友去幽仙谷做客?”公輸元聽到林宏的要求,大感意外。

  林宏道:“不錯,我深感貴坊煉器師高明,想邀請他來我谷遊玩。”

  公輸元聽到,露出一絲異樣之色:“這怕是不好吧,我坊並沒有普通客卿雲遊外駐的先例,而且,坊裏也正有不少工件等著他去趕制,前往幽仙谷,太耽擱時間。”

  “這倒真是稀奇了,李道友只是煉器師,又不是簽了死契,投身為奴的下人,貴坊還管他外出訪友不成?”林宏問道。

  公輸元一時無語,躊躇著不知應該如何回答。

  還是祁葉榮看出其中門道,暗中對林宏蟻語道:“他不是故意為難你,而是擔心,李道友在你們幽仙谷過得太逍遙,被你們挖了過去!到時候有去無回,他可沒有辦法跟坊裏交代。”

  林宏神色一振。

  祁葉榮沒有提起這件事,他也沒有往這方面去想,但此刻,也不由得生起拉攏李晚,跟天工坊搶奪人才的念頭,不過他這個念頭只轉一下,還是打消了。

  李晚成為再高明的煉器師,也只是孤身一人,而幽仙谷要煉制大批法寶,還有很多依仗天工坊這般勢力的地方,沒有必要得罪了。

  而且,煉器師也得有作場,學徒才行,幽仙谷無人擅長煉器,並沒有這些。

  林宏對公輸元道:“公輸長老可是擔心李道友外出雲遊,壞了坊裏的規制?不必擔心,最多我力薦貴坊承接我谷下年需要打造的千件法劍,不知公輸長老意下如何?至於坊裏的工件,就有請其他煉器師多多擔待。”

  他直接給出了打造法劍的好處,這對天工坊來說,也是一筆大生意。

  公輸元猶豫一陣,道:“李道友何在?我跟李道友商量一下。”

  林宏也不在意他跟李晚商量,便答應了。

  “李道友,去幽仙谷是你自己的意思嗎?”公輸元見了李晚,有些猶豫。

  上次他反對李晚接手金釵,還曾鬧出小小矛盾,雖然後來也表示了對李晚的支持,但就怕李晚年輕氣盛,至今未能釋懷。

  李晚心思通明,大概猜到了公輸元的憂慮,笑道:“公輸長老多慮了,我去做客,只是應林長老之邀,順便遊歷四方,增長見識而已,這次前來雲蕩山,不也是你建議嗎?”

  公輸聽到,神色有些尷尬,他現在倒是寧可自己沒有提過這建議,讓李晚一直窩在坊裏,免得多生事端。

  不過他也知道,這是不可能的,越優秀的人才,就越有自主之權。

  李晚安慰道:“我快則一兩月,慢則一年半載,必定返回。到時候,說不定還會給坊裏帶回生意來,現在坊裏不是正在跟幽仙谷談著盟約嗎,我李晚雖然不才,但也願為和使,搭橋鋪路。”

  公輸元神色緩和下來,他也聽出,李晚很誠懇,沒有脫離天工坊,遠走高飛的意思。

  “那好,祝李道友你馬到成功。我回去會把此事稟報大小姐,如果攜功歸來,坊裏必有重賞!”

  “那敢情好,我現在還欠著坊裏一大筆靈玉,就等著立功得賞,把這筆賬還掉。”李晚笑道。

  他點出了坊裏跟自己的舊情,就是要向公輸元表明,自己並不是個忘恩負義之人。

  公輸元聽罷,終於徹底放下心來,李晚前往幽仙谷做客一事,也就此敲定。

  施皓光和刑同方兩人,自然也是作為隨從跟隨,他們得知李晚已經跟公輸元談妥,大為欣喜:“總算公輸長老通情達理,沒有橫加阻撓,不過就算阻撓,也沒有用,能遠走高飛的,勢必攔不住,攔得住的,也未必是人才,有這功夫耍弄心思,倒不如多交好幾個人才,也好廣結善緣。”

  他們雖然修為不高,但見識閱歷,還是有一些,看出隨著李晚修為的提升,接觸到的世界,必定越來越廣闊,一個小小的天工坊,未必能困住他。

  不過現在,並不是考慮這些的時候。

  “李晚,你也要跟我們一起回幽仙谷嗎?”臨走前的一天,林靜姝不知從哪裏聽說了李晚的事,好奇地前來相問。

  “沒錯。”李晚面帶笑意道,“靜姝姑娘有什麼事嗎?”

  “你來得正好,我們裏中沒有煉器師,若是有你在,就可以幫我煉制幾件法寶了,到時候我若請你幫忙,可不要推托。”林靜姝顯得有些高興,面色紅撲撲地說道。

  李晚微微一笑,自然是滿口答應下來。

  “明明有韓昱在,卻不找他,而是找你,李道友,你大有希望啊。這不能說明林姑娘對你如何,但至少,惡感是肯定沒有的,你定要多多主動,創造機會!”

  林靜姝離開後,施皓光和刑同方又不知從哪裏得知她來過,一味在李晚面前聒噪。

  李晚無奈道:“你們先別說這些沒用的了,最近韓昱如何,有什麼異動?”

  他最近讓兩人盯著韓昱,註意他的一舉一動。

  “那小子倒也沈得住氣,一直都在修復金釵,看樣子,是準備來個一鳴驚人。”施皓光冷笑道,“不過他根本想不到,你比他還沈得住氣,而且都已經把真品修好大半,這場比試,註定是以他失敗告終。”

  “很好!”李晚滿意地點了點頭,“就讓他一直蒙在鼓裏,還自以為可以敷衍林長老。”

  “為何不想個辦法,把他趕走?”刑同方有些不解地問道。

  李晚道:“沒有這必要,我再看他不順眼,也終究是客,不好反客為主。再說,林長老要的是能幫他修好金釵的人,我做到了,就是他的座上賓,在這一點,早已立於不敗之地,又何必要多管閑事?我猜,林長老大概也不願意輕易得罪靈寶宗,現在還不到時候。”

  兩人聽到,恍然大悟。

  李晚所謀,畢竟與韓昱的混吃混喝有所不同,他現在已經取得了林長老的感激和信任,根本沒有必要多惹是非,只要盡力結交幽仙谷人,不虛此行就好。

  他從始至終都非常清楚,什麼才是最要緊的。

作者: 武林天下    時間: 2015-8-17 06:38 PM

第六十六章 前往幽仙谷

  幽仙谷的樓船寶器,飛快在空中穿梭,越過一座座山嶺,一片片林海。

  時間很快過去五天,幽仙谷到了。

  幽仙谷深藏於天南東方,一處靈山環繞,峭壁聳立的深山林海之中。

  一陣轟隆隆的巨響之中,樓船降落,停靠在一處非常巨大的廣場。

  早已有上百名幽仙谷人等候在那裏。

  “方兄!”

  “林兄!”

  林宏下了樓船,與為首的來人相視大笑。

  “那人是誰?”李晚看著他們感情不錯的樣子,不由問道。

  “是幽仙谷中另一位首領,方長老。”祁葉榮對幽仙谷顯然有一定的了解。

  據傳,幽仙谷開山谷主,曾為遊方散修,他偶得奇緣,進入一座遠古仙府,得以控制府中禁制,借以修煉有成,後來便以仙府為中心,建立起聚攏各方散修的山門,逐漸形成一方勢力。

  李晚等人跟隨林宏一起返回幽仙谷,路上的時候,特意找人問過,也得知此谷來歷和現狀,知道這裏和鄔山盟相似,都是一般散修聚攏聯結的聚居之地。

  這方長老和林宏的祖輩,都是當年谷主的門徒和追隨者。

  “天下間的上好靈山和洞天世界,都被名門大派和世家占領了,這些都是從古留傳自今的,除非有人能夠打破常規,才能從它們手裏奪取基業!像谷主那樣,能夠自成一方勢力,便足夠吸引人才依附了,這些人的祖輩,都是當年的人才。”

  “不過這幽仙谷倒也是個好地方,鄔山盟有天工坊,他們就有內谷,內谷出產上好靈藥,是塊不錯的福地!”

  李晚等人此時已經了解,這幽仙谷也是個得天獨厚的好地方,谷中有遠古仙府大陣保護起來的內谷藥園,可以賴以生存。

  歷代累積下來,便成了小世家,可以偏安一隅

  這時,林宏已和那修士說完話,道:“方兄,我來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雲蕩山隱仙洞的祁道友,你以前也見過的,這位是天工坊的李晚李小友!”

  “哦?天工坊的李小友?”方長老聽到,不由有些意外。

  林宏俯身,似是低聲耳語了一下,向他解釋李晚的根腳來歷。

  方長老聽到,面上神情頓時肅然:“原來是天工坊的煉器師,失敬失敬。”

  李晚帶著笑意,上前與他見禮。

  “什麼狗屁的大師,分明只是一個雜役之流,在我們宗門裏,連打下手都嫌笨手笨腳。”樓船降落處,韓昱遠遠看著李晚等人談笑風生,不由得暗自惱恨。

  他剛才起身稍微遲了一步,就被李晚搶先跟上了林宏。他自覺自己已經不是頭一回來到幽仙谷,也沒有在意,但卻沒有想到,林宏竟會如此鄭重向谷中的長老介紹李晚。

  韓昱不由得感覺有些吃味。他雖然還不知道李晚已經接手真品金釵,但卻也看得出來,最近這些日子,林宏對李晚的態度,明顯重視了許多,甚至還要超出以往對待自己。

  而自己這一邊,林宏卻似乎開始有些冷淡了。

  韓昱並不知道哪裏出了問題,還感覺是李晚花言巧語,在林宏面前進了讒言。

  “等我修好釵子,你就等著吧!”韓昱面色陰狠,遠遠看著。

  不過現在別人都下船了,他也懶得再上前打招呼,一直靠著船舷在等,直到林靜姝從裏面出來。

  韓昱面上陰郁不再,變換一副和顏悅色,上前討好道:“靜姝,你可終於出來了!”

  “怎麼又是你!”林靜姝吃了一驚,無奈道,“下去了下去了。”

  “靜姝,你別走那麼快啊,等等我。”韓昱急忙喊道。

  到了谷中,李晚等人安置下來。

  林宏為他和祁葉榮擺了一場盛大的接風宴,歡迎他們來到幽仙谷,其中,祁葉榮和林宏熟識,來到幽仙谷,也不是頭一回,並沒有怎麼出頭,卻反而頻頻給李晚敬酒,言行之間,多有尊重,整個接風宴上,李晚一人獨占了風頭。

  韓昱在一旁看到,自然也是暗暗膩味,不過他也沒有借口多說什麼,畢竟他不是頭一回來幽仙谷。

  這場宴,他註定不可能是主角。

  接風洗塵過後,林宏下榻在林宏名下的一處舊居府邸。

  這個時候,李晚已經做完了自己該做的事情,無事一身輕。

  不過,也並不是完全無事。

  祁葉榮又來拜訪李晚,他被李晚精深的器道見解所折服,連日來,經常請教一些感到困惑的問題。

  李晚又再與他探討一番,問道:“祁道友,現在那金釵怎樣了?”

  真品金釵,現在已經被李晚用補天訣修復大半,剩下的事情,就是加持禁制,布設法陣,與煉制普通法寶相差無比。

  李晚這時候也已經知道,祁葉榮是築基後期修士,而且還是雲蕩山唯一帶高明煉器師,能夠煉制珍品真器,這件金釵被自己用補天訣修復大半,對他來說應該不成問題。

  祁葉榮聽到李晚提起這事,果然道:“你不用擔心,我會把它修好的。”

  經過這段日子的接觸,李晚對祁葉榮的人品和能耐,都已經信任,聞言也就放下心來。

  送別祁葉榮後,施皓光和刑同方已經安置好,前來找李晚。

  “李道友,你來這谷中,可不能只顧玩樂,真的混吃混喝,或者泡在林姑娘身邊。”

  施皓光和刑同方說歸說,但是事到臨頭,也不再像當初一般慫恿李晚勾搭人家姑娘,卻反而勸諭他抓住機會,先辦好正事。

  李晚笑道:“我當然知道,我會趁著林長老對我還算看重,請他幫忙引薦谷中其他長老,管事,還有另一件事,就是多多和祁道友論道,加深交情。”

  “沒錯!”施皓光和刑同方見李晚也想到了這些,比自己想像的還要聰明智慧,不由得滿心驚嘆。

  他們卻是不知,李晚吃過無依無靠的虧,這時候有一身煉器技藝做橋梁,哪裏還不趁機結交一些強力人物。

  當初在天工坊,他經過了解,倒向大小姐為首的坊主一脈,也是看準了這樣更有前途。

  接下來的幾日,李晚擺足姿態,以天工坊煉器師的身份,一一上門拜訪,不過幾日間,幽仙谷的高層修士便大多都知道,林宏請來了一位年輕有為的煉器師。

  煉器師對幽仙谷來說,還是比較稀缺,更何況,李晚頂著個天工坊客卿的名頭,雖然不如韓昱的靈寶宗弟子的名頭好用,但多少也能得到禮遇。

  有了這基礎,再加上李晚自己也用心,很快便如魚得水,成為多位長老的座上賓。

  不過這時候李晚也發現,由於自己依然還只是一名煉氣修士,這些長老表面對自己客氣有禮,但實際上,並不曾真正重視。

  與其說他們給自己面子,倒不如說,他們給引薦的林宏,還有自己背後的天工坊面子。

  “晉升築基,煉制真器,任重而道遠啊!如果我此刻已經有築基修為,能夠煉制真器,不僅那些長老會真正高看我,連那金釵,我都完全可以自己修復,不用委托祁道友接手。”

  李晚不由得再一次湧起了晉升築基境界的念頭,晉升築基,與現在截然不同,那些長老前輩,也才會真正重視自己。

  畢竟,築基境界的煉器師,才能正常煉制真器,而真器,也才是這些人所需要。

  “好一個李晚,竟然跑到谷裏混吃混喝來了!”

  正當李晚在谷裏四處活動,結交修士的時候,韓昱也開始關註他的動靜。

  李晚很不老實,隱隱威脅到了他的地位。

  “韓道友,你是靈寶宗高徒,又是築基修士,難道還怕他一個散修出身的小人物不成?”

  韓昱在谷中也有府邸,是林宏給他安排的莊園,此時,幾名年輕公子正聚在一起,商量著事情。

  他們都是谷中一些跟韓昱趣味相投,同時也是得了家中指示,有意和他結交的公子哥兒,大半年來,已經有些交情。

  “我才不怕他,但是那小子上躥下跳,終歸是個麻煩,你們有沒有什麼辦法,能好好教訓他一頓,或者把他趕走?”韓昱問道。

  他還指望著,這些酒肉朋友能夠給他想想辦法。

  “他畢竟是林長老的客人,硬來怕是不行,不過我這裏倒有一個主意,那小子不就是借著煉器師的名頭招搖撞騙,到處顯擺嗎,正好我們手頭還有一些用不上的寶材,都找他煉了去,看看他怎麼辦!

  如果他煉不出來,就是騙子,假貨,到時候各位長老看清他的真面目,也不會說我們不是,就算他真有本事,多費他的時間精力,也好讓韓道友你修好金釵。”

  酒肉朋友也有幾分小聰明,當即給他支了個招,從煉器一途做文章。

  “這個主意好。”韓昱聽到,眼中厲色閃過,“我現在已經把金釵修復大半,而且我感覺功法進步,馬上就要有突破了,到時候一舉完成,林長老必定會對我刮目相看。”

  韓昱陰陰地笑著,仿佛已經看到李晚被騷擾得手忙腳亂,而自己卻趁機把金釵修好,再次被林宏信任和倚重的場景。

作者: 武林天下    時間: 2015-8-17 06:38 PM

第六十七章 送上門來

  幽仙谷,林家老宅。

  李晚頻頻拜訪谷中的長老,管事,也有一些日子,基本見過面,有個好的開始。

  他也就此停了下來,因為他能感覺得出,自己是煉氣修士,終究被人低看一眼,不是誰都像祁葉榮一般癡於器道,而且對器道一途擁有高深見識,能夠看出自己不凡之處。

  世俗的眼光,還是以修為高深為尊,或者看家勢,背景,名氣,其他的反而不重要。

  李晚於是趁著在林家老宅好吃好住招待,勤補落下的修煉。

  與此同時,他也找到林宏,詢問一番服食築基丹事宜。

  “築基?”林宏聽到李晚提起,並不意外,“築基境界,乃是積累靈壤,煉出法罡之境。”

  “這個我早已知道,但一時之間,卻不知如何才能達到這一步。”李晚道。

  “其實你現在擁有築基丹,已經很好辦,所缺無非送服之物而已,也就是服食築基丹的藥餌。”

  “藥餌?還請林長老指點。”李晚聽到,連忙請教。

  林宏沒有器法同修,以器入道的法門,所知的方法,反而是普羅大眾所用。

  林宏道:“你要真缺藥餌,我可以送你幾樣,都是一些幫助催化藥力的寶材,不過,若說到效果,還是以一味‘玄元真水’為最佳。”

  林宏不愧管事長老,平素負責谷裏寶材采買,署理財庫,對各種奇珍異寶,都深有了解。

  李晚從他口中得知,原來服食築基丹,也不是十成十全部能夠成功。

  有些修士天資出眾,不用服食築基丹,也能憑借自己努力晉升上去,有些天資過人,但積累不足,尚且失敗,更有些資質魯鈍,修煉又不刻苦,縱使有築基丹和大把天材地寶相助,也無濟於事。

  這些種種情況,都有可能發生。

  “這麼看來,若是我貿然服丹,也是以失敗的後果居多。”李晚不由有些失望。

  李晚自感天資在中上之選,比普通人要好一些,但並不是那些百十年一出的妖孽天才,而說到積累,他從凡人到煉氣境界,滿打滿算,才堪堪一年多,對動輒十年幾十年的修煉而言,實在算不得什麼。

  “你買下丹藥時,沒有考慮過這些?你的師門長輩,也沒有提過?”林宏不由露出疑惑之色。

  李晚面色略顯尷尬,他當初買下築基丹,是為搶奪機會,怕以後行情緊俏,哪裏知道這些。

  公輸長老等人,多半也以為他自己知道,沒有多嘴提點,至於施皓光和刑同方,他們自己也是散修,修為還低,比他也好不了多少。

  林宏見李晚不答,也不以為意,笑道:“不要緊,你沒有莽撞服丹,終歸還算謹慎,而且,若真失敗了,以你修為,也能化解藥力,為下一次築基打好基礎,無非便是多花一些冤枉錢,多費光陰而已,你現在還年輕,來得及。”

  以他想法,李晚怕也是有師承來歷,區區幾十萬靈玉,算不得什麼。

  李晚聽到,苦笑搖頭。

  他現在還欠著天工坊三十萬靈玉,身無長物,到了雲蕩山墟會也買不起什麼好東西,哪有林宏想像那麼逍遙。

  至於什麼“玄元真水”,大概也是昂貴難得的天材地寶,他並不抱什麼希望,還是等到修為鞏固一些,找時機服丹更為穩妥。

  不過想著天材地寶的好處,李晚還是多問了幾句。

  林宏道:“你若真想要,也不是沒有辦法,我正好知道,方兄就有一壺,他本是珍藏著要煉冰火珍釀,看看能不能勻出來給你。”

  “那位方長老?”李晚知道,他說的是當日出來迎接他們的方長老,心中怦然一動,“好,煩請前輩幫我問問,我在此先謝過了。”

  結交前輩修士的好處已經開始顯現,若在以往,李晚這樣的煉氣修士,根本連接觸他們的資格都沒有,更不要想弄到他們手中的好東西。

  林宏走後,李晚把他所說的事情,告訴施皓光和刑同方兩人。

  兩人聞言,暗自慚愧,但卻也勸道:“既然都已這樣,你還是想辦法弄到那玄元真水,我們也去打聽一下,它到底價值幾何。”

  “祁道友也是築基修士,大概會知道。”李晚點了點頭。

  三人各自分頭去打探,結果卻發現,玄元真水,確實是一種神異的天材地寶,乃是水行元氣所凝煉,擁有滋養軀體,中和藥力的神異功效。

  用來送服丹藥,是它的其中一種功用,確實可以增加不小成功的機會。

  不過這種真水,只能在一些洞天世界的仙靈秘境才能找到,向來有價無市,不易收羅。

  李晚打聽了一下,現在自己修為還不穩固,也不宜服丹築基,但若得到玄元真水,還是可以把機會提升到七成以上,大有希望。

  “我原本的打算,是煉制絕品法器,裨益修為,等達到後期巔峰,無以復加的時候,再來服丹,不過,若是能夠得到這玄元真水,也不失為一條捷徑。”

  煉制絕品法器,得到玄元真水,這兩者,哪個容易實現,李晚還真有些難以分清,不過既然多了一條路,也算多一個選擇。

  又過幾天,李晚這邊,突然有幾名谷中的紈絝公子上門拜訪。

  這些人,是那些長老、管事家的子弟,聽說李晚是煉器師,特意前來請他煉器。

  “請我煉器,林長老不是對外宣稱,我正在替他修復法寶,暫時不見外客嗎?”李晚感覺有些古怪。

  “我跟他們解釋了,可他們非得說你不見他們,就是不給面子。”施皓光無奈道。

  李晚冷哼一聲:“若我本事高了,還用得著給他們面子?”

  不過說歸說,寄人籬下,終究不好得罪地主,這些谷中的紈絝公子雖然不算什麼,但畢竟也代表著幽仙谷人的臉面。

  李晚還是決定見一見他們。

  幾名幽仙谷的公子哥走了進來,笑呵呵道:“見過李道友。”

  “各位道友來此,有何貴幹?”李晚奇怪問道。

  “呵呵,聽說李道友技藝高超,我們手頭正好有幾份煉器用的寶材,還望不吝出手,幫我們煉制了,你且放心,行規我們都懂,事成之後,定有重謝。”幾名公子哥表明來意。

  “都是些什麼寶材,你們要煉什麼法寶?”李晚沒再把托辭搬出來,決定先看一看再說。

  “你看,是這些。”幾位公子哥當著李晚的面,把各自帶來的寶材取出來,結果,卻是些玄鐵,晶石,妖魔甲殼這些寶材。

  李晚熟知這些寶材,知道但凡金鐵甲殼之屬,都是比較堅固,難以催煉的一種,自己身邊又沒有助手,煉制它們,倒也麻煩。

  怕的不是沒法煉制,而是費時費力。

  “我想要煉一尊重鼎法器,用來焚香。”

  “我想要煉一串招魂鈴,祭煉馭魂**。”

  “我要煉七七四十九根雷芒飛針,修煉飛針術。”

  幾名公子哥兒,一一說道。

  他們準備非常充分,還有圖譜奉上。

  李晚接過一看,暗自冷笑,這些東西倒也普通,但不是粗大笨重,就是精細小巧,完全走的極端。

  不過它們都有同樣的一點,就是煉制起來繁瑣零碎,費時費力,如果還在天工坊中,有數十學徒、雜役代工,完全不成問題,但在這幽仙谷中,只能說他們沒事找事。

  李晚正欲明說,但突然猜到這些人的來意,又是一笑。

  他面露鄙夷,冷笑道:“你們要煉的,就是這些垃圾嗎?”

  “你說什麼?”眾公子哥愕然。

  李晚嗤笑一聲:“這些圖譜上記載,都是凡品法器,普通之極,不是垃圾又是什麼,本以為幽仙谷仙靈福地,又有內谷藥園,各位公子應該手頭寬裕才是,不曾想,就為這幾件破爛玩意找上門來。”

  幾名公子哥聞言,頓時面都漲紅。

  他們其實是應韓昱之請,為了刁難李晚而來,還真沒有考慮過,這些凡品法器派不派得上用場,就算煉出來,也是只值千兒八百靈玉,隨手丟進囊中,棄置不用的東西。

  萬萬沒有料到,竟然會被李晚鄙視。

  身為小世家子弟,小有財資,反而更重身份品位,還有面皮。

  這些公子哥兒,頓時就沈下了臉:“我們倒想煉制上品法器,就是不知你有沒有這能耐!”

  “不錯,要是你有這能耐,就算珍品又何妨,怕我們出不起價?”

  李晚道:“若是煉制普通法器,各位還請自便,但若煉制上品和珍品,那就算找對人了,李某不才,正擅長此道,不過,你們得一個個來,而且還要準備好所需的寶材。”

  上品和珍品法器,煉制周期比凡品長久,獲利也更豐。

  李晚可以借著這時間長留幽仙谷,順便賺些靈玉,如果是凡品的話,沒什麼好處。

  他用言語相激,也正是為了讓這些公子哥改口,果然,一激就上當了。

  “好,這是你自找的,看你有什麼能耐,敢誇這海口!”

  普通的煉氣境界煉器師,煉制上品法器就要精打細算,精心設計,而珍品,更加難以保證,只能靠著些許運氣煉成。

  幾名公子哥,都不信李晚有隨手煉出它們的手段,當即叫囂道。

作者: 武林天下    時間: 2015-8-17 06:39 PM

第六十八章 風雷雙刀

  不過叫囂歸叫囂,這些公子哥也很謹慎。

  他們家裏雖然頗有財資,但畢竟不是豪門巨富,長輩能給他們的靈玉寶材也有限,不可能真的全部拿出給李晚煉器。

  再則,他們也並不完全相信李晚。

  幾名公子哥商量了一下,決定推舉三人出來,其他人一並湊錢湊物,然後又提議道:“這事還需有谷中長老擔保才行,我們去找林宏長老。”

  林宏是幽仙谷的老人,又是他把李晚帶來谷中,自然是要找他。

  “原來是你們這幾個小子,閑得沒事幹了?”林宏見眾人前來,不由也有些驚愕。

  “林長老,是這樣的,他們想要找我煉器,還請你代為擔保。”李晚當即告訴他事情緣由。

  林宏歉然道:“李小友,真是讓你見笑了,這幾個小子自幼在谷中長大,沒有出去歷練過,都是些孩子心氣,還望你不要見怪。”

  他對待李晚,與一般晚輩自是不同。

  幾名公子哥有些嫉妒,道:“林長老,我們要煉制法器,怎麼就是騷擾他了。”

  林宏擺擺手,根本不聽他們解釋:“鬧什麼鬧,都給我回去,不然老夫找你們家中長輩去!”

  他不怒自威,根本就把這些公子哥當作孩子看待,眾人雖然氣惱,但卻也不禁感覺忐忑,頓時打起了退堂鼓。

  李晚卻道:“林長老何須如此,各位公子既然找上門來,就是主顧,沒有別的事由,就接下好了,我此番前來,也是為了請你做個見證,好讓眾位公子放心把寶材交給我,到時候錢貨兩訖,各不相欠。”

  他心中清楚,靠林宏把這些人趕回去,只能趕得一時,說不定背後又傳出什麼風言風語,說自己不敢接下雲雲。

  與其如此,還不如接下,賺點靈玉順便增長修為。

  幾人聽到李晚的話,如蒙大赦:“對對,我們是主顧……我們是請李道友幫忙煉器的。”

  林宏見李晚執意如此,也不好阻止:“那好吧,我就給你們做個見證。”

  李晚當即和幾名公子哥約定,由公子哥出寶材,為推舉出來的三人煉制三件法器,一年之內完成。

  這三件法器,不是胡亂定做的,它們的品級都需要在上品以上,如果能成珍品最好。

  煉制一件珍品法器,耗時三月至半年,而煉制一件上品法器,也需要一個多月,不像凡品法器,往往十幾日半個月時間便煉得出來。

  他們這也是應韓昱之請,占用李晚時間精力。

  “李道友,你真答應他們煉制法器?”回到舊宅,祁葉榮得知李晚與公子哥約定,關心地前來相問。

  “不錯,既然他們要,就給他們煉,又有何妨?”

  “這恐怕是那韓昱搞的鬼,你幫他們煉器,便難免分心。”祁葉榮笑道。

  “韓昱根本還不知道,其實我已經把真品金釵都修復了,現在正交給祁道友你加持禁制,再過個兩三月,便可大功告成!”李晚毫不在意道,“我這次便要他們偷雞不成蝕把米,白白把生意送上門來給我。”

  祁葉榮聞言,不由暗暗點頭。

  煉制法器,本身就是賺錢的行當,這些人故意刁難李晚,但實際上,相當於白白送給他送錢!

  祁葉榮有意交好李晚,想了一下,道:“話雖如此,你在這幽仙谷中,沒有雜役、學徒可用,也沒有作場爐火氈臺便利,用不用回到天工坊去?”

  “不用了,實不相瞞,早在雲蕩山墟會的時候,我就看中一些寶材,買了下來,如今它們都已經是祭煉好的半成品,開工趕制,兩三月間便能完成。”

  祭煉過後的寶材,與原材,大有不同,比如說一塊原礦,沒有經過淬煉,催化,不能直接使用,而一塊煉制好的精鐵塊,則可直接融煉使用。

  利用這些煉器的時間和難度,各不相同。

  幽仙谷的公子哥們,想要借著瑣碎的雜事分散李晚的時間精力,卻不料,李晚早已有所準備。

  而且,他還有祁葉榮等人相助,必要的時候,也能借到一些好的半成品材料。

  反正有林宏擔保,煉制出法器來,也不愁他們賴賬。

  “原來你都想好了?”祁葉榮眼前一亮。

  他還生怕李晚會吃虧,不曾想,李晚比他想像還要精明許多。

  “我當然有準備,不過,我倒是還缺一些材料。”李晚略為沈吟,把自己正缺的一些材料說了出來,其中正好就有煉制風雷雙刀所需的天風晶。

  “既然這樣,我索性再幫你一把好了,我這裏也有不少祭煉過後的寶材,我還知道,林道友那裏藏有不少好東西,索性一並給你要過來!”

  祁葉榮對李晚的事非常熱心,幾日間便幫他弄來一大批煉器用的寶材,然後又和他商討將要采用的法寶圖譜。

  雖然有心賺那幾個公子哥的靈玉,但基本的操守,兩人身為煉器師,還是要講,在這時候也頗費了一番心思。

  這次決定煉制三件法器的公子哥,都是幽仙谷中長老的子弟,分別姓韓、金、方。

  巧合的是,那位姓方的公子,正好就是與李晚有過一面之緣的方長老的幼孫,今年剛滿二十歲,修習一門禦器法門,想要打造飛針一類的小巧法器。

  李晚正巧在煉制風雷雙刀,研究成套法寶的奧秘,如今稍有進展,又恰好祁葉榮那裏有天風晶,決定就此煉出來給他。

  反正煉器一途,多半是靠煉器師發揮,煉出什麼,主顧就用什麼,只要偏差不太離譜就行。

  說不定,這飛刀法器,還更適合他使用。

  另外兩名公子的法器,受寶材所限,李晚決定各煉一刀一劍,以他如今的水平,說不上最擅料理金鐵之屬,但曾在天工坊中加工上百件法器部件,對這刀劍一道,也頗為熟悉,煉制起來得心應手。

  很快,一個多月時間過去。

  李晚沈浸在三件法器的煉制,不聞外事,不過韓昱也似乎正忙於贗品金釵的修復,並沒有惹出事端來。

  他的本意就是拖住李晚,如今李晚“中計”,當然要趁機加快自己進展,好等來時,一舉把李晚比下去。

  “轟隆!”

  林家舊宅中,李晚立在庭院,身前雷光閃動,一陣熾烈的電芒湧現,帶著絲絲令人頭皮發麻的雷霆之力,不停地震蕩著。

  一柄造型奇特,龍柄虎環的飛刀憑空懸浮著,發出陣陣駭人的威勢。

  另一面,又是一柄銀亮如洗,包裹在一團盤旋的狂風之中的飛刀懸浮,發出陣陣嘶吼。

  “風雷相生,合二為一!”

  又是一聲巨響!

  一團白光閃過,加持在兩柄飛刀上的禁制激發,兩把造型一橫一樣,但是刀體一金一銀,蘊含元氣也截然不同的飛刀,猛然融合在了一處。

  它們雙柄相扣,仿佛兩條長龍盤旋到了一起,化作雙刃旋刀,猛烈地旋轉起來。

  李晚手指點出,一道真元輸入其中,便見刀光一閃,兩柄飛刀扣在一起,盤旋著向眼前的院墻飛去。

  噗嗤一聲!

  盤旋的刀輪穿透院墻,削豆腐一般穿了出去。

  爾後,李晚手中法訣一轉,又見兩把飛刀刷刷分開,化作兩團閃動的光芒折了回來。

  噗嗤!噗嗤!

  風雷雙刀,各自插在墻頭。

  祁葉榮早已在那裏備好一塊棄置的鐵殼廢料,雖然是廢料,但堅固程度,完全足以和頂級的珍品法衣相提並論,但這兩把飛刀,卻輕易刺了進去,留下一個深深的凹洞。

  “好!”祁葉榮在一旁看到,不由大叫了一聲好,眼中閃動著激動的神采,“這對風雷雙刀,本身寶材倒屬一般,但卻勝在加持的禁制巧妙,足有上等珍品的威力了。”

  他口中稱贊著,充滿了艷羨。

  李晚道:“其實我也是正好有一張圖譜,才能把它們煉制出來。不過這圖譜原本是絕品品質,我能耐不足,才堪堪造就珍品。”

  祁葉榮絲毫不以為意。

  絕品法器,畢竟不是那麼容易煉制的,現在這樣,在他看來才正常。

  兩人接著又再取來一長一短兩把刀劍,仍然是幫那三名公子哥煉制的法器。

  這兩件法器,都只有上品,相比風雷雙刀,品質一般。

  不過就算就樣,也是難得的誠心傑作了,而且李晚是在兩個月內,和風雷雙刀這件珍品一起煉制出來,無論如何,也可以交代。

  他們試了一下,發現兩把刀劍都是鋒芒畢露,削鐵如泥,且有各自的氣刃加持,絕對對得住那些公子哥們給的寶材。

  試過之後,李晚當即叫人把幾名公子哥請來。

  幾名公子哥一看,頓時就傻眼了,他們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定做的法寶,竟然如此快便煉成,而且,其中一件還是珍品名器。

  “這麼快就煉成,會不會以次充好?不行,我們得試過再說。”幾人有些不服氣,轉口說道。

  但很快,他們又都目瞪口呆。

  李晚煉制的這幾件法器,品質好得出奇,哪怕他們存心雞蛋裏挑骨頭,也挑不出毛病來。

  “這下慘了,定做這對飛刀,就要花四萬靈玉,這一刀一劍,也各花五千,還費了不少寶材!”

  眾人一想到要付給李晚大筆靈玉,不由得面色慘白。

作者: 武林天下    時間: 2015-8-17 06:40 PM

第六十九章 靜姝生辰

  李晚煉制的幾件法寶,其實都適合他們。

  但一來,這些公子哥早已有了相似的法器,而且件件都是父輩先人賜予的名器,品質也不低,二來,他們在谷中地位崇高,也沒有什麼需要拼殺搏鬥的地方,趁手兵刃總覺沒有寶甲防具好用。

  本來是為給李晚添堵,但一時不察,卻把自己給折了進去,幾人全然沒有拿到趁手兵刃的愉快,反而個個愁眉苦臉,不知道該怎麼跟家裏交代。

  但事已至此,他們也不敢賴賬,只得苦著臉把錢交清。

  “現在錢貨兩訖,算你厲害……”

  公子哥們領著風雷雙刀和兩件上品刀劍,郁郁離去。

  李晚才不管他們死活,一下就收五萬靈玉,還有煉制三件法器的剩余寶材,心情愉悅之極。

  他突然發現一件事情,原來,沒有天工坊抽成,自己賺到的靈玉,反而更多。

  不過李晚略為思索,又感覺到,不可能成為常例。

  “天工坊的作用,在於招攬生意上門,還有囤積寶材,交接工件,更有足夠多的雜役和學徒為我驅使,這一次,如果不是我早有準備,更有祁道友和林長老鼎力相助,未必能夠順利把三件法器煉出,更談不上賺錢。

  看來,想要脫離天工坊自己單幹,不是不可能,但至少也得等到成了氣候才行。”

  李晚心中隱約有一個想法,但很快壓下。

  相比起來,這次煉制三件法器,讓他修為又再精進幾分,顯得更加有用。

  “如果能夠弄到那玄元真水,怕是都可以立刻築基成功了,只可惜,林長老那邊一直沒有動靜,怕是弄不來。”

  正在李晚這麼想的時候,沒過一天,突然又有好消息傳來。

  原來是方長老聽說自家小輩與李晚的賭約,深感意外,要邀李晚過府相敘。

  兩個月前,李晚初到幽仙谷,也曾通過林宏引薦,拜訪過方長老,但方長老只當作普通往來,見過之後便沒有了下文。

  “李道友,你隨手煉出珍品法器,懂行的人,可是對你高看一眼。”施皓光和刑同方得知,笑著對李晚道。

  李晚點了點頭,他接下煉器,未嘗也沒有主動顯示能耐的意思。

  夜晚,李晚前往方府赴宴,再次見到方長老和他的孫子。

  這一次,方長老明顯熱情許多,一上來便主動相迎,口稱小友。

  方公子不情不願地端著一杯茶,從裏面走了出來:“李道友,之前打攪你清修,是我不對,我在此向你道歉。”

  李晚有些驚奇問道:“方長老,方公子,這是做什麼?”

  方長老道:“李小友,你幫我家這不成器的小子煉器,我已經知道了,實在對不住,這小子從小就被我溺壞,行事不經腦子,胡作非為,還請不要往心裏去。我現在叫他出來給你斟茶認錯。”

  李晚這才明白過來,面露異色道:“方長老言重了,方公子是我主顧,哪有給我認錯的道理。”

  他雖然猜到,方公子等人是受韓昱唆使,但沒有吃虧,反而賺了,也實在沒有什麼可記恨的。

  更何況,真論起來,這也確是主顧與煉器師之間的事情。

  “李小友應該知道我說的是什麼,有些話就不用說得太明白了。”方長老擺了擺手,笑得有些意味深長。

  李晚暗笑了一聲,倒也芥蒂漸消。

  方長老能在這幽仙谷一地擔任長老之位,為人處事,果然也有一套,擺足姿態讓自己孫兒認錯賠禮之後,又跟李晚論起交情來。

  閑談了一會兒,李晚突然想玄元真水的事情,試探問道:“方長老,前陣子我似曾聽人說,你這裏有玄元真水?”

  方長老微怔,打了個哈哈道:“好像是有,我最近忙於雜務,一直未曾清點庫房中寄存之物。”

  李晚心中不禁暗罵,這個老狐貍,不肯給就不肯給,連這種借口都尋得出來。

  他看得出來,此時的方長老,還不是非常樂意把玄元真水出讓給自己,自己也不值得他下這重本。

  回到林宅,李晚猶自還有些頭疼,不知道應該怎麼做,才能把這寶物弄到手。

  “看來,得等到你和韓昱之間分出勝負。”施皓光和刑同方知悉此事,也到李晚跟前參謀一番,最後卻是想到,方長老可能也從林宏口中打探得知金釵的事情,想要看看最後是誰勝出。

  李晚和韓昱之間,雖然一直沒有明說,但以名聲,信譽為註,針鋒相對,卻是不爭的事實,現在韓昱也一樣是幽仙谷的上賓,若是幫助李晚太多,難免交惡於他。

  李晚點了點頭,也認同這個說法,問道:“現在他怎樣了?”

  施皓光笑道:“那小子大概是聽到了什麼風聲,開始用功起來了,不過他再用功,結果都已經註定,你沒有必要擔心。”

  李晚又問道:“祁道友呢,他那邊的進展怎樣?”

  “祁道友辦事穩當,一直都未曾松懈,很快也將要完成了。”

  李晚聽到,心中稍安:“這就好,祁道友畢竟是老前輩,辦事果然穩妥。”

  “說到這個,我倒打聽到一件事情,下個月初一,你可知道是什麼日子?”施皓光突然神秘一笑,說道。

  “什麼日子?”李晚問道。

  “是林姑娘的生辰!”施皓光意味深長地笑道,“現在你可明白,為何韓昱這小子最近都很老實?”

  “靜姝的生辰?”李晚略為沈吟,突然反應過來。

  “這小子,怕是打算在那時候來個一鳴驚人!不過,他有這能耐嗎,還是說,打算耍什麼花招?”

  林家莊園,韓昱暫居的府邸中。

  韓昱此刻正把自己關在一處門窗緊閉的密室之中,神情專註,運功催煉著桌臺上的金釵。

  這支金釵,似乎被他以各種秘法祭煉過,不但隱約可見的裂紋消失,色澤,光彩也恢復許多,甚至依稀可以感覺到,天地元氣環繞流動,玉蝶正在吞吐呼吸。

  整支金釵,仿佛像是活了過來。

  他也不愧是名門大派靈寶宗的高徒,各種秘法齊下,竟然同樣擁有化腐朽為神奇的功效。

  這兩個月以來,韓昱感受到了威脅,一反常態用功起來,為的就是盡快把金釵修好,贏得林宏的信任和倚重。

  只有重新得到林宏的信任和倚重,他才能把李晚踩下去,也才有可能接近林靜姝,抱得美人歸。

  這是一個機會。

  韓昱屏住呼吸,雙掌運化,一團金燦燦的光芒在其中湧現,竟是一種看起來與鴻蒙寶氣相似,但顏色為金的氣焰。

  他催出這團氣焰之後,額頭立刻見汗,面色也變得有些微紅,不過還是盡力維持著雙手的穩定,把它送了進去。

  只見金釵盡數吸入金色氣焰,仿佛貪婪的靈蛇,吞吸了全部的靈氣,一團濃艷之極的金芒,在整個釵身迸射出來。

  等到光芒消失之後,整個金釵,都變得截然不同了。

  原來已經恢復的光彩愈發明艷動人,宛然若新,流動的元氣和玉質神韻更顯清澈,即便是不通器道的人前來,也能感覺得出,這支釵子就像是全新的一般,再也看不出之前曾經損毀的痕跡。

  “哈哈哈哈,這樣果然能成!”韓昱興奮大笑。

  但在興奮的同時,他的眼中閃過一絲狡黠,手指微抖,一道道宛如墨跡的道紋,如同精靈,飛入金釵體內。

  他繼續催動秘法,給這支釵子加持禁制!

  隨著這些道紋的湧入,裏面的真器禁制,重新開始形成。

  時間很快又過去十幾日。

  韓昱接連著操勞,按照原本的圖譜,把禁制加持上去。

  他之所以如此熱衷,是因為他也知道那個極為重要的消息。

  下個月初一,就是林靜姝林姑娘十五歲的生辰!

  雖然修真之士壽元漫長,也不拘俗禮,但逢十,甲子,或者特殊年月,還是重視。

  十五歲,正是女子告別豆蔻之年,可行笄禮的時節,林宏對林靜姝這個外孫女頗為溺愛,勢必要好好慶賀一番,這慶賀,也未必是大張旗鼓宴請四方來賓,但私下裏小聚一場,卻是在所難免。

  韓昱感覺,這是一個表明自己心跡的好機會,如果趁這時好好表現一番,捧得林宏老懷大慰,甚至可以趁勢請求他把孫女許配給自己,結為道侶。

  畢竟,自己乃是名門出身,許多人家,巴結還來不及。

  林宏雖然是幽仙谷長老,但幽仙谷,畢竟只是一方小勢力,兒女之事,也多望著名門大派,正需要自己這樣的才俊。

  “以我現在的修為,改變物性,怕是還有些勉強,不過,若再用上一些其他手段,勢必能成,待小爺我略施小計,耍得你們這些土包子團團轉!”

  眼看著金釵中的禁制加滿,法陣將成,韓昱猛然下定了一個決心。

  只見他得意冷笑,從行囊中取出一瓶通體乳白的奇異凝液,淋在上面!

  很快,這乳白凝液便被金釵吸收,悉數融入其中,而整支金釵,也像是食飽了精氣的活物,越發顯得靈蘊動人。

作者: 武林天下    時間: 2015-8-17 06:40 PM

第七十章 韓昱獻禮

  很快,林靜姝的十五歲生辰便到了。

  這一日,林府之中,到處都是張燈結彩,喜氣洋洋。

  雖然林宏並不打算刻意操辦小輩生辰,但廣邀好友,還是顯示出幾分熱鬧來。

  蓋因他是幽仙谷管事長老,手握重權,女兒又曾是名噪一時的出色美人,所生之女,便是這林靜姝,集萬千寵愛於一身。

  李晚,祁葉榮等人,也一並前來湊熱鬧。

  林宏乃是此間主人,此時正身穿一襲紫紅玉袍,束著金色腰帶,笑容滿面立於東臺,親迎各方賓友。

  等到賓主分坐了,林宏面帶感激,朗聲言道:“今日乃是我孫靜姝生辰,本來我等修真之輩,不拘俗禮,再加上姝兒是小輩,也不欲大行操辦,但蒙各位親友賓客厚愛,蒞臨相慶,林某在此不勝感激,酒食粗陋,慢待了各位。”

  “哪裏的話,林長老客氣了。”

  “太客氣了……”

  眾人皆道。

  “靜姝小姐到。”

  就在這時,司儀高喊一聲,禮樂四起。

  一襲粉衣的林靜姝,翩躚而行,仿佛天宮仙子款款而入。

  四方來賓各自註目,禁不住發出贊嘆稱頌的聲音。

  林靜姝,確實是個美人胚子,雖然她年歲尚小,稚氣猶存,還未能完全長開,但再過三兩年,必定會是名動一方的美艷人物,足可以繼承其母小蝶芳名,成為天南有數的風雲人物。

  李晚此時已經有一些日子沒有見她,再次看到,又是截然不同的感受。

  此刻的她,一副溫良恭謹,乖巧知禮,總算有了幾分大家閨秀的模樣,想來是出現之前,早已經被家中長輩耳提面命,要在賓客面前好好表現。

  李晚看到,她的頭上,兩鬢各結一縷發束,溫馴垂下,貼在玉雕般的凝脂雪肌上,映著金玉短鈿,,更添幾分貴氣,秀麗的容顏,帶著一絲粉嫩的嬌俏,布滿溫柔的笑意,一身宛如天上仙子的折褶長裙,帶著如彩雲般的絲帶發散,幾名侍女在後邊垂首低捧,眾星拱月地圍攏著,一臉乖巧,團團行禮。

  “姝兒拜見爺爺,見過各位長輩,各位兄長,姐姐。”

  李晚禁不住露出一絲笑意,別人未必清楚她的本性,但他曾經親身領教,至今猶還印象深刻,哪裏會看不出來,她早已暗暗撅起了小嘴,滿眼的不耐煩。

  身上長裙累贅,趁人不註意時,不動聲色地扭了扭身,一副想要把身後絲帶扯掉的模樣,嚇得身後侍女連忙貼近幾步,免得小姐做出什麼出格的事來。

  好在前來的賓客,大多都是谷中之人,身為長輩者,全都與林宏攀談大事,並不是真為她的生辰而來,而小輩一方,也各有伴當,或者幹脆震驚於她的美貌之中,眼中再也沒有了其他。

  林靜姝見過賓客之後,便跪坐在林宏身邊的小案邊,由長輩說一些勸勉訓誡的話,各人盡自飲食。

  韓昱坐在賓席,一直也都在註意看著林靜姝,眼中隱隱閃動著貪戀和渴求。

  “姝妹今天可真美……”幽仙谷中,幾名公子暗自感嘆道。

  他們與林靜姝相識,多是把她當作鄰家小妹,但今天,也深深震動。

  “這小妮子也要出落成大美女了,只是將來,不知道許了誰家,配何良婿?”有人低聲說道。

  一些人與韓昱熟識,知道他對林靜姝有意,不禁調笑道:“韓兄,你可要加把勁了,姝妹愛慕者那麼多,競爭也大。”

  “不錯,我聽說前陣子,谷裏來了個姓李的煉器師,也是林長老邀請來的才俊,還有今天這才多才俊公子。”

  韓昱眼中閃過一陣陰郁,不屑道:“不過是些無名之輩而已。”

  他身為名門子弟,還是有幾分自信。

  “你們就等著看好戲吧,我已經準備好了,在這場壽宴一鳴驚人,大出風頭!”

  眾人大感驚奇,連忙問到底怎麼回事,但韓昱卻滿面神秘,並不言明。

  一陣之後,有在外迎賓的林府奴仆突然上前,附在林宏耳邊說了些什麼。

  林宏面上浮現出一絲驚異,讓眾人安靜下來。

  “林長老,出了什麼事?”眾人疑惑不解。

  卻見堂下一名錦衣玉冠的英俊公子越眾而出,恭恭敬敬地來到林宏面前,深揖一禮,道:“連兒見過外公。”

  又對一旁的林靜姝道:“表妹,好久不見。”

  “是連兒啊,你好久沒有回來幽仙谷了。”林宏似乎顯得開心,撫須笑道。

  眾人見到這英俊公子,暗暗議論,李晚在這時候也才得知,原來此人是林宏另一名女兒的長子洪連城洪公子,林靜姝的表哥。

  他剛不久前才趕到幽仙谷來,湊上表妹的生辰。

  “連兒啊,今天是你表妹的生辰,準備了什麼禮物送給表妹?”林宏身旁,一年華服男子說道。他是林宏的幾名子女之一,也是林靜姝和洪連城的舅舅。

  “說到禮物,還真沒有來得及準備什麼。”洪連城露出一絲苦笑,但隨即亦道,“不過我最近正好路過伽藍宮在天南一地設立的商會,求得一瓶丹仙門特制的百花玉顏丹,希望表妹能夠喜歡。”

  “百花玉顏丹!”眾人一陣驚奇。

  這百花玉顏丹,是一種極受女修喜歡的珍品丹藥,有駐顏美容,調理身體的作用,可以使得女修容光煥發,體散芬芳,長久服食,甚至可以青春長駐。

  不過這種丹藥於修煉無益,煉制起來又需要采集百花精華,頗為繁瑣,一直以來,都處在供不應求的狀態,並不是太容易弄到手。

  這洪連城為林靜姝的生辰準備了一瓶這樣的丹藥,也算得上是有心了。

  “多謝表哥。”林靜姝嬌生慣養,見多了好東西,但聽到還是感謝了一聲,喜滋滋的收了下來。

  這時又有一名玉面公子站了出來,手捧一方錦盒,來到林靜姝面前。

  他打開錦盒,露出裏面禮物,是一枚小巧的鏤空玉球,團龍舞鳳,極為精致。

  玉面公子笑盈盈道:“靜姝妹妹,這是我為你準備的玲瓏玉球,希望你如意安康,和滿喜樂。”

  這玲瓏玉球倒不是什麼法寶靈丹,但勝在精致有趣,可以拿在手中把玩,而且它本身的玉質,乃是一種名貴的珍奇藥玉,能夠散發出一種裨益心神的祥和瑞氣,對人大有好處。

  林靜姝年紀不大,送這東西倒也合適。

  又有一公子上前:“這是紫金法鈴,希望姝妹能喜歡……”

  這紫金法鈴,是一件凡品法器,功用當然不是攻伐廝殺,而是綴在衣帶或者其他地方當作飾品,也是小巧精致的東西。

  雖然價值比起百花玉顏丹和玲瓏玉球都有所不如,但也算是討女兒家歡心,極為體貼了。

  在這幾人帶頭下,又有一些年齡相近的公子哥,各自上前獻禮恭賀,都是一些女兒家飾物或者小巧法器的東西,也惹得林靜姝笑顏綻開,滿心歡喜。

  “林長老真是有心。”看到這一幕,李晚不由心中一動。

  他看得出來,這種百般追捧,萬千寵愛於一身的場面,其實也是林宏特許的,若沒有他,哪有人會為小輩生辰如此用心,這般做法,一來是為討自己寵愛的孫女喜歡,二來,也未嘗沒有擡高身價,顯示出不同於一般的名媛地位,將來找個好人家的心思。

  “窮養兒富養女,這林道友,真是深諳世俗人心之道啊。”祁葉榮看到這一幕,也是嘿然一笑,饒有興致地看著。

  他看得出來,林宏很用心,林靜姝就像是他手中的香餌,釣得金龜團團轉。

  喧鬧了一陣,已經有不少同齡人送過禮了。

  這是小輩們的熱鬧,長輩親友,自然不會參與,笑呵呵在一旁看著。

  李晚和韓昱也一直在旁看著,他們都是外客,不好搶親戚朋友和谷中人的風頭,不過,他們兩人都是煉器師,身份與一般小輩不同,眾人當然也不會漏了他們。

  等到不少才俊公子都獻過禮後,已經開始有不少人頻頻將目光投向他們,似乎也帶著些好奇,這兩人會拿出什麼樣的禮物相贈。

  韓昱搶在李晚之前站了出來,道:“在下也有禮物相贈,至於是什麼禮物,還請容我賣個關子,等林長老看過之後再揭曉。”

  他先是向林靜姝表示了一番歉意,又再讓人把禮單呈上來,遞到林宏面前。

  林宏不以為意,掃了一眼,卻是陡然一驚。

  他面帶訝色道:“竟然是那物!韓小友,難道你不知道,今天是姝兒生辰,不是我做壽?”

  “林長老這話是什麼意思?”眾人一楞。

  但隨即,亦有人品味過來:“這小子聰明啊,與其巴結姝妹,不如巴結林長老,我怎麼就沒想到!”

  不過後悔歸後悔,眾人卻也知道,這種事情,畢竟不好尋到借口,林宏說得也沒有錯,今天是林靜姝生辰,並不是他本人做壽。

  想到這裏,眾人頓時也有些好奇,韓昱究竟在搗什麼鬼。

  連一旁的林靜姝,也不禁多看了他幾眼,滿臉詫異。

作者: 武林天下    時間: 2015-8-17 06:41 PM

第七十一章 當場揭發

  韓昱面帶笑意上前,執晚輩禮道:“晚輩來到幽仙谷後,一直承蒙林長老關照,實在感激不盡。”

  林宏擺擺手道:“韓小友是靈寶宗人,來到此處,便是我等貴客,無需如此。”

  韓昱道:“晚輩心中還是過意不去,其實我一直都想要找個機會,好好報答您,幸得前段時間,您托晚輩修復那金釵法寶,晚輩殫精竭慮,廢寢忘食,終於不負使命,趕在近幾日間把它修好。

  原本我是想著,及時交還給您,但恰聞靜姝生辰將至,晚輩便鬥膽借花獻佛,幹脆把那金釵作為賀禮相贈,還望林長老不要責怪晚輩才是。”

  “金釵!”

  “是那支金釵……”

  眾人聽到金釵二字,頓時嘩然,各自低聲議論起來。

  有心思通明一些,或者消息靈通的,則露出會意的微笑,看著韓昱。

  “借花獻佛,還真虧他想得出來。”

  林宏托人修復金釵,這件事情,在幽仙谷中也算得上是人盡皆知,誰都知道,這支釵子是小蝶的遺物,也是林宏的寶貝,能夠修好它,對林宏來說,就是一件大喜事,怎麼還會管他在這裏耍弄的小小心思。

  而這借花獻佛也借得巧妙,這支金釵,本來就是林靜姝母親的遺物,由一年輕男子送還到她手中,與林宏這個做長輩的賜予,意義截然不同。

  韓昱此舉,隱含著一絲大膽示愛的意味,再加上他身份來歷都足以配得上,在旁人眼中,便是一段良緣佳話,輿情難免倒向他那一邊,要是林宏一時高興,說不定當場把寶貝孫女許配給他都有可能。

  “這韓昱,倒是有幾分心機,還懂得借勢!”看著韓昱簡簡單單一個舉動,再加上幾句漂亮話,就把引得眾人稱頌期許,李晚心中冷笑一聲。

  不愧是大宗門出來的人物,心機見識,都遠不是尋常山野之人可比。

  “只可惜,他想不到,林長老早就把真品都交給我們了。”祁葉榮低聲呢喃,看了李晚一眼。

  “他這番舉動,關鍵就在於驚喜二字,要驚到林道友昏了頭腦,喜到一時沖動,局面就會非常有利,到時候林道友怎麼看他就怎麼順眼,自然一切都好說話。但他根本沒有想到,早在兩個月前,林道友就驚喜過了,現在聽到,無非就是感覺他也算有幾分良心,肯為這事操勞而已,李道友你才是踏踏實實,抓住根本。”

  祁葉榮對韓昱這種耍弄心思的手段,根本不屑一顧。

  既然要修復金釵,就憑真本事做好了再說,旁的陰謀詭計,小巧心思,有什麼用處?

  費了那麼久時間,好不容易才修好一件贗品,就迫不及待拿出來賣弄,這般的做法,與李晚低調踏實,修好真品,實在是差天隔地。

  祁葉榮這般想著的時候,林宏也正滿面笑容,看著韓昱。

  他是個老狐貍,有什麼想法,不當面表露出來,只是一副老懷甚慰的模樣,贊譽了他幾句,然後催促他拿出。

  “來人啊,快快呈上來。”韓昱見林宏沒有反對,似是默許了自己的做法,也大為振奮。

  他拍了拍手,早有準備好侍女,捧著一方錦盒,來到林宏面前。

  韓昱踴躍地親自上前,揭開盒蓋。

  一道寶光,頓時從中彌漫開來。

  眾人的目光,都被盒中之物吸引住了。

  此時的金釵,經韓昱親手料理,已經再也看不出曾經損毀,珠光寶氣,迷亂人眼,是一件非常精致和美麗的頭飾。

  “這就是那支釵子……”

  “韓道友果然不愧是靈寶宗的高徒,竟然把它修好了。”

  韓昱剛才說話有些含糊,讓一些來賓都以為,他修好的是那支真品。

  這小小的手段,對他處境非常有利,只要傳揚出去,便坐實了。

  林宏的眼中,也流露出一絲意外。

  “是修好了……”

  就他所見,林宏修好的這支釵子,和李晚修好的一模一樣,都恢復了物性,把所有裂痕損傷撫平。

  林宏點點頭,露出一絲滿意之色:“韓小友,你有心了。”

  無論如何,韓昱能把這件事情辦好,都算用心。

  “靜姝姑娘,這支釵子送給你,願你美麗安康……”

  韓昱見林宏贊許,不由心中大喜,捧著錦盒,送到林靜姝面前。

  林靜姝面帶笑意,道了一聲謝,神情卻有些古怪,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李晚突然低聲對祁葉榮說道:“祁道友,那支釵子,似乎有些問題。”

  從韓昱拿出那支釵子起,李晚就一直註意觀察著,他沒有被那珠光寶氣迷惑,很快就發現,一些別人難以察覺的細節。

  “有問題?”祁葉榮怔道。

  李晚眼中閃過一道異芒,低聲在他耳邊道:“不知祁道友可還記得,我曾說過一十四種可以暫時改變物性,修復金玉寶材的秘藥配方?其中一種,便是他如今所用。你有沒有註意到,釵子色澤過於明艷,像是用了合元水之後的表現。”

  其實李晚之前早已認定,韓昱難有改變物性,化腐朽為神奇的手段,如果有的話,也不至於大半年毫無進展。

  他猜測對方可能會用什麼投機取巧的手段,早先在祁葉榮面前談及,現在看來,這一手果然沒有白費,一下就把韓昱抓個正著!

  這一切,都是水到渠成,如果韓昱沒有用這陰謀手段,他也不必揭穿,依舊靠著自己本事把他比下去,反正,只要修好了真品金釵,在林宏面前,就能增添幾分份量。

  “你的意思是,韓昱用了急功近利的手段,蒙騙林道友?”祁葉榮聽完,眼中滿是驚訝和憤怒。

  李晚點頭道:“我可以肯定。”

  祁葉榮看了他一眼,一下越眾而出,走了上前:“慢著!”

  他不顧眾人詫異的眼光,突然走上前,從案上搶過金釵。

  韓昱驚訝道:“祁前輩,你這是做什麼?”

  祁葉榮沒有理他,拿起手中金釵看了一陣,突然怒意勃發,道:“好你個韓昱,林道友真心誠意待你,你卻弄這取巧手段,用合元水蒙騙他!”

  “合元水,這是什麼東西?”林宏開口問道。

  剛才祁葉榮突然出現,他就感覺到了不對,但卻依然穩坐如山,任憑祁葉榮施為,此刻禁不住心中的疑惑,問出聲來。

  祁葉榮環顧四周,見到的盡是不解疑惑的目光,朗聲道:“這是一種用於修復法寶的秘藥,可以鞏固物性,但功效不能長久維持,兩三年間,便要化失!”他猛然盯向,面現嚴厲之色:“我說得可對?”

  “啊!”韓昱的面色頓時變得煞白,似乎也沒有料到,祁葉榮的見識竟然如此廣博,一眼就認出了此物來歷。

  “韓小友,到底怎麼回事?”林宏聽到,有些不痛快。

  林宏四處尋人修復金釵,難免遇到心術不正的煉器師,甚至有騙子偽裝煉器師之流,一心只為重酬而來。

  也虧得林宏小心,再有祁葉榮這般懂行的老友幫忙掌眼,才沒有吃虧上當,但多次下來,對這種事情極為忌諱。

  韓昱連忙辯解道:“不,我沒有。”

  祁葉榮惱然道:“你沒有?難不成,是我在胡說不成?韓小友你不但玩弄這些旁門左道,被揭穿了,還不敢承認,連點擔當也沒有,真是太讓人失望了。”

  林宏的神情也充滿了失望,換作任何一人,好吃好住供養門客,真心接納別人,換來的卻是欺瞞和詐騙,也會像他一般失望。

  至於為何一下就認定,自然是因為,林宏信得過祁葉榮。

  祁葉榮是他多年的老友,遠遠不是韓昱這個小輩所能比擬。

  旁人聽著他們言語,依稀也有些明白了。

  看樣子,是韓昱在這金釵中用了什麼犯忌的事物,假裝已經把它修好,但實際上,並沒有做到。

  這便是欺騙林宏。

  若是當真如此,事情便嚴重了,好端端的生辰壽宴,要變成三堂會審。

  林靜姝在一旁看著,也漸漸明白怎麼回事,但她沒有生氣,卻反而露出幾絲奇異之色,很有興致。

  有一名谷中長老忍不住,站出來勸解道:“會不會有什麼誤會,韓小友是靈寶宗的高徒,怎麼會做這種事?”

  祁葉榮冷笑,毫不客氣道:“靈寶宗的高徒又如何,靈寶宗的高徒就不會偷*耍滑,玩弄手段了?”他親自見證幾名公子哥騷擾李晚,對韓昱的做法也略有所知,聞言不禁嗤然。

  “請恕我直言,器道一途,你可能不是那麼了解,不知為不知,還是少說話為好。”

  谷中長老頓時坐蠟,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勞長老也是關心……祁道友,你若知曉,還是請向大家說明吧,到底怎麼回事,你都看出些什麼了。”林宏連忙開口解圍。

  這一面是他的老友,另一面是谷中長老,爭執起來,太傷和氣。

  祁葉榮卻出人意料道:“說來慚愧,祁某見識淺薄,原本也不認得合元水,還是多虧了這些日子跟李道友談玄論道,從他口中聽聞這種秘藥,還是讓李道友來為大家解釋好了。”

作者: 武林天下    時間: 2015-8-17 06:42 PM

第七十二章 報廢!

  “李道友,是那天工坊的李晚。”

  “祁大師好像對他很是推崇啊!”

  聽到祁葉榮的話,眾人紛紛把目光投向李晚。

  李晚面帶笑意,對眾人的驚訝和懷疑,毫無意外。

  也虧得有祁葉榮這般的老前輩出面,剛才的一些話,如果他自己親自來,未必讓人信服。

  “是李晚!”韓昱一個激靈,“我明白了,你跟李晚是一夥的,你們合起夥來陷害我,你們都是在胡說八道!”

  林宏面色一沈:“韓小友,不要亂說話,李小友和祁道友都不是這樣的人。”

  林宏已經偏向李晚,因為李晚和祁葉榮有交情,出於對自己老友的信任,他也沒有理由不信李晚。

  “胡說八道?”李晚怒極反笑,“你這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啊,好,既然是你自己找死,也怪不得我了。”

  “李道友,看來他是不打算認錯啊,你知道怎麼鑒別此物,不如就跟大家說說,以正視聽。”祁葉榮也說道。

  他揭發韓昱,倒也不全是為幫助李晚,而是出於一片公心。

  像他這樣的老前輩,最見不得人在器道一途弄虛作假,尤其像韓昱這樣的名門子弟,一旦嘗到了甜頭,以後就可能在歧途越行越遠,壞掉自己的大好前程。

  他也完全沒有想到,會被韓昱反咬一口,如果坐實嫉賢妒能這個惡名,在雲蕩山一帶,也是名聲掃地。

  他此刻的想法和李晚出奇一致,那就是,非得好好教訓這小子不可!

  李晚聽到祁葉榮的話,也不推辭,站了出來:“諸位,是非黑白,其實無需多言,只要有心,一看便知。”

  韓昱冷笑道:“你這也是欺各位道友前輩不通器道,若是信口雌黃,又有誰會知道?”

  李晚早料到他會抵賴,道:“道理越辯越明,只要有心,哪怕各位對器道一途全無見解,也沒有關系。”

  韓昱依舊冷笑:“說的比唱的還好聽!我倒想要看看,你能怎麼證明?如果你證明不了,我也不追究,只要你道歉謝罪,還我靈寶宗名聲就可以了。”

  韓昱倒也精明,知道這時候放狠話沒有用處,還不如在人前表現大度,到時候怎麼做,都能無損自己聲名。

  李晚道:“只怕你自己對不住靈寶宗!”

  說罷,轉向在場眾人道:“眾位道友不通器道,這有可能,但總該有不少人知道,金玉之物,融於明水?”

  “原來如此,可是,融於明水又怎樣?難不成他要把金釵放進去不成?雖然是真器,可也銷蝕得厲害!”

  “別想那麼多了,看下去就知道。”

  不少人聽到,竊竊私語。

  李晚提出的這一點,倒是為廣大修士所知。

  煉器一途,有不少天材地寶,都是廣為人知的,用途也不僅僅在煉器,還有可能被修士用來祭煉對敵,像這明水,便是一種采自混沌洞天,幽冥河中的水液,原稱為冥水,因為讀音相近,又作明字解。

  明水的特性,是能夠銷金融鐵,無比犀利,多為用作祭煉水行神通,或者煉制法寶所用,在場幽仙谷人,也不乏知道這物的,甚至有人曾經利用它祭煉神通,和五色神砂,陰陽煞氣等天材地寶一般,只是他們也有些迷糊,李晚突然提到明水,想要做些什麼。

  李晚向林宏說道:“林長老,還請賜一塊足赤精金和水色碧玉給晚輩。”

  “你要這些做什麼”林宏問道。

  李晚解釋道:“這些都是煉制這支釵子的寶材,我想把它們泡進明水裏,以作對比。”

  “怎樣對比?”林宏帶著一絲好奇問道。

  李晚道:“如果是正常的金玉寶材,在明水之中,很快就會消融。我們可以根據其消融於明水的變化,看出金釵裏面用了多少金玉寶材,或者有沒有別的其他雜質。”

  韓昱聽得,面上掠過一絲疑惑思索之色。

  以他的見識,竟也不知道李晚究竟想幹什麼,這一舉動,似乎跟修復法寶無關,也沒法證明什麼。

  “故弄玄虛!”韓昱冷笑一聲,冷眼看著沒有阻止。

  林宏的百寶囊中,隨時就備有這些,很快也便取了出來,而這時,祁葉榮也配合地取出了明水,按照李晚所講,分成兩盞盛放。

  由於這幾物都不是偏門的寶材,眾人一看,立時知曉,確是正常之物無疑。

  李晚讓侍者把精金和水色碧玉,連同韓昱所修好的那件贗品各自放入,然後又對林宏道:“還請林長老親自出手,運功催化。”

  “好,我且照你所說去做。”林宏知道李晚這是為避嫌,也不讓別人代替,自己親自出手,各擎一掌罩在盞上,全力運功催化。

  “嗤嗤嗤!”

  金玉之物一落入明水,立時嗤嗤作響,飛快地冒出氣泡來。

  這情形,就仿佛是生石灰掉入了水裏。

  “融了,果然融了……”

  只過了一會,眾人便驚訝地發現,盛放原材的那一盞,已經散出許多黃白相間的乳液,徹底銷蝕。

  但韓昱所修贗品那一邊,似乎沒有什麼變化。

  韓昱又驚又疑地看完這一幕,本來還有擔憂,終於徹底放下心來,他哈哈大笑道:“李晚,你這是什麼意思,寶材煉成法寶,本就需經催煉,加持禁制,成型的法寶,能夠抵擋明水的侵蝕之力,豈不理所當然?這又能證明什麼,難道它不融於明水便有問題了?”

  又對林宏道:“林長老,你現在也看到了,是他在無事生非,故意挑撥陷害我,祁前輩定是受到他蒙蔽了!”

  剛才他便已反咬一口,此刻幹脆撕破面皮,把李晚說成是搬弄是非的小人。

  至於祁葉榮,他決定暫時先不追究,現在不是跟祁葉榮為敵的時候,跟他為敵,也沒有好處。

  但正當韓昱思索著對策,對自己這般的說辭也深感滿意的時候,突然發現,眾人看他的眼神有些奇怪。

  更有些人,眼睛怔怔地看著盞中的金釵,仿佛看到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一般。

  “釵子……裂了!”

  幾聲驚嘆傳來。

  “什麼?”韓昱心中一沈,急急向盞裏看去,結果卻發現,不知何時,金釵變得四分五裂,竟是如遭雷擊一般,一絲絲焦黑,從裂縫邊緣冒了出來。

  一個個裂縫,開口,如同蛛網,密布整支金釵上下,好端端的金釵,竟然就這麼當著眾人的面徹底報廢了,而且還是恢復到之前沒有加以修補的模樣。

  “不可能,怎麼會這樣?”韓昱失聲驚呼,面色一下煞白如紙。

  他也沒有料到,合元水處置過的寶材,遇到明水,會發生如此奇特的變化,一時間也懵了。

  李晚冷笑道:“合元水與明水相遇,板結成塊,遇熱則脹,而後化為灰粉!你用了合元水,就是這個後果,傳你秘方的人沒有教過你嗎,還是連他也不知道?”

  這世間,真正的器道傳承,應是如《器宗大典》一般浩瀚、詳盡,寶材的種種特性和功效,都會有記載。

  如果早前知道這些,就可以早作準備,加以掩飾,至少,不會那麼容易被人揭穿。

  一言以蔽之,這韓昱本領還沒有學到家,手段也不夠高超!

  “你剛才說得沒錯,普通真器,的確可以抵禦明水侵蝕,短時間內,不會發生太大變化,而就算融於明水,也將如同這一盞變作乳液,不是像你這支釵子,弄得四分五裂!”

  李晚目光淩厲,逼視著他:“到現在,你還有什麼話可說?”

  其實到這份上,哪怕是外行人也看出來了,韓昱的表情很不對勁,金釵的表現,也不正常。

  稍微懂一些的,也明白這金釵若真修好,就是真器,理應完好無損才對,就算林長老運功催化過度,也會漸漸融於明水,變成放置原材的那盞一樣,渾濁但卻濃郁的乳液,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突然炸裂,遍布蛛網裂痕。

  一邊是消融,一邊是開裂,差別有若雲泥,單單只用特殊秘法,怕是也無法解釋。

  “不可能!這不可能!”韓昱根本無法接受這事實,失魂落魄地向前幾步,瞪大眼睛死死地盯著案臺,“你怎麼會知道這些變化!哈哈哈哈,有問題,一定有問題,這一切都是你安排的對不對,你們都合起夥來對付我!肯定是你們耍了什麼手段,才會變成這樣!林長老,還有諸位,你們也不要相信他們,”

  猛地回過神,韓昱索性來了個抵死不認,反正在場諸人沒有幾個煉器高手,只要一口咬定李晚和祁葉榮合謀陷害,都可以說得過去。

  至於剛才表現出來的種種存疑之處,器道博大精深,又豈是簡單手段可以囊括,或許是其他未知變化也說不定。

  韓昱腦中急速思索著對策,一時卻忘了,林宏並不是個容易類型的人。

  “真是出醜,來人,把韓公子請下去,好好冷靜冷靜!”

  此前林宏還覺得,韓昱畢竟名門出身,也算是個才俊,但現在,越看越覺得不堪,言語也不再客氣。

作者: 武林天下    時間: 2015-8-17 06:43 PM

第七十三章 人情

  失魂落魄的韓昱,很快就被林府仆役請了下去。

  他不下去也不行,耍弄手段,被人當場揭發,本就不光彩,更何況,他現在得罪了林宏和祁葉榮。

  兩人都不是他一個小小後輩能惹得起,雖然有靈寶宗弟子的名頭作擔保,但這個名頭,最多也就是讓他遊歷四方之時得到禮遇,不至被人輕視,甚至謀財害命而已,想要作威作福,起碼也得等到他闖蕩出來,有了自己的名聲與地位才行。

  他也是無法,只能裝作嚇傻了一般,失魂落魄地任憑別人把他帶走。

  “諸位,真是抱歉了,我也未曾想到,韓小友竟會一時糊塗,做出這等事來。”韓昱離開後,林宏面帶歉意,向各位來賓好友致意。

  他如今對韓昱,充滿失望。

  看向李晚,林宏卻又是截然不同的感受。

  “李小友,祁道友說他知道那什麼水,還是你告訴他的?”林宏讓宴會繼續進行之後,頗有興趣問道。

  剛才祁葉榮親口承認,他是從李晚口中聽聞這種秘藥,見識顯得比他還要廣博。

  李晚自然不會不承認:“不錯。”

  林宏聞言,心中卻暗暗驚訝。

  這種事情,常人聽到也就贊嘆一聲算了,但他多想一層,卻也足見李晚所學不同尋常。

  李晚年紀輕輕,不可能走南闖北,自己見識過這些,那就只能是別人教他的。

  會是什麼名門大派,能教出這樣的弟子?

  眾賓客也對留下來的李晚多有敬仰,雖然韓昱的來歷比較唬人,但大家看重的還是真本事。

  而在這時,祁葉榮也面帶笑意,對林宏說道:“林道友,剛才被那小子掃了興,真是無趣,不過你不用擔心,真正的金釵,我們也幫你修好了。”

  眾人聞言,不禁側目而視。

  真正的金釵,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林宏解釋道:“各位可能還不知道,當初李小友和韓昱曾有約定,誰先修好贗品金釵,誰就接手我手中的真品,而幾個月前,先由李小友修好,我便把真品托付給了他。”

  眾人這才恍然大悟,他們差一點就被韓昱誤導了,原來他手中只不過是件贗品,還煞有介事地拿出來,玩什麼借花獻佛。

  本來這也是無傷大雅的事情,但有剛才的事在先,不少人便開始感覺,此人確是有些心術不正,整天就想著混淆視聽,嚴重一點,就是欺世盜名。

  “李道友,還不快把真品金釵拿出來,讓我們見識見識?”有人開口道。

  “大家不必心急,它就在這裏。”李晚沒有讓他們久等,很快把修好的金釵取了出來。

  李晚取出的金釵,依舊是光彩照人,散發出迷人的寶光,但與剛才韓昱那支對比,明顯多了幾分樸實和古舊,但更多幾分真實之感。

  李晚把它交給林宏,道:“林長老,晚輩幸不辱命,和祁道友一起合作,把它修好。剛才韓昱本想把釵子送給靜姝姑娘,但卻被我幾句話給毀了,這支就當作賠禮吧。”

  又對林靜姝道:“靜姝姑娘,這是我給你準備的禮物。”他沒有學韓昱,玩什麼借花獻佛,只是送了件平平凡凡的賀禮,但靜姝見了也不在意,因為她見多了好東西,已經不是太在乎。

  最重要的是心意。

  祁葉榮看著林宏,道:“林道友,這下你可終於了卻一樁心願了。”

  林宏沈默無言,但眾賓客卻看得出來,他似乎也終於長長地松了一口氣。

  “看樣子,這支才是貨真價實……”

  “原來林長老早就把真品交給李道友了,不過這也難怪,有祁道友和李道友一起動手,更添幾分保險,總比交給韓道友好多。”

  “聽祁道友所言,似乎李道友在此事出力更多?天工坊來的名師,還真名不虛傳!”

  等到宴席結束,這些種種,也就傳開了。

  回到林宅,施皓光和刑同方興奮地找到李晚,道:“現在外邊已經傳開了,說是你跟祁道友共同修好了金釵,都說你是跟祁道友一般無二的高手。”

  “那韓昱,丟臉大了,被你們當場揭發,用秘藥糊弄林長老,連幾個跟他要好的公子哥都不敢再去找他,聽說他已經收拾行裝,準備離開。”

  李晚聽到,毫無意外。

  韓昱經此事後,在幽仙谷已經很難立足,哪怕他面皮厚過城墻,別人也不再買他的賬。

  至於他是灰溜溜地逃走,還是滿心不甘,暗中伺機報復,李晚也不在意了,那是以後的事情。

  他倒是對別人誤以為他和祁葉榮同等,感覺有些吃驚。

  “說來慚愧,我現在連築基都沒有達到,怎麼能跟祁道友相提並論?”

  施皓光和刑同方道:“李道友你就不用慚愧了,人家祁道友,根本不在意這事,反而還在人前說你居功至偉,那支釵子,主要是由你完成的,他只是給你打下手。如此雖然還是兩人合作,但主次分明,別人更加高看你一眼。”

  這件事情,終究還是李晚占了便宜,因為單獨修好林宏的金釵,雖然同樣能夠造成轟動,但李晚畢竟籍籍無名,別人也不知道,他究竟有多厲害。

  但現在,祁葉榮自甘居於人後,用自己的名聲,成就他這個晚輩,這就有些難得了。

  不是每一位前輩名師,都能像他這樣實誠厚道,換作其他人,既然自己才是前輩,理所當然獨占首功,分潤一點名聲與好處給小輩,都算是提攜。

  李晚感覺有些過意不去,第二天,特地找到祁葉榮,向他詢問此事。

  祁葉榮見李晚提及此事,哈哈大笑:“我也沒做什麼,只是把事實真相說出來而已。”

  李晚道:“話雖如此,祁道友高風亮節,難免叫人誤會,就怕折損了聲名。”

  祁葉榮道:“這倒是有一點麻煩,以後別人傳出我徒有虛名,還不如一個晚生後輩,也要給同輩的同行取笑……不過,只要李道友你真正闖出名頭,不就行了?等到你以後成了真正的大師,再提這件事情,卻反而是我祁某人與有榮焉了。能給大師人物打下手,可不是平常煉器師能夠做到的,不要說雲蕩山,便是你們天工坊,也沒幾個有這般的榮光。”

  李晚微怔,隨即明白了他的心意,笑道:“那好,我也厚顏承下了,這次是我欠祁道友一個人情。”

  對這件事,李晚心中還是有數的。

  此事過後,幽仙谷人必定知道自己的名聲,但很大程度,是借著祁葉榮上位,人家可以大度不計較,自己卻不能理所當然。

  又過幾天,李晚突然聽說一件事情,韓昱自那日受到打擊之後,竟然真的不辭而別,離開幽仙谷。

  他走得匆忙,不要說林長老,就是連府中奴仆,也是翌日收拾房間,才發現他不見。

  谷口有巡山衛士報訊,說是天剛蒙亮,就看見他一人駕著遁光向西飛去。

  “算這小子跑得快,就是不知道,接下來會到哪裏去,像他這種名門弟子,隨便編個由頭,也能在別的地方過得逍遙。”施皓光和刑同方兩人得知此事,猶自還不解氣。

  不過說歸說,他們也沒有辦法對他做些什麼,韓昱不辭而別了,林宏和幽仙谷人為顧全靈寶宗名聲,也不會大肆宣揚他的醜事,韓昱換個地方,照樣能夠混吃混喝,當他的座上貴賓。

  三人正議論間,忽然有奴仆來報,說是谷中方長老來訪。

  “方長老,他找我有什麼事情?”李晚微怔。

  “那我們先回避一下,你去會見他。”施皓光和刑同方說道。

  李晚點了點頭,出去接待方長老,結果卻見,方長老獨自一人,面帶笑意坐在廳中等著。

  李晚問道:“方長老來此,不知有何貴幹。”

  方長老笑道:“前些日子,我忙於雜務,一直未曾抽得閑來找那玄元真水,今日才終於找到,特地給李小友你送來。”

  李晚微微一怔:“找到了?”

  他哪裏會聽不出來,尋找真水只是托詞,方長老是終於下定決心,要把它贈給自己,才主動找上門來,如果他不想,那就一直找下去,這輩子怕是都找不到。

  李晚遲疑道:“我如今正需要這玄元真水,如果方長老能割愛……”

  方長老不待李晚說完,便爽朗大笑,打斷他道:“林兄三番四次來催我,李小友也曾在我面前開口,我還能不給不成?盡管拿去用就是。”

  玄元真水,是一種較為難得的寶物,擁有調和陰陽的神效,用處不僅僅在送服築基丹一途。

  原本的這些日子,方長老一直沒有表態,連林宏相問,也沒有松口,但卻沒有想到,在這時候,痛快拿了出來,還是一副豪氣相贈,不求回報的姿態。

  “這方長老,也很狡猾啊。”

  李晚回味過來,頓時明白,這方長老哪裏是真的性情豪爽,不求回報,分明就是要自己欠下他的人情,以後也用人情來還。

  人情這東西,有時候不值一文,有時候,卻是萬金不換,妙處無窮。

作者: 武林天下    時間: 2015-8-17 06:43 PM

第七十四章 築煉道基

  不過李晚洞明他的心思,也只是一笑置之。

  人情往來,天經地義,就欠下這人情好了,還怕以後會還不了不成?

  李晚念及於此,也是豪氣頓生,笑道:“方長老如此豪爽,那晚輩就卻之不恭了,現在晚輩身無長物,為求築基,也只得厚顏求寶,以後但有機會,定當湧泉相報!”

  “李小友還真是客氣,區區一壺真水,算不得什麼。”方長老聽到,瞇著眼睛笑了起來。

  說著他便從腰間解下百寶囊,取出一口墨綠色的葫蘆。

  “這就是玄元真水?”李晚接過一看,只見一壺清冽透明的冷水裝在裏面,如同山間接引下來的清泉,但與一般清泉不同,它的裏裏外外,都被一團微微發亮的光華所包裹,散發出清新的氣息。

  “看起來,倒是頗為神奇……”李晚心中暗贊了一聲。

  “沒錯,這就是玄元真水,具有調和陰陽,化解藥力的功效,用於送服丹藥,再適合不過。”

  似乎為了讓李晚更加了解它的神異之處,方長老健談地提及一些使用玄元真水的例子,最後笑瞇瞇道:“聽說李小友很快就要突破極限,鑄就道基,我在這裏先祝你福運照人,馬到成功。”

  說完這一句,他便找了個借口,告辭離開了。

  李晚把他送出門外,欣喜不已。

  施皓光和刑同方很快也得知這事,嘆道:“這方長老,畢竟也是個人老成精的人物,多少能看得出你的前程,結個善緣,不足為奇,這其實也沒什麼,我們以前遊歷江湖,還聽說過有送妻送女,只為攀附強者高人的,那才是真正的光怪陸離!”

  李晚聽著兩人述說,心思也漸漸不以為怪,沈靜下來。

  “的確,這世間的道理,總是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你風光強橫,交好你的人就多,你默默無聞,貧困落魄,不要說幫助,就是不多踩你一腳都算友好,要出人頭地,被人倚重,追捧,就不能露出一絲窘態,要一直保持強勢下去!”

  這是他最近領悟到的東西,也由此知道,為什麼幽仙谷中的人突然對自己示好。

  這些人,可不是在無的放矢。

  施皓光和刑同方皆笑:“李道友好見地,這世間之事,十之八九確是如此。”

  李晚擺了擺手:“我現在只表露出煉器的天分,也還算不上什麼強人,不過現在就有一個機會,得到了這真水,我就可以服食築基丹了,一旦築基成功,很快就能煉制真器,擁有與這些人平等論交的資格,前景也會開闊起來。”

  “那事不宜遲,你盡快閉關服丹吧。”兩人勸說道。

  李晚也正有這個打算,於是,得到真水的第二天,便閉門謝客,準備服丹。

  “這一次,一定要一舉成功!”

  當日,李晚用玄元真水化開築基丹,藥餌送服,催運自身全部真元,開始築就道基。

  築基境界,與煉氣截然不同,煉氣乃是開辟靈田,煉就九口先天真元,藏於氣海,關鍵在於采、煉、養三步,既得氣成,凝成真元。

  煉氣境修士,甚至不修習神通,一味埋頭閉關苦修都行。

  築基,則是積累靈壤,元氣循環往復,去蕪存真。

  待得真元晦極復明,無垢無傷,始成道基,便能在這已經合而為一的真元氣團之中,煉就一絲法罡出來!

  法罡者,法力罡氣也。

  而法力,有奪取陰陽造化,逆亂天地法則之威能,法罡便是這祭煉法力的基礎。

  法力不比普通肉軀力量,它可以憑著意念千變萬化,操控自如,凡人肉身無法施展的手段也可以施展出來,而且無形無跡,防不勝防,更可用來施展各種各樣匪夷所思的神通法術,甚至,修煉到高深處,可以奪陰陽之造化,演化萬物,無所不能。

  可以說,只有修煉出法力,才是蛻去凡軀,踏上求道之路的開始,達到了這一步,修煉才算是小有所成,從此在法力的滋養下,慢慢蛻變,不要說斷肢重續,枯木逢春這些神通,修煉到高深處,就是元神出竅,脫出生死輪回,都可以做到。

  不過那是更加高深境界的事,沒有凝煉法罡,萬事休提。

  “這一步,是道途的根基……”

  李晚感覺自己修煉以來,最大的缺陷便在於,修為只靠天材地寶提升,並沒有嚴師耳提面命,也沒有長久積累的根基。

  不過,這些天材地寶倒是厲害,不說最終成道,助自己築基成功,應當不成問題。

  運功催化了一陣,李晚感覺,整個氣海靈田都沸騰起來,已經凝成一團的九道真元,熊熊翻滾,仿佛在鍋爐之中的開水,發生著驚人的變化。

  不知多久過去,一股輕靈,神異的力量,從靈田之中湧出。

  李晚突然感覺自己心中一蕩,有種控制不住自身的感覺。

  啊啊啊啊!

  李晚仰頭,忍不住痛叫出聲。

  全身上下,有若巨力撕扯,但覺一股無形的勁力噴湧而出,化作強大的氣團向四面八方沖去。

  轟!

  無形的勁力沖上了密室的石壁,猛地折返回來,震得李晚衣襟袖帶獵獵作響。

  但在這時,他已然全無感覺,身上浮現出一團蒙蒙的白光,整個人毫無征兆拔起而起,懸浮於空!

  神力過頂!淩空虛度!

  “築煉道基,化成法罡,這一步,終於成了!”

  李晚心中湧起一陣欣喜。

  修為步入築基境後,第一個表現,就是擁有一股可由神識駕馭的無形法罡,這法罡如臂使指,只一股勁道,便勝於過去全身真元總和,無比強橫。

  “攝!”

  李晚目光轉向密室一角,那裏有一塊早已備好的巨大石磨,重逾數千斤。

  但見石磨猛地一震,不見任何東西托舉,便猛地浮了起來。

  這是李晚運用念頭,法罡包裹石磨,輕易達成了凡人雙手托舉的效果。

  “移!”

  很快,念頭一轉,石磨猛地朝墻壁撞去,轟然一聲,在厚實堅固的密室墻壁上摔得四分五裂!

  碎散的石屑不斷飛了過來,但在空中,便仿佛撞上一堵無形的氣墻,紛紛掉落地下,連一絲塵埃也沒有沾到李晚身上。

  “法罡之力,果然不同凡響!”

  李晚靜靜感悟了一番,心中喜悅,走出密室。

  施皓光和刑同方早已在外面等候了。

  他們知道李晚最近要沖擊築基。

  雖說李晚年輕有為,天資也過人,還有玄元真水、築基丹這般的天材地寶相助,但畢竟根基不深,真要失敗,還是有可能的。

  施皓光忍不住嘆了一聲:“不知道李道友怎樣了。”

  刑同方道:“李道友不比我們,應該能成功。”

  施皓光忍不住道:“現在就看他的了,我們兩個,是沒有這好命,但若能投在李道友門下,倒也是個前程,只有他的前途越遠大,我們才能附人驥尾,走得越遠。”

  現在兩人和李晚的關系,的確有些像是東主和門客,雖然李晚現在還沒有自立門戶,但也足以庇護和照拂他們了,隨著時間的推移,這層關系也會越來越深。

  兩人比自己子侄修煉突破還緊張,一面想著等李晚出來,怎麼恭賀他,一面又想著,萬一要是遇到不幸失敗的可能,該怎麼安慰。

  李晚如今年輕氣盛,萬一要是失敗,喪了心誌,可是大大不妙。

  突然,兩人察覺到,一股不同尋常的氣機出現。

  擡頭一看,卻是李晚踏入門庭,滿臉笑意地出來。

  “李道友,你成功了?”兩人看著李晚進來,渾身上下,氣息深沈若淵,不由渾身一震。

  兩人都忍不住露出一絲喜意,出言試探道。

  “不錯,我現在已經築基成功。”李晚也不跟他們賣關子,微笑點頭,按捺不住的喜意浮現出來。

  “哈哈,果然不出我所料!”施皓光大笑道。

  刑同方羨慕道:“**,一遇風雲便化龍,我們修士,最基本的就是過築基這一關,築基得成,海闊天空,恭喜你,李道友,從此以後,你才是真正的修真之士。”

  李晚微笑點頭。他倒也沒有假惺惺說什麼同喜之類的話語,施皓光和刑同方兩人資質際遇各不相同,也難與他相比,今生怕是難望築基。

  不過,若是將來機緣得當,也不是不可能,比如說,自己能夠結丹,甚至走得更遠。

  修煉之途,有一人得道,雞犬升天的說法,到時候,不要說他們兩位,就是家裏養的雞犬,也能跟著沾光。

  “對了李道友,你現在已是築基修士,快快來打開這百寶囊,看看裏面都有什麼。沾著你的喜氣,說不定能弄到幾件好東西!”

  “對,赤陽門那小子,出身頗為不凡的樣子,怕是會有好東西!”

  正在李晚心中想著一人得道,雞犬升天的時候,施皓光和刑同方突然提到了淩師兄的百寶囊。

  當初三人把這東西弄到手,卻一直不得其法而打開,也不敢示於人前。

  如今李晚築基成功,正好開囊取寶,算是給他慶賀一番!

作者: 武林天下    時間: 2015-8-17 06:44 PM

第七十五章 星河鐵

  淩師兄的百寶囊,一直都在施皓光手中,此刻交給李晚。

  李晚分出一絲神念探查,頓時便發現,一股無形的法罡籠罩在囊上,化作強大的力量,把它籠罩起來。

  “難怪外人的力量打不開這寶囊,是因為有法罡守護。”

  李晚想起了自己在密室中的嘗試,一股法罡,就可以輕易舉起數千斤的石磨,全部力量集中於束口,想要憑借煉氣修為的強行打開,簡直癡心妄想。

  之前李晚也不敢用鴻蒙寶氣煉化它,生怕一不小心,連同裏面的東西都消融了。

  但這時他築基成功,便簡單多了。

  李晚心念轉動,無形的法罡化作一股巨力,然後解開束口,輕易便把裏面的東西倒了出來。

  淩師兄的百寶囊裏,果然裝有一些好東西。

  李晚最先發現的是玄門中人常用的靈玉,一共八千多枚,然後便是益氣丹。

  又翻找一陣,三人發現,這口百寶囊中,竟然還裝著一大塊用錦布包裹的東西。

  打開一看,原來是大塊的鐵錠。

  這鐵錠與一般灰褐暗淡的凡鐵不同,通體呈現出石英般的結晶,表面光滑堅實,帶著圈圈點點的斑紋,如墨跡灑落,但仔細看去,卻又能隱隱感覺,這些墨跡黑點並非尋常之物,反倒像是漆黑夜空中的繁星,整塊鐵錠,便像是浩瀚深邃的虛空諸天。

  “這是……”李晚看到這鐵錠,不由得失神了一下,眼中泛起一抹難掩的震驚,“天外星辰鐵!”

  “天外星辰鐵,這是什麼東西?”施皓光和刑同方兩人問道。

  李晚帶著一絲激動道:“這是一種非常珍貴的煉器寶材!”

  兩人聽到是煉器寶材,也就沒有再問,這種東西,再珍貴也跟他們無關,還不如靈玉和丹藥來得好用。

  他們並不知道,李晚從第一眼看到這塊鐵錠起,就心中狂喜。

  天外星辰鐵,其實並非單指一物,而是諸多天外而來的星辰隕落,留存於世的異種鐵礦總稱。

  這種鐵礦本身品質上乘,又曾經歷天火雷霆鍛煉,擁有種種匪夷所思的威能。

  這是一個大類,本身就包含著諸多品種,而其中,原秋水劍的材質是一個品種,現今這塊,又是一個品質。

  而且看起來,現今這塊尚未加工使用的,品質更好,價值更高,乃是珍貴難尋,萬中無一的星河鐵!

  所謂星河,便是這鐵錠上的繁星點點。

  尋常的天外星辰鐵,李晚可以熔化開來,分開使用,借以提升不少法寶的品質,但這塊星河鐵,卻不能這般處置,因為它本身的星點,就是一種極為罕見的天生道紋,蘊含著渾然天成的神通威能,勢必要整塊煉就一件法寶,才不算是暴殄天物。

  假如煉器師手段了得,再有其他同等品級的珍貴寶材,便是最高品級的道器,只怕也能煉就。

  “這姓淩的,果然藏有好東西,先是秋水劍,後是星河鐵,現在統統都歸我所有!”

  李晚的見識是從《器宗大典》而來,還不知道這塊星河鐵能作價多少靈玉,但無論如何,肯定是這百寶囊中價值最大的一份,百萬靈玉也買不來!

  李晚有些過意不去,對兩人道:“我只要它就行,其他的靈玉和丹藥,你們分了吧。”

  “這裏還有一些東西!”正在李晚失神的時候,兩人又從囊中翻找出四瓶清凝露,一根百年老參,大黃精,還有一些遊記雜書,百草圖冊,替換衣物,銀票,令牌等等零碎之物。

  李晚看了一下,仍舊堅持道:“都給你們,我就不要了。”

  “這怕是不好吧。”兩人也猜得出來,那塊鐵石價值頗高,但卻仍然要和李晚分潤。

  兩人倒也頗有自知之明,知道這世間沒有絕對的公平,李晚現在今非昔比,便是強索了所有的寶物,他們也沒有辦法。

  而且他們也在也依仗著李晚,托身天工坊,這等好處不是尋常幾千靈玉能夠買來的。

  李晚知道他們心意,笑道:“真的不用了,我現在已是築基修士,還會缺這一點靈玉嗎,等回去以後,我就多煉一些珍品法器、真器,那才是真正的賺錢。”

  兩人聽到李晚這麼說,也覺得有理,於是便不再堅持了。

  “得到這星河鐵,雖然暫時派不上用場,但等我修為高深,一樣可用,這種可遇而不可求的東西,越多越好。”

  李晚收起星河鐵,心中滿足。

  第二天,李晚前去拜會林宏,與他商量與天工坊定契之事。

  他這次前來幽仙谷,原本就有多番打算,既是為避開坊中爭端,潛心修煉,也是為幫助林宏修復金釵,第一時間把成品交還。

  此時金釵已經修好,自己修為也達至築基,便萌生了回去的念頭,不過在回去之前,還有正事要辦妥。

  “李小友,你已經服丹晉升?”林宏似乎也聽說了李晚得到玄元真水的事情,見面之後,饒有興致地打量了他一番,見到李晚眼中神光內斂,頭頂精氣如雲,不由點點頭。

  李晚道:“蒙方長老厚愛,賜我一斛玄元真水,才能破開關隘。”

  林宏笑道:“哦?是嗎,那真是恭喜了。”

  靈壤厚積,築煉道基,乃是修真之途的重要關隘,若在宗門大派中,也足以升任內院弟子,的確是一件值得恭喜事情。

  再推開來說,這已經是一些資質中下者畢生的成就,李晚年紀輕輕便達到這一步,將來或可有機會煉就金丹,到時候壽元和修為都將更進一步大漲。

  可以說,完全踏入了一個全新的世界。

  “吾輩修士,有煉氣、築基、結丹、元嬰、化神五大境界,每一境界,都相當於從凡人到煉氣的蛻變,修為和神通本領倒在其次,關鍵在於,壽元不同,你今後也算是吾道中人了,將來或許能走得更遠……”

  林宏微嘆了一聲,似乎想起什麼,正色道:“先不說那些了,你們天工坊,過去曾與我谷有過口頭約定,但一直未能就各處細節達成一致,所以拖延到如今。

  不過,我谷需要你們煉制法器,用於分發弟子,維持兵備,而你們也需要大批工件,賺取靈玉,這是兩家共贏的大事,還是盡量商量看看,能否議出個章程來。”

  “我正有此意。”李晚點頭道。

  兩人很快就此事商議起來。

  李晚來此之前,私下裏向公輸元請教過這件事,卻原來是幽仙谷想要廣收門徒,培植自己的修士弟子,因此要打造一批適合煉氣期外門弟子使用的法器法寶,這些法寶以凡品法器為主,數量大概在千件左右。

  此前大小姐已經跟幽仙谷谷主聯絡,後谷主閉關,此事便轉由林宏處置,雙方主要是在價錢方面沒有談攏,暫時擱置下來。

  不過這一次,林宏也不打算再拖了,他把前因後果解釋了一番,便對李晚道:“本來這批法劍,我是想要九百五十靈玉一把,但你們大小姐不肯,我現在便退讓一步,就當是給小友你面子好了,不知每件一千一百靈玉,你覺得如何。”

  幽仙谷要的法劍,比市面上普通法劍略好,所以售價也略貴一些。

  李晚想了一下,其實公輸元交代給他的底價,是一千零五十靈玉,林宏主動退讓到一千一百,是有意關照他。

  李晚當即道:“我沒有意見。”

  林宏笑瞇瞇道:“除此之外,我還打算給谷中收購千件法衣和如意囊,就按每件法衣一千二百,每件如意囊四百,如何?”

  李晚精神一振,這又是一筆大生意。

  “這兩個價錢倒是合理,我可以代為轉呈。”

  林宏道:“那我們便盡早立字為據,簽下契書,你也好帶回去交差。”

  很快,兩人談妥正事,又談玄論道一番,林宏主動提起了李晚幫他修好玉蝶金釵,要給他重金報酬的事情。

  “我曾發出懸賞,出價五十萬靈玉,召人修補這支釵子,如今既然是你和祁道友聯手做到了,便把這五十萬給你們吧,若以出力多少而論,未必太傷感情,以我之見,索性二一添作五,兩人平分了它如何?”

  林宏的意思,是讓他和祁葉榮平分這懸賞花紅。

  “便依前輩的意思。”李晚自無不可,這靈玉多幾萬少幾萬,都是可有可無,不好太計較。

  從林宏處出來,李晚心情大好,徑直回到住處。

  在這時,他卻意外發現,林靜姝正在那裏和施皓光下棋,背後立著兩個侍女,看樣子是在等自己。

  “李晚。”隔著院子,林靜姝便笑著招呼道。

  施皓光呵呵笑道:“李道友,林姑娘,你們聊,我還有點事要忙。”說著便借故起身離開了。

  林靜姝沒有管他,對李晚道:“我聽說你打算回去了?”

  李晚道:“不錯,天工坊有召,我身為坊中煉器師,還是要以坐鎮坊中為主。”

  其實天工坊根本沒有召令發來,這是他達成自己目的之後,打算回去的借口。

  林靜姝遺憾道:“那我想要找你煉器,只能到天工坊去了?”

  李晚心中一動,道:“你要找我煉器?”

作者: 武林天下    時間: 2015-8-17 06:45 PM

第七十六章 殺伐之兵

  林靜姝道:“是啊,我已經長大了,又有築基修為,差不多可以出谷遊歷,行走天下,所以我打算煉制幾件威力強橫的真器,用作防身。”

  她說話的時候,一板一眼,顯得很有主意。

  “原來是這樣。”李晚心中頓時了然,“你想要煉什麼樣的法寶。”

  林靜姝搖頭道:“我也沒有主意,爺爺說讓我來找你,看你是什麼意思。”

  李晚道:“我也正好要為自己煉制真器,你待我想想,一定給你個好的建議。”

  林靜姝道:“但你再過些時日就要回去了。”

  李晚笑道:“鄔山盟距幽仙谷,不就是十日不到的行程嗎,兩地可以書信往來,甚至到時候,你也可以來天工坊做客。”

  林靜姝眼睛一亮,道了一聲好,又再與李晚閑談一陣,便告辭離開了。

  臨走之前,她突然嬉笑一聲:“有件事情,我還沒有多謝你呢。”

  “多謝我什麼?”李晚有些不解。

  “多謝你趕跑了靈寶宗的那家夥呀,這些天我可清靜多啦。”

  李晚聞言,不禁失笑。

  她這麼說,真不知道韓昱那家夥得知了,會作何感想。

  等到林靜姝離開之後,施皓光和刑同方從後堂走了進來,問他事情辦得怎麼樣了。

  李晚道:“已經辦妥了,林長老隨時可以跟我們簽下契書,不過我並不是坊中長老,還得交由公輸長老他們,或者大小姐才行,但依林長老的意思,這筆生意是落在我的名下,將來論功,也少不了我的一份。”

  施皓光道:“這真是好極,這樣一來,你也算是為天工坊立功了。”

  李晚笑道:“這無所謂,我反倒關心另一件事,從林長老手中得了二十五萬靈玉,再加上前陣子方公子他們送上門來的五萬,已經足夠把欠坊裏的錢還清。”

  施皓光和刑同方皆笑:“照我們看,你就是有拖無欠,也未嘗不可,何必那麼著急?不過你說得也對,拿人手軟,吃人嘴短,欠著終究不是好事。”

  李晚這時又問道:“剛才靜姝姑娘找我,談及煉制法寶一事,依你們之見,遊歷弟子該用什麼樣的法寶好?我一時也沒有什麼主意,不知你們走南闖北這麼多年,可有見過其他遊歷的築基弟子?”

  施皓光和刑同方對望一眼:“你問這個,倒還真問對人了。不錯,我們對這倒是有所了解。”

  “哦?”李晚提起了精神,“願聞其詳。”

  施皓光道:“我先來說吧,築基境界,這在宗門大派裏面,已經是有資格身穿白衣的內門弟子,也將被允許下山遊歷。這一點,跟我們當初在暾炎洞天裏面遇到的那群弟子是不同的。

  這遊歷,既是為鍛煉弟子,積攢外功,也是收羅寶材,尋覓機緣,途中所遭遇,往往遠比在門內兇險。”

  李晚沈吟道:“這倒是,當初我們在暾炎洞天,雖然敢對那幾名弟子動手,終究還是有幾分顧忌,但若是出門在外遇到他們,誰還管那麼多?”

  “不錯!而且這也是我們散修,倘若他們遇到的是魔門弟子,甚至妖魔鬼怪,諸般存在,誰還會客氣?所以,歷練途中,兇險是在所難免的。”

  “那這麼說來,煉制真器,也多是以防具為主?”李晚有些明白施皓光的意思。

  施皓光笑道:“非也,恰恰相反!”

  刑同方道:“施道友的意思,其實是各大宗門世家的長輩,都早已考慮到了這一點,像林姑娘這般出身,雖然不算是天之嬌女,但多少也算是千金小姐了吧?她與當初的我們,肯定是不同的,她的身上,也一定有寶甲防具,或者其他種種遁走、避難的法寶。”

  李晚聽到這裏,不由得想起了當初自己與她相遇,一見面就被寶繩縛住,然後有人來找,又祭出奇怪的黃光,罩住自身,避了過去。

  果然與兩人所說應驗。

  見李晚似有所悟,施皓光便笑道:“就是這般了,她現在需要的,是真正的殺伐之兵,神劍寶刀或者殺手鐧之流,用以震懾宵小。

  其實,修真界中,修士由於財富有限,大多也喜歡以攻代守,畢竟這樣更為劃算,對敵之時,威懾也大,如果再有余財,才會追求其他。

  當然,若真沒有這些,其實也無所謂,林長老身居要職,難道還會弄不到?依我之見,他讓林姑娘找你,無非也就是讓年輕人多多交遊,將來門路更廣的意思。”

  李晚道:“施道友你又揶揄我了,我現在對靜姝還沒有什麼想法,雖然她的確是個美人胚子,不過還太小了。”

  施皓光道:“這就是你著相了,現在太小,再過幾年豈不正好?其實林長老他現在也未必看中你,一定要你做自己的孫女婿,但若真有緣,肯定也不會介意,畢竟,現在你也可以稱得上是年輕才俊,擁有大好的前途。”

  刑同方在旁道:“施道友所言,甚有道理。”

  “順其自然……順其自然吧!”李晚搖了搖頭,這兩個為老不尊的家夥,三句話不離勾搭林姑娘,當真無可救藥了。

  不過兩人的建議,倒是給了李晚不少啟發。

  第二天,林靜姝再次來找李晚,問他想得怎麼樣了,李晚便把三人商議的結果告訴了她。

  林靜姝聞言,瞪大了眼睛:“我還真沒有件趁手的兵刃,怪不得總感覺少點什麼!那你就給我煉制一件厲害的神兵吧,我要當飛天俠女,斬妖除魔!”

  李晚滿頭冷汗,幸虧當初林長老沒有賜她好的兵器,不然的話,自己就不是被捆起來那麼便宜。

  “李小友,既然姝兒她想要,你就給她煉一件吧,要什麼寶材,盡管跟我說。”一件珍品真器,價值絕非尋常法寶所能相比,李晚也要問過林宏的意思,結果林宏也贊同。

  “實不相瞞,晚輩新晉築基,煉制珍品真器,怕是不容易,還得等到鞏固修為,再有幾件普通真器練手才行。”李晚把自己的情況告訴了他。

  林宏毫不在意:“那就再等幾年,十幾年也無所謂,千金易得,一寶難求,珍品真器,畢竟不是普遍可見之物。在你煉出它之前,也可以先用其他法寶暫代。”

  “那我就不客氣了,不知前輩這裏有沒有火煉真汞、五行木精和炎陽葫蘆?我想到一樣事物,正適合靜姝用。”

  “哦?居然要用到這三件寶材,是什麼法寶,可有名目?”林宏露出一絲好奇之色,問道。

  “姹女毒火葫蘆!”

  李晚所報,是《器宗大典》裏面記載的一種厲害法寶,品級隨盛載之物而定,亦可不斷祭煉,得以晉升。

  他現在只有築基前期的修為,正好用這種辦法,完成所煉法寶的過度。

  這種法寶不像尋常刀劍,一旦定型,威能,品級便難以改變,它所有的威能,都是來自於填裝之物,再輔以功法馭使,潛力非常可觀。

  他簡單跟林宏解釋了一番,林宏聞言,也是眼放異芒:“居然連這等異寶,你都能煉制!好,我會給你所要用到的寶材,你盡管放手去做便是。”

  得到了林宏首肯,李晚也不客氣,從他手中要了足夠煉制兩口姹女毒火葫蘆的寶材。

  這是煉器師的慣例,多要的寶材,可以預防煉制失敗,寶材損毀。

  如果手法高明,寶材有余,便算作自己的報酬。

  不過李晚這時收取寶材,並不是為耗余報酬,而是打算為自己也煉制一件。

  他有自信,以自己的手段,只要小心一些,就可以充分利用這些寶材,不會像普通煉器師那麼容易失敗損毀。

  收好寶材之後,李晚又提及自己將返天工坊之事,並與祁葉榮約見,道別。

  “李道友,下次萬寶墟會,我們再見吧,到時候你一定要來啊。”

  得知李晚要回天工坊,祁葉榮甚為遺憾,他這些日子沒少和李晚辯論器道,自感獲益不淺。

  不過他是雲蕩山人,久不返居,勢必不便,最近也正準備回隱仙洞,不好厚顏跟著去天工坊了。

  “好,若是我到那時得閑,定會前往拜會。”

  李晚笑了笑,答應一番。

  幾天之後,李晚又再與谷中各長老一一道別,踏上返回天工坊的行程。

  林宏特意遣人馭使飛天真器送他們,只過十日不到,便回到了。

  天工坊中,一切似乎如舊,李晚等人只離開半年不到,還沒有太大變化。

  公輸元聽說李晚回來,當日便前來相見,顯得很高興。

  這時,他又發現李晚已經晉升築基,更加高興,連連恭賀。

  不過恭賀之後,他又突然道:“有件事情,我不知道該怎麼跟你說,但又不得不提。”

  “什麼事情?”李晚見公輸元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頓時警覺,“可是什麼不好的消息?”

  公輸元面露難色,道:“你猜得沒錯,確實不是什麼好事,榮長老他們趁著你不在,參你玩忽職守,想把你逐出坊去。”

  “什麼!”李晚聞言,登時大怒。

作者: 武林天下    時間: 2015-8-17 06:45 PM

第七十七章 借機發難

  “你不用緊張,這只是為爭奪話語權,借機發難而已,我們和大小姐也都知道你無辜,絕不會對你不利,更何況,你曾有功於坊裏。”

  公輸元連忙解釋道。

  李晚沈聲道:“我明白,可是這般,不是把我當成軟柿子捏嗎?這些長老,也真太狂妄了!”

  公輸元苦笑道:“我說句心裏話,你別不愛聽,其實,在他們那幫人心中,還不就是你最弱小,最好對付?畢竟你是新來的煉器師,在這坊中也沒有什麼根基,不對付你又對付誰?

  不過現在好了,你自己爭氣,這麼快便築基成功,本身又有高明的煉器技藝,定可以壓住他們的氣焰,令他們不敢再輕舉妄動。”

  公輸元在李晚面前也不藏著掖著,把能說的都說了。

  李晚道:“多謝你,公輸長老。不過我還是咽不下這口氣,我倒要看看,他們是想怎樣把我趕出去!”

  他的眼中,閃現出熊熊的鬥誌。

  “這件事情,我絕不會善罷甘休!”

  公輸元無奈,他安慰李晚,其實也是為了勸他息事寧人,最好把事情交給大小姐處置,由大小姐出面把它壓下去,也就算了。

  不過,李晚似乎並不領情,一心就想跟那些長老鬥法,甚至誓言不會善罷甘休。

  這是年輕氣盛,他也不好阻止。

  李晚見他神色,也猜到了他的一絲想法,鄭重道:“公輸長老,你別道我年輕氣盛,我也知道,自己暫時難跟他們鬥法,不過你剛才都說,在他們那幫人心中,就數我最弱小,才會專門針對我,這就叫做人善被人欺,如果我不顯出幾分鋒芒和手段,又怎麼可能息事寧人?如果這次我不給他們一個深刻的教訓,以後遲早還會再來對付我!”

  公輸元嘆道:“你說的倒也有幾分道理,不過,你要怎麼做?”

  李晚笑道:“放心,這次我是有備而來。”

  “哦?”公輸元聽到,不由驚奇。

  “他們不是以我私自離坊為由,自以為抓住了把柄,名正言順嗎?”李晚冷笑道,“那我也給他們來個名正言順好了,我在幽仙谷中,已經和林長老談妥承攬定制法器之事,可以給坊裏帶來三千工件。”

  “什麼,你把這件事情辦妥了?”公輸元大感驚訝。

  原本在他料想中,李晚只不過是一名小小煉氣修士,雖然有幾分能耐,但畢竟人微言輕,也無法主導此事。

  但現在,李晚卻出人意料地辦成了。

  “林長老可是老滑頭……我明白了,你是不是幫他辦成了那件事情?”公輸元腦中靈光一閃,突然意識到了什麼。

  “不錯,我是幫林長老修好了那支金釵,所以他現在非常信任我,為表謝意,也特地將此事掛在我名下,與我商議談妥。”李晚笑道。

  這是他這次回到坊裏,最大的底牌,就算沒有築基成功,單憑著這樁功勞,也是穩占一個理字。

  那些滿心想要對付他,欺他弱小的長老,根本無從下手。

  他們畢竟也是坊中長老,要依著坊裏的規矩來,有功之臣,風頭正盛,誰敢輕易打壓!

  到時候不要說逐出坊裏,就是一絲重話,都不適合再說了,反而該獎勵他才對。

  這些人連這件事情都沒有探明,就急匆匆跳出來,也實在高明不到哪裏去。

  “這是一件大喜事啊,我馬上通報大小姐,你有沒有要到幽仙谷的契書,給我看看。”公輸元立刻說道,顯然,他也與李晚想到了同一處去。

  “契書在我這裏,不過公輸長老不必著急,此事可以如此利用一番……”李晚眼中閃過一道精光,對他說道。

  兩人又再商議一番,決心好好利用它,給那幾名不安分的長老來一個深刻教訓。

  第二天,李晚很快收到消息,果然,是坊中長老輪值,召他前去問話。

  “果然來了。”李晚打發來報的雜役,也沒有畏懼,泰然前往。

  議事廳中,古長老,榮長老,顏長老等人已然端坐上首,等著李晚前來。

  “稟眾位長老,報訊之人已經前往,李大師很快就要到了。”

  “好了,你們先下去吧。”古長老揮了揮手。

  “這次李道友,做得實在太過火了,公輸長老,你們有何看法?”榮長老似是示威,看向公輸元和莫長老兩人。

  公輸元和莫長老也一在旁,不知為何,顯得有些心不焉。

  公輸元似是有些心虛,解釋道:“榮長老言重了,李道友初來天工坊,便為坊裏煉制多件名器,還曾遵從調遣,放著珍品名器的抽成不賺,去煉那些凡品,由此可見,他是真心為坊裏辦事。雖然李道友初來乍到,資歷尚淺,但若論潛力和敬業,又豈會輸於在座各位?”

  他歷數著李晚的功勞,入坊一年多以來,確是兢兢業業。

  榮長老心知他說得沒錯,也不好在這方面否定李晚,但卻避而不談:“這是他的功勞,但坊裏不也借予他三十萬靈玉,為他築基鋪路?既是如此,盡力效勞也該是本分,焉能與此番過錯相抵?”

  “榮長老所言極是,這次李道友,做得確是有些過分了,半年時間,若是留駐坊裏,可以為坊裏多煉幾件法器?還有,他的輪休時日,也早已經用完,更有多日曠工,未曾來場督導,現在各位煉器師都在全力趕制工件,他的作場卻只能半閑半忙,沒有什麼貢獻。”另一名顏長老也說道。

  李晚不在的這些日子,他的作場自然也沒有正式開工,只是領著坊裏的任務,處置一些力所能及的工件而已,普遍都是凡品法器的部件。

  這些根源所在,都是因為李晚不在,沒有對坊裏作出貢獻。

  “你們要這麼說,未免也太嚴苛了,真論起來,李道友大半年時間趕制工件,都沒有論及休息,把那些時日調過來又如何?難道我們天工坊是如此不近人情,把煉器師當成工具對待?”公輸元有些惱然道。

  “公輸長老,你言重了,我們也只是就事論事而已。”

  眼見公輸元有惱羞成怒的跡象,榮長老眼中閃過一道精芒,略顯得意地道。

  之前為了對付李晚,他折損了一名學徒,雖然並不會因此而傷筋動骨,但在大小姐和坊中諸位長老眼中,也已失勢不少。

  這一次,卻是李晚自己授人以柄,因著私離作場,曠工日久,被他們幾名長老抓個正著。

  榮長老自信,哪怕是大小姐前來,也不好因私廢公,硬是把李晚保下。

  他們倒也沒有想過,真能通過這事就把李晚趕出天工坊,不過,因勢利導,借機打壓一番,卻是完全可以做到的。

  這樣既可以給李晚一個下馬威,又可以震懾坊中其他煉器師,叫他們不敢輕易得罪長老一脈。

  只要坊中煉器師認清,在這裏終究還是長老們說話管用,大小姐不濟事,形勢就會對他們非常有利。

  “就事論事……”公輸元冷哼一聲,“希望真如你所說吧!”

  他與一旁的莫長老,都是支持坊主一脈的元老,與榮長老等人也不是同一路人,自然沒有什麼好話可說。

  不過在此事之中,似乎也虧著幾分理,並沒有再與他們辯論下去。

  過了許久,李晚終於姍姍來遲。

  他也不知去了哪裏,或是得聞消息之後,慢悠悠地踱步前來,一點也不著急,竟然叫各位長老等了小半個時辰的時間。

  這時候眾人爭論一番,都感覺有些口幹舌燥,懶得再說了,直到看見李晚從院外走入,踏上廳堂來,公輸元與莫長老才坐直身子,目光投在他身上。

  李晚微不可察地點點頭,與此同時,上前拱手為禮:“見過各位長老。”

  “李道友,你來了,坐吧。”坐在上首的古長老擡了擡手。

  他對李晚這麼遲才到來,也感覺有些意外,不過,這並不影響大局,也懶得計較那麼多了。

  “謝長老。”李晚坐下之後,復又問道,“不知各位長老急召在下前來,有何要事?”

  古長老此時一點也看不出要針對李晚的樣子,溫言問道:“我們聽說,最近四月間,李道友你都不在自己作場,也沒有承攬工件?”

  “確有此事。”李晚道。

  “那真是太遺憾了,按照我坊規制,客卿煉器師,並無外出雲遊之權,如果想要輪休,也得在規制之內,按章辦事才行。李道友既無事先通告,又一下離開作場近半年之久,如無特別理由,就只能當作是曠工處置了。”

  “是嗎?”李晚顯得有些驚訝,“那不知按照坊裏規制,我這般曠工,應該如何處置?”

  他驚訝之余,也似乎有些不知所措。

  古長老道:“這樣的狀況,已屬嚴重,理應逐出工坊才是,我為坊裏執法長老,不能對此事視若無睹,只好抱歉了。”

  “什麼?”李晚站了起來,滿臉震驚,“竟然要逐出工坊?”

  古長老揮了揮手,似是滿意於李晚的震驚,道:“來人,把坊內煉器師籍冊取來。”

作者: 武林天下    時間: 2015-8-17 06:48 PM

第七十八章 踢到鐵板

  “且慢!”

  李晚此前早已在公輸元口中聽說這些長老們的打算,又再親眼見到,古長老竟然如此不把自己放在眼內,不由也生起幾分惱意。

  “誰說我沒有理由,我早已知會過公輸長老,前往幽仙谷,也是為坊裏公事,古長老連這都沒有查清楚,就要不分青紅皂白,把我逐出工坊,未免有些太過了。”

  他在這時,突然爆發出一股築基修士才能擁有的氣勢,煉就的法罡,一下布滿整個議事廳。

  四處都如同被狂風掃過,忽地一聲,氣氛變得凝重起來。

  幾名長老不禁訝然,這才發現,李晚不知何時已經修煉到了築基境界!

  李晚築基成功,其實已經不是什麼值得驚訝的事情,玄門中人只要自身資質尚可,又修煉得法,就可以憑借各種天材地寶和奇緣際遇,把修為提升上去,而資質低下,又無機緣的人,一輩子拼死拼活,也不可能突破。

  他們知道李晚才學不俗,心中自然也認可,他有修煉到築基境界的資質,不過還是沒有料到,竟然在這時候達到。

  震驚之余,幾名長老似乎想到了什麼。

  公輸元站起來,仿佛沒有註意到他們難看的神色:“古長老,確有此事,還請先查清楚再說。”

  “因公因私,不是你們信口而言,得有坊中公文,或者與幽仙谷往來書信為證,才可證明。”榮長老插口道,“李道友,你年紀還輕,不喜拘束,這個我們也可以理解,不過還是希望你知道,國有國法,家有家規,我們天工坊,也有坊裏的規制。”

  “哦?不知榮長老口中規制是指什麼?”

  “自然是按著規矩辦事!你既然已經加盟我坊,便得為麾下學徒和雜役做出表率才行,凡事不能隨自己心意任性妄為,更不能連聲招呼都不打,就跑出去近半年之久,這先例一開,以後大家紛紛效仿,那還得了?”

  他在此時,諄諄教誨,一副寬厚長者,為李晚著想的模樣。

  而且,他所說也很有道理,口口聲聲,都是公理。

  但李晚聽著,卻感覺像是吃了蒼蠅一般惡心,暗暗冷笑起來。

  “狗屁的表率!若說表率,你們這些長老,才是真正的表率,當初也不知道是誰帶頭,不顧坊裏生計,硬是要裝病長休!

  單只如此,倒也罷了,只不過是置玉蟾宮預定的工件不管而已,但就在我賣力煉制的時候,都還不忘指使弟子搗亂,甚至派他來刺殺我!”

  在李晚心目中,誰都有資格義正詞嚴地說他,畢竟他前往幽仙谷,的確帶著幾分私心,就連私下裏承攬工件,賺取錢財,也毫不手軟。

  不過,這位榮長老,完全沒有資格。

  他身為長老,身居要職,不思為坊裏利益著想,反而還阻止別人,一心一意爭權奪利,勾心鬥角。

  先是派自己弟子程臧耍弄手段,敗露之後,又指使他暗殺行刺。

  更加過分的是,弟子事敗被抓,還能狠得下心腸拋棄,至今不聞不問!

  李晚雖然跟這位榮長老接觸不多,但幾番下來,多少也有些了解,對這種道貌岸然的家夥,最是不屑。

  不過他並沒有撕破面皮大罵,而是面無表情,一副輕風拂面。

  他只道:“榮長老所言有理,不過,我還是那句話,我去幽仙谷,是為公事。”

  古長老道:“榮長老所言也不無道理,李道友,你堅持自己去幽仙谷,是為公事,還是解釋一下吧,不然的話,我們就只能不顧情面,以坊中規制執法了。希望你能理解。”

  “既然你要證據,我也便給你證據好了。”李晚面上帶著一絲古怪,“幸好,我剛剛才從大小姐那裏回來,要到了你們想看的東西。”

  “大小姐……”古長老等人神色突變,本來註意到李晚已經築基,他們就察覺不妙了,此時更失幾分底氣,“坊中輪休調度,盡由我等長老處置,因何事要勞煩大小姐親自過問?”

  “這我就不知了,各位前輩不都是坊中老人嗎,想來這些公事,大小姐應當有問過你們才是。”李晚帶著幾分陰陽怪氣,惡意譏諷。

  幾名長老的面色,頓時精彩之極。

  的確,若是坊中有什麼公事,大小姐交給李晚和公輸元他們,卻沒有通知他們,偏偏他們還當公輸元徇私枉法,李晚偷奸耍滑,興沖沖地跳出來執法,這不是長權威,而是丟臉!

  原本示威的舉動,能夠震懾坊中之人,最後卻演變成自打嘴巴,這不成了笑話?

  這般的後果,他們都感覺有些難以承受,一時間也猶豫了,遲疑地看著李晚。

  “你莫要搬出大小姐來,這件事情,我們長老便可處置,若你沒有違反坊裏規制,確實是因公出訪,此事便算了。”

  榮長老思索了一番,感覺李晚也有可能是虛張聲勢。

  “好!”李晚大笑一聲,在幾名長老近乎驚駭的目光中,幹脆利落地掏出三份契書,交給廳中的侍從雜役,“這是我來此之前,特意請大小姐過目的契書,現已得到她批復,正好請各位長老也過一過目。”

  “這,這真是幽仙谷與我坊的契書……”榮長老幾乎是從侍從手中搶過契書,匆匆掃了一眼,無比震駭地說道。

  天工坊與幽仙谷商議的事情,他們身為長老,自然也知道不少,更加清楚,這是大小姐為擴大坊裏經營,努力爭取而得的成果。

  一旦此事辦成,少說也能給天工坊增加價值數以百萬計的工件,坊中煉器師,都能從中獲利。

  而且,這些勢力並不是臨時定制煉器的散客,而是像玉蟾宮一般的大客,乃是長久穩定的財源,更能成為盟友和庇護者,所代表的意義,確實非凡。

  這種事情開了頭,以後還有源源不斷的契約和生意。

  一時之間,榮長老甚至生起幾分惡毒的心思,要把辦成這樁大事的功勞搶奪過來!

  不過他很快又看見,契書上面,明明白白地記載著,幽仙谷管事長老林宏與天工坊李晚商議諸事,定做千件法劍、法衣、如意囊雲雲,一旁還有大小姐的親筆批示,著坊中公輸元長老督辦,後面還有公輸元的簽押。

  這些契約,功勞已經註定歸於李晚,人家幽仙谷的林長老,也與他有了交情,憑什麼變成自己的功勞?

  如果李晚是自己弟子,學徒,或者麾下的小輩,還有可能,但很可惜,他不是……

  榮長老眼神閃爍,隱隱生出幾分懊惱與驚怒,突然明白李晚為何從始至終都鎮定了。

  有這東西在,就相當於有了一張護身符,任憑自己幾人如何分說,也傷不了他分毫!

  公輸元這時才仿佛像是想起了什麼,一拍腦袋,懊惱說道:“瞧我這腦子!年紀大了,真是記東西都模糊了,原本我是以為,各位長老知道此事的,未曾想,大小姐竟然沒有告訴你們,以致誤會了李道友,我就說,剛才怎麼硬是不聽我勸……

  李道友,你也別著急,這完全是一場誤會!各位長老不是有意針對你,現在事情已經弄清楚,也該還你一個清白了,此事你不但無過,反而有功才對。”

  古長老,榮長老,顏長老三人,頓時眼睛都瞪大,只感覺面上一陣火辣辣的發熱,發痛,仿佛有什麼東西啪啪啪地扇了過來。

  他們猛然驚覺,自己從頭到尾,竟然是被李晚和公輸元等人聯手擺弄了一道。

  都到這時候,他們哪裏還會看不出,剛才李晚和公輸元的表現,統統都是做戲!

  無論驚惶還是爭辯,都只是為了看他們笑話而已。

  “好,好!原來是我們誤會了,李道友的確是因公出訪,有功於坊裏!”

  古長老面色一沈,從口中迸出幾個好字。

  事已至此,幾名長老也沒有臉面再在這裏待下去了,匆匆結束這次的召見,便各自散去。

  “哈哈哈哈,李道友,真是好手段,從幽仙谷中取得了契書回來,無論如何,也是立於不敗之地,這次他們想借機生事,尋你的短處,卻是踢到鐵板了。”

  見到幾名長老有些狼狽的模樣,公輸元和莫長老不由得相視一笑。

  “看來,我們得多多大力宣揚,讓全坊上下,都知道這件事情才行……李道友在幽仙谷談判那麼辛苦,總得公開表彰才行嘛。”

  鬼知道他們想宣揚的,是李晚為天工坊作出的貢獻,還是這幾名長老的光輝事跡。

  “這下可好了,他們也算是領教了你的厲害,暫時不會再對你怎樣。而且你現在已是築基修為,只要將來多煉真器,在坊中的地位也能穩固,到時候,我們舉薦你做供奉,這次的事情,絕不會再重演了。”

  公輸元生怕李晚心中還存在芥蒂,又再對他安慰一番。

  李晚笑著點了點頭,心下卻有些不以為然。

  “他們是暫時不會再對我怎樣,但那也不過是因為我露出爪牙鋒芒而已,等我在天工坊站穩了腳跟……看我怎麼收拾他們!”

作者: 武林天下    時間: 2015-8-17 06:48 PM

第七十九章 凡品真器

  一切果然都如李晚等人所預計,當這件事情傳開之後,古長老、榮長老等一夥人,在坊中名聲愈發狼藉了。

  天工坊畢竟不是以武力見長的宗門,而是一處煉器師聚集的勢力,平常所論,也多是執掌的職權,賺取的靈玉,或者煉器的技藝,像李晚當初弱小之時,榮長老直接派出程臧,想要解決掉他,反而是極為少有的狠辣手段。

  而且,就憑李晚現在擁有築基境界的修為,他們也斷然不敢再以如此手段對付了。

  李晚一旦晉升到築基境界,不僅自身修為大漲,擁有的財富,結交的好友,人脈關系,這些都足以令他們忌憚,反而不好再用血腥直接的手段。

  那是對無名小卒,或者逼迫到別無他法,狗急跳墻之時才能動用的,相比之下,這種對名聲的重創,就是最為厲害的一種手段了。

  他們原也是想著,給李晚扣上一頂因私廢公的帽子,令他聲名狼藉,作場雜役和學徒不再支持,但卻沒有想到,人家不僅沒有被他們打倒,反而輕輕松松,反抽了一巴掌。

  短短幾日功夫,在坊主一方有意無意的推動之下,竟是鬧得沸沸揚揚,連帶著最下等的雜役,都聽說了長老一脈自打嘴巴,大丟顏面的事跡。

  相反,在此事當中立下汗馬功勞,為坊裏帶來價值近三百萬靈玉生意的李晚,卻成了年少有為的功勛之臣,一下就受到了各方的尊重。

  又有李晚修好林宏金釵,得到幽仙谷人重視,禮遇的消息傳來,一下之間,李晚便恍然成為真正的名師高手了。

  尤其是連祁葉榮也與他平輩論交,引為知己好友的傳聞,更是令他的聲望大漲不少。

  這些都是看不見摸不著的東西,更不是職位和實權,但李晚休息了幾日,再次上工之時,卻確確實實,感受到了微妙的變化。

  一路走入坊內,遇見不相識的雜役,學徒之時,避道行禮的人更多了。

  以前他們雖然也尊重煉器師,但不認得李晚,更不在他作場上工,並不會刻意如此。

  而李晚來到作場,派人去庫房領取寶材時,也更順暢了,庫房管事見到蓋著李晚印信的清單,幹脆利落便簽收交接,能給的寶材都給。

  再看作場中,雜役和學徒,也似乎變得更勤快了幾分,更有幹勁。

  在一名煉氣修士麾下,雖然也同樣是當雜役和學徒,但畢竟前途有些黯淡,但是,一名足以和祁葉榮那般的名師平輩論交,又真心實意為坊裏謀福利的築基修士,完全當得起他們尊敬和擁戴。

  至此,李晚才切切實實地感覺到,自己似乎也終於擁有了幾分威信,說話管用了。

  不過這時,李晚也沒有再把心思放在這些上面,而是開始收羅寶材,準備煉制姹女毒火葫蘆。

  這件法寶,是他為林靜姝準備的大殺器,與此同時,也有多余的寶材,正好可以給自己煉制一件!

  李晚新晉築基境,正好也需要一件厲害的真器防身,因此對這件事情非常上心。

  “李道友,你現在打算全力煉制這件法寶,不管坊裏的工件了?”施皓光和刑同方得知李晚的打算,不禁都感覺有些驚異。

  “不管了,我現在已經把欠著坊裏的靈玉都還清!而且促成與幽仙谷定契之事,再有最近狠狠落了那些長老的面皮,一時之間,不會再有人管我做什麼,坊裏的工件,也煩不到我身上來。”

  坊裏的煉器師,自*與不自*之間,並沒有嚴格界限,但終歸是實力強橫的人,能夠擁有更多自*,人微言輕者,擁有的特權較少,輪到一些不得不做的差事,也推脫不得。

  李晚如今,便終於開始擁有了一絲這般的自*。

  他也正好想著,乘這個機會,替自己煉制幾件法寶,還有,完成靜姝姑娘的托付。

  “過去的我,人微言輕,修為又低,煉制一些法器賺取錢財,以及響應坊裏號召,聽從調遣,都是在所難免,不過現在,這些對我意義不是太大,我已經想好了,今後要走的路,還是要自己意願為主,切實提高自己修為和實力,才是第一位。

  跟這比起來,煉制尋常法寶,只會把我推向工匠之流,永遠也成不了名家大師,所以以後,我要改而以專精為主,重質而不重量!”

  “所以你便想,煉制真器為自己所用,順便幫林姑娘煉制好法寶?”

  “對,雖然這樣做,短時間內,賺不到什麼靈玉,不過只要我手藝還在,還怕沒有賺錢的機會不成?而且通過煉器收羅寶材,結交道友,才是可行之道,沒有必要太在乎一時得失,靈玉這東西,夠用就行。”

  其實李晚更在意,乃是煉制珍品名器能夠汲取更多靈光,增長鴻蒙寶氣和自身的修為!

  這樣一來,他就可以器法同修,以器入道。

  《器宗大典》裏面,浩如煙海的經驗和法訣,也需要他費時費力去修習,實在不能再像過去一般,忙於繁瑣雜事。

  既已下定決心,接連的一整個月,李晚都在參修鴻蒙寶氣,準備寶材。

  尋常寶材,坊中學徒和雜役就可以完成,他只需要時不時在旁指點即可,趁著這些功夫,李晚順利把鴻蒙寶氣修煉到了第三重境界!

  他既已修煉到築基境界,鴻蒙寶氣的提升,也屬水到渠成了,不過在這時候,李晚可以清楚地感覺到,此後的境界,怕是要等到築基中後期,才能達到,這與自身的修為,是息息相關的。

  第三重的鴻蒙寶氣,總量似乎也比過去增長了足足一倍有余。

  這是他真元轉化為法罡,法罡總量也更顯充裕。

  這也就意味著,即便全力煉制七巧飛刀那般的成套法器,可以堅持加持的禁制重數更多,煉制的過程,更加連貫。

  尋常的凡品法器,甚至可以一氣呵成,剩余法罡綽綽有余。

  不過李晚感覺最大的好處,還是築基之後,以神識念頭駕馭法罡和寶氣,更顯輕靈幾分,運轉之時,也更加自*如意。

  比如說以前他不敢輕易用鴻蒙寶氣消融百寶囊,生怕一不小心催運過度,把裏面的寶氣都損毀,又或者,催發微量寶氣,根本無濟於事,但現在,這種操控更加精細,準確,更加順從心意。

  這對煉器師而言,極為重要,如果連這點精細操控的本事都沒有,也無所謂構畫法陣,加持禁制,最多只能幫著大師鍛打寶體,或者調配藥劑,打打下手,這是學徒甚至雜役之流。

  又再幾個月,李晚同時煉制兩口炎陽葫蘆,在上面加持重重禁制,布設法陣。

  他在這時候並沒有求新求變,而是完全參照前輩先人的法寶圖譜,煉制起來,完全就是按圖索驥,倒也無甚難處。

  不過在這煉制的過程,他也順便學習著這些道紋和禁制,變成自己的東西,對器道一途的理解更加深刻。

  這些圖譜,終將被其吃透,以後才可自行構畫。

  時間很快到了年底,李晚的作場中,突然傳出一道紅彤彤的赤光,熾熱的烈焰帶著狂風席卷,沖天而起。

  轟!

  如雷的巨響,蕩響在作場上空。

  “煉成了煉成了,李大師的毒火葫蘆煉成了。”

  “好猛的威勢,這是凡品真器還是上品真器?”

  一眾雜役,學徒,目光紛紛被吸引。

  不久之後,風火漸消,所有赤光被收回,李晚手托一只紫青色的葫蘆,從裏面走了出來。

  他面帶笑意,紅光滿面,顯然是幾月以來祭煉法寶已然成功。

  “是凡品真器,不過,裏面加持有足足三十六重禁制,與一般上品相比,也不遑多讓,而且我還在其中預留了不少可以增添法陣的地方,以後若有能力,可以把禁制加持更多,提升它的品級。”

  李晚此時,對這口葫蘆是極為滿意的。

  這是他精心煉制出的第一件真器,雖然只有凡品品級,不過,本身材質上好,依然潛力無窮,配合他在《器宗大典》裏面抄來的圖譜,以後還有大把提升的空間。

  而且,煉成這件法寶之後,他也確實感覺到了,真器之中蘊含的靈光更加充沛,似乎隨著寶材的品級提升,對修為的裨益也越來越大。

  “大夥加緊把剩余的寶材加工好,月底之前,爭取把另一口葫蘆也煉制出來!”

  李晚這時,還再煉一口葫蘆,給林靜姝的同時,也要自用。

  很快又是一個月過去,有了第一次的經驗,李晚再度成功,完全沒有浪費手中的寶材。

  這兩口葫蘆,一口紫青,一口紫紅,皆裝姹女真汞,盛載五行木精,只要輔以赤火明砂,火行毒瘴等物,再催動葫蘆口加持的“大風印”,便可以發出一種名為姹女毒火的熾烈毒焰,燒灼敵人,並施劇毒。

  此寶威力非常巨大,且又可以隨心操控,只要自身常備解藥及催動葫蘆本身擁有的護體法印,便不會損及自身,最擅對付數量眾多的敵手,或者攪亂局面,伺機潛逃。

作者: 武林天下    時間: 2015-8-17 06:49 PM

第八十章 法寶威力

  得知李晚已經把法寶煉成,林靜姝很快就從幽仙谷趕來。

  “李晚,你把我要的葫蘆煉好了,它在哪兒,快給我看看。”

  一見面,林靜姝便興沖沖地朝著李晚嚷道,她雖然擁有多件真器,但卻還從來不曾擁有過威力強橫的殺伐之兵,多是以防具為主。

  但防具是沒有辦法斬妖除魔的,她對這法寶,也是期盼已久。

  “靜姝姑娘,不用著急,你的姹女毒火葫蘆就在我手中,這裏一共有兩口,你要哪一口?”

  李晚取出兩口葫蘆,擺在她面前。

  “我就要它好了。”林靜姝指著紫紅色的那口道。不過又有些擔憂,問道,“你怎麼煉了兩件,它們哪個更好一點?”

  “放心吧,它們都是一模一樣的,只是表面顏色不同而已。”

  當初從林宏手中得到的炎陽葫蘆,就是這般顏色,煉制出來的法寶,李晚也沒有刻意去改變。

  兩件真器,他用心都一般,所以威能和功用也相差無幾。

  “都一樣,那就好。”林靜姝聽到,頓時就放下心來。

  她現在還是孩子心性,要是聽到自己手中葫蘆威力弱小,可不肯依。

  “有什麼地方能夠試寶,我要看看,這葫蘆都有什麼厲害之處。”

  她現在已經有些迫不及待。

  林靜姝不是一般主顧,本身又是個小美人兒,李晚也樂得陪她試寶,於是帶著她來到鄔山盟外一塊荒地。

  這裏是鄔山之陰,城寨郊外的所在,平常人跡罕至,但卻有足夠開闊的地方。

  “你們把這幾塊寶材擺上去。”

  李晚命人擺上幾塊作場中用剩的鐵、木、石寶材,盡都是經過簡單煉制,但卻沒有大用的便宜材料,經過一些特殊秘藥的浸泡,變得非常堅固耐火。

  “這些是什麼?”林靜姝好奇地問道。

  李晚道:“這些都是經過秘法祭煉的寶材,你不用管它們是什麼,只需要知道,從左到右,依次代表了凡品法器、上品法器、珍品法器、凡品真器、上品真器,不同的耐火程度,假若對陣之敵身上擁有這些法寶,這口葫蘆噴出的毒火,能對其造成不同程度的損傷。

  我現在教你馭使這葫蘆的口訣,不過在這之前,先把火料填裝上去。”

  與一般刀劍法寶不同,姹女毒火葫蘆,要預先填裝火料。

  李晚打開一個包裹,裏面放好了早已調配過的真汞、木精、明砂等物,然後統統倒了進去,葫蘆裏面,擁有寶囊一般的空間,可以裝下許多,也非常耐用。

  裝好火料之後,他便把葫蘆交給了林靜姝,退開幾步。

  林靜姝依照他教的口訣,默念了一下,運功催動。

  只見打開的葫蘆口上,咚的一聲,一股火光噴射出來,爾後煙火大作,一團紅彤彤的真汞帶著熾烈的火焰,向著前方豎立的寶材撲去。

  轉眼之間,方圓十丈的空地,便被籠罩在一片煙火烈焰之中,逼人的氣息從中傳了出來。

  只過得十息不到,最左邊代表凡品法器的寶材,便開始變成了紅色,然後越變越烈,竟然化成一灘鐵水,流淌得滿地都是。

  “嘩!”眾隨從都忍不住驚呼一聲。

  厲害的真器法寶,他們也見過,但直接把人法器融化,本身品級卻只有凡品的真器,還真少見。

  而且據李晚所講,這件法寶還可以成長晉升,提高品質,更加難得。

  又過了一陣,相當於上品法器的寶材也開始融化。

  “好厲害,連上品法器也融化了。”

  “這還不算什麼,快看那塊真器鐵板,似乎也開始發亮。”

  眾人驚訝地看到,連代表凡品真器的鐵板,也開始散發出橘紅的顏色,被燒得發亮,而木、石兩種材質的寶材,早已在烈焰的燒灼之下焚毀殆盡。

  “不要停,繼續催煉。”李晚對林靜姝道。

  “好。”林靜姝法罡損耗了一些,不過還能堅持,聞言咬咬牙繼續運功。

  又過了近百息時間,終於,連真器鐵板也禁受不住真汞的高溫,轟然一聲,化成鐵水軟化下來,流得遍地都是。

  這真汞經葫蘆真器裏面的法陣催化,蘊含著驚人的熱意,比尋常草木燃起的火焰更甚百倍!

  上品真器鐵板,也已燒得通紅,散發著熾烈的亮光。

  “我快要堅持不住了。”林靜姝嬌呼一聲,有些吃力地道。

  不過她的性子也很執拗,見那鐵板都已經開始軟化,拼著法罡耗盡,又是一陣毒火猛轟,把這口葫蘆的威力催動到最大。

  轟然一聲巨響,整塊鐵板終於被濃烈的真汞擊穿,火焰熊熊燃燒,帶著汞漿濺滿地面。

  林靜姝這才展露歡顏,高興地笑了起來。

  “好厲害的法寶,比尋常刀劍厲害多了。”

  李晚見眾人驚訝,道:“其實這還不算什麼,真正厲害的,是能在其中添加耐受高溫的秘方,可生成毒煙,毒火,雖然對金鐵草木之屬無效,但對血肉之軀非常有效。”

  “這毒料要用什麼好,還有,連葫蘆發出的火焰連真器都能融化,不怕把毒性燒沒了嗎?”林靜姝眨著眼睛問道。

  她也非常聰明,想到這個問題。

  李晚笑道:“這世間,能夠耐受高溫,甚至只有在高溫下才能發揮效用的毒料為數不少,燒煉開來,威力不減反增,你就放心好了。”

  眾人聽到,腦海裏不由得想起了利用真汞毒火圍困敵人,然後火中散發劇毒煙氣,換作尋常修士,抵擋得住其中一者,也抵擋不住兩者合力。

  這毒火兩性,確實是這件法寶的最大特性,也是厲害之處。

  李晚這時又道:“至於用到什麼毒料,可以視你自己情況而定,從最普通的朱砂神火,到磷粉,硫磺,這些都可以用,不過這些東西散發出來的毒煙,只要口含一顆木精樹果,就可以辟除,威力也不是非常大,要是可以弄到更好的毒料,那就好了。”

  林靜姝聽著李晚解釋,突然想到了什麼:“你不說我還沒想起,爺爺叫我把這東西給你,好像就是你想要的毒料。”

  她口中說著,掏出兩塊拳頭大小,通體碧綠的晶塊。

  “碧磷石!”李晚眼中精光一閃,帶著些許驚喜,但卻又小心翼翼地接過了它們。

  這兩塊碧磷石,入手沈重,竟似有數以十斤之重,表面晶塊凝結,但卻蘊含著一股深綠的顏色,猶如草木汁液,又似翡翠綠肉。

  李晚憑著所學,認出這是一種磷石之屬的土行寶物,與白磷,紅磷相似,遇熱之後產生煙氣,但毒性來得更加猛烈,不需遇水冷凝,只要眼鼻口舌沾濕,即可生效,所以作用起來更加容易見效。

  不過,這種劇毒又有一種奇怪的特性,那就是不會立刻殺人,而是令人昏昏沈沈,連法罡也難以運轉,即便是修出法力的結丹修士,遇到也將非常頭疼!

  而且碧磷石本身非常耐火,燒灼之後,並不會損失多少,可以長久重復使用!

  只要擁有了這麼一塊,毒火葫蘆的毒料,就可以解決了。

  林靜姝見李晚叫出了它的名字,非常開心:“你認得它?那就太好了,這是爺爺好不容易才從朱爺爺手裏要來的呢。”

  李晚微怔,點頭道:“林長老有心了。”

  碧磷石雖然不算什麼特別珍貴的寶物,與自己囊中星河鐵無法相提並論,但也算是頗為罕見了。

  有道是,千金易得,一寶難求,這種東西,價值多少反倒還在其次,關鍵是能不能弄到手!

  林長老明顯在這件事情上面費了不少心思,不過這也難怪,畢竟事關他孫女安全大事,再如何費心也不為過。

  自己算是沾了光,順帶得到這些好物。

  “還有這東西,爺爺沒有告訴我是什麼,你認得不?”林靜姝這時候又取出另外兩物,看想來像兩截軟木,湊近一聞,帶著刺鼻的氣味,不過並不難聞,反而有點像柚木香氣,只不過濃烈數倍。

  “這是雲木芯,可解碧磷之毒,只要湊近一聞,便能無礙。”李晚欣喜道。

  這時葫蘆的威力也試驗出來了,以它的威能,連上品真器也能燒穿,只是需要的時間長了一些,而且修士都懂得利用法罡禦敵,催動起來,更能抵擋火焰。

  不過,光憑這些就抵擋它的威力,也是妄想,畢竟真器還有諸多不能顧及的地方,比如四肢口鼻,面龐之類,而真汞當面潑來,熾烈無比,尋常修士哪裏禁受得住?肯定一下就要燒得皮開肉綻,骨肉銷蝕!

  催運法罡抵擋?還有碧磷毒煙,正好用來對付法罡深厚的敵人!

  這兩者的搭配,也真算得是絕妙了。

  李晚想了一下,道:“幹脆把這雲木芯鑲在葫蘆塞上,我把現在的軟木塞改造一下,也煉成一件法器,就可以用了。”

  林靜姝這時也試完了法寶,非常滿意,於是便讓他改造去。

  只是一個木塞而已,煉制起來,費不了多少時日,第二天,李晚便把煉好的塞子交還林靜姝,至此,答應給她煉制的姹女毒火葫蘆,便算是大功告成。

作者: 武林天下    時間: 2015-8-17 06:49 PM

第八十一章 銅山道場

  林靜姝乍得法寶,非常開心,又纏著李晚教她調配火料,直到把幾種特性不同的火料配方都記熟,這才放過他。

  李晚心知林宏在此事出力不少,倒是用心教她三道特別有用的。

  磷火之屬,可粘附敵身,如附骨之疽,陰魂不散。

  汞漿助燃,可蓄養熱力,集中威能。

  赤砂神火,可汲取天地元氣,憑借蔓延,範圍更加廣大。

  這些不同火料催發的毒火,帶著不同的特性,根據情況更換,更能克敵制勝!

  這也算是這種法寶的特色了,其實在《器宗大典》裏面,還記載有不少秘方,但李晚一時之間弄不到材料,也生怕林靜姝胡亂使用,就沒有再說下去,不然的話,幾天幾夜也不夠講的。

  天工坊中,大小姐也得知林靜姝前來的消息,特意派人相請。

  李晚也得到了邀請,再一次見到了冷艷的大小姐。

  大小姐與林靜姝似乎也是頭一回見面,不過,很快就敘議交情,熱絡起來。

  大小姐面露笑意:“林妹妹,這次你來到我坊,何不多留幾日?我們這裏雖然沒有什麼別致的風景,但工坊作場,也是別處難得一見之物,你可以在這裏學到不少跟器道有關的東西。”

  林靜姝毫無戒心,道:“好啊,那我就多留幾日好了,反正也不急著回去。”

  大小姐轉向李晚:“李道友,就由你負責好好招待他。”

  李晚拱手言道:“大小姐請放心,一切包在我身上。”

  這時大小姐蟻語傳音道:“李道友,林妹妹的外公林長老,乃是本坊最重要的大主顧之一,勞煩你多多費心,盡量讓她在這裏玩得開心一點,最近你就不要忙著煉器和修煉了,如果有什麼需要的,盡管跟我提就是。”

  李晚明白大小姐的意思,點了點頭。

  大小姐這時又道:“上次你給坊裏帶來契書,很好,我會讓公輸長老從賬房支取五萬靈玉給你,這是你應得的。”

  “還有靈玉得?”李晚微微一怔。

  大小姐道:“當然,坊裏不會慢待任何有功之人,只不過,這筆靈玉名目不甚易取,得花一段時間周轉,才能到你手中。”

  煉器這一行,本身就有諸多暴利,李晚如今也對此稍有了解,再加上五萬靈玉對他來說已經不是什麼大數目,也就沒有大驚小怪。

  接下來的日子,林靜姝果然沒有急著回去,天天在天工坊參觀遊覽。

  李晚陪著她,倒也感覺心情愉悅,有種忙裏偷閑的輕松。

  不過李晚很快就又犯起愁來,林靜姝似乎對煉器沒有什麼興趣,反倒對天工坊寶庫中儲藏的各種法寶感興趣,纏著他說要買下。

  李晚無奈道:“法寶並不是越多越好,就如同功法秘籍,你修煉得再多,但是並不能熟悉掌控,又有何用?我給你煉制的這口葫蘆,已經非常好用了,你還是先把它用熟再說。”

  李晚對自己煉制的法寶信心十足,這不單只是對自己技藝的信任,也是對前輩先人的信任。

  林靜姝聞言,倒也聽他勸,不再惦記著那些。

  一晃就是大半個月過去了。

  鄔山盟荒郊的空地上。

  轟轟!

  猛烈的毒火伴著汞漿噴射,碧綠色的濃煙滾滾,聲勢駭人。

  方圓數十丈,都被覆蓋在烈火濃煙之中,小片樹林立時禁受不住逼人的熱意,火焰騰起。

  熊熊的烈焰之中,巖漿翻滾,木灰亂舞,濃煙陣陣……

  一陣銀鈴似的嬌笑,從遠處傳了過來:“好,好呀!給我燒!”

  林靜姝手持葫蘆,四下縱火,短短幾息便造成了這般的場面。

  她接連著學習姹女毒火葫蘆的使用,對此已是極為熟悉,駕馭起來,也逐漸得心應手。

  “好,到這般程度,對付普通敵人,已是夠用了。”李晚在一旁微笑鼓掌。

  林靜姝對這葫蘆的使用,讓他也感受到了身為煉器師的滿足,接連使用,並沒有出現任何問題,也證明他的法寶品質上好,並非粗制濫造。

  “這毒火倒是厲害之極,只不過,若是氣味被敵聞到,怕是會辨認出來,從而有所防備。”施皓光和刑同方等人也在一旁觀看,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器宗大典》中,不乏這樣的制寶、馭寶經驗,李晚自然不會不知道。

  他擺擺手,道:“可以在毒料和火料當中添加香料,或者其他迷惑敵人用的普通配方,這個完全不成問題。”

  施皓光眼前一亮:“這倒是,天下毒物,不知凡幾,只要不知道這是什麼,又沒有可避百毒的神丹奇寶,就無可奈何。”

  李晚點了點頭:“正是此事。”

  關於碧磷石之事,他連施皓光和刑同方等人也沒有告訴,也對林靜姝千叮嚀萬囑咐,不可輕易告訴他人,事關這種毒物,最重要的就是趁人不備,如果知道這是什麼,早早備好解藥,也就不靈了。

  不一會兒,玩累了的林靜姝,帶著一身香汗走了回來,非常滿意道:“我現在已經能熟練使用這法寶了,先回去洗個澡,下午再試別的火料。”

  李晚和施皓光等人相視一笑,點頭稱好。

  回到府中,公輸元正好在那裏等著他,見面便把李晚叫了過去:“李道友,你回來得正好,我正要找你呢。”

  李晚有些疑惑道:“不知公輸長老找我有什麼事情。”

  公輸元笑道:“是好事,你看這是什麼?”

  李晚帶著些許不解,接過他手中的錦囊,卻意外發現,是一口裝著整整五塊玉晶的布袋,全都成色十足,可抵五萬靈玉。

  李晚想起來了,這是大小姐曾經答應過要獎賞自己的五萬靈玉,也可以說是促成幽仙谷之事的回扣。

  李晚見狀,也沒有多說什麼,不動聲色地收下。

  “還有一件事情。”公輸元見李晚收下靈玉後,又再說道,“最近銅山道場給我們坊裏發來信函了,有供奉申請離開天南,外出雲遊,大小姐打算派你前去替補坐鎮!”

  “銅山道場,這是什麼?”李晚聞言,有些意外。

  公輸元微怔一下,隨即想起李晚還沒有接觸過這些,懊惱說道:“都是我的錯,竟然忘記跟你說了,不過沒有關系,現在說也不遲。這銅山,是我們天南東部地帶,七國三原,諸大中小門派勢力共同承認的煉器道場,也是在這片地界,所有宗門勢力法寶的來源,基本上,除了一些修士自己煉制的自用法寶,無論是市面上所售,還是各人手中持有,都是由銅山道場中的煉器師所煉了。

  你也知道,在我們天南之外,還有東海,北荒,西域,中州……天下之大,強者如雲,像靈寶宗這般的器修聖地雖然只有一個,但大的器修門派,也還有數個……它們若想進入天南,我們任何一個單獨的勢力,都根本無法抗衡!

  所以,才需要像銅山道場這般的同業行會,就好像各大商家聯合起來舉辦商會,各家商號的寶貨都可以在其中展出,寄售,同時抵制外地商會碗裏奪食!

  另外就是,銅山道場,本身擁有一個小有資源的洞天世界,但各家都沒有辦法單獨掌控,便只能聯合起來……”

  公輸元解釋它的來歷和作用。

  李晚聽了一會兒,也終於漸漸明白。

  其實銅山道場,就是天南東部的煉器師聯盟,也相當於一個沒有立起字號的器修門派,但比起正氣門,赤陽門那般正式的宗門大派,松散得多,對門下弟子也沒有什麼約束力,因為大家各為其主,也不好合並。

  反正,只要聯盟的力量足以守護洞天,不給外人覬覦,就已足夠。

  銅山道場成立的宗旨,是守護天南以東所有煉器師的共同利益,並沒有向外擴展的野心,也不成立宗門,是以得到了諸大門派的支持,勢力始終不增不減,地位也非常穩固。

  久而久之,天南一域,東部地方都為其所掌控。

  公輸元繼續道:“銅山道場公開傳授煉器技藝,各大工坊,門派的煉器師,都可去那裏進修,在那裏也有各種各樣的天材地寶開采出來,公開售賣或者交換,平常你在坊裏,知道天工坊有過百煉器師,但卻沒有見到全部人,就是有不少在那裏坐鎮!

  這次坊裏決定派你過去,一來是給你和其他工坊、門派煉器師交流的機會,二來,也是相信你的實力,能夠配得上咱們天工坊的名聲。”

  聽完公輸元的解釋,李晚笑道:“大小姐還真是看得起我。也罷,既然大小姐看得起我,我也不能讓她失望。”

  知道了這銅山道場的存在意義,他其實也有些心動,畢竟平常跟其他煉器師交流的機會較少,能夠去這麼一個地方,對他是大有好處的。

  無論是技藝、人脈,還是天材地寶,都有諸多需要交流的地方。

  公輸元見李晚有信心,也很高興:“你可以把它看作是整個天南東部的器修圈子,只要能在那裏揚名,便相當於在整個天南東部都揚名了,這是個好機會,多多努力吧。”

作者: 武林天下    時間: 2015-8-17 06:50 PM

第八十二章 抵達

  轟!

  一艘巨大的樓船排雲而行,穿梭在晴空萬裏的崇山峻嶺之間。

  茫茫林海,山峰,不斷向後倒退。

  李晚立在舟首,大風吹動衣襟,獵獵作響。

  樓船寶器日行三千裏,夜以繼日,很快已來到數萬裏之外的銅山地界,直到這時,刑同方也從裏面走了出來,站在船舷邊看風景。

  這一次,李晚因公調遣銅山道場,施皓光留在天工坊幫他照看作場,林靜姝也取了葫蘆真器,滿意返回,只有刑同方陪同。

  “還真是快,這麼幾日,就趕到了。”

  李晚遙望遠方,見大地盡頭,起伏的群山已經映入眼簾,不由說道。

  “假輿馬者,非利足而致千裏,假舟楫者,非能水而絕江河,這都是器修一途的神妙之用,不過這種樓船寶器是大型法寶,造價至少也在數千萬甚至數億靈玉,不是我們這種修士能夠享受。”

  日行三千裏,數萬裏之遙,不需風餐露宿,漂泊旅行,只需要舒舒服服閑坐睡覺,幾天就到,神仙一般逍遙自在,這般的法寶,李晚也很想要,不過他也知道,除非自己今後擁有雄厚的實力和巨額的財富,才能享受得起,不然的話,還是老老實實使用單獨飛遁的法寶為好。

  這樓船,也是天工坊僅有的幾艘之一,給坊中修士公事出行,往來乘坐,並不是某人所私有。

  “若你成為煉器大師,也當能擁有。”刑同方聽到李晚的感嘆,頓時就笑著說了一句。

  李晚道:“我現在連名師都還不是,最多就算一個小高手,談何容易啊。”

  煉器一途,學徒新手為最低,然後是公認的煉器師,然後是煉器高手,再然後是名師,名師之後,才是大師。

  前幾者,沒有統一的標準,界限也很模糊,多半是看出身和名氣,還有大眾的承認。

  但想要成為大師人物,受到所有人尊重和承認,至少也得要能煉出珍品寶器才行。

  而要煉出珍品寶器,至少需要結丹中期,聖胎凝結的修為,這不論煉器技藝,單只修為本身,就是大人物了。

  雖然李晚也相信自己的潛力,但也知道,潛力終歸只是潛力,並不是實力,像現在,自己連煉制珍品真器的本事都沒有,也談不上什麼名師,最多只能算是個小高手。

  刑同方道:“這個倒是,煉器越到高深境界,越是與修為息息相關,別的不論,真器和寶器動輒幾十重,上百重的禁制、法陣,就不是普通法器所能比擬,沒有足夠高深的修為,也不可能催煉那些堅固之極的寶材。”

  他也知道,現在李晚還差得遠,剛才所提,不過是隨口一說而已。

  兩人一邊閑聊著,一邊等著樓船接近群山。

  終於,轟然一聲巨響中,樓船降落在林海深處的一座山谷之中,這裏有人工開拓出來的巨大廣場,如林的石塔,精舍,城寨。

  一降落,李晚等人便感受到了濃郁的靈氣在流動,環繞天地之間,仿佛一個巨大的護罩,把裏面保護起來。

  “銅山道場到了,我們下去。”李晚招呼了一聲,率先下船。

  廣場中早已有數十名身穿法衣的修士等候,似是銅山的管事、雜役。

  “敢問這位道友,可是天工坊的李晚大師?”為首管事模樣的人迎上來說道。

  “我正是。”李晚點了點頭,從懷中掏出一塊令牌,交給來人。

  這個是天工坊專為此行給他煉制的告身信物,內有聆音法陣和多重防偽之用的禁制,本身也屬於法器。

  管事接過令牌,神情專註地核對了一陣,才把它交還。

  他微微躬身道:“失敬了,還請道友隨我們來。”

  他見李晚隨行的人只有刑同方一個,倒是有些意外,不過往來銅山的修士非常之多,各自稟性不同,他也是見過大世面的人,並沒有大驚小怪,不動聲色地與他們攀談起來。

  李晚和刑同方這時候也才知道,這名管事模樣的修士,叫做蕭誠,乃是天工坊蕭家之人,可以說是坊主一脈的親信。

  這次李晚接替坊中供奉,前來銅山坐鎮,是大小姐的安排,其用意,自然是培植坊主一脈的煉器師,把機會讓給李晚,而只要李晚在銅山闖蕩出名頭,抑或多多結交幾位有名望有地位的好友,將來再回到天工坊,那些長老們也奈何他不得。

  現在的李晚,已是一名築基修士,完全值得大小姐如此費心了。

  “兩位,這裏就是我們天工坊在銅山一地的駐地,這座綠竹峰,也是歸我們坊裏所有,平常可以在這裏自*往來。”

  蕭誠把兩人引到一座青山籠翠的靈峰腳下,然後說道。

  李晚對他說道:“勞煩道友帶我進去看看,我想先安頓下來,再談其他。”

  這個要求不在蕭誠意料之外,點點頭,也便帶著李晚挑選了一座靠近山間清溪的獨院。

  院中奴仆、侍婢,都是坊裏安排的,早已收拾好一切,等著煉器師入住。

  李晚看了一圈,感覺環境清幽,安排也周到,便又跟著蕭誠再去認其他地方,分別是山中作場,通往銅山洞天的秘谷,領取寶材的庫房,其他各大聯盟勢力的靈峰福地等等。

  “李道友是煉器師,在這銅山,乃是一等人物,按理說來,沒有什麼地方是禁止前往的,不過他派庫房或者其他煉器師的住所,未有邀請,最好不要靠近,免得生起誤會,還有洞天之內,有些地方存在虛空裂縫,時常有妖魔出沒,或者其他危險的強橫妖獸盤踞,如果想要闖蕩洞天搜羅寶材,最好尋找足夠的人手結伴而行……”

  蕭誠給李晚講解在這銅山的註意事項,然後把他帶到此次將要接替的煉器師作場中。

  此時,那名天工坊的供奉已經離開銅山,外出雲遊去了,李晚此行的公差,就是接替他在銅山坐鎮一年以上,直到坊裏能夠抽調其他煉器師前來,又或者,他自己願意在此長駐,也可以一直坐鎮下去,直到天工坊有事征召。

  坐鎮作場,無非也就是接納坊裏安排的工件,指揮和督導雜役、學徒而已,因為李晚現在已經晉升築基境界,實際上,地位已經提升不少,待遇由客卿晉升為供奉了。

  他現在唯一所欠,就是資歷尚淺,並且還不曾證實擁有煉制珍品真器的能力,所以,還沒有把名分確定下來。

  一些供奉的特權,他已經能夠享受,比如這坐鎮的任務便相當輕松,除了不能隨意離開銅山地帶,倒也沒有什麼。

  蕭誠幫著李晚和作場管事、護衛交接,又再召集作場上百號人,相互認了個臉熟,便沒有其他了。

  剩下的,依舊是接風洗塵,迎來送往。

  晚上,李晚便在蕭誠的介紹下,認識了坊中兩名築基境界的煉器師。

  其中一名煉器師叫做任海山,一見李晚,便瞪大了眼睛:“你就是李道友?我聽說過你,幽仙谷林長老的那支釵子,就是你跟祁道友共同修好的?”

  “李道友,還真是年輕有為啊。”另一名煉器師叫做葛玉,見狀也不禁感嘆。

  這件事情,在一些煉器師圈子裏,已經開始流傳了,也是李晚如今唯一的名氣。

  “兩位前輩謬贊了,在下只不過是適逢其會而已。”李晚笑道。在他心中,這多少算是沾了祁葉榮的光,是以並不如何看重。

  任海山搖頭道:“適逢其會?煉器一途,講究的都是真本領,有適逢其會這麼一說嗎?”

  葛玉也道:“就是,李道友莫要過度謙虛,再謙虛,就是虛偽了,合該罰酒一杯!”

  他們兩人,似乎也是坊主一脈的支持者,與李晚初見的氣氛,算得上非常友好融洽。

  自然,蕭誠知道李晚與榮長老他們不待見,也不會愚蠢到安排長老那邊的人給他接風。

  酒足飯飽之後,李晚想起一件事,突然提道:“不知兩位道友手中,可有什麼閑置的真器?”

  “自然是有,不知李道友問這個做什麼?”

  “兩位應該看得出,在下新晉築基境,過去也沒有什麼準備,正需要一些真器防身……”

  李晚略帶著些尷尬,向兩人解釋了一番。

  兩人聞弦歌而知雅意:“應該的,晉升築基,就是應該換用真器了,不過,你想要什麼樣的?”

  真器加持的禁制,遠比法器多而復雜,威能與功效,也遠比法器強大,身為築基修士,已經可以自如驅馭它們了,自然是應該更換為好。

  單論法寶的威能與功效,只需要上品真器,就已經比珍品法器更強,也更適合築基修士使用。

  李晚並非臨時起意,而是早考慮著這事,當即便道:“我正在苦習遁法,正缺一件合用的遁器,不知兩位手中有沒有?如果有的話,我可以市價收購,絕不會叫兩位為難。”

  遁器,正如普通人眼中的鞋襪護脛之流,都是增加機動靈活的寶物,而修士高來高去,自然是以飛天遁地為主。

作者: 武林天下    時間: 2015-8-17 06:50 PM

第八十三章 風雷飛梭

  李晚雖然晉升築基境,但真要靠自己力量飛行,怕是連煉氣修士在地面奔跑都不如,若真遇到危險,或者有需要趕路之時,就會非常尷尬。

  他現在也沒有足夠的時間精力為自己煉制遁器,之前的幾個月,都花在兩口姹女毒火葫蘆上面了,還好,這裏是銅山,銅山之中,又有天工坊的靈峰駐地,同僚修士,要說這些人手中沒有好的寶貝,打死李晚也不相信。

  “原來如此,你看看這幾件如何。”

  任海山與葛玉略為沈吟,果然拿出數件遁器,給李晚挑選。

  出現在李晚面前的,一共是五件遁器,其中一件,乃是一把短小精悍,泛著青光的無鋒短劍。

  “劍光遁,修士慣常使用這等手段,無論是無門無派的散修,還是宗門大派的天之驕子,都有可能用到!”

  李晚腦海中有《器宗大典》裏面的煉器知識,一下便想起,常見的遁器之中,的確是飛劍更為常見一些。

  不過,飛劍也可以用來殺敵防身,好處是擁有一定的威力,而壞處則是,畢竟分去了一些道紋禁制的功用,真論起速度力氣的消耗,都不是遁器之中最為上等的,除非,是名家大師專門傾心力作。

  李晚點了點頭,又看另一件。

  第二件遁器,乃是一件梭狀的事物,看起來又有些像是兩頭尖尖的小舟模型,約摸兩尺來長,擺在桌面上。

  “這是一件風雷飛梭!”李晚認出了它的名目。

  “李道友果然好眼力,不錯,這是一件風雷飛梭,單以速度而論,恐怕是這五件遁器之中最快的,本體大小也適中,更能靈活騰挪運動!只不過,想要掌控此物,還需多加熟悉一番才行,而且它也與這把飛劍一般,須得使用者修習大小如意的化虛遁法,才能把自身化作一團清氣,附在此寶裏面,在此之時,本身是沒有什麼防禦之力的,只能靠著法寶本身的防禦抵擋外敵偷襲。”

  這件飛梭是任海山的,介紹了一下它的功用和特點。

  李晚也看出來了,沒有多說什麼,繼續看另外的三件遁器。

  剩下的三件,分別是一艘舢板似的小舟,體長八尺有余,足可以叫人坐在上面,顯然是無需掌握虛化遁法也能乘坐的低階真器,好用倒是好用,飛起來也四平八穩,安全穩當,但更像代步工具多一些。

  這遁器並沒有什麼速度可言,而且顯得笨重粗鄙,哪有飛劍來得瀟灑自然。

  另一件則幹脆是踏板一般,一尺來長的飛板,這般遁器,給新習飛遁的修士作練習之用倒是可以,但只能供人踏立在上面,並沒有容納清氣,快速飛遁的功能,飛得快一些,稍不留神也就從上面摔下來了。

  這依然只是代步用的工具,或者煉氣修士也可以勉強驅馭,用在攀登懸崖,采摘天材地寶等用途。

  最後一件,也是一把飛劍,李晚稍微看了一下,發現它跟第一件大同小異,除了樣式和外表造型稍有不同,並沒有什麼本質上的差別。

  “我還是要這件風雷飛梭吧!”

  李晚心中,對這風雷飛梭其實也不是非常滿意,不過五件真器之中挑選,也是它最合適。

  他並不需要飛劍遁器的瀟灑華麗,也不要它附帶的微末威力,若是品質再高一些,可能還會滿意,但若只是凡品,那便算了。

  見李晚選好遁器之後,任海山和葛玉笑著把其他遁器都收了起來。

  李晚問道:“這件真器價值幾何?”

  任海山道:“還是算了吧,又不是珍品名器,值不了幾個錢。”

  李晚道:“這哪裏好意思,前輩還是給開個價,讓我出錢買下好了。俗話說,親兄弟都要明算賬,要是前輩堅持不收的話,那我可把全部法寶都拿走了。”

  他半開了個玩笑,任海山聽到,不由哈哈大笑:“好吧,這件風雷飛梭,市面上價值十五萬,不過咱們都是坊裏的同僚,就只收你成本,給我個五萬就行了。”

  真器的價值,果然遠比法器大得多。

  李晚見這價錢合理,也不廢話,正好把大小姐獎勵的五顆玉晶交給了他。

  宴散人離,李晚便準備回住處了,他在這時試了一下,立時運轉法訣,身化青芒,一下附在飛梭之上。

  虛化神通,大小如意的變化,他自築基成功之後,就已經在開始修煉了。

  這些神通法訣,都是修真界中廣為流傳的大路貨色,尋常修士都能掌握它們,對李晚來說,倒也不難。

  一陣狂風雷鳴之中,轟然一聲,向山下飛去。

  擁有遁器,遠比自己運轉法罡,禦空飛行要快得多,而且節省力氣。

  不一會兒,李晚便回到了自己的住處。

  只見青芒一閃,人寶分離,落在地面。

  “李道友,你這是什麼法寶,莫非是遁器?”院子裏,刑同方聽到聲音出來,卻見是李晚回來,不由驚奇問道。

  “不錯,這是我剛剛所得,只是操控起來還不熟練,聲勢太大了一些。”李晚說道。

  刑同方羨慕道:“已經很不錯了,尋常修士,全身上下總共就那麼幾件法寶,都不見得能有這遁器。”

  接下來的一段日子,李晚一直都在熟悉著新得遁器的使用。

  作場中的工匠、雜役,學徒,也開始在他的指派下打造工件。

  這些多是一些基本的凡品、上品法器,另外的珍品,則是先行打造部件,收羅材料,暫時不需李晚親自出手。

  花了足足一個月時間,李晚也終於熟悉這件遁器的用法,現在他已經能夠一口氣飛出千裏之遠。

  這時,蕭誠通知他一個消息,銅山道場不日將要開壇論道,如果有興趣,可以前往聽講。

  “這銅山道場,還有人傳授器道?”李晚得知這個消息,有些驚訝。

  “既是道場,為何沒有人傳道授藝?不過,銅山畢竟不是真正的門派,器道一途,也沒有絕對的尊卑高下,無非便是達者為師而已,除了公認的大師人物,還有不少在某些方面有所建樹的煉器師,都會單獨開壇,旁人願意去聽則聽,不去也沒有人勉強。”蕭誠解釋道。

  “這倒是好!”李晚點了點頭。

  公認的大師人物,就相當於宗門的傳功長老,乃是器道一途的權威,而其他名師高手,則是精英,你覺得他所授對你有益,就去旁聽,覺得無益,則不聽。

  “最近都有什麼大師人物到訪?”李晚問道。在他心目中,也渴望見識一下大師的風采。

  蕭誠卻道:“最近沒有,大師人物,大多都有各自事務,不常出現在銅山。以前的時候,銅山還有舉辦銅山大會,各派和工坊之間彼此爭名奪利,不過近些年,大家在各自領域各憑本事,也不講究這些了。”

  “那真是太遺憾了。”李晚嘆道。

  “其他煉器師,也有不少高手,或者能人異士,你到時可以去看看。”蕭誠建議道。

  李晚隨口答應一聲,卻沒有怎麼在意。

  他對這事本就可有可無,畢竟《器宗大典》裏面記載的東西就已經齊全,就算與其他尋常高手交流,也多是學到一些微末技藝,只有與真正的大師,才有機會學到對自己有用的東西。

  自從上次在雲蕩山和幽仙谷,與祁葉榮交流一番之後,他的眼界就已經非常高了,水平比祁葉榮低的煉器師,對他的進步幫助也有限。

  “蕭道友,我問你一件事,這銅山之內的洞天世界,要怎麼進去?”李晚突然又想起,銅山道場有聯盟圈定的洞天世界,於是問道。

  “只要持有我坊信物,就可以進去了,除了少被占據的禁地,其他地方都可以來去無阻。”蕭誠這時候告訴李晚。

  “其他散修可不可以進去?”李晚又問道。

  “可以,只要按時交費,遵守聯盟的規定就行。”蕭誠回答道。

  李晚聽到,頓時起了興趣:“我想要煉制一些法寶,正愁沒有寶材可用,有什麼辦法向那些散修或者其他煉器師收購?”

  “這個很簡單,派幾個作場的雜役出去放話就行了,他們經常替坊裏的煉器師跑腿辦差,給幾分利當作酬勞就可以,若是李道友想要的話,我有空閑時,也可以幫你留意,但不知你都要些什麼樣的寶材?”蕭誠道。

  原來,這些人常年鎮守銅山,除了為坊裏效勞,自己也在做一些掮客生意,靠著各種買賣交易撈取外快。

  這些都是公開的東西,接觸它越久的煉器師,獲得天材地寶的門路也越廣,越穩定。

  李晚心想,是時候該找一找這些門路了,結識這些人總沒有錯。

  於是便點頭道:“那就有勞蕭道友了,我還真有些想要的,回頭我便開個單子給你,勞煩多多留意一下,事成之後,必有重謝。”

  “不敢,一切按照規矩來便可,我跟您交個底,這些都是早有定例的,沒有必要多給,壞了行規反而不美!而且,這筆錢也不是煉器師出的,而是兜售寶材的散修……唉,解釋起來有些麻煩,總之李道友你只管穩坐靈峰,等我的好消息就行。”

作者: 武林天下    時間: 2015-8-17 06:51 PM

第八十四章 掮客

  蕭誠對李晚之事,顯得甚為熱心,不久之後,果然便試著給他帶來散修。

  這位散修是一名煉氣後期的修士,見李晚是築基修士,又是煉器師,顯得很是恭敬。

  他給李晚帶來的,是幾塊成色極好的玄鐵礦,寒玉,烏骨木等物。

  這些都是李晚打算用來煉制七巧飛刀的寶材,到目前為止,他一直都還惦記著這套法寶,因為掌握了它,也是掌握一門煉制絕品法寶的技藝,對今後打造相似的成套法寶,很有幫助!

  這幾物總共花了九千六百多枚靈玉,李晚一高興,索性便給足一萬,在對方千恩萬謝之中,揮手讓人把他送出門去。

  “你以後若是有什麼寶材,也可以送到這裏來,或者有認識的朋友,介紹給我,少不了你的好處。”蕭誠收了五百靈玉,揣進自己腰包,滿意地對那散修道。

  “蕭爺,您放心,小的明白。”那散修會意道。

  “嗯,這位李道友,可是我們坊裏的煉器高手,還有很多要用到天材地寶的地方,你明白的。”蕭誠叮囑了一聲。

  刑同方和李晚在院子裏面,並不知道蕭誠和那散修的對話,不過看這情形,倒也猜到了幾分。

  刑同方是曾做過散修聯盟眼線的人物,對這江湖之事,也頗有了解,見著他們勾肩搭背出去,若有所思道:“這種私下裏的交易,內幕頗深啊。”

  “諒他們也不敢在背後偷*耍滑,給我玩什麼以次充好。”李晚笑道。

  他倒不是自視過高,而是相信煉器師這個職業,在整個修真界,都頗有地位。

  而且這些常年尋幽探秘的散修,也多是專門為煉器師效勞,就指望著靠著販售寶材吃飯,這是他們的飯碗,沒有人會自砸飯碗。

  “話雖如此,有些事情,還是不得不防,做慣了的熟人,不會偷*耍滑,焉知旁人會不會?而且,居中掮客,似乎也是個挺賺錢的行當,若能做好了,足以安身立命。”

  李晚心中一動,問道:“刑道友,你似乎頗有感想啊。”

  刑同方笑了笑,道:“說來讓李道友見笑,我確是有些想法,不知你感覺,我去當這掮客如何?”

  “咦?”李晚聽到刑同方這話,不由一怔。

  的確,刑同方做過聯盟眼線,本身也是走南闖北,慣熟江湖的人物,若要轉為掮客,對諸多事務,還是較為熟悉。

  而且他跟蕭誠這種撈取外快的人也不同,他畢竟與自己有些交情,甚至可以成為自己身邊的專職掮客,不但收羅寶材,還可以販售自己煉制的法寶,四下聯絡。

  這樣的話,可比跟在自己身邊當個門客幕僚有用多了。

  而對他自己來說,這也是一個安身立命的差事,若是做得成功,甚至有可能成為那些築基、結丹修士的座上賓——只要自己也打響名氣,成為名師,大師,與自己有交情,手中又握有真器寶器或者大把寶材的他,何愁沒有前途?

  “你做得來嗎?”李晚很感興趣地問道。

  “姑且一試便知,若我做成了,以後叫老施跟在你身邊料理繁雜瑣事,我則主外事,幫你收購寶材,聯絡買家,咱們幾個,一起幹一番事業!”刑同方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說道。

  他一開始也只是生起個模糊的念頭,但此刻談著,卻也越發興奮起來。

  “那你得向蕭誠請教一下才行,具體怎麼幹,都要先理清。對了,我手頭上,還有六萬多靈玉,索性一並交給你,再給你開張常用寶材的清單,姑且一試再說!”

  李晚對刑同方的這個想法,是大力支持的。

  他是煉器師,身邊也需要這樣的人物,若要一切寶材和主顧自己聯絡,沒有那許多時間精力。

  正所謂,肥水不流外人田,不倚仗有過命交情的刑同方,難道去找別人不成?

  刑同方也深知這一點,大大方方收下李晚的錢,便準備去嘗試一番。

  時間很快又再過去一個多月。

  李晚和刑同方,很快就都興奮發現,這個想法果然有望成真。

  其實銅山之中,有不少是像蕭誠這般的掮客,還有一些,是作場中的雜役學徒。

  這些人相比刑同方,地位低下且不說,也被作場和差使束縛著,沒有足夠的時間精力。

  更加重要的是,他們並沒有像李晚這般的煉器師支持!

  刑同方經過一番探查才發現,各位煉器師,手底下也有像自己這般的親信之人,他們充當掮客,才能真切拿到煉器師所需的寶材清單,或者知道收購底價這些秘密,各位散修,也更願意找他們。

  刑同方這些日子,在銅山上下四處晃蕩,憑著以往混跡江湖的經驗,很快就認識了一些散修,還有其他煉器師掮客之流,然後又利用李晚給他的靈玉,迎來送往,拉攏交情,收購寶材,等到把這些錢都花出去之後,便開始有人知道他是煉器師親信,門路手段不同於一般了。

  別的掮客帶人來,連煉器師的面都未必見得著,而他帶人,什麼時候想見就見,李晚為了配合他,也處處襯顯出對他的尊重和信任,旁人見了,又豈能不信服?

  一來二去,刑同方的名頭便也立了起來。

  “只可惜,我手頭上的靈玉還是太少,第一個月倒是支撐得住,要是接下來沒有錢收購寶材,那可就要露底了。”

  刑同方手中的靈玉逐漸花光之後,找到李晚,訴了一番苦。

  他現在事業伊始,最重要的就是信譽和門路,如果露了底,那就真是要前功盡棄了。

  李晚聽到,不免苦笑一聲,他手頭其實也沒有多少靈玉,上次交給刑同方的,還是以往的積蓄。

  還好,他這兩個月,也把一些法寶部件做好,私下裏煉出一件珍品法器!

  “這對‘風雷雙刀’,是我為練手而制作,比上次給方公子煉制的那對還要更好,當可販六萬以上,你試試看,有沒有人把它買去。”

  刑同方見到,不由一怔:“還真有人問過我要收法寶,不過我見你最近都正忙著,就推托了,這下可好了,又有靈玉可用了。”

  李晚自信笑道:“靈玉的事,你不用擔心,最多我這一年造幾件值錢的珍品,總能夠用,我現在乃是築基修士,煉制法器,比以往簡單多了!”

  “好,那我先找買家把這飛刀收了,換成靈玉,再換寶材!其實,若是等到你以後名頭起來,便是靠著名頭,也能賒賬,甚至白拿白要,不過那起碼也得等到成了名師才行,多結交幾位強力人物,才能做到。”

  刑同方眼中,花錢買寶材不算什麼本事,憑著人情連吃帶拿,才是真本事!

  有了刑同方的幫忙收購,李晚手中的寶材,終於也多了起來,時不時假公濟私,利用作場中的雜役和學徒幫忙加工一下,煉制法器的部件便充足了。

  不過李晚也沒有急著大肆煉制法器,畢竟他的身份還是天工坊的煉器師,要是做得過分,傳出去難免有些不好聽。

  若他沒有煉制珍品的能耐倒也罷了,有這能耐,自然是貴精不貴多。

  秉持著這理念,此後的幾個月,李晚又保持著一月一件的速度,接連煉制了三把珍品品級的寶劍,都是類似過去的“無鋒劍”。

  他曾經煉過這法器,對其過程相當熟悉,煉制起來也沒有絲毫難度。

  雖然對他自己來說,難免有應付之嫌,但對需要用到的修士來說,也算是難得的珍品名器了。

  三把劍一共售得十萬余靈玉,成本卻只得兩萬余,凈賺八萬靈玉!

  而且這些靈玉都是他自己私下裏賺取的,並不用與天工坊分潤。

  在這段時日,李晚本欲打造的七巧飛刀各部件,也漸漸準備好了。

  李晚之所以對其念念不忘,是因為此寶若成,當為絕品,無論是自用還是售出,都大有作用。

  如果自用,自不必說,威力可以比擬凡品真器,但李晚如今沒有必要用這法器,還是售出更妙。

  而如果售出,也可極大打響自己名聲,不少勢力大佬、驕子,都會極力追捧,所奉財資,也必能讓人滿意。

  再就是成套法寶,本身蘊含器道妙法,有過這經驗之後,煉制其他真器,當能借鑒不少。

  更加讓李晚看重的是,絕品法器乃是要在十幾重禁制之中下功夫,力爭盡善盡美,對他本身的技藝和水準也是一個巨大的挑戰。

  李晚以前僅有煉氣修為,甚至都不能煉成,這也讓他耿耿於懷,一心要煉成,以證器道。

  不過巧婦也難為無米之炊,以前的時候,寶材沒有準備好,他也沒有辦法,現在成功打造風雷雙刀,修為又突破築基,較以往有長足的進步,各方面的條件,才終於得以滿足。

  “這次,一定要成功!”

  作場中,李晚讓雜役,學徒暫時放下了手頭上的活計,開始為自己的七巧飛刀準備起來。

  一晃又是十幾天過去,七把飛刀逐漸煉制成型,又到了李晚給它們加持禁制的關鍵時刻。

作者: 武林天下    時間: 2015-8-17 06:52 PM

第八十五章 絕品法器!

  七把明晃晃的飛刀,在李晚面前一一擺放,逼人的鋒芒,散發出凜冽的寒意。

  這七把飛刀,皆是由玄鐵打造,但經過作場中火工、錘工數月以來不懈的努力,已經煉成百煉精鐵,質地堅實密致,非同一般鐵器可比。

  李晚自己也在其中出力不少,一有空閑,便利用鴻蒙寶氣加以淬煉,改變物性,此時的飛刀刀體,已經跟普通玄鐵刀劍大不相同。

  現在終於到了加持禁制的關鍵時刻,李晚屏退作場中的所有人,自己一人留在密室中,開始給第一把飛刀加持。

  他已經擁有築基修為,同時也把鴻蒙寶氣修煉到了第三重,一旦運功催煉,紫意更加濃烈。

  他的全身上下,仿佛被晨曦朝陽所籠罩,紫焰搖曳。

  飛刀的表面,出現許多墨跡一般的道紋。

  這是他運功顯化,銘刻到刀體之上。

  這些過程李晚已經非常熟絡了,關鍵在於堅持,有沒有足夠的修為和實力,一口氣把所有的禁制加持上去,並且保證按照圖譜不走樣。

  七巧飛刀乃是成套法寶,每把飛刀,本身只擁有四重禁制,但彼此之間卻存在著微妙的聯系,七四二十八重禁制遙相感應,勾連成陣,方才能夠展現出絕品法器的威能,否則的話,就只能煉制成為一件件的上品法寶,彼此之間並無任何聯絡。

  李晚經過上次失敗,認定加持禁制的不連貫,乃是失敗的最大原因。

  平常煉制法寶,有圖譜在,完全可以勞作數個時辰,歇息過於,再續接上,但這種特殊的成套法寶,卻似乎應該一氣呵成。

  這一次,他吸取教訓,夜以繼日,一直持續了下去。

  轉眼便是兩日之後。

  為了一口氣加持完這二十八重禁制,李晚幾乎耗盡了自己所有的精神氣力,仿佛感覺到,自己的精氣神都達到了一個異常興奮的巔峰,平常從未感受過的順暢與如意,也跟著湧現了。

  這是新奇的異樣感受,就好像是熱衷於某樣事物,恰巧自己也能揮灑自如,最終並不是越來越疲憊,精力枯萎,而是越來越振奮。

  終於,二十八重禁制盡數完成,李晚也實現了他自煉器以來最快的速度,只兩日間,便完成了這些禁制的銘刻與加持。

  一股難以言喻的靈動氣息,開始在密室中湧現出來。

  當李晚手中紫氣消散的一刻,突然眼前一黑,整個人都幾乎昏倒在桌臺前。

  這是他在兩日間精力集中,消耗達到了極點。

  之前有一股信念支撐著他繼續堅持下去,但當完成的一刻,精神松懈,卻已幾乎油盡燈枯。

  突然,一股股清涼的寒流,從七把飛刀上面湧了回來。

  “嗡嗡……嗡嗡……”

  七把飛刀,同時在桌上震動起來,竟是帶著猛烈的震顫,無風自起,自己懸浮起來。

  李晚恍然之間,仿佛看到七束靈光從刀身上射出,交匯於中間,然後糾纏在一起,形成一股粗壯雄渾的靈光,再也不分彼此。

  神秘莫測的連環陣勢,成了。

  轟然一聲,龐大的清涼氣流湧入體內。

  李晚心中一震,知道這是煉成七巧飛刀之後,鴻蒙寶氣在寶成剎那汲取的元氣,立刻不顧倦怠,強行催運著法罡與之融合在一起,快速運轉起來。

  築基境界前期,名目曰抱殘守缺,乃是守住元氣,無垢無傷,方成道基之意,本身的元氣已經抱成一團,所用乃是從中衍化的法罡。

  達到這一步之後,要增長自身的法罡,也是極為不易,需要經過長久的苦修,相當於過去一口氣增加十道真元,方能達成。

  但李晚在這時卻感受到,自己的靈田中,似乎一下就猛然增加了足足十道真元,法罡的氣息,也猛然生生暴漲一倍!

  鴻蒙寶氣貪婪地吸取著靈玉,快速催煉,本身的紫意也更加濃郁了幾分,似乎從煉制這件法寶中得到了不少的好處。

  “一口氣就暴漲一倍,這等程度,真是迅猛!”

  良久,好不容易方才消化這股靈光,李晚眼中閃過一抹震驚,無比驚異。

  這般迅猛的增長,恐怕也與自己最近半年煉制姹女毒火葫蘆等等多件法寶有關,煉制這些法寶的時候,汲取的靈光轉化為元氣,已經儲藏在靈田之中,但因為法罡不同於真元,它們也沒有顯化出來,直到此時實現了質的突破,方才有猛然暴漲的表現。

  這不單只是煉制這件法器的功勞,還有以前的積累之功。

  想通這一點,他眼中的驚異方才漸漸消去,不過隨即,又連忙急切地看向桌上的飛刀,仔細地鑒別起來。

  “果然是絕品!”

  感受到一股不同於尋常珍品法器的氣息在其中流露,李晚猛然一震,隨即,舒心大笑起來。

  修真界中,鑒別法寶品級的方法有很多,但歸納起來,卻是看其材質、成色與威能,而其中,又與煉器師在其中加持禁制,布設法陣息息相關。

  絕品法器,至少也應擁有十重以上禁制,所布設的法陣,能夠疏導更多天地元氣,構成種種神妙之用,其威能與巧妙,已經達到真器的程度。

  但與一般真器不同,它可以被尋常煉氣境修士所掌控,發揮出十成十的威力。

  單只這一點,它便是煉氣境修士眼中,當之無愧的重寶。

  李晚隨意拿起七巧飛刀中的一把,便能隱約感應到,另外六把飛刀之中,隱約有六重禁制與其遙相感應,構成非常奇妙的陣式。

  原本只有上品品級的它們,在成套法寶的法陣加持下,生生提升了品級。

  銅山,李晚的住處。

  “李道友,你著急把我召回來,有什麼事情?”刑同方一入廳中,不顧坐下,就著急地問道。

  他最近幾日都在四處走動,憑著手裏大把靈玉,結交各方的散修與其他掮客們,混得如魚得水。

  不過李晚有事相召,他也不敢怠慢,第一時間就趕回來。

  “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我最近幾月一直都在準備的絕品法器,終於煉成了。”李晚面帶笑意,對他說道。

  “什麼,絕品法器?”刑同方剛剛坐下,聞言又駭得站了起來。

  絕品法寶,無論法器也好,真器也罷,甚至寶器、靈器……都有一個相似的瓶頸,那就是加持的禁制以九為極,很難達到滿足絕品所需。

  哪怕是名師高手,能夠煉制珍品真器的存在,也未必煉得出絕品法器。

  這不關乎難易,更關乎機緣,手法。

  但反過來,能夠煉制絕品法寶的煉器師,每一位都是深具潛力的大高手,在相應的層次,也擁有莫大的權威。

  比方說李晚能夠煉制絕品法器,那麼他煉制的其他珍品、上品,甚至凡品法器,都比別人質量更好,品級更高,哪怕其他名師高手前來,也比不過他。

  很簡單,聞道有先後,術業有專精。

  “這下可真是好了,賣出你那幾件珍品名器後,其實你的名頭已經開始流傳,但知道的人還不多,不過這件絕品法器一出,勢必能夠震住所有的人,一下打響名頭!”

  刑同方現在已經儼然是一位合格的掮客,第一時間想到,就是煉出這件絕品法器帶來的好處。

  李晚道:“我也正有把它賣掉的打算,不過,絕品法器,物以稀為貴,少說也要在二十萬以上才行。”

  其實煉制這件絕品法器的成本,絕不超過四萬,但正如李晚所言,物以稀為貴,把它賣出堪比真器的高價也不為過。

  “這件事情,盡管交給我來辦好了,我最近剛好認識幾位前來銅山求寶的公子哥,他們手頭上,可是有大把的靈玉,雖然他們已經聯系上了好幾件珍品,但絕品一出,肯定是無與爭鋒!”刑同方信心十足地說道,他最近接觸的法寶多了,深知絕品法器的緊缺。

  就是李晚現在有過成功經驗,也不敢確保,次次都能處在那種興奮如意的狀態,不見得能夠再煉出來。

  不把這種法寶賣一個好價錢,簡直對不住自己!

  兩人又再商量了一下販售這件絕品法寶的細節,最終都把目光瞄準了下個月銅山將要舉行的鬥寶大會!

  銅山作為煉器師聚居之地,各大勢力的煉器師常年坐鎮於此,苦寂之余,難免也會赴墟,交流,更有各方慕名而來的修士帶動人氣,形成了開壇布道,墟會,鬥寶等等諸多大會。

  其中鬥寶大會,就是在道場廣場之中,各位煉器師有得意之作都拿出來,供公眾一一品鑒,有意販售者,當場競價。

  這也是煉器師們出名和獲利的大好時機。

  本月的鬥寶大會剛剛結束,奪得魁首的寶王,乃是一件價值十五萬的珍品法器,不過在李晚的這件絕品法寶出現之後,簡直毫無懸念就要落敗。

  “鬥寶大會,法器、真器、寶器,各有不同的統屬,在不同的擂臺相鬥,所以它要面臨的競爭,只是法器而已,肯定能夠橫掃全場!”

  刑同方滿懷信心道。

作者: 武林天下    時間: 2015-8-17 06:52 PM

第八十六章 鬥寶大會

  李晚煉制七巧飛刀之後,一月已過,法器鬥寶又將展開。

  銅山煉器師頗多,法器鬥寶一月一度,正好合適。

  刑同方一心想要販售絕品法器,引起轟動,打響李晚名頭的同時,也讓自己大大揚名一番,擴大事業,因此,張羅打點,忙前跑後,極為賣力。

  等到法器鬥寶大會來臨之時,他已經探清楚了一切。

  “參加這個大會倒也簡單,任何煉器師,只要是帶著自己傑作前來,皆可以有登臺展示的機會,然後,臺下參觀的眾人,會憑自己心意推選十件上好法寶,再由銅山之中德高望重的名師高手一一品評,裁定,決定最後的名次。

  雖然評選的方式不甚嚴格,那些名師高手,我們也不熟悉,但是法寶品級占了大半,沒有理由絕品法器反而不如其他的珍品法器,所以,這次推出七巧飛刀,絕對可以橫掃全場!”

  李晚的住處,刑同方向李晚解釋了一下,大會的規矩。

  “知道了,明天我就會帶著它去參加,你說要聯絡的那幾位公子,現在怎麼樣了?”

  “他們都對你手中的法器極感興趣,不過還不知道它的品級!其實這些日子,他們早就想來拜訪你了,不過,我都推說你正在修養,不見外客。”

  “那些人畢竟是要買法寶的主顧,又裝神秘又拒人千裏,這樣好嗎?”

  “這個李道友就有所不知了,你現在已經是築基修士,成為名師,也是遲早的事情,端端架子,才不會讓人覺得掉價!要不然的話,別人反而不重視,出價也會少很多。

  至於不告訴他們法器的品級,自然是給他們一個驚喜,你也不必擔心他們湊不出錢來,他們家裏,可都是巨富,自己又是嫡家子!”

  這一番話,聽起來就像歪理邪說,不過李晚想了想,倒也感覺有些道理。

  李晚於是低調準備,第二天,跟刑同方一起來到鬥寶會場。

  這裏是銅山道場正門,鬥寶舉行的時間恰逢墟日,到處都是人頭湧湧,熱鬧非凡。

  “竟然有這麼多人?”李晚見到這場面,不覺吃了一驚。

  雖然來到這銅山道場有些日子,但他深居簡出,倒是還不知道,原來銅山道場的墟日這麼熱鬧。

  “李道友,看清楚了,這裏有不少都是那些公子小姐帶來的奴仆,銅山毗鄰七國世俗之地,又以法寶聞名於世,那些世俗王朝中的王公大臣世家子弟,都會帶重金前來此地求寶。”

  刑同方面帶笑意,把自己打探得知的事情說了出來。

  “這些人,往往只有世俗的黃白俗物,咱們玄門中人,一般是不收的,但也有擁有靈礦的家族,專門做這通兌生意。

  這生意一多,需要用到的賬房,夥計和其他人手也多,還有伺候貴人們的奴仆下人,統統都要吃喝拉撒,便又有食肆,酒肆,衣鋪,然後又得再配車馬行和貨棧,交通阡陌,索性便在這銅山之中立起小鎮,每逢墟日,到這廣場來聚集。”

  李晚聞言,方才大釋疑惑。

  “不管這麼多了,我們找那鬥寶臺。”

  銅山道場乃是同業聯盟,能參加這鬥寶大會的,也是聯盟中各大勢力,因此,並不需要報名簽押這些繁瑣流程,帶得法寶來,盡管上臺便是,只要趕在午時,評選截止之前即可。

  兩人沒花多少功夫,就找到了正在被人潮層層包圍的鬥寶臺,這是一個數丈見方,高出地面三尺的石臺,正有一人在上面騰躍翻飛,一柄銀光雪亮的寶劍刷刷作響,跟著起舞。

  再看清楚,那柄劍卻不是被他握在手中,而是借著真元隔空操馭,仿佛有一個無形的人影在旁。

  此人劍技非常純熟,劍光舞動之間,猶如銀漿乍泄,密不透風,展露出淩厲的鋒芒。

  “著!”

  最後,在那人大叫一聲之中,劍光閃動,突然化作氣勢驚人的長虹,一躍向前方的石臺沖去,鏘鏘金鐵,颯然震鳴,在臺下一陣哄然叫好聲中,輕易穿透了過去。

  那石臺雖然不是防禦法寶,但也厚達三尺,石質緊密,尋常刀劍拳腳難傷分毫,這寶劍能夠輕易穿透,足可顯示出鋒芒。

  “好,果然不愧是林師傅的佳作,玉泉劍派,名不虛傳!”

  “好劍,當為上品佳作!”

  臺下有人鼓噪道,不少人也跟著稱贊起來。

  李晚隱約從別人的談論聲中,知道這是一個叫做玉泉劍派的小門派客卿所煉,臺上舞劍的,是那劍派弟子,而他祭出的寶劍,便是要參加鬥寶的法寶。

  確實是犀利異常,遠比一般上品法器要好。

  不過李晚眼界已經不低,見狀也只是微笑一聲,並不為所動。

  果然,臺上玉泉劍派的表演很快就結束,也沒有引起多大的反響,畢竟法寶的品級就擺在那裏,再怎麼樣,上品法器還能玩得出花來不成?

  來到銅山道場的諸人,所追捧者,大多還是名器。

  時間漸漸過去。

  李晚和刑同方一直在人群中冷眼旁觀,看著一個個參加鬥寶的煉器師本人、弟子、親友登臺獻寶,同時竭力拉著在場圍觀諸人的選票。

  這種規矩寬松的鬥寶大會,看的本就是公論,因為圍觀之人其實也大多沒有高深的鑒賞水平,並不知道寶物好壞。

  賣相好,噱頭唬人的寶貝,往往能受追捧,賣得個好價錢。

  遇到這種情況,落敗的煉器師往往也只能苦笑一聲,自認倒黴了事,談不上什麼服不服。

  不過,最終的十甲名次,依舊要經過大會請來的名師高手裁決,倒也算是公平公正。

  親眼看著這一幕幕,李晚和刑同方對現場情況了解越發深刻。

  這時刑同方突然道了一聲:“這裏,這裏!”

  李晚轉頭看去,卻見是三名衣著不凡的貴公子,從場邊走了過來。

  他們一大群人前呼後擁,足足有幾十號人口,顯得非常奢遮,一看就是大富人家的子弟,家勢非比尋常。

  “原來刑道友在這裏,倒是叫我們一頓好找。”三名貴公子都是煉氣前期,始極一氣的修為,見到刑同方,連忙施禮。

  “嗯?這位前輩,莫非便是……”三名貴公子很快便註意到了李晚,刑同方在李晚身邊,明顯退居一步,凸顯了他,以三人的眼色,自然不會看不出來。

  “我來介紹一下,這位便是我常跟你們說的李大師,李大師,這位便是黃公子,還有這位是章公子,龍公子。”刑同方一邊朝三人使著眼色,一邊說道。

  看這情形,倒像是他好不容易才把李晚請出來,特意帶到這處地方來與他們巧遇。

  三名公子果然領悟刑同方良苦用心,連忙團團施禮:“見過李大師。”

  “原來李大師竟是築基高人,真是聞名不如一見啊。”

  李晚心中暗暗好笑,不冷不熱地用鼻子哼氣應了一聲,也不怎麼跟他們打招呼。

  用刑同方的話來說,就是要傲一些,才能鎮得住場面!

  果然,見到李晚這般表現,三名公子不僅沒有生氣,卻反而更為欣喜。

  他們看向刑同方的目光,也多了幾分感激和滿意。

  名師高手嘛,性情孤僻,難以接近是在所難免的,幸得有刑道友代為引薦,趁著這次鬥寶大會出遊散心,才有機會近距離接觸一番。

  “不知大師前來此地,是否想要參加這鬥寶大會?”三人之中,姓黃的公子問了一聲。

  李晚終於開口:“不錯。”

  “哦,不知大師將要展出的,是何等樣的寶貝,可否讓我們幾個見識見識?”黃公子問道。

  “大師,我等千裏迢迢來此求寶,就是為一睹玄門神兵的風采,還請不吝賜教。”另外兩名公子附和道。

  刑同方用眼神制止了李晚,對他們道:“三位公子,何必如此心急,等下不就知道了?”

  聽到他這麼說,三人顯得有些失望,但也無可奈何。

  李晚見狀,心中暗笑,卻也知道,他這是想要賣個關子,好吊起這三人的胃口。

  “這些世俗王朝的公子小姐,修煉天賦未必多好,但既已煉氣,就會得到家裏的支持,手頭上有的是靈玉。”刑同方趁著三人不註意,蟻語傳音道。

  李晚默不作聲,點了點頭。

  他現在已經準備好了,就等著鬥寶大會舉行到**,然後以壓軸的姿態出現,驚艷全場。

  到時候,就算這三位公子不買,其他修士也得搶著要,的確不用著急。

  不知不覺間,接近午時。

  三名公子看著李晚和刑同方穩坐不動,眼見著臺上一件件珍寶,名器出現,面上都是沒有表情,不禁也感覺有些詫異了。

  他們心中暗暗猜測,這位李大師,究竟有何倚仗。

  “差不多了。”正當三人感覺納悶的時候,李晚也終於看到,負責主持大會的司儀登上,敲了一通銅鑼,詢問還有沒有人要上臺。

  李晚向刑同方點了點頭,後者會意一笑,突然騰躍而起,落在擂臺之上。

  “且慢,這裏有絕品法器!”

作者: 武林天下    時間: 2015-8-17 06:53 PM

第八十七章 七巧特性

  “絕品法器!”

  不出兩人所料,所有聽到這幾個字眼的人,都忍不住踮起腳尖,伸長脖子,探頭看了過來。

  一陣聲潮,頓時在人群中炸開。

  “竟然是絕品法器!”

  “是哪家的名師蒞臨!”

  “眾位,安靜,安靜!”司儀急忙大喊道,好不容易把這股因為過度震驚而生起的聲潮壓了下來,“這位道友,你剛才所講,可是真的?”

  他的神情有些急切,連忙追問道。

  現在時近中午,雖說鬥寶大會從來都是即興而起,並沒有嚴格的章程,但也不可能無限舉行下去,每天午時,都是收場和評選之期,坐在高臺之上的名師,也不耐等候太久。

  如果後續登臺的,不是上好的精品之作,甚至會被人喝倒彩,噓聲趕跑。

  他可不想被人伺機滋事,鬧出笑話來。

  刑同方道:“當然,此乃我天工坊名師李晚所煉制,名曰七巧飛刀,眾位看官不必多言,且待我演示一番。”

  說著,他便默念口訣,祭起了飛刀法器。

  但凡鬥寶,看重的是法寶本身,所以這法器擂臺,只有煉氣境界修為的修士才能登上。

  刑同方恰好滿足這條件,所以李晚便將此事托付於他。

  經過一段時日的準備,他已經熟悉這飛刀的用法,只見七道寒芒沖天而起,突然之間,運轉一周,化作長虹墜落下來。

  轉瞬之間,長虹已經落在擂臺一角的石臺上,尋常山石,根本抵擋不住神兵利器的鋒芒,一下變得四分五裂!

  “好快的速度!”眾人駭然。

  絕品一出,不同凡響,他們根本連看都沒有看清楚,石臺便碎裂了,與之前那些神兵利器相比起來,雖在一樣都是削鐵如泥,但光是這等神速,便已經足以斬殺一切煉氣修士。

  如果這煉氣修士沒有寶甲護體,怕是根本連避都避不開,宛如魚肉!

  “好快的速度!”擂臺下,一名燃氣修士面色有些發白,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脖頸。

  他靠得有些近,幾乎以為寒芒是向自己飛來,而以他煉氣中期的修為,竟是毫無意識。

  刑同方早已料到,單憑這一手就足以震懾大多數人,但卻遠遠不夠橫掃全場,當即再念口訣,七道寒芒陡然一轉,變得靈動詭秘起來。

  一道白光過後,所有飛刀,就這麼憑空消失了。

  “消……消失不見了?”人群之中傳來一陣低呼。

  不少煉氣境修士,完全失去了七把飛刀的氣機,不單肉眼捕捉不到,連聲音,氣機也無法感應。

  “眾位,七巧飛刀,既然名為七巧,便是有著迅疾,靈動,空明,詭秘,剛猛,鋒利,無儔七大特性,剛才我所展示,乃是迅疾,現在便給各位展示隱藏形跡之詭秘!”

  “還真是完全隱匿住了,根本感應不到它的所在……”

  “不要緊,法寶發動,必有氣機,現在只是隱藏在四周沒有異動而已,一旦發動,肯定能夠捕捉到的。”

  眾目睽睽之下,飛刀消失,不少識貨之人的冷汗都不由得流了出來,因為他們深知,若是臨陣對敵之時,遇到敵人持有這般的法寶,自己會死得多麼難看。

  但還是有人抱著僥幸的心思,因為法寶一旦發動,天地元氣在其法陣中流動,勢必催動禁制,發出氣機。

  修為薄弱之人,自是無法作出反應,但修為高深之輩,一下就發現了。

  不過這幾名說話的煉氣修士卻沒有發現,人群中有幾位築基境界的修士,也是面色慘白。

  “這就是絕品法器的威能?連我們築基境界的修為,都只能感應到模糊氣機,但卻難以捕捉,天哪……”

  他們不由自主地把目光轉向身邊一名氣度不凡的威嚴男子,那威嚴男子身著華衣,氣息高深,隱約透著非同尋常庸人的貴氣,見到這狀況,也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幾名築基修士小心問道:“峰主,您可否察覺到它的氣機?”

  “本座當然能察覺,不過,這般法器,的確是厲害。”

  見威嚴男子眼角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忌憚,深知他身份來歷的隨從,面上訝異之色更甚。

  “我們此次來銅山,是為給小姐求取法器,不過索性就買這件好了,峰主,不知您意下如何?”有隨從猜測他的心思,問道。

  威嚴男子微微點頭:“我也正有此意。”

  “刷刷!”

  擂臺上,刑同方手指隔空一點,四周的地面,突然湧現出幾道刀痕,但沒有人察覺到飛刀,依舊是無形無跡。

  剛才說法寶發動必有氣機的修士,頓時便瞪大了眼睛。

  “沒有氣機?”

  “一定是這裏人太多,氣機太亂……”

  “胡說八道,便是氣機太亂,你就能保其他地方不亂不成,若有人在人群中用這飛刀殺你,你往哪裏躲去!”

  “可怕,這樣的法寶真是太可怕了!”

  在眾人的騷動中,刑同方又一一展示了七巧飛刀的其他特性。

  靈動之機,可憑借氣機感應,鎖定敵人,循風而飛,絕不會被敵輕易格擋或者閃避;

  空明之機,可以遁入虛空,如刺客埋伏,驟然爆起,配合詭秘之機的屏蔽氣機,殺人於無形!

  剛猛之機,可汲取天地元氣,憑空凝聚出巨大的氣刃刀體,強行破甲。

  飛刀暗器一類的法寶,最弱之處,便是威力有限,只能用作刺殺或者出其不意偷襲敵人,一旦敵人有所防備,也就沒有了用處,但有這件法器卻恍然是一件大殺器,無論對方用什麼樣的手段躲避,逃遁,或者仗著神兵利器苦苦抵擋,都能輕易找出破綻,例無虛發。

  更加絕妙的是,這些飛刀還是成套的法寶,擁有無儔之機,彼此之間,遙相呼應,可以賜給弟子或者友人隨從,配合陣法攻擊,倍加淩厲。

  當刑同方在臺上,面帶驕傲地說出七巧飛刀的這些特性之時,整個場面都徹底失控。

  “此寶當真如此厲害,本公子出價二十萬,買了!”

  “二十萬算個屁,我出二十一萬!”

  “我出二十五萬!”

  有心想要求寶的人,才不會傻乎乎等到評選結束,自然是越早出手越好。

  “黃兄,章兄,不好了,原來李大師要展出的,竟是這等寶貝,我們再不出手,就要被別人搶走了!”龍公子有些急了,連忙對一起來的友人喊道。

  “唉,這下遲了,他們已經叫起價來,雖然現在我們還能出得起價,但一陣之後,勢必高企,若要強行爭奪,也很容易得罪人,還是靜觀其變為好。”黃、章二人皆是苦笑。

  “什麼,鬥寶大會擂臺上,出現了絕品法器?”

  道場廣場的各個地方,不少修士也都被驚動,紛紛趕了過來。

  這些人一來,就被現場狂熱的氣氛嚇了一跳,因為此時已經有幾名自認實力不錯,家中也有財勢的公子哥徹底杠上了,尤其是此前曾經發生過摩擦,互帶敵意的,更加不可能讓仇敵得到此寶,一心就想要奪下。

  刑同方站在臺上,面帶笑意,看著這一幕發生。

  現在局面在他掌控之中,當初他聽李晚講解完七巧飛刀那所謂七巧之後,也是曾經嚇一大跳,感覺此寶若是一出,在煉氣境界,幾乎無懈可擊。

  為了確保萬無一失,他早早便用靈玉買通了一些閑著無事的散修,請他們到現場看戲,見機起哄!

  剛才第一個喊價的人,其實就是他買通的散修,那人一口氣叫出了李晚心目中的底價,如此一來,興許會有頭腦發熱的肥羊,一下就把它的價錢炒出天價。

  如今看來,這計策絕對是成功了。

  “眾位,靜一靜,靜一靜!”司儀不得不出來煞風景,幸虧他是築基修士,中氣十足,嗓門又大,好不容易才叫停了這場突如其來的競價拍賣,“現在評選還沒有結束,等下評選出十甲,也會有多位名師點評,等到那時再來出價如何!”

  他竭力嘶吼著,好不容易才把眾人狂熱的情緒安撫下去。

  李晚和臺上的刑同方相視一笑,他們倒也不急在一時,畢竟轟動亮相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就算要經名師高手點評品鑒,也只有說好話,品質就擺在那裏,沒有人敢昧著良心貶斥。

  等下奪得此次大會的魁首寶王,身價再增,區區二三十萬,又怎麼夠?

  所以,這司儀暫時把場面壓下去,反而對他們更加有利。

  果然,眾人狂熱的情緒稍微冷靜之後,也想到了這一點,不少人已經開始囑咐仆人,去叫自家長輩或者朋友過來,又或者想盡各種辦法,開始籌錢。

  “李大師!您可要關照我們啊。”黃公子,章公子和龍公子三人回味過來,也突然驚覺,這怕是自己能夠得到法寶的唯一機會。

  他們連忙趁著別人不註意,連忙把暫時還沒有人認出的李晚拉到一邊,滿臉諂笑。

  李晚一邊冷淡應付著他們,一邊關註事態的發展。

  突然,一個洪亮的笑聲,響徹全場。

  “真沒想到,本公子遲來一步,這裏竟然這麼熱鬧,且看我絕品法器天蠶甲!”

作者: 武林天下    時間: 2015-8-17 06:53 PM

第八十八章 又一件絕品

  “啊,又是一件絕品法器!”

  “天蠶甲……這聲音……是楚公子!”

  “楚公子來了,他也帶來了絕品法器,是最近新煉的嗎,這下可有好戲看了。”

  “我就說嘛,好東西總是最後才登場,楚公子雖然晚了一步,但現在趕到也正好。”

  “剛才那件飛刀厲害了得,恐怕也只有楚公子手中這件寶甲,才能抵擋得了……”

  人群之中,突然響起不少議論之聲。

  “這幫混賬東西!”李晚的面色,頓時陰沈下來。

  他又怎麼會看不出,這些故意說得大聲,四處張揚的人,是另外一些托兒。

  本來煉器一途,奇正相輔,為了打響名頭,使用手段也無可厚非,但讓他感覺不爽的是,對方擺明了就是沖著他來。

  這楚公子,有意等到自己飛刀引起的轟動稍微平息,才挑準時機出場,又利用別人議論,隱隱把自己壓下一頭。

  果然,聽到又是一件絕品法器出場,人群再度熱議起來。

  平常法器鬥寶,絕品法器難得一見,一年到頭也未必能碰上,但現在卻一下出現兩件,這本身就足以引起轟動。

  也虧得這還是法器,若然是真器,甚至寶器,連一些大人物都足以驚動了。

  李晚看了看身邊的幾名富家公子:“三位公子,你們可知道,這楚公子是什麼來頭?”

  黃、章、龍三人有意結交李晚,俱皆言道:“楚公子是洪大師的弟子。”

  “洪大師?若非是洪熊山大師?”李晚來到銅山有一些日子,似曾聽說過這個名字。

  “沒錯,就是他!”

  “原來是他啊……”李晚明白了。

  洪熊山大師,可是能夠煉制珍品寶器的真正大師,足以開山授徒,自立門戶的大人物!

  這位楚公子叫做楚詩白,似乎也是銅山中的名人,少年天才,足可與過去自己曾經遇到的韓昱比肩。

  這次鬥寶大會,怕也是這位楚公子選定,要作揚名之用的擂臺,但卻恰好與自己碰上!

  李晚心思通明,一下就猜到了整件事情的前因後果。

  鬥寶大會雖然不甚嚴格,但畢竟事關名利,不少出道新人和名氣不足的煉器師,都會把它當作展示自己的舞臺。

  以往沒有沖突之時,各人自得其所,但一有沖突,便只能看各自手段和背景,這要是運氣不好撞上了,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看來,今日之事,已經難以善了。

  李晚猶自思索對策時,會場中,人群分開兩邊,一名相貌英俊,氣宇不凡的年輕修士,在幾名美貌如花的侍女和英武的護衛簇擁之下,走了上來。

  他就是楚詩白。

  楚詩白帶著一絲輕佻之意,神色倨傲地對站在那裏的刑同方說道:“你是剛才登臺獻寶的人,聽說這裏出現了絕品法器,不知是哪位名師,竟有如此手段?”

  不等刑同方回答,他又擺擺手道:“罷了,絕品法器也好,珍品法器也罷,不管你拿的是什麼,註定要給我這件天蠶甲做陪襯,識相的話,還是早早下去,不要丟人現眼為好。”

  “你……”刑同方面色漲紅,就要發作,但卻只見眼前狂風一閃,一名魁梧壯漢跳上了臺,“你什麼你,給我下去吧!”

  這壯漢,竟是一名築基修士!

  看他的樣子,只不過是楚詩白身邊一介門客,但修為比李晚還要深厚幾分,乃是達到抱殘守缺之末,法罡雄厚之極。

  他不待刑同方說話,一把抓住,就是往臺下扔去!

  刑同方沒有站穩,差點摔了個仰面朝天,當場出醜,虧得最後關頭抓住一名旁觀散修的肩膀,借力扶穩,一下又直起身子來。

  饒是如此,仍然顯得有些狼狽,以他煉氣後期未到的修為,面對這粗暴動作,根本沒有絲毫反抗之力。

  “公子,請。”

  在李晚和刑同方陰沈得可以滴出水來的面色中,楚詩白拂拂衣袖,占據了臺下一個較好的位置坐下。

  他的身邊,一名煉氣修為,門客模樣的修士傲然登臺。

  這修士只穿一件白色的綾羅內衣,水色軟甲套在外面,顯然便是方才楚詩白所說的天蠶甲。

  “你們好呀,簡直欺人太甚!”刑同方好一陣才回過神,想起自己是被人生生丟下臺,不由得一陣急火攻心,肺都要氣炸了。

  不過他在江湖漂泊多年,一眼就看出這群人是刻意為之,趁著自己剛剛把七巧飛刀打響名頭,粗暴對待。

  這看似魯莽無禮的舉動中,包藏的是陰狠狡猾的禍心!就是欺負自己勢單力薄,狠狠打壓,好讓人感覺,剛才的法寶也很遜。

  表面傲慢輕視,其實處心積慮,可見剛才的七巧飛刀,也讓他們感受到了莫大的壓力。

  刑同方下意識地看了李晚一眼,卻見李晚面色陰沈地站起身,正向這邊走來。

  “等一下!”李晚制止了楚詩白一群人,說道,“你們剛才是什麼意思?給我說清楚了。”

  楚詩白看了他一眼,卻連身子都沒有站起來,更沒有絲毫說話的意思。

  李晚義正辭嚴,凜然言道:“刑道友正在為我演示法寶,你們要接替,便好好上來,動手是什麼意思?若想動手,我李某人奉陪到底!”

  “李道友,我沒有事,這幫人來頭不小,怕是這銅山道場的一霸,還是暫避其鋒芒,回頭找坊裏處置才是。”刑同方見李晚為自己出頭說話,不禁有些感動,但他遠比李晚清楚江湖險惡,連忙又蟻語傳音勸道。

  這夥人人多勢眾,他還真怕李晚吃了虧,那就不好交代了。

  李晚卻出乎他意料嘆道:“我又怎麼會看不出,這些人故意找茬,但是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尤其是這種不講道理的場合,一旦露怯,有理也變成無理,難道真要被人打掉牙齒也往肚裏吞不成?

  刑道友,我咽不下這口氣,現在就很不爽!回頭自然是要坊裏替咱們出頭,但現在,咱們也得為自己出頭才行!”

  “你要做什麼?”刑同方楞了一下。

  李晚卻沒有再回答他,只是撥開人群,逼視著楚詩白。

  “有好戲看了!”

  剛才私下裏談論,要買下七巧飛刀的神秘人物,見狀也都抱手在一旁,津津有味地看了起來。

  被一群築基修士簇擁在中間的威嚴男子,似乎也對這意外極感興趣:“不曾想到,這小小的鬥寶大會竟然接連出現絕品法器,看來這銅山道場,果真名不虛傳。”

  一名築基修士說道:“峰主,依在下之見,這怕也只是適逢其會而已,絕品法器,終究不是那麼容易煉制的,不過既然遇到了,兩件都一起買下如何?”

  “這個主意不錯,不過他們現在正在別苗頭,我們還是看完再說,也不急在一時。”

  威嚴男子神情終於不再嚴肅,反而露出一絲意味深長的笑意。

  眼前的爭端,似乎勾起了他的興趣。

  “剛才那件法寶是你的?”面對李晚的逼視,楚詩白終於開口,“還算不錯,竟然也能煉得出絕品法寶來,只可惜,終究只是一件奇門兵器,登不得大雅之堂,我不想讓你們在這裏浪費時間,你有什麼不滿嗎?”

  他說話的時候,看著李晚,面帶戲謔,似乎隱隱含著一絲挑釁和期待的意味。

  “兩位,還請莫要沖動!”

  銅山道場的執事,管事們,紛紛趕了過來,見到李晚跟楚詩白兩方在對峙,不由大驚。

  “這裏是登臺鬥寶的地方,不是吵鬧和比武之地,大家同是煉器師,又何必傷了和氣呢?”

  “兩位,有話好好說,這位道友,您消消氣……”

  他們為防沖突,連忙堵在中間。

  會場一角的高臺之上,又一群築基境界的修士註意到臺下的紛亂,不由得各自皺眉,面露異色。

  “出了什麼事情,詩白還不開始?”一名四五十歲上下,頭戴古冠的修士皺了皺眉,有些不滿地問道。

  “洪道友,你家的小師弟,正在與人爭執呢。”有人剛剛得了小廝稟報,帶著幾分調侃說道。

  這名頭戴古冠的修士叫做洪英,正是楚詩白師尊洪大師的兒子,也是洪大師門下諸弟子的大師兄。

  他之所以出現在這裏,自然是為了給自家師弟助威,未曾想,半路殺出個李晚。

  “哼,不知哪裏來的野散修,撞了大運煉出件絕品,也敢來與詩白爭奪頭名,簡直不知死活!”洪英遠遠看著喧鬧的人群,不悅地說道。

  “洪道友,下面那位李晚道友,可不是沒有根腳的野散修。”有人笑道。

  “那他是什麼人?”洪英冷哼一聲道。

  “聽說是天工坊的人,你剛才來得稍遲,沒有看見他的法器,倒真是件不錯的傑作。”

  這幾人都是與洪英交情較好修士,說起話來,也沒有什麼顧忌。

  洪英神色一滯,似乎也沒有想到,連友人對那人贊許有加,不過旋即,他的面色又沈了下去:“那又如何?詩白埋頭苦修近二十年,好不容易,才有如今成就,不管什麼李早李晚,我都不會讓他擋了詩白的道!”

作者: 武林天下    時間: 2015-8-17 06:54 PM

第八十九章 墊腳石

  “這倒也是,詩白師承令尊,能夠煉制出絕品法器絕非偶然,今後他的成就,也將遠遠勝於一般煉器師,更是光大令尊門楣,發揚技藝的真傳人選,他要出道,又怎麼能當了別人的陪襯?”

  友人笑著說道。

  “是啊,那李晚要怪,也只能怪自己運氣不好,本該功成名就之時,遇到了詩白。”

  “詩白是真龍,將來要翺翔九天之上,怎麼能龍困淺灘,被蝦兵蟹將所欺?依我之見,這李晚雖然小有資質,但也註定走不長遠,與其占用這魁首名譽,不如就讓給詩白好了,將來詩白成了大師,他曾有過這同臺競技的經歷,也可以說是與有榮焉了。”

  洪英面色稍緩:“這次擔任品評名師的,似乎是龔道友他們?倒也簡單,請他們稍微幫個忙……小成,你也跑一趟,告訴詩白,不要作無謂的口舌之爭了,盡早開始!”

  他說話之間,已然作出安排。

  不一會兒,便有一名煉氣修士小跑著來到臺下,找到楚詩白,附耳說了些什麼。

  “莫要沖動,莫要沖動……”

  主辦大會的管事們,還在勸說著對峙的雙方。

  發生這個意外,他們也為難,這根本就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在這裏主持大會的管事,簡直腸子都要悔得發青了,本以為自己主持的大會出現了一件絕品,是很長臉的事情,但卻沒有想到,再多一件,就鬧得劍拔弩張。

  又過了一會兒,從人群中走出一名相貌堂堂的老者,拱手言道:“道友,你在這裏不走,怕是要耽擱了鬥寶,為諸位道友所不喜,還是得饒人處且饒人,暫且高擡貴手吧?”

  李晚和刑同方大皺眉頭,這老東西看起來貌甚寬厚,恁地說話如此顛倒是非,一席話說得就好像是自己這邊無理取鬧,故意阻撓大會進行一般?

  李晚瞥見楚詩白似笑非笑的表情,心中暗恨,道:“剛才這位楚公子無禮對待我友人,我的要求也不過分,要他們賠禮道歉而已,道完歉之後,自當退去。”

  楚詩白聞言,滿臉的不情願。

  他的部屬粗魯無禮,可不是因為紈絝習性,而是要壓李晚一頭!

  剛才李晚的飛刀,他在暗處見了,心裏也暗暗吃驚,引以為大敵,種種舉動,都是為了打壓李晚等人的聲勢,降低眾人對其的印象,如果低頭服輸,可就白費力氣了。

  不過剛才有人在他耳邊說了一些話,他也只得道:“好,道歉就道歉,對不住了,這位道友,是我禦下不嚴,沖撞了你,可你們也用不著這麼小題大做吧!”

  刑同方楞了楞,沒有想到,對方還真給自己道歉了,不過後面那一句話,卻是著實令人惱恨。

  “好!”李晚忽然大笑一聲,“既然如此,我也不是不知好歹之人,這個擂臺,讓給你們罷。”

  連刑同方也沒有看清楚李晚的表情,只見到他說完這一句話之後,立刻扭頭便走!

  等到李晚退去之後,楚詩白的天蠶甲,這才終於得以上臺展示。

  他展示的方法倒也簡單,就是叫上幾人持著法器不斷劈砍,任憑攻者如何賣力,穿著天蠶甲之人始終巋然不動,甚至就連衣甲裸露之處,也有一股無形的罡氣抵擋鋒芒,完全傷不得分毫。

  李晚在看臺上見到,皺眉道:“果然不愧是絕品法器,竟然擁有水泄不通的防禦!”

  刑同方點頭道:“的確是件好寶貝,若是高手得到了,在煉氣境界,足以立於不敗之地。”

  李晚道:“我倒不在乎它的品質如何,怕的就是那幫人串通一氣。”

  刑同方怔了一下,頓時也深感不妙:“沒錯,煉器一途,講究的是春蘭秋菊,各勝擅場,很難分出絕對的好壞,若是他們對你不滿,或者從一開始就要捧那位楚公子,也不需插手太多,只要故意歪曲一下,就足以把你這飛刀貶斥得一文不值,完全無法與它相提並論!他娘的,怪不得剛才那老東西站出來說話,這擺明了就是要黑你啊李道友!”

  刑同方擔心的,不是七巧飛刀不夠好,而是楚詩白背景深厚,能夠把李晚踩倒在地,作為打響名氣的墊腳石!

  李晚陰著臉點了點頭,沒有再繼續說下去,但最後的忍耐和克制,卻也隨著大會的繼續進行而慢慢消耗。

  刑同方雖然與他相識一場,但並不知道他在正氣門中曾經的遭遇,倒也沒有發覺異常。

  如果他有所察覺,立刻就會發現,李晚的怒火,似乎已經積攢到一定程度。

  等到楚詩白展示完軟甲之後,鬥寶大會終於如期進入最後的評選階段。

  鑒於這次一下就出現兩件絕品法器,其他法器都無法與之相提並論,所有的人,也都越發關註起兩者的高下來。

  高臺之上,眾名師交頭接耳一陣,終於宣布十甲名單。

  “十甲上品法器清光拂塵……”

  “九甲上品法器離光劍……”

  “八甲……”

  ……

  “四甲珍品法器離愁勾!”

  “三甲珍品法器恨天劍!”

  至此,前二至十名的法器,已經各有名次,得悉自己上榜的煉器師,亦是喜氣洋洋。

  他們來這鬥寶大會,就是為了露臉揚名,順帶搏一搏好運,看看能否被人相中,招攬為客卿甚至供奉,或者把法器賣個好價錢的。

  得到十甲名次,這些目的便已滿足。

  “李大師,你的七巧飛刀還沒有出現,一定在前二名之列!”黃公子等人在一旁奉承道。

  “二甲,絕品法器七巧飛刀!”

  果然,黃公子等人話音剛落,李晚法器所獲的名次公布出來。

  依照慣例,公布名次之後,是一番名師評點。

  銅山請來的名師,因著這件是絕品法器,不出眾人所料,大大地把它贊揚了一番,不過李晚卻聽得出來,這多是一些華而不實的贊美,一味突出其品級是絕品,但於各項展示出來的巧妙之處,卻完全沒有評說,反而佯作誠心指點,給出了幾個改進的建議。

  李晚暗自冷笑,他煉制這件法寶,所用的圖譜,乃是從《器宗大典》中取來,本身便是前輩先人的智慧結晶,非常完美,又哪裏容得下這些看似好心,實則全無用處的改進?

  這些建議,卻反倒像是成了指責它的不足一般,如果懂行的高手聽了,最多一笑置之,不懂行的外人聽來,卻容易被誤導,生起幾分這法寶還有諸多不足的印象。

  這些人身為名家,不可能會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

  “這幫人的手段,的確是有夠高明!”

  “李大師,你說什麼?”一旁的黃公子等人愕然。

  “我不是指他們煉器和品鑒的手段高明,而是不露痕跡陰人的手段高明,連我知道自己被人陰了,都沒有辦法申冤,因為煉器一途,本就像是做文章,文無第一!”

  “看來,我以為憑著真本事認真煉器,就可以奪得頭名,還是太天真了……”

  李晚暗暗搖了搖頭,用誰也聽不到的聲音,喃喃自語道。

  “諸位,本次大會的魁首誕生了,一甲頭名,乃是楚詩白楚公子的天蠶甲!”

  正在李晚心中想著的時候,司儀面帶激動,大聲宣布本次大會的魁首。

  “楚公子果然名不虛傳,不愧是洪大師的高徒!”

  “厲害,年紀輕輕就煉成了絕品法器,看來銅山很快又要再添一位名師高手了。”

  “楚公子的手藝,連各位名師也承認,堪為完美之作,若有機會,咱們可一定要搶到手才行。”

  “是啊是啊……”

  人聲如潮,熱烈地議論著宣布出來的結果。

  李晚帶來的法器也是絕品,但在此刻,風頭已經被徹底壓了下去。

  刑同方見到場面如此,不由得面色慘白,滿懷不甘地問道:“李道友,現在怎麼辦?”

  他剛剛以前十甲的身份,再度上臺展示,見到塵埃落定,不由也深感無奈。

  “呵呵!”李晚滿臉煞氣,怒極反笑,“果然不出我所料。”

  刑同方有些擔憂,李晚似乎情緒不對:“李道友,你……”

  李晚沒有理會他,繼續說道:“我的絕品法器上得臺來,反而給他作了墊腳石,讓他的勝出更有分量,到時候宣揚出去,便是擊敗了高手強敵,力爭頭名!怕是現在,不少人都在心裏嘲笑,我這個楞頭青無故跳出來,犧牲自己成全別人吧?”

  刑同方躊躇著,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才好。

  “我才不會甘心做別人墊腳石,既然他們不按規矩來,那也別怪我不守規矩!”李晚突然伸手,對刑同方說道,“刑道友,把飛刀給我。”

  刑同方怔了一下,交出飛刀,但卻有些遲疑:“李道友,你要幹什麼?”

  下一刻,他的遲疑,便變成了滿臉的驚恐:“你,你莫要沖動啊。”

  他駭然發現,李晚竟然口中念念有詞,手結法印,祭起了飛刀。

  “錚!”

  龐大的元氣註入飛刀,天地之中,仿佛突然有一道流虹貫下,巨大的聲勢,驚動了整個會場。

作者: 武林天下    時間: 2015-8-17 06:54 PM

第九十章 無情貫穿

  “楚公子,恭喜了。”

  “恭喜恭喜。”

  擂臺上,楚詩白終於如願以償,獲得鬥寶大會魁首頭名。

  他意得誌滿,接受眾位名師與奴仆門客的恭賀。

  “各位前輩,師兄,道友,只不過是一個小小鬥寶大會而已,何喜之有,你們就不要再恭維詩白了,要是他生起驕傲之心,反而不美。”洪英見楚詩白包圍在贊譽之中,也不禁露出欣慰的笑容,但卻還是想到不妙之處,對眾人說道。

  “洪道友,這就是你不對了,詩白以絕品法器一舉奪魁,必定能夠震動銅山,大家高興一下,你又擺什麼師兄架子,不是你這樣教法的。”有友人笑言道。

  眾人心神非常輕松。

  楚詩白苦修多年,甫一出道,便奪得了鬥寶魁首,這對接下來揚名,是一件大大有利的事情,而且他背靠師門,還有許多師兄弟和有深厚交情的主顧,道友,會幫著恭維,擡舉,今後的路途平坦,很快就能成為一位名師。

  以他如今的年紀,說不得又是一位冉冉升起的明日之星。

  “詩白還當不得大家謬贊,這次能夠奪魁,多虧了眾位擡愛。”楚詩白風度翩翩,溫和地笑著說道。

  在臺邊幾位已經成名的煉器高手面前,他縱是年少輕狂,也不會說錯話。

  這一番表態,更是使得點評他為頭名的名師更為喜愛,心中直嘆,沒有選錯人。

  “好了,差不多也該到臺邊說幾句話了,雖然你不打算把這件寶甲賣出,但也總得做做樣子才行,這樣,等下我會出價六十萬把它買下來,算是給你揚名之用。”洪英上前,拍了拍楚詩白的肩膀說道。

  “我知道了大師兄。”楚詩白道。

  眾人來到擂臺上。

  突然,一陣驚呼從擂臺邊傳了過來。

  “快看,那是什麼?”

  “流星?”

  “天哪,要掉下來了……那是……是那絕品飛刀!”

  “什麼,飛刀?”洪英和楚詩白眼珠一突,急忙擡頭看去,頓時就被天空中急速墜下的七彩光芒晃花了眼睛。

  七巧飛刀,正裹挾天地元氣,龐大無匹的氣勁凝成罡元,飛刀禁制催動,立刻化氣成刃,散發出逼人的威勢。

  刀光落,血光起,一刀西來,舉目皆黯!

  天地仿佛在這一剎那間變得灰黑陰暗,目光所及之處,盡是流光飛遁,洪英和楚詩白只來得及聽到一聲驚呼,便見如山呼海嘯的驚叫響起。

  “啊!”

  伴隨著這陣驚叫傳出的,是臺上修士的慘痛叫聲。

  兩人駭然向臺上看去,卻見是作為魁首展示的絕品法器天蠶甲,正被飛刀所化的流光無情貫穿!

  穿戴法器之人,身上赫然出現幾個大大的血洞,鮮血淋漓。

  天蠶甲在這幾道流光面前,就仿佛像是紙糊的一般,根本毫無抵擋之力。

  怎麼可能?

  洪英和楚詩白兩人,嘴巴都不由自主地變作魚唇一般,驚得大大張起,不能合攏。

  天蠶甲,可是絕品法器!

  絕品法器,不是凡品法器,更不是尋常凡間的破爛衣甲啊!

  怎麼可能會發生這種事情,怎麼可能!

  正當眾人發楞之際,又見飛刀刀勢急轉,猛然再度沖向那人。

  天蠶甲浮現一道道土黃色的光芒,仿佛蘊含著大地堅實沈厚的意蘊,但卻只見刀光一閃,那人肩膀突然炸出兩道血洞,頭發也被斬去一截,赫然再次被飛刀貫穿!

  刀鋒所指,那護禦全身的罡氣護罩,根本毫無用處。

  “哈哈哈哈,鬥寶魁首,名不副實,各位名師的眼光,也不過如此罷了。”李晚的大笑,貫響全場。

  “竟然是你!”見到這一幕,洪英和楚詩白的雙眼,頓時便通紅了,“你瘋了!快快住手!”

  幾位名師也只感覺,面上一陣火辣辣的發痛,不曾想,自己剛剛評選出鬥寶的魁首,就被榜眼二名大肆擊破,任意羞辱!

  是人都看得出來,李晚突然發狂,就是不滿他們評判,要掀翻桌子,不認這鬥寶規矩。

  要是被他得逞了,整個鬥寶大會淪為笑柄,他這個落敗者,卻反而可以大大揚名了!

  “大膽狂徒,竟敢不滿名師評判,蓄意行兇傷人,快來人把他拿下!”比名師更急的是舉辦鬥寶大會的管事諸人,事關整個大會的聲譽,放任李晚在這裏大肆破壞,傳揚出去,成何體統!

  當下便有數名築基境界的高手撲了上來。

  “姹女毒火!”

  李晚祭出姹女毒火葫蘆,輕晃幾下,拔開木塞。

  只聽得咚的一聲悶響,猛然之間,汞漿炸裂,一道濃烈之極的煙火之氣,從葫蘆口中噴射出來!

  幾名高手急忙躲避,但卻還是有運氣極差者被汞漿濺射,身上燒起了觸目驚心的燎泡,更有發須皆焦,皮開肉綻者,顯得狼狽不堪。

  “好!”圍觀的人群也是唯恐天下不亂,竟有不少無立場的修士,齊齊喝起彩來。

  他們不認識李晚,也不認識楚詩白等人,無所謂哪一方有理無理,圖的就是熱鬧,此前鬥寶雖然有趣,但又哪裏及得上現在激動人心?

  眼見眾人如此窘相,不由得叫起了好。

  “大家快看啊,魁首的寶甲,竟然被那飛刀斬破了,莫非楚公子煉出的絕品法器,竟是紙糊的不成?”

  “哈哈哈哈,這要是誰買了他家的寶甲,還不得坑死?”

  “真真黑幕啊,如此寶甲,竟然也能力壓李道友的飛刀奪得頭名,簡直笑死人了。”

  人群中,又一些聲音鼓噪起來,卻是刑同方楞過之後,已經開始察覺到李晚的意圖,緊急召集黃、章、龍三位公子,發動他們的奴仆下人散布四方,大聲譏笑。

  “此地不宜久留,你自己見機逃走。”李晚趁亂推開幾名擋道的閑雜人等,一下就看到了已經混在人群中的刑同方,眼神示意了一下,然後祭出風雷飛梭,化作一道流光,向著遠山遁去。

  他乃是天工坊煉器師,才不怕這大會騷亂,不過被人當場抓住,終究難堪,索性來了個走為上策。至於刑同方,也是混跡江湖多年的老油條了,別的本事未必有多強,見風轉舵,腳底抹油的功夫,絕對是過關的,現場如此混亂,豈會有逃不走的道理?

  更何況,就算被抓住也沒有什麼,李晚下手非常有分寸,前前後後,也就是馭使飛刀斬破寶甲,刺傷了穿戴它的煉氣修士而已,再有就是燒傷大會派出的高手,根本不怕他們!

  但被他這麼一攪和,整個大會,還有洪熊山一脈的煉氣師,卻是肺都氣炸了。

  堂堂魁首,絕品寶甲,竟然被人譏成紙糊,這要是傳揚出去,那還得了?

  擂臺上,楚詩白本來意得誌滿,掛著自矜但卻又自信的微笑,如今已然變成失魂落魄。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會這樣?”

  “公子……”受傷的倒黴修士渾身是血,撫著被貫穿幾個大洞的天蠶甲,面色尷尬地站在那裏。

  飛刀避開了他的要害,所以盡是肩胛腹尾等幾處貫穿,換作尋常凡人,自然是有幾條命都死了,但他身為玄門中人,卻不算太嚴重,只是神情有些萎靡,再加上驚嚇過度,面色有些蒼白。

  “啪!”洪英氣沖沖地跑了上來,一個耳光,就把他打得痛叫捂臉,翻倒在地,“沒用的東西,連把飛刀都躲不開!”

  “大師兄!”

  “洪兄!”

  “洪道友,息怒啊!現在不是生氣的時候,當務之急,還是速速查清那人底細,還有,快快商量個對策才好!”

  眾人連忙拉住洪英,七嘴八舌地勸道。

  洪英其實也是無名火起,無處發泄,才動手打人,聽到眾人相勸,黑著臉一言不發地甩袖便走。

  “我們也走了!”

  臺下,威嚴男子看著李晚駕馭遁光逃離,後面雖然有幾人綴著,但卻似乎難以追上,不由得露出一絲意味深長的笑意,對身旁幾名隨從說道。

  “峰主,我們現在去哪?”隨從問道。

  “還能去哪?當然是去拜訪那位李道友。”威嚴男子道。

  “此人鬥寶落敗,便憤而行兇,當真是膽大妄為。”想起剛才李晚所做之事,幾名隨從不禁皺了皺眉,不過隨即,卻又露出跟威嚴男子一般意味深長的笑意,“不過他的法寶,倒還真是厲害,輕易就把那天蠶甲都刺穿了。”

  “真是可惜,本來峰主還打算兩件一起買了,現在看來,只能買一件了。”

  “此言差矣,現在咱們該是慶幸,沒有出手買下那寶甲才對,你們沒有聽人說,那是用紙糊的嗎?洪大師雖然技藝高超,但也難保門下弟子偷*耍滑,粗制濫造,如今被人戳穿,也是咎由自取!”

  “這倒也是,看來我們要買法器,不能找這些人了,除非洪大師肯親自出馬……”

  威嚴男子擺了擺手:“不要胡說,大師人物,哪會有那閑心,不過他的徒弟,的確有欠歷練,還是去拜訪李道友吧,你們去打聽打聽,他到底住在哪兒。”

  眾人一邊議論著,一邊離開了紛亂的會場。

作者: 武林天下    時間: 2015-8-17 06:55 PM

第九十一章 高人來訪

  銅山,天工坊駐地。

  李晚身化流光,飛快來到山門前,迎面立刻飛來了幾名護衛修士,但看見李晚遠遠打出一道蘊含令牌訊念的氣機,便知道是自家的煉器師在縱器飛遁,連忙退避。

  “是李晚大師,沒有事情,都散了吧。”護衛頭領對身旁麾下道。

  前段日子,李晚閉關煉制七巧飛刀,消停了一段時間,但更久之前,可是天天駕馭風雷飛梭到處亂飛,這些巡山護衛沒少認識他。

  李晚悶聲不吭,直接進了駐地,然後往自家獨院飛去。

  傍晚時分,刑同方也平安回來。

  “刑道友,你終於回來了,快給我說說,現在的情況如何?”李晚見刑同方沒缺胳膊沒少腿,一切安好,頓時徹底放下了心。

  “哎,你這次可真是大出風頭了,好在終歸是你占著了幾分上風,那洪大師的弟子也奈何你不得,又再被那麼多人閑言閑語一擠兌,連待都沒臉再待下去,就灰溜溜地回去了。”

  “他們也跑了,我就猜到會是這般。”李晚大樂。

  “不過這次,你可算是徹底得罪他們了。”刑同方有些擔心。

  李晚撇了撇嘴:“那又如何,難不成讓人欺負上門,還要忍著耐著不成?若是真沒有辦法,縮縮頭也是沒有辦法,但現在我多少也是個堂堂煉器師,就拆他們臺,他們又能奈我何?”

  其實動手之前,李晚已經考慮好了一切後果,分寸也把握得極好,一下就扭轉劣勢,反讓楚詩白做了墊腳石!

  他的飛刀是絕品法器,對方的寶甲,也是絕品法器,絕品對上絕品,發生這種事情,能怪得了誰,要怪只能怪自己學藝不精便出來賣弄,說出去就先沒理三分。

  李晚也不相信,對方敢把此事張揚。

  刑同方聞言,倒是深以為然:“這話也是,至少在明面上,他們根本奈何你不得,難不成還有臉叫你賠償損壞的寶甲,或者負責受傷之人的湯藥費不成?不過,那楚詩白畢竟是洪大師的弟子,他的師兄弟,也有不少已經成為名師,主顧朋友遍布銅山,跟這種人結下仇怨,要防他們用別的事端下狠手。”

  李晚倒是遠比刑同方樂觀得多,擺了擺手:“沒事,我投靠天工坊,也不是白投靠的,難道他們還能眼睜睜看著我被洪熊山打壓不成,畢竟我已經展示出了自己的潛力,大小姐又不是膚淺短視之人,不會因為這等小事就把我放棄,這是令親者痛仇者快之事,也會令廣大麾下煉器師心寒,她做不出來!”

  他已經考慮好後果,最多就是和那楚詩白成為對頭,結怨成仇而已。

  對方雖然有位好師尊,但自己也不差,現在修為已達築基,改日多煉幾件上好的真器防身,便是遇到高手,也有一拼之力,明裏暗裏的手段都不用怕!

  “說得也是。”刑同方點了點頭,突然想起一事,“對了,我這次能夠平安回來,還多虧了幾位道友掩護。”

  “你遇到追兵了?”李晚神色微變。

  “沒事,他們想抓住我,扭轉局面而已,不過我已經逃掉,他們就沒有理由再找我麻煩了。”刑同方道,“倒是那幾位道友,值得你一見,他們有意買下七巧飛刀。”

  李晚一聽,頓時明白了,刑同方帶來的人,恐怕是在現場觀看的修士。

  “既是主顧,便請進來一敘吧。”李晚說道。

  刑同方出去,不久之後,便引著人進了門人,正是威嚴男子和其隨從一群人。

  “冒昧上門,多有叨擾,還望李道友勿怪。”威嚴男子見到李晚,面上露出淡淡的笑意。

  “不知閣下是……”李晚面帶遲疑,他本以為,刑同方帶來的人會是尋常的煉氣修士,但不曾想,竟是一位修為深厚,看不出深淺的前輩高人,其修為,只怕自己更高。

  甚至就連那些隨從模樣的人,李晚也只感覺,比自己要厲害得多。

  “我是飛仙宮門下,仙臺峰峰主顏昊。”威嚴男子道。

  “仙臺峰峰主!”李晚心中一動,面上沒有什麼表情,但內心裏,卻早已掀起陣陣驚濤。

  就連一旁的刑同方聽到,也不禁楞住了。

  他帶著這幫人前來,本意是幫助李晚盡早出手法寶,但沒有想到,對方的來頭竟然這麼大。

  修真界中,能夠當得起峰主或者一方勢力頭目之稱的,可都是結丹境界以上的高人!更何況,對方並不是什麼小門小派,而是飛仙宮,與正氣門、赤陽門、玉蟾宮齊名的天南五大宗門!

  見李晚和刑同方面色都有些不好,顏昊淡淡一笑,自己在一旁坐下,道:“李道友勿要責怪刑道友,是我們找不到貴居所在,動用了些許手段。”

  刑同方猛然一震,不由露出一絲無奈的苦笑。

  對方所言,恐怕是指一些迷惑人心的**手段,亦是影響心神的神通之術,以自己煉氣境界的修為,對這等奇詭之術,還真難以抵擋。

  李晚聞言,頓時也明白,為何刑同方江湖經驗老到,還是輕易便著了道,把不相熟的人帶上山來。

  不過見對方並無惡意,自己也並非全無反抗之力,稍微放下心來。

  “顏峰主言重了,如果您和貴屬心懷叵測,也不會在此主動言明。來人啊,上茶。”李晚在另一邊主位坐了下來,招呼仆役上茶待客。

  顏昊隨意和李晚談了幾句,問及李晚在天工坊的身份,得知他乃是天工坊客卿之後,似乎恍然大悟:“久聞天工坊的蕭小姐慧眼識人,李道友年紀輕輕,就能被派來這銅山坐鎮,必是高手無疑。”

  “蕭小姐?他說的是大小姐?”李晚面帶微笑,心裏卻暗暗想著。

  他來到天工坊一些時日,的確知道坊主一脈是蕭姓,不過,大小姐的閨名,倒是至今都還不知道。

  “實不相瞞,我這次前來,是為給小女求一件合用的法器,今天正好見到李道友在鬥寶臺上大顯身手,真是叫顏某嘆為觀止啊。”顏昊恭維了李晚一聲之後,繼續說道。

  李晚沈吟道:“讓顏峰主見笑了,在下也是氣不過那些人操縱大會,顛倒黑白,一時激憤才會做出沖動之事。”

  “沖動?李道友看起來,可不像是個沖動之人啊。”顏昊意味深長地笑了一聲,顯然,李晚的分寸,他也看得一清二楚,“不知李道友心下對這件法寶期許如何,如果有意出售,只管報出價來,顏某買下了。”

  他這般豪爽作態,李晚反而不好漫天叫價,不過想到此人乃是執掌一峰的大人物,即使不賺他太多錢,論個交情也是好的,而且連這等大人物都要買自己的法寶,傳揚出去,對自己聲名更加有益,無論如何,自己都是賺定了,心中又安定下來。

  “五十萬!”李晚思索一下,報出個不高不低的價錢。

  以普通絕品法器的價值而論,自然用不了這麼多,但七巧飛刀乃是成套法寶,本身特性又極其犀利,這般的價錢,也算是真心實意了。

  而且李晚試過之後才發現,自己依照《器宗大典》中圖譜煉制的法寶,比市面上其他煉器師的作品要好得多,理應賣得更貴才是。

  顏昊顯然也是識貨之人,聽到這個數目,會意一笑,似乎與他心中估計相去不遠。

  “好,是個實誠價,那便五十萬吧。”

  “李道友。”立時便有隨從站起來,奉上一口裝著多枚玉晶的錦囊。

  李晚接過一看,果然是正好五十萬。

  好家夥,果然不愧是前輩高人,出手這般豪闊!

  “除此事之外,我還想向李道友定做另外一件法寶,還望李道友萬勿推辭。”顏昊這時又說道。

  李晚這輩子,雖然自得到《器宗大典》,就知道自己發達定了,今後少不得大賺靈玉,但卻還是頭一回得到如此之多的財富,不禁也有些發怔,一會才回過神,問道:“是什麼法寶?”

  “一件珍品真器,不知李道友可能煉制?”

  “當然能!不過我暫時並無煉制珍品真器的打算,若是峰主想要,還得多等幾年才行。”李晚說道。

  其實他並不是沒有煉制珍品真器的打算,而是修為不足,暫時還難以煉制出來,他不想答應得太匆忙,然後又失約,砸了自己招牌。

  “無妨,我們可以先口頭約定,等到以後再煉,反正我暫時也不急著用。”顏昊隱約猜到了幾分,笑著說道。

  他定做真器,似乎也是為了小輩,但那小輩暫時還沒有築基,倒也不急在一時。

  別說幾年,就是十幾年都等得,修士壽元漫長,這種事情也很常見。

  他隨即又再講解了一番,對這件珍品真器的要求,再與李晚閑聊一陣,直到夜幕降臨才告辭離開。

  “李道友,這次可真是發財了,竟然遇到這麼個豪爽的主顧!”顏昊一走,刑同方立刻神色興奮,走了上來。

  “的確,是個不錯的大主顧。”李晚面帶笑意,點了點頭。

  這顏昊出手豪闊,又身為峰主,至少也是個真傳弟子級別的大人物。

  做成這筆生意,今後自己的路子就更廣了。

作者: 武林天下    時間: 2015-8-17 06:56 PM

第九十二章 上品真器

  鬥寶大會過後的兩天,蕭誠終於也打聽到當日發生的事情,驚得連忙安排了幾班護衛,嚴加看護靈峰,防止洪大師門下弟子派人來搗亂。

  “李道友,您這可真是悶聲不吭幹大事呀,和洪大師門下那一幫人起了沖突,怎麼也不提一聲,至少給坊裏報備下呀!”

  蕭誠對李晚有些許抱怨,主要還是李晚遇到事情不肯交代,反倒顯得他們這些管事瀆職了。

  “蕭道友誤會了,不是我不想將此時向坊裏報備,實在是緣於私怨,無以啟齒,索性便不拿它煩你了。”李晚見到蕭誠略帶誇張的表現,也是油鹽不入。

  “李道友,話可不能這麼說,難道你是信不過坊裏,覺著坊裏不能替你出頭不成?要真是這樣的話,可就大錯特錯了,我們坊雖然不是什麼名門大派,但在這天南地界,也是一號響當當的勢力,又怎麼會讓坊裏的煉器師在外面被人欺辱輕慢?以後遇到這種事情,您就盡管說出來,如何?”

  不管能不能做到,但是蕭誠的這一番表態,還是讓李晚感覺到了些微的感動。

  雖然他也不覺得,若是自己闖下了真正的彌天大禍,坊裏還會給自己出頭,但是現在,還是足以保住自己的。

  至少,安全,清凈,不成問題。

  “你說的是,不過現在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也只好頂著了,若是那幫人尋仇上門,還要煩請你多派護衛抵擋。”

  李晚說了幾句好話,又讓他去幫忙探聽情況,撫平影響,總算應付過去。

  又過幾天,黃、章、龍三位公子也來訪。

  雖然三人不是顏昊那樣的大人物,但事發之時,也曾幫過李晚的忙,李晚是個念情的人,抽出時間見了他們一面。

  三人的來意,自然也是求寶。

  他們見到李晚,就是一通大肆奉承,反正他們根子在凡俗,也不怕得罪楚詩白那一幫人。

  “終究還是是非自有公論啊,哪件法寶厲害,傻子看了都能分得出,又豈是那幫人操縱鬥寶能夠掩飾?”刑同方見了這一幕,也不由得暗暗替李晚感到高興。

  李晚驅馭飛刀斬破天蠶甲,雖然交惡了洪大師一脈,但卻也為自己贏得名聲,如今顏昊來找他,三位公子也來找他,正是人心所向的表現。

  “三位公子,不瞞你們說,我最近不打算煉制法器了,不過你們開得口,我也就破例為之,煉制三件珍品法器給你們。”

  煉制絕品法器,費時費力,而且還不一定成功,以李晚如今的修為,以及鴻蒙寶氣的層次,除非不計較得失,只為練手,否則,並不劃算。

  他也不打算給這些人煉制絕品法器,只想以珍品法器應付。

  不過李晚憑良心講,所煉珍品法器,也遠勝於市面上所售,絕不會讓這三位公子失望。

  三位公子聽了,自然是大喜,奉上定金和所需寶材若幹,定下個交接的章程來。

  “混賬東西,欺人太甚!”

  就在李晚招待三名公子,名利雙收的時候,洪英一行人,正在自己的駐地中聚議商量。

  幾名楚詩白的師兄聽到小師弟吃了虧,雷霆震怒,桌子拍得震天響。

  “那個李晚簡直太囂張了!”

  “小師弟你放心,我們一定為你討公道!”

  洪熊山一脈,座下有幾名煉器師門徒,俱都已經築基,能夠煉制珍品真器,堪稱名師。

  楚詩白身為小師弟,但卻天資出眾,前途遠大,這些師兄弟們,未嘗沒有抱著讓他成名,將來好反過來提攜自己的打算,但甫一出道,便遭遇如此打擊,讓他們感覺面上無關。

  李晚的作為,等於是往他們幾個臉上狠狠地扇了幾大耳光,什麼顏面都沒有了,尤其是那一聲“紙糊寶甲”,還被一些別有用心的好事者傳了出去,鬧得沸沸揚揚。

  這對他們的信譽和生意,打擊尤為巨大,這已經不再是單純的顏面問題,而是影響到收益。

  都說斷人財路如殺人父母,洪熊山一脈的師兄弟幾個得知事情緣由,都恨透了李晚。

  ……

  “夠了,都給我閉嘴!”

  洪英坐在上首,聽著一眾師兄弟吵吵鬧鬧,但卻始終沒有商量出個對付李晚的辦法,面色陰沈之極。

  “你們說這些胡話,有什麼用處,那李晚就是囂張了,但他是天工坊的煉器師,我們連天工坊駐地都進不得,難道還能找上門去教訓他不成?”

  他目光如刀,巡視一圈,最後又落到吵得最兇的一名師弟身上。

  “還有,這件事情,終歸是我們落了下風,難不成,還能找上門去,要他賠償損失?你們丟得起這臉,我還丟不起!”

  一席話說得眾人悻悻然,就連楚詩白,也難過地低下了頭。

  他的寶甲被人斬破,還是在眾目睽睽之下,早已經把臉都丟光了,哪裏還敢找上門去?

  討還公道?不,這叫自取其辱!

  “可我們現在該如何是好,大師兄,您倒是給想個辦法呀!”有人忍不住說道。

  “是啊,昨日我的坊子裏,一個已經談妥工件的大主顧,忽然之間就推托取消了,擺明了就是信不過我們洪派制甲,這樣下去還得了!”

  聽到眾師兄這麼說,楚詩白面色又是一陣紅白變幻,羞愧無奈到了極點。

  “你們的難處,我也知道。”洪英帶著幾許凝重,對堂中師弟們說道,“唯今之計,只有再煉上好法寶,揚名立威!最好能找到那李晚的弱處加以對付,此人卑鄙陰險,利用破甲的手段壞我洪派名聲,說不定背後還有那天工坊指使,現在父親也不在這裏,我們得小心應付才是。”

  洪英頓了一下,又道:“其實我早已派人盯著天工坊的山門了,只待那李晚出現,就把他行蹤回報,到時候,我們才有機會替詩白報仇雪恨!”

  “報仇雪恨……沒錯,就是報仇雪恨!”楚詩白聽到,眼中也不禁露出了仇恨和不甘的光芒。

  李晚並不知道,洪英等人對他念念不忘,一直派人暗中監視天工坊山門,不過他生性謹慎,猜也猜到幾分,再加上接受了顏昊和黃、章、龍等人委托,接連的兩個多月,都沒有外出,就在山上閉關煉器。

  他首先煉就三件珍品法器,應付了黃、章、龍三人的差事。

  這一次,他並沒有再私下裏承攬工件,而是借用坊裏寶材和人工,也讓坊裏抽成分傭,自己落入囊中只得五萬余。

  這五萬多靈玉,李晚都交給了刑同方,讓他設法找人收購寶材。

  最近刑同方也不好出面,怕被人打擊報復,幸得他之前認識了一些散修,有人送貨上門,李晚想要低價收購一些常見的寶材並不困難。

  恰逢又一年的雲蕩山墟會開始,上次李晚回到天工坊,忙於煉制姹女毒火葫蘆,並沒有趕去,現在便叫他去與祁葉榮聯絡一番,收購寶材的同時,看看能否結識一些供應寶材的大主顧。

  另一方面,黃、章、龍三位公子家裏,也是凡俗的大戶,尋常寶材,更是可以幫忙收羅一番,一時之間,倒也沒有缺少寶材的憂慮。

  到了如今,李晚煉制絕品以下法器,能夠獲得的靈光元氣其實已經極少,而他有《器宗大典》中汲取的前輩經驗,也不需要像普通煉器師那樣,時常以尋常法器練手,所以他的心中,對煉制更高品級的真器更為向往。

  轉眼又是近一個月時間過去,花了不少功夫閉關潛修,李晚自覺煉器水平又提升了不少,迫不及待便要尋真器試驗一番。

  如果可以開始煉制上品真器,無論是自用,還是販售出去,都能大大增長自己的實力和名聲。

  關鍵是,得有好法寶出手才行,絕不能粗制濫造!

  他此刻的打算,是將姹女毒火葫蘆再度祭煉一番。

  上品真器,禁制在四十重以上,布設大陣,比凡品真器和各種法器都更為復雜、精巧,修為淺薄者,或者技藝低下,手法不純熟,都無法煉好。

  李晚的技藝和手法,倒是精純無比了,所欠只不過修為而已,不過他修煉鴻蒙寶氣,與一般煉器法門大有不同,可以在一定程度替代尋常的法罡修為,只要沈靜下來,花足時間精力去幹,還是穩穩當當地把手中葫蘆朝著上品祭煉。

  又過一段時日。

  李晚一邊研讀大典,一邊參照著圖譜,終於把姹女毒火葫蘆祭煉成為了上品法寶。

  成功晉升上品的真器葫蘆,整體並沒有太大變化,但隨著品質的提升,無論是催化火料毒料,還是噴射汞漿的功能,都大大提升,通過法陣祭出無形法罡,操縱毒火之時,也更加隨心如意。

  以前李晚手中擁有這麼一口葫蘆,自信對上多名築基前期修士也不吃虧,但現在,卻是連中期修士,也有信心與之一戰,甚至能憑借法寶之利,力壓對手。

  不過相比這些,李晚更加看重的是,自己終於能夠煉制上品真器了。

作者: 武林天下    時間: 2015-8-17 06:56 PM

第九十三章 黑蟒皮襖

  上品真器,乃是玄門之中,內門弟子的主流法寶,本身蘊含四十重以上禁制,大陣奇巧,多蘊含神通法訣,可以配合自身施展出種種玄妙的法術,對修士的實力提升極大。

  以李晚手中的姹女毒火葫蘆為例,便是一件典型的大殺器,一寶在手,即使沒有修習神通法訣,依然可以發揮出驚人的實力,尋常修士若沒有辦法抵擋,都要退避三舍。

  這就好像是粗通武藝之人,手提一把百煉鋼刀,無論如何,也比手無寸鐵要好得多。

  而築基修士,大多已經可以走出山門,行走天下,對這般法寶的需求,遠比尋常煉氣修士要大,畢竟煉氣修士弄來法寶,無非便是炫耀,攀比,正經用處也是配合神通法訣修煉,不像築基修士的真器,乃是安身立命的本錢。

  李晚通過祭煉姹女毒火葫蘆,與《器宗大典》中的記載融會貫通,自感已經可以正常煉制上品真器,而且只要認真對待,基本不會失手。

  以他此時的修為,尋常的上品真器,也不過是三個月間便足以完成,如果有人準備好了各個部件,只管最後布設大陣,不需要經手那些原材料的加工祭煉,還可以更快。

  李晚也不是不知變通之輩,第一時間便想到了任海山和葛玉他們,這些人乃是坐鎮銅山已久的煉器師,手頭上有的是他緊缺的寶材,甚至不乏一些已經加工祭煉的法寶部分,就差直接組裝使用。

  兩人得知李晚想要他們手中的這些東西,不免感到有些驚異,但還是答應了,勻出一些給他。

  李晚很快如願以償,準備好了再煉一件上品真器所需。

  而煉寶所需另一重要之物,法寶圖譜,自然也是早已從《器宗大典》中挑選。

  “如今殺伐之兵我有了,遁器也有了,正缺這防身之用的寶甲。雖然尋常煉器師學藝有限,精通刀劍便往往不善衣甲,精通衣甲也難煉其他奇門法寶,但我卻可以樣樣精通,百無禁忌。”

  人之精力時間有限,而煉器一途,又是博大精深,尋常人等,莫要說學會,就是略知一二都困難。

  學徒、雜役這些人物,便是只懂得簡單的器道常識,以及料理寶材的方法,能給煉器師打下手。

  而普通煉器師,能夠參照圖譜煉制法寶。

  學藝精深的煉器師,懂得制作圖譜,融會貫通自己所學,如果修為再足夠,便具備大師潛質。

  這般的煉器師,便是如祁葉榮、天工坊長老之流。

  但即便是這種名師高手,甚至楚詩白的師尊洪熊山之流,也必定受到所學限制,只精通某一二種法寶。

  他們精心煉制這類擅長的法寶時,往往能夠成就珍品,但其他法寶,煉制出來,多半也是上品或者凡品。

  像李晚這般精通各種煉器手法,手頭又掌握大量圖譜,博學廣識,更有無數前輩高人經驗作參考,自身資質又不太愚鈍的,便是具備宗師潛質了。

  李晚也不妄自菲薄,對這一點,認識非常深刻。

  他平常煉制法寶,也不會有意偏愛哪一種,自己造成局限,所以葫蘆他煉得,飛刀煉得,寶甲依然煉得。

  吩咐下去之後,作場中自有織娘,裁縫,幫他處置好一切,只五日不到的功夫,一件精制的軟皮小襖便編織成形。

  小襖所用的寶材,乃是一種名為黑蝰蟒的妖獸皮炮制而成,以天蠶絲織就,接縫上下,渾然天成,連帶著綴在其中的襟帶,系扣,也仿佛像是從皮中長出,看不出絲毫手工的痕跡。

  此襖最珍貴之處,還是在於所捕殺的妖獸已經修煉成精,乃是一頭五百年以上修為的蟒精,本身擁有築基後期修士的修為,剝皮炮制之後,又曾浸泡在一種名為魔靈花的奇花萃取的汁液中,幾乎保持著生前的活性,不但堅韌強橫,便連其中氣孔,也仿佛一個個陣眼,連通著加持在其中的道紋禁制。

  煉制這件小襖所取,也是其七寸附近,最好的一段蟒皮,上面附帶著一片片鱗甲未曾脫落,仿佛天然的鱗甲,但卻能夠通過法陣控制張合。

  一條條墨跡般的黑紋橫亙其上,這些黑紋,並不是尋常之物,而是類似星河鐵的天然道紋,蘊含著珍貴無比的本命神通。

  由於取皮和煉制的手法高明,這些神通道紋,幾乎保持完好,這也是所有妖獸一類皮角鱗甲,筋骨血肉寶材,最大的價值所在。

  “黑蝰蟒,性喜居於極深寒潭,耐壓,耐冷,耐熱,不懼雷電水火,不懼酸蝕毒瘴,本身便是煉制寶甲衣物的極品材料,更難得的是,道紋集中在這一段上,本命神通保存得極為完好!”

  李晚從任海山手中弄到這一段蛇皮,也是花了足足兩萬靈玉,幾乎占據這件小襖的八成價值,但饒是如此,他仍然感覺物超所值。

  不過寶材雖好,也需得有巧手施為,方可成衣。

  如果說天地自然已經把最為神妙的稟賦加持在黑蝰蟒身上,煉器師的手藝,便是巧奪天工,據之為所有。

  李晚運掌如風,一縷縷紫氣,被他掐動法訣,以虛寶法印之中記載種種,註入蟒皮。

  本身便已蘊含妖獸元力的蟒皮,經過多日沈寂,宛如再度煥發生機。

  這一祭煉,便是足足一個時辰,及至雲歇雨停,紫霧消散,皮質小襖之上,已然是黑紋交錯,斑斕的光華交相輝映,竟是散發出猶如七彩虹光的醒目光輝。

  一頭栩栩如生的巨大黑蟒,盤旋於其上,銅鈴般巨大的眼睛,散發出危險的氣息。

  “忽忽……”

  一陣鱗甲擦動的聲音,從小襖上傳了出來。

  李晚見狀,眼中精光大作,立刻取過身旁早已準備好的鋒利小刀,毫不猶豫就是往小臂上猛刺。

  血箭如註,頃刻間猛然灑落在桌面的小襖之上,那頭巨大的黑蝰蟒,立刻染上了幾分動人的色彩,顯得更加真切!

  而李晚卻是猛然一抖,面色蒼白了幾分。

  但在這蒼白之中,顯露出狂熱興奮的神色。

  “血祭之法……成了!”

  他剛才所用,是從《器宗大典》中學到的一門祭煉手法,乃是在尋常煉器法門之外,額外以自身熱血註入法寶,使得其汲取自身元氣,顯化成形。

  這門祭煉手法對尋常寶材無用,因為那些寶材並不通靈,澆註熱血,也是浪費,但用在星河鐵這般天授之寶,抑或黑蝰蟒皮這般,成精妖物身上取下的寶材精華之上,卻有著喚醒元靈,生成靈性的妙用,對接下來的煉制有著非常明顯的增益效果。

  還有一種更為厲害的血祭之法,乃是取心尖精血,凝聚自身真元法罡,傾註其中!

  這種取血之法同樣是咬破手指或者身上其他地方,並不是真的要割破胸膛取心頭之血,畢竟十指連心,全身上下所有地方熱血,也是源自於心臟,只要是動脈之血即可。

  更為上乘的,則是上古之時,煉器師為煉上好法寶,以身飼寶,投身熔爐了,乃取全身上下血氣精華為之所用,以生命的代價,煉就遠超自己力所能及的法寶。

  當然,便是這般不要命的煉器秘法,也要運用得當,得到了真傳方可進行,如果後世之人道聽途說,便貿然效仿,只不過是白白葬送性命而已。

  李晚自《器宗大典》中所學,自是真傳無疑,此時雖然是第一次所用,但卻也足足把祭煉的效果提升了近五成,立時便感覺到,鴻蒙寶氣註入其中,宛如在自己體內運行,全無尋常註入其他寶氣的生澀凝滯之感。

  寶材本是好寶材,又再經秘法加持,這一番,竟是大大超出所料。

  “不枉我費盡心思,以這秘法確保成功,煉制起來,果然遠比尋常之時得心應手,不過此法極損元氣,一名煉器師,靠的主要還是自己的手段,這等秘法,以後還是用在關鍵之處更為劃算。”

  李晚略為感慨了一下,開始煉器。

  一道,二道,三道,四道……

  越來越多的禁制,凝結於天生道紋之上,盤踞在襖上的黑蝰身影,也越來越清晰,竟然還散發出陣陣腥風,也分不清,究竟是李晚血氣,還是巨蟒本身。

  時間一晃便是大半天後。

  李晚加註整整二十道禁制於其上,接近油盡燈枯,幸得這件法寶並非七巧飛刀那般的成套法寶,中途中斷,雖然對最後的效果有所影響,但也不至於功敗垂成,更何況,有著血祭之法的加持,最後品質是否下降,還未可而知。

  李晚停了下來,服食早已準備好的補物。

  煉器是一件極耗時間精力的活計,若非緊急,他也不會把自己弄到損傷元氣的地步,所以,依舊需要量力而為,適當調整。

  他花了數日的時間,逐漸恢復了元氣,又再繼續未完成的煉制。

  此時,他把禁制加持到四十道,方才停下。

  依舊休息,繼續。

  半個月之後,足足六十道禁制加持,融於天然道紋,勾連成陣。

作者: 武林天下    時間: 2015-8-17 06:57 PM

第九十四章 試寶

  寶成一剎那,遠比過去所煉任何一件法寶更加雄渾,醇厚的靈光沖天而起,猛然貫入李晚身軀。

  李晚身軀劇震,只感覺像是吞下了一枚藥力非凡的大補丹,滾燙,洶湧的熱流如洪亂湧,在周身上下恣意橫行起來。

  這股力量的灌註,持續了足足有數息之久,稍後即是不受控制的力量在身上亂湧,等到徹底平息,化歸於靈田氣海,已經是一個時辰過去。

  李晚只感覺,自己的法罡,一下又增強了不少,竟然已經達到接近三道的地步,這已然是達到築基境界前期的頂峰狀態了,或許再臨門一跨,便能夠實現質的突破,邁入中期境界。

  “器法同修,還真是一條捷徑,若是再煉得幾件上好法寶,我的修為,又能夠再進一步精進了。”李晚心中暗暗欣喜。

  他回過神,目光卻是越過桌臺,落在了上面靜靜安放的一件灰黑小襖之上。

  那就是他用黑蝰蟒皮煉制的真器,不用查探,便可以確定其品級在上品頂峰,堪為李晚迄今為止,所煉制的最好法寶,即便是曾經在鬥寶大會上嶄露鋒芒的七巧飛刀,也終究還是法器,難以和它相提並論。

  “沒有成為珍品,倒是一個遺憾,不過,就算是那些能夠煉制珍品真器的名師高手,其實也只能偶爾為之,不可能煉制的件件法寶,都能達到珍品境界。”

  李晚這時候已經知道,其他的名師高手,其實才是煉制法器的主力,市面上的大部分珍品法器,都是這些能夠煉制珍品真器的人物煉制的。

  真器、法器,相差了幾個品級,煉制的難易程度,消耗的時間精力,自然也有所區別,那些人能夠煉制珍品真器,但卻不可能時常煉制。

  而同樣的,市面上的珍品真器,也往往是那些能夠煉制珍品寶器的大師們所煉制。

  自己晉升築基境界,滿打滿算,也就是兩年的時間,能夠像其他名師高手一般煉制上品真器,其實已經很不錯了,假以時日,必定還能夠有所精進。

  而且自己煉制法寶,所用的圖譜都是經過精挑細選的前輩傑作,品質未必就比別人煉制的珍品法寶低了,說不定,憑著材質本身的優越,還有煉制之時所采用的血祭秘法,與珍品真器相比,也不遑多讓!

  李晚捧起黑蟒皮襖,很快就解開衣裳,把它穿在了裏面。

  這件上品真器,是他煉制出來給自己用的,這樣哪怕是在其他築基境界高手面前,也擁有了保命的本錢,不會輕易被人所傷。

  幾天過後,李晚養足元氣精神,走出密室,來到作場之外的山谷中。

  與他一起的,還有幾名谷中的護衛修士,他們都是天工坊安排在此處的高手,與精通煉器的眾位煉器師不同,他們自幼便習武,修為精進後,又修習神通法訣,時常與妖獸、賊寇相鬥,各個都擁有相當的實力。

  此時的李晚,雖然也是築基境界修士,但正如世俗中的平民百姓與精良士卒,根本沒有可比性,以他的真本領,是萬萬及不上同等境界高手的。

  不過此時李晚身披黑蟒皮襖,也不是與這些護衛打鬥,只是測試一下自己的法寶。

  “黃道友,黎道友,麻煩你們了。”李晚對為首的兩人道。

  這兩人,是這群護衛的首領,擁有和他一般築基前期的修為。

  “李道友,真的要如此嗎?這萬一要是傷到了您,可就不好了。”被李晚叫到的護衛有些遲疑。

  李晚把他們找來這裏,竟然是要他們幫忙測試法寶,而測試的方法也很簡單,就是由李晚穿戴整齊,任由他們施展神通法訣或者祭起法寶猛攻,用盡各種對付敵人的辦法,把他打倒。

  修為並不代表實力,以李晚的本身實力,自然是不值一提,所以此法考驗的是他的法寶,如果法寶強橫,能夠抵擋這些人的猛攻,自然毫發無損,但如果法寶不行,那就大事不妙了。

  失手傷了甚至殺了李晚?

  這些護衛都不敢想象。

  “要不,先讓我們來吧。”在場還有幾名煉氣境界的修士,主動說道。

  “是啊,還是讓我們兄弟幾個來吧。”

  李晚笑道:“沒有必要,我也不怕直說了,各位雖然實力高強,但終究只有煉氣境界修為,我憑法罡都可以抵擋得住你們的攻勢,這樣也測試不出法寶的作用。”

  幾名煉氣修士聽到,不免有些遺憾,他們也知道,李晚說得有理,雖然修為並不代表實力,但境界壓制,還是存在的。

  或許李晚不擅長與人爭鬥,但是煉氣境界,相差太遠了。

  “算了,等下我們留著幾手,小心一點就是。”黃護衛與黎護衛對望了一眼。

  李晚是坊裏的煉器師,地位無疑要比他們這些護衛高出不少,更何況,這次請動他們出來,一人便給了三千靈玉,其他輪值的弟兄,也是人人有份,出手可謂是豪闊之極,看在這些靈玉的面子上,也得把他給保護周全了。

  兩名護衛決定留手的時候,李晚已經站在一旁的土丘上:“兩位,請。”

  “李道友,小心了。”

  黃護衛首先上前,運足功力,就是隔空一掌劈出。

  法罡運處,巨力無儔,一下化作無形的大掌,把李晚整個人都包裹起來。

  他這一掌,沒有貿然拍在李晚身上,而是使用了攝人擒拿的手段。

  但很快,黃護衛眼瞳一縮,頓時就發現,自己的擔心都白費了。

  看似毫無防備的李晚,身上灰黑光芒閃過,自己祭出的掌罡好似握在一條滑不溜秋的泥鰍身上,隔著身軀數寸,便停住了。

  中間好似有無形的氣勁一鼓,一縮,然後便見李晚身軀劇震,從中飛了出來。

  他的動作非常靈活,劇震之間,也似乎蘊含著一股特異的勁道。

  黃護衛吃了一驚:“這是什麼法寶,竟然能夠卸去我的勁力?”

  “小心了!”黎護衛這時也動了,他祭出一口真器飛劍,刷的一聲,向飛起的李晚肩膀斬去。

  他下手極有分寸,顯然也是避免真正傷到李晚,但又只見黑光一閃,這口飛劍連靠都沒有來得及靠近,便當的一聲,被巨力反震,彈了回來。

  它似乎也是上品真器,但上品真器與上品真器,也有差別,無法刺穿這層罡氣。

  “這……這……”

  蓄意留手的兩人,都不免有些目瞪口呆。

  “好厲害的護體罡氣,看來我們一二成的實力,根本無法攻破。”

  李晚是像平民百姓,比不上他們這些身經百戰的高手,可身上穿著一件寶甲,拳腳刀劍落在他身上,也只當作搔癢。

  李晚哈哈大笑道:“兩位道友,你們若是再留手,可就沒有意思了。”

  “再來!”

  兩人又再對望一眼,心中暗下決定,攻勢陡然加強幾分。

  可結果還是和剛才一樣,無論兩人刀劍劈砍,還是祭出神通法訣猛轟,都是隔著一層無形罡氣便被擋下,就連各種擒拿攝人的手段,也無法將他留下。

  兩人越打越心驚,同時也充滿了疑惑。

  李晚心中卻清楚得很,這正是黑蝰蟒本身擁有的本命神通,蛇行之術!

  此神通禁制布滿寶甲,能夠卸去加諸於身的各種勁力,自*遨遊在深水寒潭之中,所以這兩名護衛劈砍在身上的刀劍拳腳,不說留手不留手,首先便就已經弱了三分,再加上李晚暗中催動法陣,發出籠罩全身的護體罡氣,哪裏還能傷得了他分毫?

  這還是沒有在深水裏,如果到了深水裏,這些護衛就能發現,李晚身上的這身黑蟒皮襖擁有避水之效,能夠令他在重壓之中來去自如。

  三人打鬥了一陣,兩名護衛見真的傷不到李晚,便放手進攻,把各種真正狠辣強悍的手段都施展出來。

  不過他們此前已經消耗不少力量,等到後面想要全力施為時,已經心有余而力不足,連李晚身上的護體罡氣都沒能破掉,自然是以他毫發無損而告終。

  李晚對這結果,既是滿意,又是遺憾,滿意自然是因為法寶表現尚可,沒有枉費自己一番心機,而遺憾則是,這兩人始終有所顧忌,沒能展現出全部的手段。

  不過事已至此,他也大致了解了黑蟒皮襖的作用。

  首先便是這卸力之效,絕大多數的攻擊手段落在周身數寸,首先便要先被削弱幾分,再被罡氣一擋,便沒有了勁道。這是一種非常有效的防禦手段,也是這件黑蟒皮襖真正價值所在。

  然後,便是蘊含黑蝰蟒蛇本命神通的蛇行之術,可以使得李晚在各種重壓之下自*竄行,即便對方施展出種種擒拿攝人,或者是直接困縛對手的手段,也都很難生效。

  遇到危險之時,這般的特性,甚至有可能助其逃出生天,也可以稱作是其妙無窮。

  這一切,正如法寶圖譜中所載,完美發揮了寶材本身的特性,李晚見此,自然是滿心歡喜。

作者: 武林天下    時間: 2015-8-17 06:57 PM

第九十五章 尋釁

  不過李晚的歡喜並沒有持續太久。

  他在谷中試寶之後,返回住處,忽然就見下人前來稟報,說是蕭誠求見。

  蕭誠進來,開口便道:“李道友,不好了!”

  李晚有些摸不著頭腦:“何事?”

  “楚詩白及洪大師門下一眾人等,正在山下擺擂叫陣!”

  “什麼?”李晚聽到,頓覺一股說不出的煩膩湧上心頭,把滿腔的好心情都生生地破壞了。

  楚詩白這一群人,幾個月前被自己擺了一道,大丟顏面後,一直派人鬼鬼祟祟地在山門前監視,並用各種辦法,試圖滲透靈峰,打探消息。

  李晚居於天工坊駐地,對此也稍有了解,對他們這種孜孜不倦的勁頭,既是煩膩,又是無奈,但心裏也知道,對方吃了這麼一個大虧,肯定不會善罷甘休。

  果不其然,近半年之後的今日,還是終於爆發了。

  不過李晚的反應也只是皺了皺眉,像是揮趕蒼蠅般甩了甩衣袖,面露嫌惡道:“他們要叫陣,是他們的事,我不出門,不理他們不就行了?”

  他一邊應著,一邊依舊輕啜慢飲,渾然沒有把這件事情放在心上的模樣。

  蕭誠嘆道:“話雖如此,可也不能不管啊,任由他們在門外叫罵,怎麼能行?”

  李晚想了想,也覺得他說的有些道理,於是問道:“他們都幹了些什麼,只是擺擂叫陣而已嗎?”

  “他們不知從哪裏找來幾件絕品法器,說是要鬥寶會友,挑戰高手,指名道姓邀請李道友你下山應戰呢,當時你正跟黃道友他們在後山谷中試寶,我見他們來者不善,也不敢把人引進來,所以只好任由他們在外,他們等了許久,見不到你,便開始叫罵,都是一些難聽的話……後來,又是不知從哪兒冒出一幫沒皮沒臉的遊方散修,四處傳揚你對你不利的謠言,說你不敢應戰,欺世盜名。”

  李晚道:“我這就成了膽小鬼,欺世盜名之輩了?還真虧那些人想得出來,正經事不幹,凈玩弄這些無聊的無賴把戲。”

  蕭誠道:“我也知道,他們就是無理纏三分,但真要置之不理,傳揚了出去,吃虧的終究還是李道友你啊,甚至就連坊裏的聲譽,都會受到影響,還是想辦法解決一下為好。”

  這件事情,畢竟跟李晚有關,蕭誠也只能先跟他商量,看看有沒有解決之道。

  李晚聞言,眼中掠過一抹思索的神色,隨即點了點頭。

  誠如蕭誠之言,放任這些人在山門外不管,雖然可以給自己掙得個清凈,但不明真相的散修,甚至大眾輿論,都會認為自己技不如人,不敢出來。

  這是非常不利的。

  “這些人隱忍數月,忽然又敢出來擺擂叫陣,肯定也是有備而來,至少也應是準備了幾件上好的法寶,意圖抹平上次的影響。

  上次的事情,說到底還是源起於我不按常理出牌,驅馭飛刀把楚詩白的傑作斬破,這讓他們大丟顏面的同時,也損失了長久以來積攢的聲譽和名望,若不抹平這個影響,勢必影響到未來的煉器收益。”

  其實在得罪了楚詩白一行人之後,李晚也打探過他們的消息,結果得知,楚詩白師承洪熊山洪大師,一脈傳承,號曰洪派,在整個天南東部,都是有名的制甲高手,其門下師兄弟,也多是依賴著煉制衣甲法寶為生。

  衣甲一類法寶,為禦敵之寶,用來防身保命的東西,這法寶對品質的要求,往往比其他更甚。

  其他法寶不好用,尚且還不要緊,這種法寶一旦殘次偽劣,便是身死道消的下場,隨時都有可能鬧出人命!

  李晚也清楚,自己飛刀刺穿護體罡氣,斬破寶甲的那一幕,想必給不少圍觀修士帶來深刻的印象,再加上傳言素來都喜歡誇大、唱衰,明明是一件寶甲的事情,說不得便要演變成為整個洪派制甲的重大危機。

  不過理解歸理解,事涉己身,李晚理所當然,還是為自己著想。

  憑什麼為了別人一派人馬的信譽名聲,就要委屈自己;憑什麼對方操縱鬥寶可以無事,自己憤而暴起,就是作惡?有些人就是這般,把別人道途前程,晉升向上的機會都據為己有,還感覺理所當然,仿佛別人生來就該微末卑賤,該做墊腳石。

  “活該!”李晚輕喃一聲,目光緊鎖桌面,但卻仿佛飄向了遙遙無際的遠方。

  把這種人打得跌落雲端,李晚不但沒有一絲愧疚和同情,反而有種報仇雪恨的痛快。

  想了一陣,李晚問道:“坊裏的其他供奉,還有坐鎮銅山的長老們怎麼說?”

  李晚現在要知道的是,那些天工坊同僚們的態度。

  他之所以不怕楚詩白他們,一是自己心無羈絆,無所畏懼,二也是背靠天工坊,又早早投向坊主一脈,算是立場明確。

  他在坊中的一些作為,雖然觸動了長老們的權威,但也切實為自己贏得不少庇護,他相信,至少現在,大小姐是不會不理自己的。

  蕭誠果然道:“長老們似乎都不管這事,迄今為止,也只有大小姐那邊回過信,說但有事情,要護得李道友你周全。”

  李晚道:“那好,我知道該怎麼做了,就讓我下山會一會他們。”

  蕭誠有些吃驚:“你下山應戰?我看我們還是再商量一下,看看有沒有更好的辦法。”

  李晚嗤笑一聲,道:“我們煉器師,不是整天只曉得打打殺殺的亡命之徒,以寶會友嘛,還不就是一些比試技藝,鬥寶爭勝的調調?縱然是擺擂叫陣,又豈會傷我分毫?”

  見李晚如此說,蕭誠也有些不好相勸了。

  其實在他的想法裏,李晚上次狠狠落過對方的面皮,這回下山應戰,不管真敗也好,假敗也罷,痛痛快快輸上一陣,再奉承對方幾句,這個梁子也就解了,到時候請坊中有頭有臉的大人物交涉一下,遠比結著怨要好得多。

  “李晚,你給我出來!”

  “出來,膽小鬼!”

  “快給我出來,不要躲在裏面。”

  天工坊駐地,靈峰之下,一身白衣的楚詩白,帶著一眾奴仆,門客,盡情叫罵。

  在楚詩白等人的附近,還有一些受雇前來助陣的閑漢散修,跟著嘻嘻哈哈,叫罵不止。

  除了這些人外,還有大半的修士,卻是發現了這裏的熱鬧,自己趕過來湊趣的看客,有些人唯恐天下不亂,倒是也跟著起哄,一心只想要看場好戲。

  山門前,天工坊的護衛盡皆無奈。

  對方人多勢眾,又是打著鬥寶會友,挑戰李晚的旗號前來,並不好像對付普通散修那般,直接趕走了事。

  “大師兄,就這麼叫罵,那李晚會出來嗎?”

  在護衛們看不見的遠處,洪英與幾名同門師兄弟正在遠遠觀望著,見到大半天過去,始終無果,有些人不由得泛起幾絲疑惑和動搖。

  洪英頭也不回,眼睛已經望著遠方:“他一定會出來的!”

  “大師兄,你,你怎麼就這麼肯定?”問話的那人不由怔了一下。

  洪英道:“你當大師兄我這幾個月都是白過的?我已經派人到各處打探此子的消息,雖然得到的回報不多,但卻也探聽到了他的幾樁事跡,對他也並非完全一無所知!”

  眾人聞言,大感意外,這些大師兄也是頭一回和他們說起。

  “那大師兄,你都有什麼樣的發現?”

  洪英神色微滯,道:“我暫時也沒有打探到他的來歷,不過在天工坊中的一些經歷,卻是有跡可循,據我了解,此子也是個心高氣傲的天才之輩,絕不會輕易認輸,我們質疑他的煉器技藝和膽氣,他必會出來應戰!”

  “這麼說來,他對自己的實力也是極有自信?”

  “確實如此,他應該是從什麼以煉器見長的名門大派或者世家裏出來,不過,他並沒有表露身份,顯然是想憑一身本領闖出名堂,不想倚仗別的東西,這份自傲,也足可見一斑。”

  洪英之所以有如此論斷,是因為李晚在那次鬥寶大會暴起傷人,幾名師兄弟,都感覺他是一個不肯委曲求全的人,再加上年輕氣盛,天資出眾,猜測性情脾氣並不困難。

  洪英據此斷定,李晚一定會出來正面回應,現在他們堵門也有一段時間,若李晚沒有其他的事情耽擱,也該收到風聲了。

  “詩白是個剛出道的年輕人,堵著門叫罵,甚至就算再輸給他一次,都不要緊,但是我們卻有機會暗中下手,用最直接的辦法,解決這個禍害!

  只要我們能得手,再好好利用那些散修宣揚一番,豈不就把所有場子都找回來了?至於天工坊那邊,你們一定想不到,其實有些人,還巴不得他出事!”

  洪英冷冷地笑著。

  “就算我們真把他幹掉了,也會有人幫我們抹平的,天下間,歷來都是成王敗寇,只要手腳利索一些,完全沒有問題!”

  忽然,他眼瞳一縮,遙望山門,人群似乎騷動起來。

  “他出來了!”

作者: 武林天下    時間: 2015-8-17 06:58 PM

第九十六章 應戰的彩頭

  李晚從山門裏走出來了。

  上次大鬧鬥寶大會之後,他就躲在天工坊的靈峰裏,仗著山門有護衛守護,尋常外人不能進來找麻煩,清清靜靜地煉器,修煉,度過接近半年。

  但是半年時間也不長,楚詩白等人惦記著那次的事情,還是找上了門。

  李晚的目光清冷,緩緩地在周圍眾人身上巡弋一周,最後落到鶴立雞群的楚詩白身上。

  “李晚,你終於出來了!”楚詩白本來被眾人簇擁在中間,看見李晚出來,不由得面色一白,撥開人群,從裏面走了出來。

  李晚面上毫無表情:“你找我有什麼事?”

  楚詩白嘴角抽搐,陡然泛起幾分惱恨和不甘:“呵呵,找你有什麼事,當然是來找你討回公道。”

  李晚道:“我不記得與你有什麼公道可言。”

  楚詩白斷然喝道:“你辱我師門,壞我好事,難道還不該麼?”

  李晚聞言,並沒有勃然大怒或者辯解什麼,只是冷冷地笑了一聲:“原來如此,好了,我也不跟你廢話,有什麼招數盡管使出來吧,我倒要看看,你是怎樣個找我討回公道法。”

  楚詩白眼中精光閃過,喝道:“上次你用卑鄙手段毀我法寶,我要向你挑戰,比試煉器技藝,你可敢答應?”

  他在眾目睽睽之下,一口咬定李晚就是用的卑鄙手段。

  不少散修聽到,都在一旁鼓噪起來,或許是因為上次的事情太過離奇,不少人雖然看了楚詩白的笑話,但對他所說的卑鄙手段,還是有些相信的。

  絕品法器輕易斬破相同品級的法器,的確不太正常。

  李晚心思通明,知道偶然的事件,只會被別人視作反常,只有一而再再而三發生,才會被接受。

  “既然你要自取其辱,我又何樂不為?”李晚嘴角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雖然不復剛才面無表情那麼死板,但是楚詩白看到,不知為何,反而打心底湧起一絲莫名的寒意。

  “好,算你有種,既然你敢接受我的挑戰,那便過來吧!”楚詩白一指不遠處的涼亭,那邊的空地附近,早已經擺放好了桌椅支架,堆放著疑似煉器材料的木箱等物,顯然是有備而來。

  “大家註意盯緊點,可不要讓人把李大師給傷了,他是我們坊裏的煉器師,聽說還有希望晉升為供奉,遲早會受到重用,要是他出了意外,我們個個都吃不了兜著走!”

  聞訊趕來的護衛頭領,雖然沒有出來勸阻李晚,但卻還是在私下裏對自己的部屬耳提面命,嚴加叮囑。

  “放心吧大哥,如果李大師被那些人激將,想要離開山門到別的地方去,我們會出面勸他的,至少也得稟報上面才行,不過剛才管事大人來傳過方長老命令了,說是我們不用管太多,只要李大師不吃虧就行。”

  幾名天工坊的護衛看見,並沒有出來制止,他們隱約聽說了李晚與楚詩白的矛盾,但是在這麼多人眼皮底下,應該不成問題。

  至於李晚和楚詩白比試,會不會陷入對方的陷阱,以致吃虧,名聲大損,坊裏又如何解決李晚與對方的矛盾,這些都不是他們要考慮的。

  他們終究也只是護衛,力保李晚的人身安全即可。

  李晚跟著楚詩白來到涼亭旁,看著站在對面的眾人,夷然不懼:“你說,想如何個比試法?”

  “上次你用卑鄙手段……”楚詩白說著,自己的面色微不可察地漲紅了一下,含糊道,“我要跟你比試煉甲技藝。”

  李晚冷笑道:“你倒也聰明,知道我飛刀犀利,不敢再提出矛盾相爭的鬥法,卻反而要我來煉制衣甲法寶,不過你的如意算盤註定要落空了,我雖然並不擅長衣甲法寶,但也不怕跟你比試。”

  楚詩白寒著臉道:“那得比過才知道。”

  李晚道:“廢話少說,你想怎麼比?這裏倒是有煉器的寶材,不過,煉制一件法寶動輒數月,你不會是想我們都花這時間去煉制吧?”

  圍觀的眾人,心中也不由得泛起一絲疑惑和好奇,鬧起哄來。

  “是啊,你們打算怎麼比?”

  楚詩白道:“當然不會,我們身為煉器師,都知道加持禁制乃是煉器的基本,而這手藝,又是主要集中在煉制部件的階段,我們只取加持禁制這一道工序即可!”

  李晚略微沈吟,楚詩白所言,的確有理,雖然大部分的煉器師,煉制法寶都不是自己親歷親為,但關鍵部位,還是自己經手,只有這樣,才能保證法寶部件的整體渾然一致,發揮出那些禁制的功效。

  這門手藝,再基礎不過。

  而管中窺豹,也可以此比較彼此技藝的高下。

  “我帶來了一件絕品法器,就是這件明光鎧甲,你我二人按照這件鎧甲的圖譜煉制三塊甲片,三炷香時間之內完成,誰完成得好,便算誰贏!”

  楚詩白手指一指中間桌案的鎧甲,李晚眼中一亮,果然發現,那是一件通體銀亮的上好法寶,隱約透出不凡的氣息,果然是絕品法器。

  李晚暗暗皺了皺眉:“洪熊山門下,果然根深蒂固,絕品法寶,說拿就拿出來。”

  他一眼就看出,這件的確是一件絕品法寶,雖然只有法器的品級,但卻也極為難得。

  這份底氣,的確不是尋常孤家寡人能夠擁有的。

  “煉制絕品法器,本身便極難,其所要求的部件,也需當精益求精,我們便以三炷香為限,只煉三塊甲片,最終從其品質分出高下,你我二人都是煉器師,孰為高下,自當可以品鑒出來,如果有爭執,就公之於眾,讓大家一起來品評!”

  楚詩白繼續講解比試的規則,出乎李晚的意料,竟然沒有像上次一般,請來名師高手點評,顯然也是知道,李晚信不過他請來的人。

  這是不打算在評判一環動手腳了,務求真材實料,光明磊落。

  但李晚卻一下明白了其中的貓膩,這楚詩白信心十足,肯定是在大半年時間裏私下苦練,這樣的幾塊甲片,應該已經非常熟練。

  不過他並沒有大罵對方陰險卑鄙,既然對方裹挾輿論,自然會有辯解的鬼話。

  李晚道:“我可以答應你的條件,不過,若是沒有彩頭,憑什麼要我答應?而且,只有你出題也不公平,這輪之後,我也要擺擂試煉,用我的規矩與你拼鬥一番,這樣才公平!”

  楚詩白似乎早料到李晚會這麼說,道:“自然有彩頭,你可以在比試之中,自*記憶這件寶甲的圖譜!若是你能贏我,還可以將它留下,任由你處置!”

  說罷,他忽地從身上掏出一卷黃桃木軸的古樸卷軸,置放在身前的案上,緩緩攤開。

  隔著幾丈遠,便可以看到一道道形如蝌蚪,又似鳥非鳥的道紋布滿其中,仿佛有無窮的奧秘蘊藏在其中。

  法寶圖譜,而且還是絕品法器的圖譜!

  “久聞法寶圖譜之名,今天可算是有幸看到了。”

  “是啊。”

  眾人聞言,不由一陣嘩然,變得騷動起來。

  “是圖譜呀……”

  李晚聞言,不由得心中一動。

  他手頭上擁有《器宗大典》這樣的重寶,對此感觸倒是不深,但也知道,在修真界中,法寶圖譜,是煉器師極為看重的,只有大師以上的高手,才有改造和設計圖譜,布設大陣的能力,而尋常的煉器師,哪怕是那些名師高手,少年天才,也只不過是拾人牙慧,亦步亦趨而已。

  現今絕大部分流傳的圖譜,都是從古至今留傳,原先為各宗門、世家把持的秘籍,逐漸泄密,廣為人知。

  不過就算是在這泄密的過程中,宗門、世家也有高人創造新的圖譜,從始至終都保持著絕對的優勢,廣大散修難以與之相爭。

  在這般的環境下,沒有流傳出去的法寶圖譜,其實都是極為珍貴的,因為掌握的圖譜數量,便相當於煉器師掌握的法寶煉法,就算是擁有圖譜,都有時間精力難以分配的限制,若是沒有圖譜,豈能隨意煉制法寶?

  修煉有財侶法地四寶之說,煉器同樣有這說法。

  財就是寶材,靈玉,各種物資,侶就是雜役、學徒,能夠給自己提供靈感和頓悟的高手,法就是圖譜和煉器技藝,經驗,地就是作場或者其他清靜,有利煉器的場所。

  不少僅僅只比學徒高明一些的煉器師,畢生都只會煉制少數幾種法寶,是很正常的事,其中關鍵,就是受到這些限制。

  楚詩白見李晚發怔,似乎被自己拋出的重利吸引住了,不由意氣飛揚,自信說道:“相信你手中也有一些圖譜,不是那種來來去去三板斧的井底之蛙,不過,想要提高水平,必定要先博聞廣識,通曉各種各樣法寶的煉制方法,而其中,搜集法寶圖譜,便是關鍵,這樣不僅是別人求寶上門時,能夠從容應對,不至於露怯,更是增長自己見識和本領的機會,這樣的彩頭,怎麼也不算小了吧?”

作者: 武林天下    時間: 2015-8-17 06:58 PM

第九十七章 出人意料

  楚詩白並不知道,李晚的《器宗大典》,可是擁有十二萬九千六百種不同類型的法寶圖譜,而其中大類相近的,更是成百上千,與這件明光鎧甲的重甲法寶相近的,也有數十種之多,何其的充裕!

  而且這些圖譜還不是一個多字而已,幾乎張張都是器宗高人為編纂典籍而整理收錄,傳承道統之物,不是珍貴、經典,難入高人法眼。

  一入器道,接受的就是這些東西,李晚的眼界,無形之中已經高得嚇人。

  “這圖譜想必是洪熊山的傑作,要麼就是得自前人的遺寶,但不管怎樣,跟我手中這些相比,肯定還有不小的差距,我只要吃透《器宗大典》就足夠了,哪裏還需要這些東西?至於說到古今不同,如果你師尊洪熊山是當世宗師,還有幾分參考的價值,但只是大師……實在難入我眼啊。”

  李晚看著仿佛拿出了什麼稀世重寶一般,驕傲又自信的楚詩白,眼眉微挑,忽然有種莫名奇怪的感覺。

  “怎麼樣,想好了沒有?”

  楚詩白還不知道,自己在李晚眼中已成脫毛土雞一般的人物,竭力誇耀著自家圖譜秘籍的舉動,也變得莫名的滑稽。

  “的確是不錯的彩頭。”李晚目光閃動,“那就來吧。”

  “他們開始了。”

  遠處,洪英等人看到李晚等人動了起來,盡皆振奮。

  他們在這處地方,可是等了李晚許久。

  涼亭旁,一聲銅鑼敲響,香柱點燃,李晚和楚詩白幾乎同時抓起案上擺放的寶材,煉制起來。

  楚詩白要向李晚挑戰的,只是加持禁制而已,這是煉器的基本功,卻也是繁瑣復雜的工序,一時間,四下皆靜。

  李晚看了楚詩白一眼,只見他神情專註,嚴肅地盯著手中的寶材,掌間運起一道暗紅色的火焰,註入其中。

  他修煉的似乎是一種火行功法,比起自己的鴻蒙寶氣,缺乏了千變萬化的靈活。

  不過,火行的煉器法門,用來融煉這金鐵質地的甲片,也正應景。

  算得上是極為對路的應對之法了。

  隨著火焰註入甲片之中,整塊甲片,都變作暗紅,像燒紅的烙鐵。

  “焰溫還差了一些,這是修為不夠深厚啊。”

  李晚心中一動,並沒有在大庭廣眾之下使出鴻蒙寶氣,而是參照大典所載,催動了一絲真火,同樣以火煉之法融煉起來。

  他主修的功法,自然是鴻蒙寶氣,不過這並不代表他不會其他煉器法門,相反,依仗神識玉簡的記憶灌輸,他精通各種各樣的普通煉器法門,施展起來也全無生澀之感,比修煉多年的煉器高手還要純熟得多。

  隨著真元法罡在體內運轉,一道真火,在掌間升騰起來。

  與楚詩白不同,李晚的真火,是如黃金般的澄明顏色,流動在亮銀甲片上,仿佛給它渡上了一層明艷的金漆,非常的艷麗。

  這真火,蘊含著更高的熱意。

  時間慢慢過去,遠處等待的洪英等人,面上也泛起了幾分凝重。

  他們都是修士,目力過人,隔著這距離也可以分辨出,李晚所用的乃是正宗的火行功法,而且一看便是名門風範,大氣磅礡,相比之下,自家師弟施展出來的真火法訣,連焰溫都只堪堪達到融煉這種甲片的要求,有些捉襟見肘。

  “情況似乎不妙呀。”有人說道。

  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他們在器道頗有幾分修為,一下就知道自家師弟落了下乘。

  “那又如何?勝負之數,早已註定,我們所要做的,也不過是埋下種子,好等來日收獲而已。”洪英似乎別有打算,沈著臉啜了一口茶,收回目光。

  “這倒也是。”聽到洪英這麼說,幾名師兄弟似乎想到了什麼,個個眉頭舒展,一下又顯得神彩飛揚起來。

  時間慢慢過去。

  “咣!”隨著一聲鑼響,有人站了出來,朗聲喊道,“時間到!”

  三炷香的時間不長不短,一下就到了。

  李晚和楚詩白似乎都掐準了點,恰在這時停下手,把自己煉好的甲片放在案上。

  李晚氣定神閑,抱手在胸,靠在椅背,看向楚詩白。

  楚詩白卻將目光投在對面的案上,忽然,眼瞳如被針刺了一下,猛然緊縮。

  李晚的案上,赫然擺放著五塊銀中帶金的甲片。

  這些甲片,盡皆經過秘法融煉,加持了明光鎧甲特有的明光道紋,色澤異於尋常之物。

  楚詩白的面色,一下就變得不對。

  他這數月來含恨苦練,為的就是在這一天大顯身手,對此物的了解也早已達到了然於胸的地步,一下就看出它的品質極高,完全符合煉制絕品法寶的要求。

  楚詩白的目光落在自己煉制的三塊甲片上,雖然它們的成色也不錯,但由於火煉之法稍顯生澀,蘊含在寶材中的雜質,也因焰溫不夠,再之時間倉促,還沒有完全消融,煉化,加持的道紋無法很好融入其中。

  盡管自己已經用盡全力,但卻還是只堪堪達到合格的要求,這場比試,卻是輸了。

  楚詩白帶著幾分凝重,上前檢查了一下李晚所煉的甲片,開口道:“我輸了!”

  “嗯?”聽到楚詩白當面認輸,李晚反倒感覺有些意外,他都已經做好了跟楚詩白和其一眾隨從打嘴皮官司,當面爭執的準備,卻沒有想到,承認得這麼幹脆。

  李晚見狀,有些摸不著頭腦:“沒有搞鬼,到底在搞什麼鬼……”

  “你認輸?”李晚帶著些許的遲疑,看向楚詩白。

  楚詩白面色有些不好看,但卻還是露出幾分爽朗的笑意,風度翩翩:“李道友技藝高明,詩白甘拜下風,這一場,的確是我輸了,看來我學藝不精,有辱師門,還是回去苦練幾年,再出來行走天下為好。”

  李晚遲疑了一下,道:“楚道友言重了,你的技藝其實已經十分高明。”

  “輸了就是輸了,沒有什麼可說的,我此番已經認識到與李道友的差距,回去之後,必定會閉關苦練,不過,我也不會就此善罷甘休的,等我再度出關之時,必會再來挑戰你,到那時候,我一定要戰勝你!”楚詩白雖然認輸,但是眼中卻湧現出昂揚的鬥誌,一副不肯服氣的模樣。

  李晚微微一笑,這楚詩白,果然還是年輕氣盛。

  “那得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了,如果你敢再來,我也不會避戰。”

  不過見他如此,反而敵意再消,不再把過去的事情放在心上了,畢竟上次也是自己占了便宜,能夠消解,也是一場緣法。

  他隨口應了一幾句,不客氣地收走圖譜彩頭,返回山門。

  看著李晚把圖譜帶走,楚詩白目光閃動了一下,但卻沒有絲毫異動,一副認命的模樣。

  旁邊的奴仆和門客,見狀也全然沒有阻止,這張圖譜,已經成為了李晚的東西。

  “好呀,楚公子果然好誌氣!”

  “李道友也是技藝高明,器量更佳。”

  “若是今後這兩人皆成大師,必當為一段佳話!”

  人群中不少人都叫起好來。

  事情的發展,有些出乎眾人意料,不少人感覺,兩人沒有再針鋒相對,是化解這場恩怨的契機。

  不過也有一些唯恐天下不亂的散修,見剛開始時的劍拔弩張,演變成惺惺相惜,有些遺憾,不滿地噓了幾聲。

  “搞什麼嘛,這就認輸了。”

  “還以為會打起來,有好戲看呢,真是太沒勁了!”

  但這些人的不滿,很快就淹沒在一片贊譽之中。

  沒有人註意到,楚詩白目送著李晚上山,展顏歡笑的臉上,忽然流露出一絲異樣。

  他的神色有些奇怪,似有感慨,似有戲謔,又似有幾分終於解脫的輕松。

  “小師弟,怎麼樣?”等到人群散去,洪英等人趁機從遠處走了過來。

  楚詩白面色凝重,有些納悶地道:“他的技藝的確高明,這次是我輸了。”

  “不要緊,這不過是一時的勝負而已。”洪英拍了拍他的肩膀,面上帶著一絲得逞的笑意,“大師兄我現在就教你一個道理,大道爭鋒,勝者為王!”

  “大道爭鋒,勝者為王……”楚詩白咀嚼著這句話,若有所思。

  洪英道:“這個世界,並不是有一兩門手藝就能吃遍天下,除非你已超脫凡塵!既然你無法在煉器一途戰勝他,那就把他消滅,把他的氣運,名氣,機會,統統都奪過來好了,反正世人愚昧,看到的只會是最後的成就,誰笑到最後,才是笑得最好!”

  一眾師兄弟聞言,似有所悟,面上也各自現出或得意,或狠辣的神色。

  “是呀,一代天才,英年早逝,多麼令人遺憾。”

  “說不得小師弟你出關之後,還要到他墳前憑吊一番,哀哉故人。”

  “哈哈哈哈,不錯,吩咐下去,從今以後,不許再傳揚什麼矛盾之爭了,兩大才俊不打不相識,最後惺惺相惜,握手言和,才是弘揚正氣的凜然大義,爭來鬥去什麼的,太小家子氣了。”

  一群人笑言之中,漸行遠去。

作者: 武林天下    時間: 2015-8-17 06:59 PM

第九十八章 有朋遠來

  一場尋釁上門的挑戰,反常地以楚詩白的幹脆認輸告終。

  李晚雖然在心中存著幾分疑惑,但也沒有頭緒,只好帶著到手的彩頭返回山門。

  這時蕭誠早已經得到屬下稟報,前來相見:“恭喜李道友大獲全勝,這次總算是有望把上次的恩怨化解了。”

  李晚有些疑惑,看向蕭誠:“哦,為什麼這麼說?”

  蕭誠道:“難道你還看不出來,他們有意點到即止?與你聯手演下這場不打不相識的戲碼,多少也算是對輿情有了交代,只要你以後不再貶斥他們洪氏一派,相信他們也不會再對付你,這件事情,多半也會不了了之。”

  李晚若有所思:“你的意思是,他們打算息事寧人?”

  蕭誠道:“可不是嗎?若有他法,當然不會輕易罷手,但這次他們再輸一場,自知比你不過,低頭退讓也是無可奈何,多少還能討個磊落之名。”

  “聽起來倒也有理。”李晚回想著楚詩白的表現,暗自點頭,“他們此番舉動,大概是留有幾手準備,若我能勝,便趁勢退讓,但若是我敗了,便反過來倒打一耙,狠狠打壓!”

  蕭誠道:“要不,我幫你放出風聲,跟他們和解?”

  李晚道:“不用了,沒有必要用熱臉去貼別人冷腚,他們想不想和解,還沒有探清楚,為什麼要放出風聲?若真有誠意,自會有後續舉動,到時候再說。”

  見蕭誠顯得有些憂慮,李晚又淡然道:“蕭道友,我也不是不知進退之人,若他們不尋我麻煩,我也不會主動招惹他們,放不放出風聲都一樣。”

  蕭誠只得道:“那是。”

  蕭誠離開之後,李晚看起到手的彩頭來。

  早在山下的時候,他就已經確認,這的確是一張能夠煉出絕品法器的明光鎧甲圖譜,不過修真界中,甚少有修士穿戴這種重甲法寶,多半是用來給機關人、傀儡之物穿戴。

  “對了,器宗大典千篇經義,似乎就有機關傀儡的煉制之法,這也是煉器的一種旁門手段!”

  煉器一途,博大精深,涉及到諸多旁門。

  比如說毒經、醫經之流,是因為煉器材料中有不少草木礦物之屬,更有凝鐵液這般的藥液,變通一下,就是劇毒,還有火料,毒料,都要倚仗豐富知識才能煉制,辨識;

  再比如陣法,奇門遁甲之術,與道紋禁制法陣息息相關;

  占星之術,堪輿之術,與觀風望氣相關,為天煉法、地煉法等奇術基礎,又與一些陣法之道有關。

  以一種攝取兇靈的招魂幡為例,便需埋在能夠吸引遊魂的陰煞之地七七四十九日以上,以陣法和地煉之法,積聚陰煞之氣,更需時常以此氣祭煉,餵養其中收取的陰兵。

  機關術,傀儡術,也可以說是煉器一途的分支,與煉制殺伐之兵、禦敵之寶等大有區別。

  真正的煉器大師,都是見多識廣,博學多長的高明人物,那種手中只有少數圖譜,來來去去就只會煉制幾種法寶的,最多就是鑄劍師、制甲師之流,甚至為雜役、學徒。

  李晚略帶興趣,看了看這明光鎧甲的圖譜,卻發現這果然是一種非常適合沙場戰將或者機關傀儡的寶甲,也可以用在一些魔道中人煉制屍兵身上。

  李晚似曾聽說過一個叫做屍魂宗的門派,擅長煉制屍兵,其佼佼者,便稱銅甲屍,鐵甲屍,一身銅皮鐵骨,堅韌無比,血肉直接與金鐵寶物融煉一體,再在外面套上幾重重甲,尋常修士根本沒有辦法對付。

  李晚想了一下,若是自己遇到這般的屍兵,姹女毒火葫蘆,很難在短時間內燒化其身,而碧磷之毒,也等於無用,實在難以對付。

  “看來,以後要煉幾件旁門法寶,以備不時之需,嗯,對付專克屍魂一類的寶物,我這兒有的是圖譜,不會像尋常煉器師一般,要用之時,也無法可煉!”

  一個多月後。

  楚詩白一眾人等尋釁上門之後,仿佛突然認識到了自己的過錯,銷聲匿跡。

  李晚托蕭誠打探了一下風聲,聽人說起自己與洪氏一派的恩怨,竟成了“不打不相識”。

  他得知此事,也不由得笑笑。

  “看來,他們是真打算和解了。”

  他也沒有出來辟謠,因為此事,的確給他帶來一些好處,竟開始有些築基修士把他當作名師高手,找上門求寶來了。

  這段時日,李晚接下了幾單工件,並令所屬作場全力開工。

  這些法寶的絕大部分工序,都是由所屬作場的學徒完成,但最後祭煉和布設成陣,甚至署印題銘,都要李晚親自經手,這件法寶,也變成了他的傑作。

  這讓李晚不禁感慨,萬幸自己有大機緣,沒有像這些人一般,從雜役和學徒做起,要真那樣的話,不知要多久才能出頭。

  由於大部分工序都有下人代勞,李晚自己倒是樂得輕松,短短一個月間便煉制了五件普通的上品法器。

  這些並不是他特意煉制,而是為了完成坊裏的任務,是為隨意之作。

  只不過,李晚的隨意之作水準也不低,無形之中,更宣揚了幾分名聲。

  等到他煉完這幾件法寶時,突然收到一個驚喜的消息,刑同方回來了。

  前幾個月,刑同方被他派去雲蕩山,一是為躲避風頭,避免危險,二是跟祁葉榮商量寶材事宜,設法給自己尋找收購寶材的渠道。

  李晚對刑同方身負使命極為關心,得知他回來,親自到靈峰腳下去迎接。

  “李道友,你看這是誰來了。”刑同方見到李晚,打了一聲招呼,就讓開幾步,把跟在後面的人露了出來。

  “祁道友!”李晚意外道。

  出現在眼前的人,是一位身穿錦銀道袍,仙風道骨的老修士,赫然是雲蕩山隱仙洞的祁葉榮。

  祁葉榮面帶笑意,高興道:“李道友。”

  “祁道友,你怎麼跟刑道友一起來了。”李晚有些疑惑。

  祁葉榮道:“我來此是想要親口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我如今已經可以煉制寶器了,來此銅山,既是應刑道友之約,為你收購寶材大業略盡綿薄之力,也是找個機會進入銅山洞天,搜尋煉制寶器所需之物!”

  李晚聽到,眼中閃過一陣驚異:“你有煉制寶器的把握了?”

  “不錯,其實我們初見之時,我已經擁有築基後期的大成修為,又經過多年苦修,於器道一途,頗有幾分心得。呵呵,上次你一來,我跟你相談甚歡,也學到不少東西,回去試著煉了幾件寶器部件,發現似有突破跡象。”祁葉榮帶著些許謙虛,但眼角的喜意,卻怎麼也掩飾不住。

  “那你有寶器圖譜嗎?”李晚關心道。

  “我手中倒是有三張寶器圖譜,但就這三張,所需寶材都並非大眾之物,還需要收羅一些珍稀的寶材。”祁葉榮解釋道。

  煉器師手中的寶材,既有托人收羅而來,也有自己親自出發尋找,前者是有錢能使鬼推磨,但機運福緣,縹緲難言,不知何時才能到手,後者雖然也近乎大海撈針,但總多了幾分希望。

  這也是煉器師經常雲遊的原因所在,祁葉榮在雲蕩山頗有地位,也不需困守一地,想到便跟了過來。

  “那可真是可喜可賀啊。”李晚聽到,心中也為祁葉榮感到高興。

  對煉器師來說,修為的限制,也是煉制法寶的限制,但煉器畢竟不同於其他,築基修士厚積薄發,終究還是有希望煉制寶器。

  這對他個人而言,也是一大突破,從此身份地位不同於一般名師,足可與結丹修士比肩!

  兩人談了一番,祁葉榮也對李晚頗有感激之意,連連道:“這還是多虧了你上次不吝賜教,李道友,我欠你一個大人情啊。”

  李晚笑道:“祁道友客氣了,這都是你自己厚積薄發,與我有什麼關系?”

  相互謙讓,笑談一陣,祁葉榮忽然又輕咦一聲,問道:“李道友,你最近是不是煉了不少法寶。”

  李晚道:“是煉了幾件,不過都是坊裏安排的任務。”

  祁葉榮關切道:“那你可真是要註意休息啊,我們煉器師,最怕的就是耗費時間精力。”

  李晚自然也知道,點了點頭,但心下卻不免有些奇怪,這祁道友剛剛來到銅山,怎麼就一眼看出自己煉了不少法寶?

  刑同方在一旁附和道:“是啊,李道友,賺錢的事不用急。”他還以為李晚是為了賺取更多靈玉,好支持他的掮客大業。

  “等等。”李晚忽然一個激靈,問道,“祁道友,你剛才是怎麼知道我煉了不少法寶的?”

  “你神情憔悴,印堂青暗,是精力消耗過度的跡象,豈不是勞累所致?怎麼,難道李道友你不是去煉法寶來,而是金屋藏嬌,夜夜笙歌?”祁葉榮能與李晚成忘年交,也不是嚴肅古板的人物,開起李晚的玩笑來。

  李晚聽了,卻是陡然一驚,他煉制幾件法寶,雖然趕工頗多,但卻多屬隨意之作,怎麼會勞累?

作者: 武林天下    時間: 2015-8-17 07:00 PM

第九十九章 千機變

  李晚腦中靈光忽然,似乎抓住了什麼,但卻有種茫然而不知所措的感覺。

  祁葉榮本來還想要取笑李晚,見到李晚的異狀,不由停了下來,問道:“你怎麼了,不會真被我說中了吧?”

  刑同方道:“祁前輩,李道友雖然年輕,可也不是好色之徒。”

  祁葉榮不滿地看了他一眼,道:“我當然知道,開個玩笑而已嘛。”隨即又轉向李晚,面上也帶上了幾分認真:“你看起來的確有些不妥,我粗通幾分醫理,不如讓我給你把把脈,看看到底怎麼回事。”

  “好,麻煩祁道友了。”李晚從善如流,把手腕伸出給祁葉榮。

  祁葉榮把了一陣,忽然面露疑色,有些不太自信道:“真元充盈,精氣飽滿,是為豐盈之象,你的身體很不錯啊。而且你也是築基修士,就算真的勞累過度,也不至於如此。”

  李晚道:“那可能是我們多心了,這些日子我空閑無事,註意休息就是。”

  祁葉榮聽著,低頭思索了一下,突然又道:“不對勁,很不對勁!”

  李晚心中一緊,問道:“哪裏不對勁了?”

  祁葉榮道:“我剛才絕沒有看錯,可你現在的臉色,又似恢復正常了,這才是真正的不正常!”

  刑同方聞言,向李晚面上看去,不禁也是一楞,就在剛才這說話之間,李晚的面色已經變得紅潤光潔,一副精神飽滿的模樣,仿佛剛才所見只是錯覺。

  如果不是兩人遠道而來,有些日子沒有見他,說不定便忽略過去。

  就是現在,他們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心中暗暗納罕。

  李晚不動聲色,道:“不管怎樣,我們先回去吧,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

  祁葉榮點了點頭,道:“也好,我們走。”

  三人回到了李晚的住處,李晚很快派人給祁葉榮收拾房間,安排他在這裏暫居一段時間。

  祁葉榮與他是忘年交,這段前來銅山的日子,自然是由他招呼。

  李晚又趁機跟刑同方詢問寶材之事,刑同方道:“我現今已經跟雲蕩山幾大商號搭上了線,若是順利,今年以內便能敲定,這還是多虧了祁道友從中說和,他們一般都只做大工坊或者名師高手的生意,現在你雖然小有名氣,但畢竟還無法與那些巨頭抗衡。”

  李晚聞言,點了點頭:“是該好好感謝祁道友。”

  他也知道,大批量的寶材,都是名師高手,甚至天工坊這般的勢力才能玩轉,以自己如今的身家實力,也難尋穩定供貨的來源,祁葉榮在中間出了不小的力。

  如果自己今後能夠在天工坊的作場之外另外擁有一個屬於自己的作場,或者獲得應有盡有的煉器寶材,祁葉榮當居首功,然後就是刑同方。

  三人又說了一陣話,各自休息不提,李晚回到自己的院子裏,吩咐侍女道:“有沒有觀衣寶鏡,去取一面來給我。”

  侍女應了一聲,自去取來。

  李晚回到自己房間,端坐在桌前,對鏡自照,眼中露出了一絲思索的神色。

  “祁道友和刑道友為什麼會突然提起我的臉色,難道真有什麼不妥?”

  煉器師需要博學多才,李晚繼承《器宗大典》自然也不會缺乏見識,之前身在局中難以察覺,一經提醒,立刻意識到不對。

  祁葉榮粗通醫理,李晚自己,其實也略懂幾分,全部都是吸取神識玉簡當中的氣機所得。

  他一面觀察著自己的臉色,苔色,一面給自己搭脈聽診,並在這同時默運法罡,暗暗體會著元氣在體內運行的微妙變化。

  突然,一陣莫名的心悸湧起,李晚感覺到,自己的脈象變得紊亂無比。

  李晚看了鏡子一眼,頓時發現,自己印堂處,出現了一抹難以察覺的暗淡青黑!

  “該死!被人陰了!”

  李晚霍的一聲站了起來,滿面陰寒。

  李晚很快便把祁葉榮和刑同方請來,兩人剛剛安頓下來,就見李晚相請,不由帶著幾分疑惑,但還是都趕來了。

  “兩位請坐,我有一件要緊的事情,與你們商量。”

  祁葉榮關心地問道:“李道友,發什麼什麼事情,這麼著急?”

  李晚寒聲道:“我中毒了。”

  “什麼,你中毒了?”祁葉榮和刑同方盡皆震驚。

  但看李晚神情語氣,又不像是開玩笑的樣子,而且這種事情,也不可能拿出來與他們開玩笑,連忙坐了下來,詢問事情的始末。

  “是這樣,我最近和人結了怨……”

  李晚當即把這幾個月來發生的事情告訴了他們。

  祁葉榮來此之前,早已經在刑同方口中聽說李晚與楚詩白等人的恩怨,聽完後,立刻便說道:“應該是上次擺擂叫陣的時候下的手,好個陰險毒辣的後生,竟然用如此手段對付你!”

  李晚道:“我現在也猜到了,只是想不通,他們到底是怎麼辦到的?”

  祁葉榮不愧是見多識廣的老前輩,回想了一下李晚之前的脈象,便有了頭緒:“如果我猜得不錯,這種奇毒名為千機變,是用多種毒物混合而成的,而且還是以隱秘為主的慢性之毒,甚至你都未必是當時中的毒,而是回來之後,自己在作場之中接觸了其他特殊寶材,逐漸生成。”

  刑同方道:“這種手段我也聽說過,用好了,的確讓人防不勝防,這種奇毒最大的特點,就是隱秘,不易察覺,與此同時,很難知道完全的配方,因為不同的毒物混合,用量不同,甚至配對的時間,當時的環境,稍有差池便是截然不同的毒性,除非有可解百毒的奇寶,或者擁有足夠高深的修為,才能幸免於難。”

  千機變,他也聽說過,這種奇毒,幾乎可稱作是無解,就連下毒之人本身,也不可能配得出解藥來,下毒之時,混合毒物的次序,用量的多寡,時間的長短,這些都是難以理清的變數,多種因素混合一起,形成千百種截然不同的組合,也是其名字的由來。

  “千機變,不知之人聽到,還以為是一種奇毒,但真實的情況,它根本不是一種,而是千種以上。

  聽說世間還有一種配置七蟲七花的奇毒,也有類似的效果,但七蟲七花的組合,遠不如這種千變萬化的手段來得詭秘陰狠,反而算是有法可解了。

  它真正的麻煩之處,源自於下手之人用在你身上的牽引之機,不停混入新的毒物,早已發生多次變異,而且,只要身上牽引之機未除,再接觸其他種種草木礦物之屬,都有可能配成新毒,甚至常用解毒藥劑之中,都含著不少可以致毒之物,這根本不是尋常解藥可以對付的。

  這些人竟敢對下這狠手,簡直太可惡了!”

  “既然要對我不利,自然是越狠越好。”李晚沈聲道,“不過它最為兇險之處,還是在於隱秘,及時知道了,反而可以想辦法對付。”

  祁葉榮聞言,眼中流露出一絲贊賞之意,道:“不錯,奇毒之所以為奇,就在於陰險詭秘,究其毒性本身,反倒不算如何猛烈,只要能夠及時就醫,或者找到破解之法,短時間內,是不會有事的,你現在才只中毒兩個月不到,還用不著太擔心。”

  李晚道:“我現在應該怎麼做,還請祁道友提點。”

  祁葉榮道:“當然是專心尋找解毒之法,最起碼,也要能夠有效壓制才行,然後再尋機會報仇雪恨!”

  李晚道:“這兩件事情,都不簡單。”

  祁葉榮道:“當然不簡單,所以,絕不能憑著一時沖動,意氣用事,這是自取滅亡之道,你現在想要成事,還須得有勇有謀,沈著冷靜才行。”

  李晚沈默一陣,道:“有理。”

  他現在已經猜到誰對自己下了狠手,心中憤恨不滿,在所難免,不過他也不會因此而喪失理智。

  李晚和祁葉榮、刑同方商議了一番,祁葉榮又提議道:“依我之見,你還是跟我一起進入銅山洞天,搜尋天材地寶吧。”

  “哦?”李晚聽到他的提議,有些意外。

  祁葉榮解釋道:“這世間,還是有不少寶物可解百毒的,它們天生就是各種毒物的克星,更有滋補養生,裨益修為的功效,不過這些東西往往可遇而不可求,被別人找到了,也未必肯拿出來販賣,還是自己親自走一趟為好。至於刑道友,就留在這裏,打探其他解毒寶物的消息,如果此行一無所獲,正好可以補上,我們做兩手準備。”

  李晚聞言,大為嘆服,祁葉榮的這些安排,還是非常周到的。

  祁葉榮又安慰道:“你身上的千機變之毒,性質其實並不惡劣,就算無法完全消除,要壓制住也不難,不過也要小心,千機變演變到最後非常猛烈,時間一長,就算以後找到辦法,都積重難返了,所以,我們要盡快行動才行。”

  李晚聞言,立刻道:“好,就依祁道友所言。”

  他在銅山坐鎮了一年多,還從來沒有進入過銅山洞天,也正好靜極思動,前往走動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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